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风
sat may 28 21:52:16 cst 2016
赵平凡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地攥着拳头却不知道往哪儿挥舞才能发泄心底的憋火。陈雄伟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赵平凡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想要从我的口袋里掏钱折腾，那是想也不要想。
“孙书记，我初步估算了一下，不算地皮的话，大概只需要八百万左右的资金投入，这个海产品加工厂就可以完成建设投产了。只要我们能够投产，销售渠道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我有信心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市场！到那个时候，这个海产品加工场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效益……”
不甘心的赵平凡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但是孙老爷子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问陈雄伟道：“村委会账上还有多少钱？”
“八百万没有，八百块差不多。”陈雄伟摊开面前的账本笑着说道：“准确数字是九百八十一块五毛六。”
“小赵书记，我看这事要不然缓缓再说？”王薄出来打圆场道。
就这么算了么？赵平凡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很快又抛出了另外一个计划，“如果村委会投资有难度的话，那么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我想在座诸位应该都听说过被誉为我国天下第一村的华西村，那么华西村是怎样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的呢？很简单，从六十年代起始，华西村一直实行的都是大队统一核算，哪怕是上个世界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全国农村都在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华西村依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实行大队核算。当然，我不是说家庭联产分田到户我不好，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华西村的身上学到一些致富经验呢？华西村村委企业华西集团公司是我们国家的全国乡镇企业先进企业，全国文明乡镇企业，而华西集团超过90%的股份都是集体股。这就给了我一个启发，既然村委会现有资金不足以建设海产品加工工厂，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吸纳村民入股投资呢？我走访调查过，咱们村绝大多数村民手里还是有着一定数量的存款的，这些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是很可惜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把这笔钱利用上呢？”
孙老爷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厉声喝斥道：“小赵书记，这一次我看在你还年轻没有经验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希望你以后想问题能够多动动脑子，不要再这么幼稚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硬邦邦地摔下这句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孙老爷子背着手当先走出了会议室，在他身后，幸灾乐祸的陈雄伟呵呵冷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啊，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孙虎臣倒是没有继续补刀，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顾不上去理会注定翻不起波浪的赵平凡。
王薄是除了赵平凡和张香香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他犹豫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摇着头离开了。
“为什么？凭什么？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你凭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血红着眼珠的赵平凡猛然重重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会议开始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的张香香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走近赵平凡，一双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柔声细语安慰道：“平凡，你有点操之过急了……”
“你懂什么？你特娘的什么都不懂！”赵平凡竭嘶底里地喊道：“我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做出一番事业来，我的一辈子就全都毁了你知道么？如果不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鬼知道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张香香咬了咬嘴唇，缓缓道：“你知道集资在农村意味着什么吗？而且国家法律现在明文规定所有的集资都是犯法的……”
“什么集资？我那是要吸纳投资，和集资八竿子都碰不到一块去的！”赵平凡就像是一个得不到家长理解的孩童一般靠在张香香的胸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愤怒，委屈，不甘心……
张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农村工作，没有那么多大道理可以讲的，不要说村民们，不要说他们几个，就连我都产生了误会。在这种误会重重的情况下，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难实现。”
“真的是这样么？”赵平凡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靠在那里，无力地呢喃道。
“而且还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八十年代分田单干的时候，咱们卧龙村是全县最先完成分田到户的，而当时老书记刚刚上任，分田到户也是在他的领导下顺利完成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最为引以为傲的事情……”
张香香并没有把话说的太透，相信赵平凡也能够听懂，你刚才大张旗鼓地夸奖华西村没关系，但是影射到分田到户就有点过分了，虽然你做出了解释，但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既然已经摸过了，再想要道歉不是有点迟了么？
“你先去忙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赵平凡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
曾经雄心勃勃，豪情干云；曾经胸怀天下，心比天高；但是现在呢？赵平凡只感觉到心灰意冷，这个时候的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站在燕京大学演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影子。他本来以为依靠自己的手腕完全可以在社会上立足了，但是今天的教训却让他结结实实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经打击老天真！
天真不是错误，但是天真却不自知却让他一头栽进了一个大坑里，从这一刻开始，他清楚的知道，在卧龙村他的话语权将会变的微乎其微，他每走一步也都会变得艰难万分。
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赵平凡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起来，或许在别人看来，他是有着坚强后盾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所谓的后盾有还不如没有。如果不是那个老爷子召见，如果不是他的安排，赵平凡或许会留校任教，或许会应聘进入外企，或许会考取拥有正式编制的国家公务员在机关里面熬资历，不管哪种选择，都绝对比来这个鬼地方受窝囊气强。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赵平凡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挂断，这个时候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更不想听任何人聒噪。他需要的是安静，绝对的安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面稍微平静一点。
