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月之期
sun feb 01 19:00:00 cst 2015
阵阵的风轻拂而过，荡漾着阵阵松油的气息。沙石地上躺着几枚松球和一些陈积经日的枯黄松叶，如一蓬蓬长针。
起手式，抱元式，推虚式……源源的仙炁涌遍奇经八脉。
十指涤动，虎贲印，一只吊晴白额大虎海啸地爆蹿而出，撞断一颗苍苍劲松，松屑如蝶。
十指再祭，九龙印，九条粗细若三个月大的小蛇浮萦天迹，蜿蜒如蚯蚓。
长长的汗线自幕北的额上渗出。他紧紧闭着眼，身子里似正酝酿着一座火山，瞬间便要爆发。
兰嫋紧抿着唇。再过两天，便是昆仑墟新人弟子一个月的考试之期。依如此的身手，势必被淘汰。
“所谓昆仑幻术，缘起万种，归根到底，皆以一心贯之。所以，幻术贵在心术合一，并非龙虎霸气威猛，便可凑效，须知，被幻出的东西再是厉害，若并不能与你一心相系，也是发挥不出威力的。这样说吧，昆仑墟的八部幻术，即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而这些象其实习空见惯，并非什么非凡奇特之物，可是，其威力足可以撑起昆仑墟在仙界的霸主地位，你有所感悟吗。”
“够了。”愤怒充斥他满眼。他奔进洞内，蜷缩在铁牢中。两天，仅剩两天。这些天，他忘了吃睡，全神贯注，可这该死的老天，似乎偏偏与他做对。
“幕北，仙修很讲究无为自然。是我们太急躁了。”兰嫋说。
幕北将身子向里壁一掀，双掌捂住耳朵。酸意侵湿双眼，勾出愧然。兰嫋姐姐每日倾心相授，不记劳怨。而他，却在她面前发脾气。“姐姐，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脚步声远去，静悄悄的。
“姐姐等等……”
脚步声稍停。
“我辜负你的期待了。只是告诉你，我已放弃修炼了。姐姐，你也，放弃我吧。”
“是吗？我知道了。”脚步声消失在洞口。
黑暗瞬间笼罩着四围。躁动的气息也沉伏了下去，兴不起半点波澜。幕北的双眸黯淡下来，失了光彩。修炼并非易事，他算懂了。
他使劲搓着双手，这双手，给他带来辉煌，如今，又将一切没收了回去。也许，是上苍在妒忌，觉得他的好运太多，要将其资质分一杯给世上其它的人。既然如此，也算公平，又何必愤懑难平呢。
一旦抽空所有的壮志雄心，虽然失落落，却带来轻松，也容易嗜睡。
这一觉，睡到翌日傍晚。眼睛睡肿了，浑身软得像团棉花。
食盒就搁在牢栏旁的大石上，他探手取来吃了，接着睡。明晨，一月之期便满。也该下山去了。
成功并不容易。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有的人，即便走上了这条路，却一辈子也达不到终点。
他抹了抹泪。生活本就有着残酷的一面。一个人，只有真正懂得放弃，懂得悲伤，那么，他才算真正成熟了吧。
在这个修真里，付出，努力与回报永远就不成比例。只是年少轻狂的自以为是罢了。
看透了，虽然悲凉，反倒不再那样愤恨与纠结了。
他轻着身子，向洞口走去。
繁星缀空，却藏了月。朦胧的松根旁，靠着一裘身影，是兰嫋，她睡着了，风拂掠着她的发丝和蒙巾。她一直守在这里？她还没有放弃要他修仙？真是个执着的姐姐。
她幽幽睁眼，掸了掸衣衫，俏立身起。星光酒在她身上，仙质如溢。
幕北仰望着天穹，感受着天宇的浩瀚和神秘，深吸了口气，“如果愿望都可以成真，人生就不会有痛苦与绝望了。”他低了头，望着黑茫茫的群峦，“可惜，这是不可能的。终有一天，老天会磨平我们身上的棱角，让我们懂得生活的另一面。”
兰嫋目不转睛地睇着他，一日不见，他的眉发扫除了一切愤疾，尽染苍桑。她不想去相信，可是，心里反倒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苍桑，也因此，竟有三千女仙趋之若狂。
“不要放弃。”她说。
幕北缄默着。
“我一直守在这，不是逼你继续修炼。只想对你说句话，即便你下了昆仑墟，我们还是朋友。”
