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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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wed jan 21 07:00:00 cst 2015

    第七章 三千妙计收飞龙,神机藏于锦官城

    三千把桌上小碗倒入烈酒,用火折打燃,将银镊置于火中炙炎片刻,伸手就欲去褪龙画儿衣衫,那龙画儿眉头一皱,用手扺住,心中暗想,“此人怎如此不避男女之嫌,随意为之!”但因别人一番好心,不忍恶言,只得道,“我们男女有别,多有不便,还是叫门外那位姑娘为我取罢。”三千一怔,哈哈一笑,附于龙画儿耳畔轻扰几句,那画儿这才细细察看,只见那三千虽然男儿打扮,身材却不似男子高大,喉咙无结,耳垂打有耳洞,分明是一女子无疑,想着刚才之事不禁笑出声来,“这位姐姐当真好玩,好好的女儿家不做,偏要习那多情男子,到处掂花惹草,逼人家做甚门主夫人。”

    三千道,“公主且忍住,这彻骨之痛非常人可受。”画儿听明,暗咬银牙,点一下头,三千见诸事已备,轻褪去画儿上衣,如雪般的肌肤露将出来,只肩上的肌肤却是尽黑,定眼瞧之,那毒甲嵌于骨上,闪着幽芒,犹似恶魔的眼睛,欲吞人而食一般。三千小心翼翼持镊,夹住毒甲,关切的说道,“忍着,我就抜了。”

    说完不待画儿言语,微一用力,毒甲随镊而出,只把那画儿疼得双眼泪流,银牙尽碎。三千也是一身冷汗,轻嘘一口气,见那伤口被动,直冒黑血,忙用伤药止住,扯被给画儿盖上,心中忧虑,“无痕此毒甚是厉害,我却没法,只能用门中圣药无常丹止住毒血上行。要解此毒,这天下恐只有川中唐门中人方有此能耐。你左肩受伤害,行动倒是无碍,事不疑迟,今日好生将歇一晩,明早我们就前往川中,医治此毒方是上策。”画儿微微点头,“三千姐姐,你怎来的恒山,又怎知我在恒山派中?”三千道,“自从荆无爱执玉前来之后,我这三年找你可找好的好苦,幸的日前听下人来报,说他们暗中听到幻音坊中人交谈,说探的有个左都督寻找之人藏匿在恒山派中,我一想,这左忠贤要找之人必定是你,这才连夜赶来,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说完转头一看,那龙画儿却已沉沉睡去,想是体力虚耗所致。那三千轻叹一声,轻声招唤莫寒,带门而出。

    次日清晨,寺中女尼服侍画儿穿带整齐,出的门来,三千与空灵等人已在门外等候,从女尼手中接过画儿扶住。这恒山派都已知晓三千乃女儿身,也不以为意,这空灵已为恒山掌门,上前与画儿道,“师姐,师妹重任在身,不能陪在身边,这一路之上还请珍重,但凡有事,只一纸书信,我恒山一派必倾尽全力,以助之。”

    那画儿与空灵三年朝夕相处,如今分别,只有更多不舍,心有千万言语,却如梗在喉,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含泪颔首,与众尼挥手而别。

    到的恒山之下的小镇,莫寒早已雇好马车在道上等候。这莫寒此时已换平常衣衫,明眸皓齿,面如满月,二十四五年纪,竟是世上难见的人儿,只是眉间紧拧,言语清冷,似心中有无穷心事。画儿问道,“莫寒姐姐,为何总是闷闷不乐?可是有伤心之事?”那三千笑道,“她啊,从来到我门中就没见怎么笑过,该是一个伤心之人吧,只是那坏蛋是谁,她却从不说,若让我知道,我必先刺他三个透明窟窿。”画儿大奇,却不便在问。三人进入马车,挥鞭南下,过秦川直取四川成都府而来。

    如此十余日,翻过秦岭山脉,进入成都平原。这四川自古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人来往密集。一日傍晩,行至小镇上,这小镇距成都府尚有半日路程,幸的一路之上,画儿之伤并无加恶之象,三千两人稍觉放心,见街头有一客栈,热闹非常,打尖住下。

    三人在大堂围坐一桌,准备饱食一頓再行休息。这三人之中,一人重伤在心,一人不苟言笑,唯那莫三千笑语嫣然,高谈阔论,好不得意,引起了邻桌一人注意。

    你道此人是谁?眼小嘴尖,双腮无肉,两撇八字胡,一道淡黄眉,闺中女子皆惊惧,采花行中有名姓。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狂浪是也,只见他双眼放光,久在花众中打滚的他,早已瞧出莫三千乃是女身,直盯盯的看着三千良久,结帐出店。

    这一切哪逃得出三千莫寒的法眼。莫寒轻声道,“门主,恐今晩有事”。三千一笑道,“梁上之辈,惧他作甚,只要这般这般。”三千附莫寒耳边细语一阵,不再言语,各自吃饭回房不提。

