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可行
字体: 16 + -

第8章 、 有虎伤人

    靖城清河石拱桥下。

    那不知真瞎假瞎的说书人带着墨镜,抚着稀稀疏疏的胡须,眉头一皱一紧,极有趣味地讲诉着齐国宣德年间一位为江湖各方称之为盗圣的飞贼,闯下偌大名头,然后退隐江湖在一间客栈当跑堂,然后客栈中发生的一连串嬉笑怒骂,啼笑皆非的故事。那说书人有时觉得累了,便微微一挑眉,身畔眼中含带着怯意的小姑娘便及时捧上一碗凉茶,润润那发干的嗓子。

    周围围着最多的自然便是半大的孩子们,耳朵竖的老高,眼睛直勾勾,流露出期盼的眼神,这般年龄的孩子哪个心里没有一个江湖梦。

    许歌也拎了两张小板凳,与沈慕清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心里想着以后学了修行,报了大仇之后,在江湖上闯上一番,累了便回到靖城沈楼继续当自己的小伙计,过着平静安逸的日子倒也不差。

    时间也过得飞快,那落日的斜晖透过云层落在清河之上,泛着丝丝轻柔的奇异光彩。

    说书人略显疲惫地一拍抚尺,声音沙哑,道了句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那小姑娘便羞涩地拖着铜锣上前讨要赏钱。

    一群小鬼抓耳挠腮也不舍得拿出平日宝贵的零花钱,便如树倒的猢狲一哄而散,那些大人倒是稍稍大方了一些,纷纷打赏了一些银钱。

    沈慕清掏出几枚铜钱丢在铜锣里,又摸出一粒碎银锭偷偷塞给小姑娘,极温和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倩倩真乖,这些是姐姐给你买零食吃的。”

    那名叫倩倩的小姑娘羞涩点了点头:“谢谢小姐姐。”

    “嘻嘻,不客气。”沈慕清又捏了捏小姑娘的粉嫩的小脸蛋。

    许歌见义勇为地上前拍掉了沈慕清的手,低声道:“人家小姑娘才十二岁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我就是心疼倩倩做事儿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沈慕清鄙夷地瞥了一眼许歌。随后偷摸地目光飘向了小姑娘离去稍显青涩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偷偷想到:十二岁是有点儿小,要不还是再等两年吧。

    ……

    这时城门处一阵骚动。

    “都走开,都走开!大夫!大夫!快叫大夫来。”一位粗莽汉子有些精疲力竭地拨开人群,嘶哑着嗓子焦急地大喊。他的身后背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壮年男子,寻常樵夫装扮,肩上有伤不断地渗血,有乌黑的血块凝结,显然受伤时间不算短,气若游丝,眼看着便要不行了。

    人群一阵骚动,迅速分开一条道路。这两人很快就被人认出,是一对亲兄弟,平日里以砍柴为生。有几个好心人见那粗莽汉子一脸疲惫,便急忙上去帮忙,把伤者抬下来准备送去医馆。

    许歌与沈慕清也被吸引了过来。

    见到那伤者脸色惨白,胸前有一处巨大的抓痕,一直延绵至肩部,衣衫被撕扯地破烂,不断地溢出血水。沈慕清有些害怕,躲在许歌身后,探头探脑地却不敢大胆地看。

    而就在几人准备抬走伤者的时候,伤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有碎肉块混杂着鲜血,从口中咳出,随后眼鼻耳中开始溢出少量的血水,紧接着便开始翻眼白,喘着大气,口中蹦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音节,胸口阵阵起伏。

    许歌突然站了出来:“等等!”

    那粗莽汉子本来一脸感激地望着那些上来帮忙的人,一路从郊外背着受伤的哥哥奔入城中他早已精疲力竭,哥哥从背上下来之后他心神一松,差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看到许歌阻止了那几个帮忙抬伤者的人,顿时心头大怒,眼中泛着血丝:“你干什么!要是耽误了我哥哥治疗的时机,你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

    沈慕清不解地看着许歌,她知道许歌平常是个很沉稳冷静做事及有分寸的人,不可能做出耽误他人治疗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便不满地瞪了一眼粗莽汉子:“你急什么,你就不能让人家说完话吗?”

    “我去你妈的。”粗莽汉子语调高亢且急促:“我家哥哥重伤濒死,你有什么狗屁话不能送去医馆之后再说。”

    沈慕清俏脸一寒,拉住许歌袖子:“许歌我们走,别理他。”

    许歌摇了摇头,再次制止了周围人想要抬起伤者的行为,俯身观察了一下伤者,撕开被血块凝在一起的衣衫,露出了伤者血肉模糊的胸膛,片刻后转头说道:“慕清,你去快去请李大夫,告诉他有人脏腑受创,失血过多,叫他带足了药过来。”

    沈慕清犹豫了一下,担忧地望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伤者,感受着许歌极为郑重严肃的目光,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穿过人群往医馆的方向跑去。

    “各位朋友,别理那小孩,我们快把我哥哥送去医馆吧,他快撑不住了。”那粗莽汉子都快跪下来了,哀求地看着周围人群。显然与自家哥哥感情确实是极好的。

    “不行!所有人都别触碰伤者。”许歌再次非常严肃地呵斥道,推开了想要上前帮忙的行人。惹来周围人一阵不解的埋怨。

    “你想做什么!我要杀了你。”那粗莽大汉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扑了上来,他现在只想拎起少年的衣领,狠狠地给他一拳。但他却扑了个空,许歌步伐轻盈,只是微微一个侧步便很躲了过去。

    许歌很冷静地看着粗莽大汉:“你若不想你哥哥死掉,最好照我说的做。”