幕北转身时，她已掠上了天空。还可以做朋友，即便他修不成仙。原来，结果对她而言，有或无都不能改变什么，她依旧当他是朋友。为什么，为什么？
他紧咬着牙，冲到那棵松树下，一拳击出。松树剧烈摇晃着，洒落一地松针与松球。
风无声，夜无语。
一拳拳砸击在松干上，木屑纷飞。手臂粗的枯枝掉击在他额头上，晕了晕，人便仰躺了下去。星空在旋舞，闪闪忽忽，渐渐回复平稳。朋友，她说还可以做朋友，与一个一文不名的人，没有前途的人做朋友。也许她是个不在乎结果的人，或许她只因曾答应过他，要助他修仙，即便有无结果，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去的那样洒脱。这便是所谓的仙道吗，不在乎结果，只在乎问心无愧。
幕北一咕噜爬起。长风浩浩，直入万里睛穹，一泼泼，去得杳无声息，可风还在起，明知斗不过浩浩苍天，仍一如继往。一点清明直入脑海，身心舒缓。他大笑三声，弹跳而起，嘴角舒弯，丹炁流体，指印击出。指卬抽动着惊天峰的气流。瞬间狂风爆起，沙石暴走。
待天清风朗，三丈远的空地上，俏立着一裘身影。
幕北使劲揉着眼，他幻化出了一个人，瞧样子还是个女子。
他有些想笑，仙修的打算已落空，管它幻出什么东西来，还有什么打紧。
紧走两步，幕北却再也不愿靠近。星光映在那女子脸上，竟是苍月。怎么会幻出她。难道是因为对她有着极深的仇恨，才致如此。他搓了搓手，幻术之中，如若要幻化人，只能幻自已，貌似并无幻他人之说。走至跟前，可劲打量这尊幻身，他惊得差点摔倒，这一招并非幻术，而是召唤之术。那么，眼前之人……
苍月冷眉飞扬，“怎么，是你招我来的。”
幕北紧退两步，抱头向洞里跑蹿。
“你别过来……”幕北瑟缩在牢底，不敢看她步近的身子。
“怎么，长能耐了，罚你思过，你反倒跑出了铁牢。”她满脸不可思议，随即，含笑，“不过，即便你能召唤出我来，可是，你使的并非鬼术，除非我愿意帮你，才可以的。”
幕北镇定了些。她怎么一点也不生气，还难得地笑着。“你愿意帮我？”
苍月说，“为什么不帮？”
幕北有些难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帮他，她可是一直对他很不好的。
“仙修的提升，很讲究机缘。自神界消隐之后，几千年下来，仙修中的召唤术已无人能参透。可见你造化非浅，竟能祭使出仙界的召唤术。”
幕北感觉心快要飘忽了。这么说，阴错阳差之中，他竟修成了一项很厉害的仙术。果然是人心冷暖啊，之前他身无点修，她那样冷冰着脸，如今，见他变厉害了，又这样笑着，还答应帮他。
幕北一夜不眠。掌门会帮他，还怕通不过考试吗。
第一缕朝阳爬上惊天峰时，执事弟子打开牢门，迎出幕北。出至洞口，他蓦然回首，这里的一切，陪伴了他一个月，而他，也陪伴了这里一个月。此刻起，他再也不会回来，算是做个道别吧。
黄莺在枝头婉转歌喉，松鼠在林间跳蹿着。暖暖的阳光笼着，刺得皮肤有点发疼。
君山道场上，人影攒聚。三里一堆，五里一簇，嘈杂声甚嚣尘上。
当幕北走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回望，毫不客气送出笑声，“原来是这家伙啊，看来今日的比试，有人来得这个倒数第一了。”，“这傻子，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知明呢，如若是我啊，早就下山去了，哪还容得被人家赶下山去。”“还别说，一个人若蠢死，还是挺有趣的。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是蠢死的。”……
幕北恍然不闻，只是，双臂紧得快要化成石头。
蓦然，一只拳击中他的胸膛，怪疼的。紧接着，被那家伙拥得透不过气。“兄弟，这一个月，你受委屈了。”
