第六回 人生只初见
mon apr 27 20:20:05 cst 2015
任雨纷是最后才下山的。一路至山脚的茶棚，太阳已渐夕沉，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见茶棚里外一片狼藉，空无一人，也无可食之物，心道：“天这么晚了，不如先去找点吃的，在这茶棚里住一晚好了。”
他爬上大树折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枝桠，从怀中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毙首，将树枝削尖了，便来到河边抓鱼。独自一人流浪这么多年，任雨纷早已学会不少生存技能。约莫半个式时辰，他用棍子插到了三条鱼，已够饱餐一顿，乐滋滋地提着鱼回到了茶棚。
生火，烤鱼。不一会儿，只闻得香味扑鼻，鱼差不多已完全熟了，任雨纷闻了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此时夕阳早已看不见了，天边彩霞也渐渐褪去。鸟啼雀鸣，归鸦阵阵，山谷中升起袅袅薄雾，少林寺的钟声缓缓响起，这个世界显得异常安祥，宁静。
任雨纷吃着吃着，突然哽咽着难以下咽。他六岁那年，父母染上怪疾，双双身亡，从此开始流浪街头，其中的凄苦、孤独、无助，受了多少欺辱打骂，没人能明白，只有他自己。这么多年了，虽然他早已习惯一切，但每当入夜，他还是会想念自己的父母，为自己的身世感叹落泪。
任雨纷正自感伤，忽听得一尖声尖气的声音道：“大哥，前面有个茶棚，正好可以歇歇脚，走，看看去！”他抬头一看，只见大道上有四个人正向茶棚行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抱了一个小女孩。
片刻间，那四人已走近，只见其中两名老者一身穿红袍，一人着青袍，都是一般高矮，连长相也无半分差别：一张马脸，蓄着山羊胡，黄皮刮瘦；一个拿剑的中年汉子，身材瘦弱，却满脸豪爽剽悍之气；还有一驼背老妪，衣饰华贵，脸上皱纹纵横，脸尖如猴腮，朝天鼻孔，长得极为丑陋，手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却玉雪可爱。
那中年汉子赞声“好香”，径自走过来拿起任雨纷烤的鱼撕下一块尝了尝，道：“嗯，真不错！小娃儿，这是你家么？”满嘴关外口音，说得甚快，任雨纷也没大听清楚，胡乱点了点头。
那老妪道：“去，叫你爹炒两个菜来，弄好了婆婆我自有打赏。”她说得却是纯正的官话，任雨纷听明白了，道：“这只有我一个人。”
老妪“哼”了一声，道：“这就奇了，你一个娃娃一个人在这干吗？算了，奶奶也懒得盘问你，你再去烤几条鱼吧。”说着她放下小女孩，抱怨道：“你这小姑奶奶太难伺侯了，自己玩去，老娘也不怕你跑了。”那小女孩站着一动不动，看看那老妪，又看看任雨纷。
大概因为都是小孩，任雨纷对这小女孩感到分外亲切，呆呆的看着她，只见她约莫八、九岁，身穿淡黄衫，明眸皓齿，雪白的肌肤吹弹即破，一副楚楚可人的神态，着实惹人怜爱，不由自惭形秽。
老妪见任雨纷站着不动，怒道：“嘿，小东西，奶奶的话你没听见么？”双眼一瞪，更见狰狞。吓得任雨纷连连后退，叫道：“不，不是，现在天都快黑了，我去哪抓啊……”一旁的青袍老者道：“余老太，你看你把人家娃娃吓得，咱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有数的人物，怎能欺负这样个小娃儿？罢了，我们还有好些干粮，且将就着吃吧。”
那余老太哼了一声，冷笑道：“想不到无恶不作的魔头萧霸也有这等好心之时，哈哈，难得！”却也不再去找任雨纷的麻烦，径自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那红袍老者笑道：“我‘青朱双魔’再恶也恶得光明磊落，绝不屑欺负这样个娃儿。”此人名叫萧天，是萧霸的孪生兄弟。
余老太道：”我们吃这些粗娘倒无甚大碍，总不能让人家耶律大爷也吃这些东西吧。”那中年汉子便是耶律飞。耶律飞道：“ 余前辈客气了，行走江湖，哪还拘束这些。”
