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降兰嫋
sat jan 31 09:00:00 cst 2015
他瑟瑟地蜷在地上。这些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刹那间都摆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前，只余一片灰暗，不再有光明。
“你给我站起来，你这个懦夫。”那女子颤抖着从栏缝里探手拎了他的领口，提在身前，“你这个混蛋，不要在一个女子面前装可怜。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切的错都因你而起，你还不懂吗。婉婉为什么而死，因为她害怕。她深深懂得，杀手是条不归路，她怕你死在这条路上，所以千方百计逼你出逆天。你为何与你妹妹不敢相认，因为你曾是杀手，若你们相认，她不仅会因你的仇家而受牵连，而且，还会活在千夫所指之下，所以，你害怕。其实，在很久以前，你一直对杀手很恐惧的，因为，这个身份让你失去了很多。我知道你觉得欠了迷哥的，要还报。这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报错了方式。”
幕北怔怔地瞅着这双眼睛，她的眼睛泪汪汪的，深邃中却又掺杂着明艳，混合着庄严。
“还报一个人的恩情有很多方式。以一生，以一已性命还报只能算作最低等的方式。即便你为逆天而死，那又如何，终有一天，迷哥亦会死在这条路上。在他临死的刹那，他最希望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肯定希望能继续活下去，能有人会救得他的性命。所以，对他最大的还报之法便是助他退出逆天。只要在那条路上多待一天，他的性命存在的风险便多一天。”
滚烫的泪水自幕北的眼中滴落。这个纠结了他十多年的困惑竟然因这个女子的一席话，而游刃解开。他一直以为，抵死相报是最大的还报恩情之法，错了，真的是错了。如若他早点明白，也不会累得婉婉遗憾而去……。
这双封住领口手松了开，还未缩回去，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嚎啕痛哭，哭得一蹋糊涂，“婉婉，对不起，都是我的愚蠢才害死了你。婉婉，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不管世界将会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努力地活着，这不仅仅是婉婉和谢珂对你的寄望。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与你妹妹相认，才有时间助迷哥和逆天里的那些兄弟们退出逆天。”她眼眸里明汪汪的泪终于倾淌而下，湿了蒙巾，湿在幕北的掌上，滚烫滚烫。
幕北试探着探手去抚这些泪，她避开了，退了两步。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要说这些。幕北深深嗅着这兰的气息。她是婉婉的灵魂吗，来助他勘破困惑，鼓励他勇敢地活下去。她的话，令他想起了那个关于“有名氏”由来的故事。在逆天里，不只他一个人渴望活在阳光下。每一个杀手的内心，都深深藏着这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遥远。
他凝望牢栏外三步远的那个女子，“想要真正离开逆天，很难。且不论迷哥他们，就连我这个名存实亡的逆天一员，尚因曾经的杀手之名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们。”
“只需你不再像被关在这牢笼中的这几天混混终日，只要你勤加修炼，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们彻底退出逆天。到时候，你会与你妹妹相认的。”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泽，那里面，满载着希望与诚恳。
幕北扬了扬眉，微微笑着。好久了，这种舒心的笑。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幕北将一首披散的白发尽数扎了起来。曾经，他喜欢这将妹妹幕南的头发扎起，因为，这样显得精神。
“你可以称呼我兰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非脱口而出。