幕北有些反应不及，看清离开身子的是武胜，他才勾了勾唇弯。见到他，好像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他回了武胜一拳，红着脸笑着，“你这家伙。”
武胜双臂抱胸，右拇指撇着唇，“你老了不少。”
“是吗。”幕北打量着道场，每个人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高谈阔论，气氛甚是活跃。忽瞥见一群人，确切说，是那群人中的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子紧致，衣衫也甚是紧致，超短裙，短胸衣，杏黄的长发随意束扎，露出胸前一朵黑色玫瑰的刺青。 这样打扮，有点像妖精。只是她气质活跃，妩媚之极，与身旁一群气质冰艳的男女甚不协调。
“兄弟，快别看了，那些涂山的家伙可不好惹的。”武胜扳着他的肩，轻声说，“听我一句劝，他们可都是渣子弟子，这一个月里，谁见了他们都会绕道。你惹得罪了他们，可就惨了。”他神情一转，笑得有些凉，“其实，你惹了他们也无妨。”
幕北不太明白，什么叫惹了也无妨。
武胜拍拍他的肩，“瞧你的样子，真是让人难过。我这就去打些热水，准备些干洁衣衫，你好好洗洗，然后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它一觉。”幕北更是听不明白了，不是待会儿就要考试吗。又听他说，“还记得一一零宿舍吧？”
幕北点了点头。
武胜勾着嘴，“那就好。我先去准备，一会你自已来。”
目送他离去，幕北环抱双臂扣着后脑勺，背靠着亭柱。二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也有些晃眼。目光又落向了那群涂山弟子身上。修真几乎没有人不知晓涂山乃当今妖界第一山，涂山狐族更是长任妖界盟主之位。如此显赫的身份，放之六界，恐怕比四大仙山还要尊崇几分。
妖只是妖，再怎么修，也不过是个妖仙。
那妩媚女子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如火如炭。
心突地一跳，幕北忙瞥过了眼，假装眺望别处。见鬼了，只不过对了一眼，竟然会心神大乱。
涂山弟子开始移动，向幕北所在的亭子。
他想逃。身后只有一带水榭，弯至池中央再无去路。
一股极淡的狐骚味熏人欲醉。
幕北定了定神，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怕。只是，这群人也太妖艳了，举止言笑间，透着深深的魅惑，令人如有所失。那为首的冷艳女子亦是短裙短抹胸，浓浓的黑色眼影，津津的淡乌唇彩，冰冷的眉眼，竟也能散发出一股勾魂摄魄的魅惑来。她走在众人前头，与幕北擦肩而过的刹那，略停了停。
幕北羞得差点没跳入水去，才发觉自已一直盯着人家看。
那为首女子始终没有瞥一眼他，暂停之后，继续领着一群人向水廊走去。
“嗨！”那妩媚的女子路过时，不知是故意，还是不意碰了下他的肩膀。
浓浓的狐骚熏得天昏地旋。
“从适才起，你一直盯着我看，难道，你喜欢我！”
幕北狂咽了口口水。这姑娘也太，太开放了吧。她凑得很近，以至于瞧得更清楚，头发，眉眼，鼻，唇，耳，颈，胸，胳膊，臀，腿，脚，无一不散发着浓浓的魅惑，如置身于火海与空虚之中。阵阵的罪恶之意被唤醒，幕北忙从她身侧蹿了出去，身后，传来她能酥心魄的笑声。他紧紧捂住双耳，向一一零逃蹿。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全是罪恶的念头。想要，死了也想要，要一千遍，一万遍，无数个想要，想要去碰碰他，只是碰一碰。只因看到了她，只因听到了她。为什么，她的一切，都是自已想要的。哪怕是她指尖掸落的一粒灰尘，他都如获至宝般的如痴如狂，想要得到。
汗滴如雨，在蒸发，在心里沸腾着。
拽开一一零的门时，身子终于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房间在旋舞中暗了下来。
