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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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毒贩

    mon jul 06 16:32:28 cst 2015

    “老哥,你…”没等杨志繁说完,白色的球体就如出洞的毒蛇向他疾刺了过去!

    “别婆婆妈妈的了!”方以栋大吼一声,声音里饱含着令人无法回绝的决然。“你知不知道两天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是枪口!是子弹!”

    “维护公司,维护家人,绝不是只靠嘴上说说就能轻易做得到的!如果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你要怎么回来向我们证明,大家对你的信任是正确的?”

    方以栋抽回了旗杆,望着跌坐在地的杨志繁,叹了一口气。

    “志繁,你千万不能把后天的会面视为儿戏。一言不慎,你就会有生命危险。玄朗不是跟你说过了,你视生命为自己最后的赌筹,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有资格让你赌上它。如果姓张的对你的拒绝当场表示不满…不,他一定会当场发怒的。志繁,到时候你怎么办?”

    杨志繁茫然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了。他用手撑起了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老哥,谢谢你的提醒。”杨志繁张开了双臂,双眸盯紧了前方。“来,我们继续。”

    表决心归表决心,可是决心却不能代替不争的事实。

    铁制旗杆在方以栋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会儿如毒蛇吐信,一会儿又如饿虎摆尾,变幻莫测的攻击方式让杨志繁吃足了苦头。不到一个小时,杨志繁的身上就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点。

    “还有七个小时,你还能坚持下去吗?”方以栋提起旗杆,开口问道。

    身上是钻心的疼,杨志繁却还是爬起了身子。

    “比起没了命,这还算不了什么。”杨志繁揉了揉酸痛的胸口,自信的笑了笑。“只要还能感觉到疼,就证明我还没死。只要我没死,吃再多的苦,我也能坚持下去!”

    “来,我们继续!”

    熟悉了方以栋的套路后,杨志繁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味的挨打了。

    不顾身子疼痛,也不顾腹中饥饿,为了搏命的杨志繁打红了眼睛。他忽然开始出手抢夺方以栋的旗帜,奈何对方毕竟力大,几次出手都以失利告终。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

    我不信。

    我不信在这社会上,哪怕是这小小的一片空间里,我杨志繁只有被动挨打的命运,我杨志繁没有还击的权利!

    旗杆又一次如棍扫来,袭向杨志繁的腰间,但是杨志繁没有躲避。

    这小子,他疯了吗?方以栋心神略分,毕竟对方已经有三个小时没再中招,而且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进攻。

    啪!

    旗杆结实的打中了杨志繁的身体,不过后者中招的部位不是腰间,而是杨志繁的腹部。

    腹部的承受面比腰部大很多,也就是说,杨志繁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但是,腹部发力的施压面,也比腰部大很多!

    一声暴喝,杨志繁双手抓住了近一米来长的旗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抢夺!

    杨志繁不知道会不会夺下来,也不知道这股力气能不能抵过方以栋的力气。

    但是,他尽了全力。

    旗杆的那一头松了。

    杨志繁疑惑的望了过去,方以栋举着双手,面露微笑。

    “这下,我们的训练总算提前结束了。”

    “训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掌握什么格斗技巧,而是要帮你练就出一颗求生的心。”

    “生存,躲避,我承认这是最基本的求生方法。但我认为,反抗才是求生最重要的方式。”

    “恭喜你,志繁,你已经掌握了这个重点了。”

    吃过晚饭后,他又被方以栋叫了过去。这一次他们来到了公司的卡车停车场。

    “老哥,难道还要在这里再来一次么?”杨志繁跳上卡车装货的空位,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杆大旗。

    “呵呵,你要是还有力气的话,再来一次我倒也不拒绝。”方以栋笑着回应道。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还是算了吧。”杨志繁苦着脸说道,现在的他已是遍体鳞伤。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方以栋撕下了缠在旗面上的透明胶布,展开了炽红的旗面。