赵平凡拒听电话的意思很明显，打来电话的那个人也很坚决，挂断一次，打来一次，又一次挂断，再一次打来，最后还是赵平凡服软了，毕竟他也不好直接关机不是？
“小赵书记，你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可能有误会，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书记好像是中风了，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要是有时间就赶紧过来一趟吧！”
什么情况？老书记中风了？
赵平凡还得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那边陈雄伟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赵平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猛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多少回过了神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如果孙老爷子真的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工作岗位的话，那么对于赵平凡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尽管这个好消息是建立在孙老爷子的伤痛基础上的，但是赵平凡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但也绝对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君子。
尽管来卧龙村的时间还不长，但是赵平凡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除了孙老爷子，村委会剩下的其余人都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且没有了孙老爷子的威慑，或许不用自己出手，他们内部就会乱成一锅粥。
踌躇满志的赵平凡在会议室内来回踱了两步，让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出门去探望孙老爷子的时候，张香香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赵平凡走出了会议室，三转两拐找到一个摄像头直视不到得地方，张香香表情从来有过的凝重，“平凡，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老书记中风的事情了？”
赵平凡缓缓点了点头，嘴角挤出了一丝阴狠的表情，张香香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赵平凡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听我说，这事儿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香香缓缓说道：“你好好想一下，老书记见惯了风雨都没有倒下的人，怎么可能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
赵平凡的脑袋“轰”的一下子炸响，一言点醒梦中人，赵平凡从来都不是什么笨人，稍一盘算，涔涔的冷汗就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险，太险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赵平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的他除了后怕还是后怕，庆幸的是张香香的及时出现让他避免了踏出那最危险的一步。冷静下来的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不管孙老爷子是不是在故意下套，只要他敢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抢班夺权，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赵平凡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地攥着拳头却不知道往哪儿挥舞才能发泄心底的憋火。陈雄伟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赵平凡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想要从我的口袋里掏钱折腾，那是想也不要想。
“孙书记，我初步估算了一下，不算地皮的话，大概只需要八百万左右的资金投入，这个海产品加工厂就可以完成建设投产了。只要我们能够投产，销售渠道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我有信心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市场！到那个时候，这个海产品加工场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效益……”
不甘心的赵平凡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但是孙老爷子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问陈雄伟道：“村委会账上还有多少钱？”
“八百万没有，八百块差不多。”陈雄伟摊开面前的账本笑着说道：“准确数字是九百八十一块五毛六。”
“小赵书记，我看这事要不然缓缓再说？”王薄出来打圆场道。
就这么算了么？赵平凡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很快又抛出了另外一个计划，“如果村委会投资有难度的话，那么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我想在座诸位应该都听说过被誉为我国天下第一村的华西村，那么华西村是怎样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的呢？很简单，从六十年代起始，华西村一直实行的都是大队统一核算，哪怕是上个世界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全国农村都在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华西村依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实行大队核算。当然，我不是说家庭联产分田到户我不好，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华西村的身上学到一些致富经验呢？华西村村委企业华西集团公司是我们国家的全国乡镇企业先进企业，全国文明乡镇企业，而华西集团超过90%的股份都是集体股。这就给了我一个启发，既然村委会现有资金不足以建设海产品加工工厂，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吸纳村民入股投资呢？我走访调查过，咱们村绝大多数村民手里还是有着一定数量的存款的，这些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是很可惜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把这笔钱利用上呢？”
孙老爷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厉声喝斥道：“小赵书记，这一次我看在你还年轻没有经验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希望你以后想问题能够多动动脑子，不要再这么幼稚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硬邦邦地摔下这句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孙老爷子背着手当先走出了会议室，在他身后，幸灾乐祸的陈雄伟呵呵冷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啊，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孙虎臣倒是没有继续补刀，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顾不上去理会注定翻不起波浪的赵平凡。
王薄是除了赵平凡和张香香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他犹豫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摇着头离开了。