阵阵的风轻拂而过，荡漾着阵阵松油的气息。沙石地上躺着几枚松球和一些陈积经日的枯黄松叶，如一蓬蓬长针。
起手式，抱元式，推虚式……源源的仙炁涌遍奇经八脉。
十指涤动，虎贲印，一只吊晴白额大虎海啸地爆蹿而出，撞断一颗苍苍劲松，松屑如蝶。
十指再祭，九龙印，九条粗细若三个月大的小蛇浮萦天迹，蜿蜒如蚯蚓。
长长的汗线自幕北的额上渗出。他紧紧闭着眼，身子里似正酝酿着一座火山，瞬间便要爆发。
兰嫋紧抿着唇。再过两天，便是昆仑墟新人弟子一个月的考试之期。依如此的身手，势必被淘汰。
“所谓昆仑幻术，缘起万种，归根到底，皆以一心贯之。所以，幻术贵在心术合一，并非龙虎霸气威猛，便可凑效，须知，被幻出的东西再是厉害，若并不能与你一心相系，也是发挥不出威力的。这样说吧，昆仑墟的八部幻术，即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而这些象其实习空见惯，并非什么非凡奇特之物，可是，其威力足可以撑起昆仑墟在仙界的霸主地位，你有所感悟吗。”
“够了。”愤怒充斥他满眼。他奔进洞内，蜷缩在铁牢中。两天，仅剩两天。这些天，他忘了吃睡，全神贯注，可这该死的老天，似乎偏偏与他做对。
“幕北，仙修很讲究无为自然。是我们太急躁了。”兰嫋说。
幕北将身子向里壁一掀，双掌捂住耳朵。酸意侵湿双眼，勾出愧然。兰嫋姐姐每日倾心相授，不记劳怨。而他，却在她面前发脾气。“姐姐，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脚步声远去，静悄悄的。
“姐姐等等……”
脚步声稍停。
“我辜负你的期待了。只是告诉你，我已放弃修炼了。姐姐，你也，放弃我吧。”
“是吗？我知道了。”脚步声消失在洞口。
黑暗瞬间笼罩着四围。躁动的气息也沉伏了下去，兴不起半点波澜。幕北的双眸黯淡下来，失了光彩。修炼并非易事，他算懂了。
他使劲搓着双手，这双手，给他带来辉煌，如今，又将一切没收了回去。也许，是上苍在妒忌，觉得他的好运太多，要将其资质分一杯给世上其它的人。既然如此，也算公平，又何必愤懑难平呢。
一旦抽空所有的壮志雄心，虽然失落落，却带来轻松，也容易嗜睡。
这一觉，睡到翌日傍晚。眼睛睡肿了，浑身软得像团棉花。
食盒就搁在牢栏旁的大石上，他探手取来吃了，接着睡。明晨，一月之期便满。也该下山去了。
成功并不容易。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有的人，即便走上了这条路，却一辈子也达不到终点。
他抹了抹泪。生活本就有着残酷的一面。一个人，只有真正懂得放弃，懂得悲伤，那么，他才算真正成熟了吧。
在这个修真里，付出，努力与回报永远就不成比例。只是年少轻狂的自以为是罢了。
看透了，虽然悲凉，反倒不再那样愤恨与纠结了。
他轻着身子，向洞口走去。
繁星缀空，却藏了月。朦胧的松根旁，靠着一裘身影，是兰嫋，她睡着了，风拂掠着她的发丝和蒙巾。她一直守在这里？她还没有放弃要他修仙？真是个执着的姐姐。
她幽幽睁眼，掸了掸衣衫，俏立身起。星光酒在她身上，仙质如溢。
幕北仰望着天穹，感受着天宇的浩瀚和神秘，深吸了口气，“如果愿望都可以成真，人生就不会有痛苦与绝望了。”他低了头，望着黑茫茫的群峦，“可惜，这是不可能的。终有一天，老天会磨平我们身上的棱角，让我们懂得生活的另一面。”
兰嫋目不转睛地睇着他，一日不见，他的眉发扫除了一切愤疾，尽染苍桑。她不想去相信，可是，心里反倒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苍桑，也因此，竟有三千女仙趋之若狂。
“不要放弃。”她说。
幕北缄默着。
“我一直守在这，不是逼你继续修炼。只想对你说句话，即便你下了昆仑墟，我们还是朋友。”
幕北转身时，她已掠上了天空。还可以做朋友，即便他修不成仙。原来，结果对她而言，有或无都不能改变什么，她依旧当他是朋友。为什么，为什么？