    粗莽大汉身体一僵,动作也随之停下,双手微微颤抖:“你在说什么。”

    许歌蹲下身子,眉头微微蹙起,将伤者上身的与血凝结在一起衣物全部撕扯了下来,取了一块泥砖垫在了伤者的脖颈上,免得血气倒灌入气管,随后指着那道触目惊心、满是血污的狰狞抓痕说道:“这样的伤口只有大型凶兽才能造成,刚刚你哥哥吐血的时候有碎肉块吐出,显然肺腑受创极为严重。”

    “而医馆离此地还有两条街,一路颠簸过去,你哥哥的内脏估计真的要被震荡成一堆肉泥了。就算再怎么厉害的神医估计也救不了你哥哥。”许歌一边说,一边揉捏后肩部某个地方的穴位,伤者鼻腔缓缓流出堵塞的鲜血,呼吸变得顺畅起来。胸前的那狰狞可怕的伤口鲜血的溢出似乎也缓慢了下来。

    粗莽汉子脸色发白,嘴唇颤抖:“那我…背着哥哥跑回来……”

    许歌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因为你的鲁莽行为,你哥哥的伤势反而更加严重了。”

    粗莽汉子听后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跪在伤者面前,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他本来心神疲惫心中又极为担忧,如今更是有些崩溃。

    许歌安慰道:“其实背回来也是对的,不然在野外血腥味反而容易找来野兽,你也别太自责了。”

    “那…现在怎么办?”

    “等李大夫过来。”许歌说道。

    其实这些注意事项稍微老道一点的猎人都是懂的,毕竟在野外与野兽相搏杀,受伤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如果真的受了极重的伤,止血是最为重要的,其次内脏受创,决不能剧烈运动。许歌也只能帮伤者做一些应急的手段,也不敢做的过多,请大夫过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不多时,沈慕清便拉着李大夫奔向了此处。李大夫顾不上仪态,奔跑中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也顾不上捡,抱着药箱便赶了过来。

    “你…你这小姑娘怎么…跑的这么快…累死老夫了……”李大夫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沈慕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发现发丝都黏在了脖子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伤者似乎还有气息,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许歌,似乎在邀功一般,见许歌露出赞赏的表情后,有些傻傻地笑了起来。

    李大夫蹲下身子,解开衣襟扇了扇凉,一边仔细查看起伤者的情况。得出的结论与许歌相差仿佛,失血过多导致昏厥,且肺腑重创,不宜颠簸。

    李大夫一边从药箱中取出药一边说:“还好这小姑娘粗略地说了下伤者的伤情,止血与治疗内脏受创的药我都带来了,不然老夫还真不知道该带什么药呢。总不能将医馆里所有药都带来吧。”

    沈慕清调皮地笑了笑,指了指许歌:“可不是我,是那位神医判断出来的呢。”

    李大夫望向了许歌,笑曰:“神医?还不错!判断地没有什么大差错,这些应急手段也是你做的?少年你学过医术?”

    许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哪里是什么神医,您可别听那丫头胡言乱语。以前打过猎,自己琢磨出了点经验,又跟过一名老猎户学了些东西。也仅限于此了,做不了太多,还是只能等大夫。”

    “勉强算是止住伤势了,性命无虞,不过有说什么后遗症还不好说。”李大夫极为熟练利落地为伤者处理还伤口,冲洗了一下满是血污的双手,赞赏地对许歌说:“这样便是最好的了。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懂一些医理便乱帮人治伤,不仅耽误治疗时机又容易加重病情,这简直就是给大夫添乱的。你这些应急手段都做的很好。”

    听到这话,那一直心神紧绷地粗莽汉子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对许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紧接着附近围观的人帮忙将伤者缓缓抬起,小心地抬去医馆。

    “小兄弟!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夫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然我险些铸下大错害死我哥哥。”粗莽汉子十分感激地攥着许歌的手。

    沈慕清在一旁瓮声瓮气地刺了一句:“原先你可是说要杀许歌全家的呢。”

    粗莽汉子露出尴尬的神情,连连道歉,许歌也并不在意,他了解对方当时的心情。亲人危在旦夕,冲动一点总还是能够理解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回去招惹上那种大型凶兽。”许歌回忆着伤者当时胸口那狰狞的抓痕,不解问道,那样的伤口显然不可能是被凶兽追击时留下的伤。

    粗莽汉子极其悔恨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告示,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前几天我和哥哥去杳县办事看到了这份告示,说是岭丘与九凰山交界的地方出了一头白虎,皮毛极为雪白光亮,是罕见的异种,有达官贵人看上了那头白虎的毛皮,便出了万两银子悬赏。”

    “你们去狩猎白虎?”许歌眉头蹙起。即便是一些老猎人,想要狩猎虎豹这类凶兽,也是小心翼翼。最好是多人围剿,或是设下陷阱,不然极有可能遭遇凶兽反扑造成伤亡。

    “是!”粗莽汉子叹了口气:“我和哥哥一时贪心便想去试试。我们向一位老猎人请教了很多,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无论是陷阱布置还是选择伏击地点,甚至准备了许多染毒的弓箭,即便是损坏了毛皮也在所不惜,最多就是价值打些折扣而已,总好过狩猎失败。”

    “还是失败了?”

    “是!”粗莽汉子突然面色涨红,极为不忿地说道:“那根本不是寻常的白虎…告示上明明写着那只是一头白虎,但它不是!那群狗日的达官贵人就是不舍得钱,那是一头虎王!一头白虎之王!一头普通虎王的毛皮都不止万两!!更别说是一头异种。”

    “虎王!”许歌震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