    硕大的符号顿时显现在两人的面前,棕色的t字布面,在其后面则是用银线缝制的x字母。

    “tx…老哥,这是咱们公司的logo么”

    “是的,也是我们家族的标志。”方以栋微笑着说着,右手轻抚着旗面。

    “t还比较容易猜,train。倒是这个x,我就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方以栋笑了笑,摇了摇头。

    “英文字母什么的我可不懂,当初设计标志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好看罢了。”他伸出食指在logo上描了几遍,杨志繁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呵呵,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自曝其短么。”

    “那你不也是说完了。”岳长河笑眯眯地从一旁走出来,站在两人身前递过去一根烟。

    “老哥,你们俩能来车库真是再好不过了。反正姓张的十个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干脆让志繁给他讲讲业务方面的事情忽悠过去吧。”

    到了第二天夜里,距谈判不到十二小时了。言玄朗和岳长河敲响了杨志繁的房门,对他做最后的教诲。

    “说实话,明天派你去谈判,心里有压力吗?”言玄朗主动地为杨志繁点燃烟卷。

    杨志繁吸了一口烟,慢慢从嘴里吁了出来。“如果说不害怕,那就太假了。但是前几天我答应三哥你这个请求的时候,我是带着心理准备才答应的。”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河边被人追杀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心才充满了恐惧,在邱哥他们没出现之前,我曾经在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如果不反抗,就真的会死了。但如果反抗,生还的机会就或多或少会增加一些。你说过那个姓张的有保镖,而且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子是手枪。”

    “我私心感觉,能使得着手枪的人多少会比拿刀的人更有理智吧,况且我只是个传达拒绝意向的信使,又不是前去挑衅的二流子,应该不会被杀掉。”

    岳长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前俯着身子垂手点着圆形茶几,说道:“很多人都是不容易被猜透的。说不准,真的可能有几把手枪顶在你脑袋上。”

    杨志繁无所谓地摊开双臂耸了耸肩,“当场崩了我又能怎么样?反正我不是公司的决策者,就算再多十把手枪一起在我脑袋上顶一个圈,我也不能决定借给他几辆卡车,不是吗?”

    言玄朗吐出一口烟,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不怕死,这很好。但是没必要在他们面前做得这么强硬。人嘛,还是活下去比较好,活下去就能做很多大事。”

    他抬头看了杨志繁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他们还真有可能当场就崩了你,因为你的确只是个传话的小卒子。不过我希望你还是保证自己活下去最好,不就是委曲求全一时,屈膝求饶片刻么。你父母的大仇未报,好意思这么轻易否定自己的性命么?”

    对啊,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死,我肯定没资格再做妄言了。可是若让我向一个拿着枪的人求饶……

    我还是不愿意。

    邱锐和陈雷看得出来,杨志繁的眼神里尽是迷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

    早在前天晚上言玄朗就叮嘱过他们,这次会谈不一定就会掀起两家的战争,这完全就是对杨志繁会做出什么表现的特殊考验。

    细数过去那些新人的初次工作,杨志繁的第一次算得上是最恐怖的。

    明知可能会激怒一个拿枪的走私犯,为什么还要让这个新人去面对呢?

    而且,这次行动居然是言玄朗亲口下达的,并没有中间绝缘层任何一人的经手。

    三个人坐上约定的面包车后,左转右转一连串,还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等杨志繁醒过神的时候,他惊奇的打量着窗外那一排居然在上午营业的歌舞厅。里面传来了劲爆的dj舞曲,时不时还夹杂着年轻男女的尖叫和口哨声。

    “噢,他娘的。”邱锐走下车后,嘴里不自觉地低骂了一句。他心里暗暗想到,姓张的果然有一套,竟然将会面的地方选在这里。

    随着领路的张家保镖,杨志繁三人穿过狂欢的人群,走进了里侧一个包间。陈雷留意了一下四周情况,包间四角各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保镖,而方才领路的保镖则在三人进门后关上房门,直面三人的方向把住了门口。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舞厅的喧闹声被厚实的隔音墙消除了不少。

    “坐。”昏暗的灯光下,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似乎在下达指令,杨志繁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却根本看不清面目。

    不过张晨却可以在灯光下完全看清他们的脸,很显然,这三个家伙一个都没有见过。“你们是言先生的特使,对吗?”

