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浜
fri jul 03 20:22:47 cst 2015
第二天一早，杨志繁换上了言玄朗给他的电话卡。卡里储存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他就不假思索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这么早就打来电话，难不成，思考一个晚上，就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力不从心了？”
电话那头言玄朗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慵懒，但这充满自信的询问让杨志繁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起来。
“言哥，现在我脑子里很乱，实在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冷静下来思考出一个好方法。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言玄朗对身边的人小声叮嘱了几句，紧接着就从电话里传来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言玄朗拿起身旁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过要负担的包袱却也很沉重。昨天你也看见了，刚回家没多久就有人跳了出来，点名道姓地要取我人头，你猜…”言玄顿了顿，在空中吐出一个烟圈。“我是做什么的？”
杨志繁淡淡的回答道：“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
“不，志繁，如果你想听取我的建议的话，这就一定要跟你扯上关系。我之前说过，做任何事情你都需要在心里摆好一架天平，一旦这个天平完全向对方倾斜，那就意味着你没有等量的筹码去和别人一较高下。”
“你我之间不过一面之缘，所以既然你现在有求于我，我就必须明白的告诉你：就目前的关系来看，对于我来说，你也没有对等的实力来寻求我的帮助。不过你既然来找我，我就先给你一个提议。为我工作一年，我给你提供吃住，但，不支付你固定的工资，而是办一件事领一次钱。等到我认为已经欠了你足够多的人情，到了这时候我就会帮你一点儿小忙，来还你的人情。志繁，希望你能好好理解我的意思，然后好好考虑一下。”
杨志繁伸出左手捋开散乱在额前的头发，平静的回复道：“本来我就没指望着什么都不做，就能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帮助。言哥，我答应你。只要能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话就说的太重了，既然你不拒绝我的建议，那么我们俩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绝不会互相亏待，而且我也不会让我的朋友去做些危险的事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等我处理好手头儿上的工作后，你跟我回东浜。”
“不，言哥，在对付孙翦的事情上我一定要参加。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再干等下去。”
言玄朗在听筒另一端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但你若是参加进来，因为有了这次交通事故的案底，警察们绝对会第一个就找你。”
“只要能报仇，那些都无所谓了。”
“你不要着急。我要在渭州办的事情暂时还牵扯不到孙翦，等回了东浜以后，我们再慢慢处理。你家位置在哪儿？现在我派个人去你那看看，他会转达我的话。”
派一个人来传话？
有什么话难道不可以在电话中说清楚么？
另外，方才言玄朗所说的话，竟与前一天李东阳说过的意思差不多。李东阳要我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会交代一些任务给我。而言玄朗，他只是需要我点头同意就可以支使我了。
看来，无论是李东阳还是言玄朗，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一个小时之后，杨志繁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表情很淡漠，却也不失礼貌的向杨志繁微微躬身。
杨志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你不就是昨天那个雷...”
“不错，我是雷霄荃，三哥的保镖。看来我的身高太容易让别人记住我。或许我该换份工作了。”少年自嘲道。
杨志繁倒好了茶水，就势坐在了沙发上。“言哥请你过来，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听三哥说，昨天要不是有你在，那几个混蛋就伤到他了。”雷霄荃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的放到茶几上。“这算不上什么好的礼物，只是作为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杨志繁拿起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沓红色的钞票，总共是一万元。
“可能三哥叫我转达给你的话不会轻易让你感到心服，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讲给你听一下，仅作为一种参考。”雷霄荃推开了杨志繁递过去的烟，微笑着端起还有些烫的茶杯。
“作为一个朋友，三哥希望你能冷静的重新思考一下你与孙翦之间的关系。从层级上来说，你和他始终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他拥有的不单纯是权力，还拥有着所在层面的一切人力资源。”
一切人力资源？
这说的不就是昨天李东阳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吗？包括凯地集团，又包括其它的政府、法律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包括黑道上的人物。