“为什么？凭什么？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你凭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血红着眼珠的赵平凡猛然重重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会议开始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的张香香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走近赵平凡，一双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柔声细语安慰道：“平凡，你有点操之过急了……”
“你懂什么？你特娘的什么都不懂！”赵平凡竭嘶底里地喊道：“我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做出一番事业来，我的一辈子就全都毁了你知道么？如果不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鬼知道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张香香咬了咬嘴唇，缓缓道：“你知道集资在农村意味着什么吗？而且国家法律现在明文规定所有的集资都是犯法的……”
“什么集资？我那是要吸纳投资，和集资八竿子都碰不到一块去的！”赵平凡就像是一个得不到家长理解的孩童一般靠在张香香的胸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愤怒，委屈，不甘心……
张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农村工作，没有那么多大道理可以讲的，不要说村民们，不要说他们几个，就连我都产生了误会。在这种误会重重的情况下，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难实现。”
“真的是这样么？”赵平凡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靠在那里，无力地呢喃道。
“而且还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八十年代分田单干的时候，咱们卧龙村是全县最先完成分田到户的，而当时老书记刚刚上任，分田到户也是在他的领导下顺利完成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最为引以为傲的事情……”
张香香并没有把话说的太透，相信赵平凡也能够听懂，你刚才大张旗鼓地夸奖华西村没关系，但是影射到分田到户就有点过分了，虽然你做出了解释，但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既然已经摸过了，再想要道歉不是有点迟了么？
“你先去忙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赵平凡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
曾经雄心勃勃，豪情干云；曾经胸怀天下，心比天高；但是现在呢？赵平凡只感觉到心灰意冷，这个时候的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站在燕京大学演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影子。他本来以为依靠自己的手腕完全可以在社会上立足了，但是今天的教训却让他结结实实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经打击老天真！
天真不是错误，但是天真却不自知却让他一头栽进了一个大坑里，从这一刻开始，他清楚的知道，在卧龙村他的话语权将会变的微乎其微，他每走一步也都会变得艰难万分。
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赵平凡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起来，或许在别人看来，他是有着坚强后盾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所谓的后盾有还不如没有。如果不是那个老爷子召见，如果不是他的安排，赵平凡或许会留校任教，或许会应聘进入外企，或许会考取拥有正式编制的国家公务员在机关里面熬资历，不管哪种选择，都绝对比来这个鬼地方受窝囊气强。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赵平凡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挂断，这个时候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更不想听任何人聒噪。他需要的是安静，绝对的安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面稍微平静一点。
赵平凡拒听电话的意思很明显，打来电话的那个人也很坚决，挂断一次，打来一次，又一次挂断，再一次打来，最后还是赵平凡服软了，毕竟他也不好直接关机不是？
“小赵书记，你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可能有误会，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书记好像是中风了，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要是有时间就赶紧过来一趟吧！”
什么情况？老书记中风了？
赵平凡还得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那边陈雄伟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赵平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猛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多少回过了神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如果孙老爷子真的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工作岗位的话，那么对于赵平凡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尽管这个好消息是建立在孙老爷子的伤痛基础上的，但是赵平凡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但也绝对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君子。
尽管来卧龙村的时间还不长，但是赵平凡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除了孙老爷子，村委会剩下的其余人都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且没有了孙老爷子的威慑，或许不用自己出手，他们内部就会乱成一锅粥。
踌躇满志的赵平凡在会议室内来回踱了两步，让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出门去探望孙老爷子的时候，张香香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赵平凡走出了会议室，三转两拐找到一个摄像头直视不到得地方，张香香表情从来有过的凝重，“平凡，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老书记中风的事情了？”
赵平凡缓缓点了点头，嘴角挤出了一丝阴狠的表情，张香香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赵平凡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听我说，这事儿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香香缓缓说道：“你好好想一下，老书记见惯了风雨都没有倒下的人，怎么可能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
赵平凡的脑袋“轰”的一下子炸响，一言点醒梦中人，赵平凡从来都不是什么笨人，稍一盘算，涔涔的冷汗就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险，太险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赵平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的他除了后怕还是后怕，庆幸的是张香香的及时出现让他避免了踏出那最危险的一步。冷静下来的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不管孙老爷子是不是在故意下套，只要他敢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抢班夺权，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