他紧咬着牙，冲到那棵松树下，一拳击出。松树剧烈摇晃着，洒落一地松针与松球。
风无声，夜无语。
一拳拳砸击在松干上，木屑纷飞。手臂粗的枯枝掉击在他额头上，晕了晕，人便仰躺了下去。星空在旋舞，闪闪忽忽，渐渐回复平稳。朋友，她说还可以做朋友，与一个一文不名的人，没有前途的人做朋友。也许她是个不在乎结果的人，或许她只因曾答应过他，要助他修仙，即便有无结果，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去的那样洒脱。这便是所谓的仙道吗，不在乎结果，只在乎问心无愧。
幕北一咕噜爬起。长风浩浩，直入万里睛穹，一泼泼，去得杳无声息，可风还在起，明知斗不过浩浩苍天，仍一如继往。一点清明直入脑海，身心舒缓。他大笑三声，弹跳而起，嘴角舒弯，丹炁流体，指印击出。指卬抽动着惊天峰的气流。瞬间狂风爆起，沙石暴走。
待天清风朗，三丈远的空地上，俏立着一裘身影。
幕北使劲揉着眼，他幻化出了一个人，瞧样子还是个女子。
他有些想笑，仙修的打算已落空，管它幻出什么东西来，还有什么打紧。
紧走两步，幕北却再也不愿靠近。星光映在那女子脸上，竟是苍月。怎么会幻出她。难道是因为对她有着极深的仇恨，才致如此。他搓了搓手，幻术之中，如若要幻化人，只能幻自已，貌似并无幻他人之说。走至跟前，可劲打量这尊幻身，他惊得差点摔倒，这一招并非幻术，而是召唤之术。那么，眼前之人……
苍月冷眉飞扬，“怎么，是你招我来的。”
幕北紧退两步，抱头向洞里跑蹿。
“你别过来……”幕北瑟缩在牢底，不敢看她步近的身子。
“怎么，长能耐了，罚你思过，你反倒跑出了铁牢。”她满脸不可思议，随即，含笑，“不过，即便你能召唤出我来，可是，你使的并非鬼术，除非我愿意帮你，才可以的。”
幕北镇定了些。她怎么一点也不生气，还难得地笑着。“你愿意帮我？”
苍月说，“为什么不帮？”
幕北有些难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帮他，她可是一直对他很不好的。
“仙修的提升，很讲究机缘。自神界消隐之后，几千年下来，仙修中的召唤术已无人能参透。可见你造化非浅，竟能祭使出仙界的召唤术。”
幕北感觉心快要飘忽了。这么说，阴错阳差之中，他竟修成了一项很厉害的仙术。果然是人心冷暖啊，之前他身无点修，她那样冷冰着脸，如今，见他变厉害了，又这样笑着，还答应帮他。
幕北一夜不眠。掌门会帮他，还怕通不过考试吗。
第一缕朝阳爬上惊天峰时，执事弟子打开牢门，迎出幕北。出至洞口，他蓦然回首，这里的一切，陪伴了他一个月，而他，也陪伴了这里一个月。此刻起，他再也不会回来，算是做个道别吧。
黄莺在枝头婉转歌喉，松鼠在林间跳蹿着。暖暖的阳光笼着，刺得皮肤有点发疼。
君山道场上，人影攒聚。三里一堆，五里一簇，嘈杂声甚嚣尘上。
当幕北走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回望，毫不客气送出笑声，“原来是这家伙啊，看来今日的比试，有人来得这个倒数第一了。”，“这傻子，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知明呢，如若是我啊，早就下山去了，哪还容得被人家赶下山去。”“还别说，一个人若蠢死，还是挺有趣的。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是蠢死的。”……
幕北恍然不闻，只是，双臂紧得快要化成石头。
蓦然，一只拳击中他的胸膛，怪疼的。紧接着，被那家伙拥得透不过气。“兄弟，这一个月，你受委屈了。”
幕北有些反应不及，看清离开身子的是武胜，他才勾了勾唇弯。见到他，好像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他回了武胜一拳，红着脸笑着，“你这家伙。”