幕北朗朗笑着，微抱双拳，“在下幕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朋友很难得，一个真正了解自已的朋友，更是难得。所以，他不想错过。
她看起来很犹豫。
“无妨，姑娘的点拔之恩，在下自然感恩图报。”他睇了一眼十指上系满的布线，感受着系在这些线帛另一端的老鼠们。现在的自已的沦落到与老鼠为伍，岂不相同于鼠辈了！如此一无是处，结交不上人家，自然是常理之事，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我们是朋友。”她说。
“真的？”幕北有些不相信。随即，失落着，她看上去依旧有些犹豫。难道是她见他难过，才这样说。
兰嫋点了点头，低头踱近了两步，“我可以称呼你姜洁吗。”
姜洁，这个名字很是熟悉。那可是他的前世。莫非，兰嫋亦是一万六千年前之人。可是，从阴千泷解开的那段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任何关于兰嫋这个人的印象。可是，她既然这么说，又如此情形，自然不会有假。
“可以吗？”兰嫋很是急切的再次相问。
“可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关于曾经的事，曾经，我和你之间的事。”
她低了头，脸上抹过黯然，且带着扉红，那眼眸中分明写着恳求。
幕北忙摇手，“不打紧，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不打紧的。”她如此反应，也许，前世与她之间，关系很糟糕吧。
“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前世的事，只是，现在，你不要逼我。”
幕北微微笑着。这似乎是一个约定，与兰嫋之间的。一万六千年前的记忆，一个待解的谜。
“嚓”一声，火折晃亮。暗暗的山洞中充满了暖暖的光亮。兰嫋的身形酷似一个人。有那一么一刹，幕北完全以为她便是昆仑墟的那个女主人。只是，他随即推翻了这个揣测。她不可能是苍月。苍月永远是那么副高高在上少有情欲的表情，而眼前的人，一双明媚的眼睛仿佛一位远古神衹降落凡尘，只待使命一结，便会乘风归去。
视线中，兰弱婀娜的身段如一阵风，玉掌前抵，铁牢疏忽消失。幕北唬了一跳，四周摸了摸，铁牢果真是不见了，并非是隐逸类的法术。
她牵起幕北的手，向外便走，“快点，我教你法术。你整日闷在这洞中，不见天日，可能还不知道一个月的期限转眼已去了大半了。再不抱佛脚，一个月之后，你可真要被放逐下山了。”
幕北有些恍惚随着她的脚步。“姐姐当真有办法令我通一个月后的考试。”她回眸淡淡一笑，双眸如月牙，双唇弯起动人心魄的弧度“怎么，你不信我？”
幕北忙摇头。不久前，她还答应他会助他活在阳光下。
惊天峰是个很奇特的存在。这里，见不着人烟。似乎除了那个按时送饭来的弟子外，再无人临近。如若不因他被囚在此处思过，这惊天峰当真是一个荒无人迹的死峰。兰嫋教习的时候很认真，每一句经决都会讲解得细致入微，会亲自演习一遍，然后，还会握着幕北的手，该怎么感受，该怎么作，幕北只需随她双掌的动作来完成即可。这样的感觉，有点像汪斩初次教他和妹妹幕南在沙地上学写字一样，一笔一画都如此贴切而温暖。
一连三日。兰嫋都在手把手教着幕北昆仑幻术。每当那送饭的弟子的时刻来时，她依旧让幕北呆在牢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好的吃，好好的睡。躲过送饭弟子后，她又拉幕北继续修炼，直到月当中天时，她才勿勿下山离去。每当这个时候，幕北就觉得这惊天峰格外清冷些，可一听到她那善解人意地回眸一笑，“明天，继续……”，他的心便抑不住的狂热和跳动。躺在牢笼里，翘着腿，闪呀闪的。大部分的夜晚，他都擒着笑，揣测着兰嫋的前世以及她那蒙布背后的容颜。那张蒙布之后，一定是个美得倾国倾城的绝代容颜吧。只是，对于这惊天峰，她来去自如，看来，她应该是昆仑墟的人吧。可是，昆仑墟上又有谁最有可能是兰嫋呢。
“那个若水峰的长老。”幕北倏忽坐起。苍月曾说，若水峰长老于一万五千年前便已闭关，她为何闭关如此之久，除了有解不开的心事之外，再不会有其它更贴切的理由。
兰嫋当真是若水峰的长老。她为什么要助他通过一个月后的考试。
他又躺了回去。翻来覆去。
他使劲撮了把脸，“幕北幕北，你想什么呢，有什么好想的。兰嫋姐姐答应过你，迟早会将前世的事都告诉你的。她待你如此好，你不该不会不听她的话吧，这样，她该会多伤心啊。哎，算了，耐心等待吧。”
他又一个翻身，正对着洞口，淡淡的月辉笼在洞口，灰蒙蒙的，像一个结界口。
可是，兰嫋姐姐不愿提前世之事。那么，对于今生之事，知道知道应该无妨吧。他茹着笑躺正了，双手伏在胸膛上，开始数着绵羊……