萧天招呼几人坐了下来，从包袱里拿出水壶跟烘干的羊肉、马腿，几人分食。耶律飞把任雨纷烤的鱼送到那小女孩面前道：“小娃娃吃点东西吧，你这小千金跟着我们这些大老粗跑来跑去，也怪委屈的，唉，没法子，不这样我们哪能请得动你爹呢？”
那小女孩瞪着他，道：“你们打伤了我弦华姑姑，你们是坏人，我才不吃坏人的东西呢！” 耶律飞哈哈一笑，道：“对，我们是坏人，但这鱼又不是我们烤的。小娃娃你是坏人吗，这鱼愿意给她吃么？”转头对缩在一旁的任雨纷问道。
任雨纷忙道：“愿，愿意啊。”不知道为何，想着那小女孩吃自己烤的鱼他很觉高兴。耶律飞柔声道:“看吧，他不是坏人。不要弄脏了你的手，来，我撕下来喂你，哎哟，你看我这手脏的……嘿，小娃儿，你过来，你来喂她。”他倒是极为疼爱这小女孩。
任雨纷“哦”了一声，磨磨蹭蹭走过去接过烤鱼，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块送到小女孩嘴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生怕她嫌自己脏而拒绝。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只把任雨纷喜上眉梢。耶律飞笑道：“这才是了。小娃娃，我们吃了你的鱼，待会儿你吃我们的羊肉就是。”。
任雨纷一点一点的喂那小女孩吃了小半条鱼，她便饱了，那女孩道了声“谢谢”，从怀中掏出一绣着姑苏雪景的小手帕拭了拭嘴，坐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天边。
余老太道：“耶律大爷，现下你看该如何是好呢？”耶律飞道：“我担心纵使找到王淡然，他也不答允与我回去相助大辽，毕竟他父亲乃是被先皇道宗帝所杀，而我们今日又打伤他家仆，掳走他女儿……现下女真族势如猛虎，辽军节节败退……唉，王淡然之父萧言进果然所料不虚，可惜先皇当年未听他忠言，反灭了他满门。”言下大是忧心、怅惘。
萧霸道：“耶律大爷勿需担忧，王淡然敢不乖乖听话么，他女儿还在我们手上呢！”
任雨纷见王淡然在少林寺打得少林群雄束手无策，大为折服，听这女孩竟是他的女儿，心中不由暗暗替王淡然着急。
这耶律飞乃是辽国的九王爷。今辽国与女真族交战，女真族虽是勇猛凶悍，但辽军占着兵力强盛，本勉强战成平手。近年来，也不知女真人从哪请来一众功夫高强、行踪诡秘的武士，往往交战前夕辽军将领就被暗杀，群龙无首，辽军这仗还没打就溃不成军了。眼看情势紧急，天祚帝也重金礼聘了不少宋朝武林人士，但宋、辽向来不合，辽国哪里能请到真正的中原武林顶尖高手！
耶律飞幼时曾拜“阴山连心剑客”吴敢门下，吴敢此人剑法极高，亦正亦邪，耶律飞向他求助，虽未请动他亲自下山，但吴敢也为其邀到了不少**高手，青朱双魔、万里无踪余老太就是其中的顶尖儿的人物。后来，耶律飞偶然听得王淡然之父萧言进的老部下说起当年王淡然一家得罪耶律宏基受诛一事，知道了他们冒死救出萧家独苗，送到一个武功绝高的世外高人那习武去了。耶律飞大喜，几经打听得知王淡然现在已是中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的剑客，于是打定主意要请他回辽。几番策划，却始终无一个周全之计能使王淡然不计前嫌回到辽国，眼下情况危急，迫在眉睫，耶律飞只好先带了青朱双魔、余老太三人前来江南，再作打算。
掳走王淡然之女凌抹秋那也是凑巧之事。他们刚到江南，凌墨等人前一天就已经上少林来了,只剩凌墨义女弦华带着凌抹秋守在家。萧天献计先抢走凌抹秋，到时就算王淡然不愿回辽国也由不得他了，耶律飞考虑半天，决定用此计。他们抢走凌抹秋，径奔少林而来。到了少室山下，恐与王淡然错过，余老太带路走捷径，从少室山后山上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刚到少林寺，王淡然等已从正门下山去了。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奔波数日，早就困顿不已，耶律飞猜想凌墨王淡然陪着这么一大堆朋友应该不会马上离去，于是决定先下山找个地方落脚，便到了茶棚这来。