武胜双臂抱胸，右拇指撇着唇，“你老了不少。”
“是吗。”幕北打量着道场，每个人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高谈阔论，气氛甚是活跃。忽瞥见一群人，确切说，是那群人中的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子紧致，衣衫也甚是紧致，超短裙，短胸衣，杏黄的长发随意束扎，露出胸前一朵黑色玫瑰的刺青。 这样打扮，有点像妖精。只是她气质活跃，妩媚之极，与身旁一群气质冰艳的男女甚不协调。
“兄弟，快别看了，那些涂山的家伙可不好惹的。”武胜扳着他的肩，轻声说，“听我一句劝，他们可都是渣子弟子，这一个月里，谁见了他们都会绕道。你惹得罪了他们，可就惨了。”他神情一转，笑得有些凉，“其实，你惹了他们也无妨。”
幕北不太明白，什么叫惹了也无妨。
武胜拍拍他的肩，“瞧你的样子，真是让人难过。我这就去打些热水，准备些干洁衣衫，你好好洗洗，然后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它一觉。”幕北更是听不明白了，不是待会儿就要考试吗。又听他说，“还记得一一零宿舍吧？”
幕北点了点头。
武胜勾着嘴，“那就好。我先去准备，一会你自已来。”
目送他离去，幕北环抱双臂扣着后脑勺，背靠着亭柱。二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也有些晃眼。目光又落向了那群涂山弟子身上。修真几乎没有人不知晓涂山乃当今妖界第一山，涂山狐族更是长任妖界盟主之位。如此显赫的身份，放之六界，恐怕比四大仙山还要尊崇几分。
妖只是妖，再怎么修，也不过是个妖仙。
那妩媚女子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如火如炭。
心突地一跳，幕北忙瞥过了眼，假装眺望别处。见鬼了，只不过对了一眼，竟然会心神大乱。
涂山弟子开始移动，向幕北所在的亭子。
他想逃。身后只有一带水榭，弯至池中央再无去路。
一股极淡的狐骚味熏人欲醉。
幕北定了定神，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怕。只是，这群人也太妖艳了，举止言笑间，透着深深的魅惑，令人如有所失。那为首的冷艳女子亦是短裙短抹胸，浓浓的黑色眼影，津津的淡乌唇彩，冰冷的眉眼，竟也能散发出一股勾魂摄魄的魅惑来。她走在众人前头，与幕北擦肩而过的刹那，略停了停。
幕北羞得差点没跳入水去，才发觉自已一直盯着人家看。
那为首女子始终没有瞥一眼他，暂停之后，继续领着一群人向水廊走去。
“嗨！”那妩媚的女子路过时，不知是故意，还是不意碰了下他的肩膀。
浓浓的狐骚熏得天昏地旋。
“从适才起，你一直盯着我看，难道，你喜欢我！”
幕北狂咽了口口水。这姑娘也太，太开放了吧。她凑得很近，以至于瞧得更清楚，头发，眉眼，鼻，唇，耳，颈，胸，胳膊，臀，腿，脚，无一不散发着浓浓的魅惑，如置身于火海与空虚之中。阵阵的罪恶之意被唤醒，幕北忙从她身侧蹿了出去，身后，传来她能酥心魄的笑声。他紧紧捂住双耳，向一一零逃蹿。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全是罪恶的念头。想要，死了也想要，要一千遍，一万遍，无数个想要，想要去碰碰他，只是碰一碰。只因看到了她，只因听到了她。为什么，她的一切，都是自已想要的。哪怕是她指尖掸落的一粒灰尘，他都如获至宝般的如痴如狂，想要得到。
汗滴如雨，在蒸发，在心里沸腾着。
拽开一一零的门时，身子终于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房间在旋舞中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