    深夜,三千熄灯和衣上床只待那人到来。不大一会,只听那房上青瓦一响,一阵迷烟悄无声息的吹入房内,那人双脚勾住房梁,用手轻轻推开窗户,跳了进来。摸至三千床边见三千浑然不觉,兀自熟睡不醒,不禁心生得意,抱起三千准备出窗而去。

    就在这时,突见窗门无风自闭,那人心中大异,脚下一痛,摔倒在地,忙站起身来,见三千倒于地下,并无异样。四下更无一人,心中正自纳闷。又觉头上吃痛,忙用手捂住,一股暖流顺脸而下,趁着月色定睛一看,竟然满手是血。这狂浪知自已被人暗算,心中大怒,叫道,“何方鼠辈,竟敢戏弄本大爷。”

    那黑暗之中一阵扭曲,竟化为一道人影,那人影道,“自已本为梁上君子,竟骂别人鼠辈,是何道理?”狂浪见对方隐遁之术如此高明,哪还有心交战。只见他虚晃一招,飞身欲破窗而出,三千哪能让他如意,指尖一晃,一枚银针射出,正中狂浪环跳穴。那狂浪在空中忽觉内力陡空,难以为继,掉落下来。

    三千咯咯大笑,坐了起来,指着莫寒说道,“你这小巧腾挪之术与她比起来如何?怎敢在此班门弄斧。”那狂浪低头不语,暗自懊悔自已有眼无珠,不识高人,莫寒道,“门主,这等人害人不浅,留之无用,待我一刀结果了他。”说罢举剑上前。

    三千阻道,“且慢,我且问他。”说完转向狂浪道,“你可愿投身于我门中,改过自新否?”那狂浪听得性命无忧,大喜,跪于三千前道,“愿归吾主,我能力虽小,但愿以后能端茶倒水,执镫牵马追随左右,再不敢乱来了。”三千道,“起来吧,我且信你,若你不改,我自当取你性命,你姓甚名谁,可是本地人氏?可知唐门在于何处?”

    狂浪道,“我叫做狂浪,成都府人氏,要说这唐门可是四川第一大派,只不知为何十几年前,前唐门门主失踪,这唐门从此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幸好主人遇到我,要是别人决计不知道这唐门在于何处,明日我自带你们前去。”

    三千与莫寒听得,暗自高兴,此番倒是省了不少力气,三千哈哈大笑,说道,“好,此事着你去办。”那狂浪依言,自去准备不提。

    次日晌午,一行四人到达成都府,只见城墙高耸,府南河环绕,繁花似锦,大街之上,车水马龙,真不愧那锦官城之称。四人一见,兴致高昂,高悬车帘,边走边赏。那狂浪自是身兼车夫与向导,与众人讲解这成都府的奇风异俗,画儿乃北方之人,从未到过南地,自是听的津津有味,只觉处处透着稀奇。

    忽听得街边一阵叫喝之声,“卜卦,算命喽~~”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老头,年逾六十,穿着一身杏黄道袍好像从未洗过,满是油渍,隐隐发黑,脚上拖踏着一双破布鞋,颔下一缕山羊胡子飘于胸前,右手不停的捊着,左手持一竹竿,上挂一帘,写道,卜前世今生,算因果烟缘。摇首晃脑,走进前来。

    那狂浪识得此人,高声喊道,“李执迷,却往哪里去?”那老头略一停身,见狂浪立于车上,车后坐着几位姑娘,捋须大笑道,“看来我卦准了,你狂浪终遇其主,再不能为非做歹了。”

    那狂浪面色一窘,说道,“你的卦真准,我狂浪心服口服了。”说完拱一拱手,李执迷更加得意忘形,哈哈大笑,车内三女一听,暗暗称奇。莫三千本不信命之人,走出车来,指着莫寒说道,“老头,你这么准,帮我这位姐姐算算如何?”

    李执迷眯起双眼细细端详莫寒一阵,摇头说道,“这位姑娘命却不甚好,从小孤苦,可怜那青梅竹马之人遍寻不至,待到寻得,却又是之宿敌,不死不休啊。”那莫寒一听大惊,面上虽故作平静,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心绪如潮,那能自控,流下泪来。

    三千见此情形,心知那老头多半对了,兀自不信,又指着自已道,“老头,刚那不算,你看本人如何?”李执迷道,“你虽做男子装扮,却面生女子之相,该是一位女子,双眼深藏佛意,恐日后与佛有缘,现为一方霸主,一生不服天管,不服地管,却服一人管教,此去不久烟缘自来, 得遇良人,只是难以白首,天人永隔,唯伴青灯古佛也?”

    莫三千一听,不禁哑然,问道,“我日后当入佛门吗?我却不信。”李执迷笑道,“时机未到,到时却也逃不脱了。”这时只听车后一女声响起,“老人家,为我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