任雨纷是最后才下山的。一路至山脚的茶棚，太阳已渐夕沉，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见茶棚里外一片狼藉，空无一人，也无可食之物，心道：“天这么晚了，不如先去找点吃的，在这茶棚里住一晚好了。”
他爬上大树折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枝桠，从怀中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毙首，将树枝削尖了，便来到河边抓鱼。独自一人流浪这么多年，任雨纷早已学会不少生存技能。约莫半个式时辰，他用棍子插到了三条鱼，已够饱餐一顿，乐滋滋地提着鱼回到了茶棚。
生火，烤鱼。不一会儿，只闻得香味扑鼻，鱼差不多已完全熟了，任雨纷闻了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此时夕阳早已看不见了，天边彩霞也渐渐褪去。鸟啼雀鸣，归鸦阵阵，山谷中升起袅袅薄雾，少林寺的钟声缓缓响起，这个世界显得异常安祥，宁静。
任雨纷吃着吃着，突然哽咽着难以下咽。他六岁那年，父母染上怪疾，双双身亡，从此开始流浪街头，其中的凄苦、孤独、无助，受了多少欺辱打骂，没人能明白，只有他自己。这么多年了，虽然他早已习惯一切，但每当入夜，他还是会想念自己的父母，为自己的身世感叹落泪。
任雨纷正自感伤，忽听得一尖声尖气的声音道：“大哥，前面有个茶棚，正好可以歇歇脚，走，看看去！”他抬头一看，只见大道上有四个人正向茶棚行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抱了一个小女孩。
片刻间，那四人已走近，只见其中两名老者一身穿红袍，一人着青袍，都是一般高矮，连长相也无半分差别：一张马脸，蓄着山羊胡，黄皮刮瘦；一个拿剑的中年汉子，身材瘦弱，却满脸豪爽剽悍之气；还有一驼背老妪，衣饰华贵，脸上皱纹纵横，脸尖如猴腮，朝天鼻孔，长得极为丑陋，手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却玉雪可爱。
那中年汉子赞声“好香”，径自走过来拿起任雨纷烤的鱼撕下一块尝了尝，道：“嗯，真不错！小娃儿，这是你家么？”满嘴关外口音，说得甚快，任雨纷也没大听清楚，胡乱点了点头。
那老妪道：“去，叫你爹炒两个菜来，弄好了婆婆我自有打赏。”她说得却是纯正的官话，任雨纷听明白了，道：“这只有我一个人。”
老妪“哼”了一声，道：“这就奇了，你一个娃娃一个人在这干吗？算了，奶奶也懒得盘问你，你再去烤几条鱼吧。”说着她放下小女孩，抱怨道：“你这小姑奶奶太难伺侯了，自己玩去，老娘也不怕你跑了。”那小女孩站着一动不动，看看那老妪，又看看任雨纷。
大概因为都是小孩，任雨纷对这小女孩感到分外亲切，呆呆的看着她，只见她约莫八、九岁，身穿淡黄衫，明眸皓齿，雪白的肌肤吹弹即破，一副楚楚可人的神态，着实惹人怜爱，不由自惭形秽。
老妪见任雨纷站着不动，怒道：“嘿，小东西，奶奶的话你没听见么？”双眼一瞪，更见狰狞。吓得任雨纷连连后退，叫道：“不，不是，现在天都快黑了，我去哪抓啊……”一旁的青袍老者道：“余老太，你看你把人家娃娃吓得，咱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有数的人物，怎能欺负这样个小娃儿？罢了，我们还有好些干粮，且将就着吃吧。”
那余老太哼了一声，冷笑道：“想不到无恶不作的魔头萧霸也有这等好心之时，哈哈，难得！”却也不再去找任雨纷的麻烦，径自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那红袍老者笑道：“我‘青朱双魔’再恶也恶得光明磊落，绝不屑欺负这样个娃儿。”此人名叫萧天，是萧霸的孪生兄弟。
余老太道：”我们吃这些粗娘倒无甚大碍，总不能让人家耶律大爷也吃这些东西吧。”那中年汉子便是耶律飞。耶律飞道：“ 余前辈客气了，行走江湖，哪还拘束这些。”
