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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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thu jan 22 07:00:00 cst 2015

    第八章 执迷折字洞天机,三千为主献初身

    诗曰; 这一生客泊他乡生死无缘,来世再与你月下花前似蜜语甜言。

    这一生红尘沧桑岁月变迁,来世再与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一生浮沉琴弦曲终人散,来世再与你红尘紫陌箫笙缱绻。

    这一生梵音菩提青灯古卷,来世再与你执手江湖两情相愿。

    这一生金戈铁马醉卧沙场,来世再与你青衣素冠儿女情长。

    这一生花红柳绿轻浮疏狂,来世再与你一见倾心痴情守望。

    这一世刀剑厮杀骨枯野荒,来世再与你天下太平梦回潇湘。

    这一世流离四海虚费韶光,来世与你萍水相见出入成双。

    这一世轮回苦等浮世沧桑, 来你与你海誓山盟地老天荒。

    三千姑娘的这首词道尽了莫三千与唐吟风的一生,虽两相情愿,但老天不佑,鸳鸯离散,一切只待来世,今生无缘,却是苦也。

    李执迷定睛一看,那车角落尚斜依一女,面色苍白,中气无力,似在病中,一双眼虽说无神但也直盯盯的看着自已。李执迷心中一惊,说道,“这位姑娘之相却是奇怪,如今面色虽不佳,但有紫气环绕,我还真没见过如此之相。这样罢,前面不远就是我暂居之所,各位随我来,我为这姑娘测算则个。”

    众人皆好奇心起,依言随李执迷来到一草屋之中,三千扶画儿坐于桌边,正待开问,那李执迷却挥手叫众人出去,那三千哪里肯依,说道,“我与莫寒之事,大家都听得,为何画儿之事我们听不得?”李执迷神神叨叨的念道,“你俩之命只系已身,无关天下命运,说之自然无碍,但此位姑娘我看大非寻常,恐泄天机,老命不保,众位还是出去等吧。”

    那三千还待再说,龙画儿微微一笑。开口道,“三千姐姐,你们且出去吧,我与这老人家呆上一会。”三千见龙画儿开口,不好再说,只得与莫寒,狂浪出得屋来。李执迷这才从搭袋里取出纸笔,递于画儿道,“姑娘面相虚幻,观之不清,似苍天有意为之,但请姑娘写一字,我为姑娘于字上看分晓。”画儿一听,不再迟疑,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画字,李执迷拿着字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这画字上面一横于我道家来说,有无穷无尽之意,老子道德经开篇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乃万物之始。中间田字可为世间土地,下边一个凵部首就像一个开口的袋子,连着就是天下土地尽归囊中,莫非要为天下之主么?但观姑娘却是女子之身,这天下之主又如何做的?真是怪哉。”

    说完,李执迷又将纸递于画儿道,“请再写一字。”那画儿提笔又写了一个儿字,李执迷,哦,的一声,好似恍然大悟道,“这儿字,表明姑娘有男儿之志,欲仿武周,女兴天下,可这一切又从何而来呢?”画儿复又写一个龙字,李执迷一见,反复念叨,“龙儿,龙儿,忽大惊失色,跪于地下,姑娘原来是帝胄之后,这天下之主当可做得!龙儿,龙儿,真龙天子之儿女,怪不得生此异相,草民乱窥天机,当真该死。”

    画儿右手扶起李执迷道,“是我叫你算的,不干你事,你且起来。”李执迷应声而起,笑道,“有天上紫徽星与我做保,我无碍也。只从此不敢再提此事了,姑娘也必须紧守此秘,以防天意难测。”画儿谨记,谢过李执迷,招呼众人,随车而去。

    你道这李执迷何许人,他也出自道门一系,山,医,卜,相,命。他皆有所涉猎,端的非同小可,学成当可尽晓天机,道破世间阴阳。乾坤倒转,五行逆生。这一门中之人,无不是世上之神仙,三界万物尽入他眼中,天下杂书俱藏于胸腑,无一物未见过,无一事不洞察。只是这一门神通,游走三界,窥天窃秘,道天界之神机,诉地府之轮回,遭天地嫉妒,自身命格缺失。所以,当你神通一成,便已是孤寡之身,上无父母在堂,中无贤妻操室,下无儿女绕膝。倘若逆转乾坤,妄泄天机,轻者占去残字,重者灰飞烟灭,难入轮回,却也是苦。

    龙画儿与三千等人重回车中,那三千是个快语之人,按捺不住,问道,“公主,那老头说的什么,若说的坏话,我这就回去把他满嘴的老牙全捣鼓干净了。”画儿微微一笑,说道,“那老人家只说我此行无碍,一生多折却无性命之忧。”三千一听,小嘴一嘟,那里肯信,心道,“若只说这话,当我们面说又有何妨。”见画儿困倦,不再言语,悻悻。

    那马车一路向南,不时径出南门,于大道之上奔出数里,折进崎岖小路,又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山腰之中,马车骤停,前面已无路可走。狂浪下马,牵马车拴于大树旁,三千与莫寒扶画儿走出车外。狂浪指着身旁的悬崖道,“此山谷下就是唐门隐居之所,却不通车马,只能步行下谷。”说罢,认清道路,曲折而下,画儿三人尾随其后。