    杨志繁故作轻松地坐了下来,回应道:“对,我们三个都是北环物流公司保安部的。”

    张晨仰在沙发里,似乎都没留意杨志繁在说什么。根据他从东滨各个情报交易所获取的情报来看,眼前这三个人很明显不是言玄朗公司里的核心成员。“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谈的,区区几个小卒子,言玄朗派你们过来干嘛?”

    陈雷和邱锐同时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保镖正缓步向他们走来,想必杨志繁也感觉到了。

    突然,杨志繁一声大笑,瞬间打消了这股危险逼近的气氛。

    他冷静沉着地开口说道:“张大哥说这话就不对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能在这个世界叱咤风云的英雄好汉,有哪个不是从一介小卒白手起家的?当然,我承认存在着生下来就有含金汤匙的,咱也只能羡慕一下,争取在不久将来让自己的儿女来实现这个梦想,自己嘛,还是得一步步走上去才值得别人重视,您说对吗?”

    张晨微微扯动嘴角,抬起一只手示意保镖停步。

    “你这个年轻人说得很好,我欣赏你,好吧,刚才是我失言了,那么言先生派你们过来,是不是要传话给我张某人?”

    杨志繁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张晨“欣赏”的感谢,放慢了声调说道:“传话可不敢当,不过言队长确实有话委托我转告您一声。关于张先生有意与我公司合作的交易,很抱歉我们公司不能接受。马上要到冬天了,我们公司的货运业务不得不紧缩一段时间,城市间的运输业务要全盘停止,所以还请张先生见谅。”

    张晨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答复肯定不会让他满意。“正是因为要到冬天了,年关将近,我们的交易一定可以大赚一笔。你是个聪明人,可以自己想象一下。咱们中国人都是要面子的人,在过年的时候破费一把买些国外的葡萄酒,若一家只买一瓶的话,辽南半岛这么多人口,咱们就至少能赚上六位甚至七位数的利润。何况到了冬天,海运和陆运的成本肯定要比平日增加三到五成,我们两家把这个成本差加入到销售里,而且仅在辽南几市进行倾销,彼此都能过个好年,岂不是很好?”

    杨志繁笑了笑,两只手不自觉地合拢到一起。“不知道张先生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主守后战。如果张先生送来的葡萄酒真的是佳酿,换做是我的话,我会先在东滨市本地进行生意。等到有了一定口碑时再考虑将货物推广到其他城市赚取成本差价。”

    “这样做并非是我没有冒险精神,只是我个人作为北环物流的一名员工,不得不均衡分析一下得失。为什么张先生的酒送来东滨就立刻转送外地?这酒成色如何?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食品质检人员进行抽检,那么我们做成这笔交易后张先生大可以回到韩国,而北环物流就要有变成众矢之的的可能。”

    “等到国家查封我们公司,言经理供出您才是负责人的时候,恐怕张先生您早就跑出亚洲了。赚钱的事我们当然愿意,但是为了几个小钱我们就要给张先生当挡箭牌,这么没谱的交易,傻瓜才会做。”

    没等邱锐和陈雷做出任何反应,三把手枪已经从他们身后顶上了他们的后脑。

    杨志繁微笑着说道:“就算我们三个在这里被打爆头,北环物流也断然不会与您做这笔交易。”

    张晨拍了拍手,冷笑着回应道:“至少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打算要处决你。像你这么好口才的年轻人,成大器是早晚的事儿。你分析的很准确,我的酒的确有问题,不过还不至于喝死人。我现在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你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你且告诉我,是谁分析出我的酒不能运的?又是从什么地方看出这个疏漏?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就给你们三个活命的机会。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