萧天招呼几人坐了下来，从包袱里拿出水壶跟烘干的羊肉、马腿，几人分食。耶律飞把任雨纷烤的鱼送到那小女孩面前道：“小娃娃吃点东西吧，你这小千金跟着我们这些大老粗跑来跑去，也怪委屈的，唉，没法子，不这样我们哪能请得动你爹呢？”
那小女孩瞪着他，道：“你们打伤了我弦华姑姑，你们是坏人，我才不吃坏人的东西呢！” 耶律飞哈哈一笑，道：“对，我们是坏人，但这鱼又不是我们烤的。小娃娃你是坏人吗，这鱼愿意给她吃么？”转头对缩在一旁的任雨纷问道。
任雨纷忙道：“愿，愿意啊。”不知道为何，想着那小女孩吃自己烤的鱼他很觉高兴。耶律飞柔声道:“看吧，他不是坏人。不要弄脏了你的手，来，我撕下来喂你，哎哟，你看我这手脏的……嘿，小娃儿，你过来，你来喂她。”他倒是极为疼爱这小女孩。
任雨纷“哦”了一声，磨磨蹭蹭走过去接过烤鱼，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块送到小女孩嘴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生怕她嫌自己脏而拒绝。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只把任雨纷喜上眉梢。耶律飞笑道：“这才是了。小娃娃，我们吃了你的鱼，待会儿你吃我们的羊肉就是。”。
任雨纷一点一点的喂那小女孩吃了小半条鱼，她便饱了，那女孩道了声“谢谢”，从怀中掏出一绣着姑苏雪景的小手帕拭了拭嘴，坐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天边。
余老太道：“耶律大爷，现下你看该如何是好呢？”耶律飞道：“我担心纵使找到王淡然，他也不答允与我回去相助大辽，毕竟他父亲乃是被先皇道宗帝所杀，而我们今日又打伤他家仆，掳走他女儿……现下女真族势如猛虎，辽军节节败退……唉，王淡然之父萧言进果然所料不虚，可惜先皇当年未听他忠言，反灭了他满门。”言下大是忧心、怅惘。
萧霸道：“耶律大爷勿需担忧，王淡然敢不乖乖听话么，他女儿还在我们手上呢！”
任雨纷见王淡然在少林寺打得少林群雄束手无策，大为折服，听这女孩竟是他的女儿，心中不由暗暗替王淡然着急。
这耶律飞乃是辽国的九王爷。今辽国与女真族交战，女真族虽是勇猛凶悍，但辽军占着兵力强盛，本勉强战成平手。近年来，也不知女真人从哪请来一众功夫高强、行踪诡秘的武士，往往交战前夕辽军将领就被暗杀，群龙无首，辽军这仗还没打就溃不成军了。眼看情势紧急，天祚帝也重金礼聘了不少宋朝武林人士，但宋、辽向来不合，辽国哪里能请到真正的中原武林顶尖高手！
耶律飞幼时曾拜“阴山连心剑客”吴敢门下，吴敢此人剑法极高，亦正亦邪，耶律飞向他求助，虽未请动他亲自下山，但吴敢也为其邀到了不少**高手，青朱双魔、万里无踪余老太就是其中的顶尖儿的人物。后来，耶律飞偶然听得王淡然之父萧言进的老部下说起当年王淡然一家得罪耶律宏基受诛一事，知道了他们冒死救出萧家独苗，送到一个武功绝高的世外高人那习武去了。耶律飞大喜，几经打听得知王淡然现在已是中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的剑客，于是打定主意要请他回辽。几番策划，却始终无一个周全之计能使王淡然不计前嫌回到辽国，眼下情况危急，迫在眉睫，耶律飞只好先带了青朱双魔、余老太三人前来江南，再作打算。
掳走王淡然之女凌抹秋那也是凑巧之事。他们刚到江南，凌墨等人前一天就已经上少林来了,只剩凌墨义女弦华带着凌抹秋守在家。萧天献计先抢走凌抹秋，到时就算王淡然不愿回辽国也由不得他了，耶律飞考虑半天，决定用此计。他们抢走凌抹秋，径奔少林而来。到了少室山下，恐与王淡然错过，余老太带路走捷径，从少室山后山上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刚到少林寺，王淡然等已从正门下山去了。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奔波数日，早就困顿不已，耶律飞猜想凌墨王淡然陪着这么一大堆朋友应该不会马上离去，于是决定先下山找个地方落脚，便到了茶棚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