    这南方本就湿润非常,这谷中更是犹甚,雾气淫浸,道路泥泞难行,三位姑娘都觉不便,似乎那口鼻之中呼吸之气都带着水汽。只有那狂浪凭那腾挪功夫了得,左窜右跳,像那猴子一般,把几位姑娘逗的咯咯大笑。幸这谷底没有多远,不多久见一条小河横贯谷底,河水穿谷而过,旁有木桥,桥那头一幢大庄院,自是唐门隐居之所无疑。

    一行人来至门首,各整衣衫,狂浪敲门。不大一会,门出一童,三千抱拳道,“有劳小哥通报,就说莫愁门莫三千前来拜访。”童闭门自去通报。

    稍待片刻,门后响起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门开现出一人,只见那人,玉树临风目清朗,风流倜傥气宣仰,一身青衫掩傲骨,仗剑放歌纵痴狂。剑眉朗星,脸型削瘦,棱角分明,却是位英气男人。那人抱拳道,“唐门后生唐吟风久仰莫门主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唐吟风并没见过莫三千,只是觉得一门之主该是一个男子,所以不自觉望向了女扮男装的莫三千。那莫三千乃是快言快语,甚为洒脱之人,可当吟风望向她的刹那,只觉浑身一怔,望着唐吟风,竟自呆了过去。

    狂浪一见门主呆立,于礼不合,忙上前抱拳道,“我家门主对少门主也是仰慕得紧,所以专程前来拜访。”唐吟风大笑说道,“好说,好说,里面请。”说罢侧身让过,招呼众人入内上座,请茶已毕。吟风说道,“莫门主,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门主到敝处何事?”那三千刚才的失态,腮脸还自发红,此时也答话道,“实不相瞒,我们之行是为一人之伤而来,莫某技穷,万般无奈之下相求少门主,还望切莫推辞。”

    那唐吟风医毒双绝,见座中龙画儿脸色欠佳,隐有黑气,已知其理,说道,“这姑娘如何中此异毒?”龙画儿道,“在恒山被那无痕所伤。”唐吟风听此默然不语,唤来小童指着龙画儿道,“这位贵客有伤在身不宜久坐,暂且带她下去休息吧。”众人不知所以,但主人家话已至此,不好多说,只得叫莫寒与画儿随小童同去。

    眼见龙画儿等走远,这唐吟风才苦笑道,“莫门主,你可知我唐门为何隐遁在这里,不得出世,你却偏偏把那仇人带到我这里,作何道理?”莫三千大奇道,“唐兄为何这样说?”唐吟风叹道,“十几年前,家父为这唐门之主时,这唐门好生兴旺。只因有一日接到皇上圣旨说家父医道了得,要召家父进宫为皇上制药,家父不敢违令,只得进宫,再没回来,定是被皇上所害。我这才举家避祸于此。今日堂上坐着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在恒山被无痕所伤的三公主?我虽避处深谷,但恒山一役我却清楚,这仇人之子的伤,我是决计不会医的。明日一早,你们还是出谷另找高明吧。”

    三千一听说道,“唐兄此言差矣,令尊之事尚难定论,哪来仇人一说,就算不测也难保不是他人所害。朝庭被左忠贤一手把持,要说遇害,恐与他难逃干系,如今先皇天启帝已龙驭归天,你若能治好三公主之伤,以后我们一起辅佐公主,打倒左党,公主自会还你唐门一个公道。你唐门又能公诸于世上,重整往日之雄,何乐不为?”

    唐吟风沉吟片刻,对三千道,“莫门主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唐门有个规矩,别人相求,必用一物交换,你们又有何物?我追不追随公主以后再做道理。”那三千闻言,低头不语,暗自咬牙,头一点像做了决心似的,伸手除去头上束冠,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瞬间变为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一双凤眼紧盯着唐吟风,说道,“用我交换如何?”

    那唐吟风一见莫三千竟是一位女子,心头大震,见这莫三千虽着男子衣衫,但风韵犹甚世间女子,一频一笑已深入吟风之心,这吟风乃痴情之人,情爱入心,即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只望着三千,有话却难以出口。

    一旁狂浪见此情形,早已心知肚明,他一生纵横情场,男女之事再熟不过,见莫三千与唐吟风互生情意,计上心来,上前说道,我有一万全之策,不知两位门主能否听我一言。三千与吟风正自尴尬,不知如何是好,见狂浪解围,心中暗喜,不约而同脱口而出,“有何良策?”说完互望一眼,又自哭笑不得,那狂浪心中更是肯定。

    只见狂浪咳嗽两声,缓缓道来,“唐少主根基四川,虽隐于山谷,但实力不减,我主人坐镇渝州,雄霸一方,你二人何不同气连枝,合二为一,雄据这巴蜀大地,待公主势起,举四川之兵,合恒山之力,挺军河北,那时与左忠贤一争长短,谁雌谁雄还是未知之数。若功成,二人再结成连理,举案齐眉,不也成就了江湖一段佳话?那时你唐少主所得之丰又岂是如今一物可比?”

    唐莫二人一听,俱皆点头称是,吟风叹道,“不想莫门主手下还有此等人才,见识远胜于我,就照狂浪兄所言,莫门主以为如何?”莫三千见唐吟风答应了此事,心中自是高兴,说道,“唐兄以后叫我莫妹便是,门主之称却是见外了。”吟风与狂浪听得,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