他瑟瑟地蜷在地上。这些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刹那间都摆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前，只余一片灰暗，不再有光明。
“你给我站起来，你这个懦夫。”那女子颤抖着从栏缝里探手拎了他的领口，提在身前，“你这个混蛋，不要在一个女子面前装可怜。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切的错都因你而起，你还不懂吗。婉婉为什么而死，因为她害怕。她深深懂得，杀手是条不归路，她怕你死在这条路上，所以千方百计逼你出逆天。你为何与你妹妹不敢相认，因为你曾是杀手，若你们相认，她不仅会因你的仇家而受牵连，而且，还会活在千夫所指之下，所以，你害怕。其实，在很久以前，你一直对杀手很恐惧的，因为，这个身份让你失去了很多。我知道你觉得欠了迷哥的，要还报。这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报错了方式。”
幕北怔怔地瞅着这双眼睛，她的眼睛泪汪汪的，深邃中却又掺杂着明艳，混合着庄严。
“还报一个人的恩情有很多方式。以一生，以一已性命还报只能算作最低等的方式。即便你为逆天而死，那又如何，终有一天，迷哥亦会死在这条路上。在他临死的刹那，他最希望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肯定希望能继续活下去，能有人会救得他的性命。所以，对他最大的还报之法便是助他退出逆天。只要在那条路上多待一天，他的性命存在的风险便多一天。”
滚烫的泪水自幕北的眼中滴落。这个纠结了他十多年的困惑竟然因这个女子的一席话，而游刃解开。他一直以为，抵死相报是最大的还报恩情之法，错了，真的是错了。如若他早点明白，也不会累得婉婉遗憾而去……。
这双封住领口手松了开，还未缩回去，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嚎啕痛哭，哭得一蹋糊涂，“婉婉，对不起，都是我的愚蠢才害死了你。婉婉，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不管世界将会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努力地活着，这不仅仅是婉婉和谢珂对你的寄望。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与你妹妹相认，才有时间助迷哥和逆天里的那些兄弟们退出逆天。”她眼眸里明汪汪的泪终于倾淌而下，湿了蒙巾，湿在幕北的掌上，滚烫滚烫。
幕北试探着探手去抚这些泪，她避开了，退了两步。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要说这些。幕北深深嗅着这兰的气息。她是婉婉的灵魂吗，来助他勘破困惑，鼓励他勇敢地活下去。她的话，令他想起了那个关于“有名氏”由来的故事。在逆天里，不只他一个人渴望活在阳光下。每一个杀手的内心，都深深藏着这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遥远。
他凝望牢栏外三步远的那个女子，“想要真正离开逆天，很难。且不论迷哥他们，就连我这个名存实亡的逆天一员，尚因曾经的杀手之名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们。”
“只需你不再像被关在这牢笼中的这几天混混终日，只要你勤加修炼，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们彻底退出逆天。到时候，你会与你妹妹相认的。”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泽，那里面，满载着希望与诚恳。
幕北扬了扬眉，微微笑着。好久了，这种舒心的笑。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幕北将一首披散的白发尽数扎了起来。曾经，他喜欢这将妹妹幕南的头发扎起，因为，这样显得精神。
“你可以称呼我兰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非脱口而出。
幕北朗朗笑着，微抱双拳，“在下幕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朋友很难得，一个真正了解自已的朋友，更是难得。所以，他不想错过。
她看起来很犹豫。
“无妨，姑娘的点拔之恩，在下自然感恩图报。”他睇了一眼十指上系满的布线，感受着系在这些线帛另一端的老鼠们。现在的自已的沦落到与老鼠为伍，岂不相同于鼠辈了！如此一无是处，结交不上人家，自然是常理之事，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我们是朋友。”她说。
“真的？”幕北有些不相信。随即，失落着，她看上去依旧有些犹豫。难道是她见他难过，才这样说。
兰嫋点了点头，低头踱近了两步，“我可以称呼你姜洁吗。”
姜洁，这个名字很是熟悉。那可是他的前世。莫非，兰嫋亦是一万六千年前之人。可是，从阴千泷解开的那段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任何关于兰嫋这个人的印象。可是，她既然这么说，又如此情形，自然不会有假。
“可以吗？”兰嫋很是急切的再次相问。
“可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关于曾经的事，曾经，我和你之间的事。”
她低了头，脸上抹过黯然，且带着扉红，那眼眸中分明写着恳求。
幕北忙摇手，“不打紧，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不打紧的。”她如此反应，也许，前世与她之间，关系很糟糕吧。
“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前世的事，只是，现在，你不要逼我。”
幕北微微笑着。这似乎是一个约定，与兰嫋之间的。一万六千年前的记忆，一个待解的谜。
“嚓”一声，火折晃亮。暗暗的山洞中充满了暖暖的光亮。兰嫋的身形酷似一个人。有那一么一刹，幕北完全以为她便是昆仑墟的那个女主人。只是，他随即推翻了这个揣测。她不可能是苍月。苍月永远是那么副高高在上少有情欲的表情，而眼前的人，一双明媚的眼睛仿佛一位远古神衹降落凡尘，只待使命一结，便会乘风归去。
视线中，兰弱婀娜的身段如一阵风，玉掌前抵，铁牢疏忽消失。幕北唬了一跳，四周摸了摸，铁牢果真是不见了，并非是隐逸类的法术。
她牵起幕北的手，向外便走，“快点，我教你法术。你整日闷在这洞中，不见天日，可能还不知道一个月的期限转眼已去了大半了。再不抱佛脚，一个月之后，你可真要被放逐下山了。”
幕北有些恍惚随着她的脚步。“姐姐当真有办法令我通一个月后的考试。”她回眸淡淡一笑，双眸如月牙，双唇弯起动人心魄的弧度“怎么，你不信我？”
幕北忙摇头。不久前，她还答应他会助他活在阳光下。
惊天峰是个很奇特的存在。这里，见不着人烟。似乎除了那个按时送饭来的弟子外，再无人临近。如若不因他被囚在此处思过，这惊天峰当真是一个荒无人迹的死峰。兰嫋教习的时候很认真，每一句经决都会讲解得细致入微，会亲自演习一遍，然后，还会握着幕北的手，该怎么感受，该怎么作，幕北只需随她双掌的动作来完成即可。这样的感觉，有点像汪斩初次教他和妹妹幕南在沙地上学写字一样，一笔一画都如此贴切而温暖。
一连三日。兰嫋都在手把手教着幕北昆仑幻术。每当那送饭的弟子的时刻来时，她依旧让幕北呆在牢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好的吃，好好的睡。躲过送饭弟子后，她又拉幕北继续修炼，直到月当中天时，她才勿勿下山离去。每当这个时候，幕北就觉得这惊天峰格外清冷些，可一听到她那善解人意地回眸一笑，“明天，继续……”，他的心便抑不住的狂热和跳动。躺在牢笼里，翘着腿，闪呀闪的。大部分的夜晚，他都擒着笑，揣测着兰嫋的前世以及她那蒙布背后的容颜。那张蒙布之后，一定是个美得倾国倾城的绝代容颜吧。只是，对于这惊天峰，她来去自如，看来，她应该是昆仑墟的人吧。可是，昆仑墟上又有谁最有可能是兰嫋呢。
“那个若水峰的长老。”幕北倏忽坐起。苍月曾说，若水峰长老于一万五千年前便已闭关，她为何闭关如此之久，除了有解不开的心事之外，再不会有其它更贴切的理由。
兰嫋当真是若水峰的长老。她为什么要助他通过一个月后的考试。
他又躺了回去。翻来覆去。
他使劲撮了把脸，“幕北幕北，你想什么呢，有什么好想的。兰嫋姐姐答应过你，迟早会将前世的事都告诉你的。她待你如此好，你不该不会不听她的话吧，这样，她该会多伤心啊。哎，算了，耐心等待吧。”
他又一个翻身，正对着洞口，淡淡的月辉笼在洞口，灰蒙蒙的，像一个结界口。
可是，兰嫋姐姐不愿提前世之事。那么，对于今生之事，知道知道应该无妨吧。他茹着笑躺正了，双手伏在胸膛上，开始数着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