“当你选择跟他敌对的时候，作为一个平民来说，应该优先考虑如何削弱他的力量源泉。比方说人脉和社交圈，这些东西却对于我们只是一个空洞的抽象概念，就连将其变为实质性的条件都还没能掌握。”
杨志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而你在经历昨天的突发事件后最终选择投靠三哥，想要借助三哥的能力打破这一僵局，无非是把我们看成了...对不起我可能形容的不太恰当...看成了能无视法纪，仅仅为达成一己私欲就敢动用暴力的街头帮派...是这样的吗？”雷霄荃对着茶水轻轻吹了吹，浅浅地含了一口。
“如果是的话，我们也会变得很困扰，接下来的工作就会变得很麻烦。”
“那你这不是逼着我说‘不是’这两个字么？”杨志繁苦笑着回应道，“换做是你的话，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回答？”
雷霄荃微笑着放下茶杯，侧过头看着杨志繁的眼睛。“是有那么一点威逼利诱的成分在里面，我向你道歉。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就更必须认清自己，老老实实以一介平民的身份作为出发点起步。要知道，在这个国度里想要不留痕迹并且合法的除掉一个人，你必须用尽一切方法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站在了人数最少的一方，威胁到了最高强权的利益，而且要巧妙地让他受到广泛性的憎恶。我且问你，你是希望孙翦受尽天下人的唾弃被逮捕判刑，还是希望他作为一名恪尽职守死于工作岗位上的先进工作者？”
“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且要让他受到全社会的唾弃？”
雷霄荃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能将大好时光白白虚度在复仇的执念上，还有很多需要你去学习的事情。从私人的角度来看，三哥可不是单方面付出的傻子。你不牺牲掉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就不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不太懂得如何为你们去付出，也许言哥会教会我怎么去做。”杨志繁望着家中的墙壁出神，瘦削的面颊逐渐凸显出坚毅的肌肉线条。“我已经没有路去选择了，如果在几年之内都要我看到仇人在社会上呼风唤雨，而自己却依然无能为力的话，这每一个虚度的日夜渐渐叠加，就会逐渐将我折磨成疯子。就算要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将自己的血肉填埋进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能达成这最后的心愿，我也无怨无悔了。”
“那我们就全都是你口中的魔鬼，因为我们所挑战的事物，并不是本该属于自己的。”雷霄荃喝了一口水，很平静地说道。
当杨志繁出现在李东阳办公室门口时，李东阳刚好送一个客户出来。
“难得啊，居然能找到我这里来。进来坐会，我去给你拿烟灰缸。”李东阳微笑着迎接这位朋友。
杨志繁却摇了摇手道：“不必了，屋里还有女士在呢，让这么漂亮的女士吸二手烟可是大罪。”
旁边的小杨听完扑哧一乐，放下手头的卷宗不禁多看了杨志繁几眼。
李东阳将杨志繁按在会客沙发上转身拿来两个茶杯，“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会仅仅为了看看我的办公室，泡一泡我年轻貌美的下属吧？”
杨志繁笑了笑，回答道：“当然不是了，你可别总是诋毁我这个绅士。”
李东阳拿过茶叶袋子向茶杯里倒了一些，在杨志繁对面坐好。“小杨，给我们的绅士上好热水，这可是我雪藏的清晨花露，还请绅士爷品评一下，如果能得到绅士爷一声夸奖，那我这番苦功下的也是极好的。”
“好了，闲扯待会再说。”等小杨走出办公室，李东阳向前俯低身子说道：“间隔不到一个白天，你这会过来是不是显得过于着急了些，我这里没有丝毫进展。”
杨志繁微阖眼皮，沉吟一下开口说道：“进展不进展的已经无所谓了，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我还是实际一点吧。扳倒孙翦并不是仅用十天就可以办到的。”
“而且我个人觉得，千年墨门根本不值得为了这一点小事投入太多精力，甚至还要搭上你这一个人。”杨志繁目光炯炯。
“好吧，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存在一些私心。”李东阳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也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情，进而能扶助你走入社会，彼此间有个照应。”
“李东阳，经历这么一番事情之后我们也不必绕弯子说话了。”杨志繁眼中透出一股子诚恳，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你帮助过我，那个时候你还可以力所能及，我杨志繁也无须要求一个诚心待我的朋友一定要将这个帮助进行到底，然后才值得我去回报。额，回报这个词我不该说，不过我也是真心想知道你需要我帮助你做些什么。”
李东阳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仰在沙发里。“那我可就开诚布公的跟你说了，可不要被我吓到啊。”
“尽管说便是。”杨志繁想要端起茶杯，手指却被依然滚烫的杯壁轻轻烫了一下。
“我们墨门向来是以安定天下为己任的。而自从十年风波以来，国人的物质条件逐渐丰富，每个人的私欲也逐渐压制住社会的公德心。”李东阳挠了挠头皮，似乎这一番解释比较费脑筋。“算了，我不说你也明白这些年这帮人都是个什么鸟样儿。”
“于是墨门在近二十年时间里收容了一部分孤儿，不仅满足他们的衣食住行的需求，还资助他们读书。后来又凭他们自己的成绩考入各个高校，私下里墨门也对他们进行了各个专项技能的训练，到了社会以后，本着墨门自小培养出的社会公德继续执行着一些利国利民的任务。”
“不过在最近五年里，墨门的骨干们各自有了自己所忙碌的事业，门中人手流失量过大，以致于现在再无盈余资金去吸纳新鲜血脉。我们这些残留下来并不热衷社会地位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适合在暗地里为世间谋求福祉的人才，更多的时间则是聚在一起研究当今社会温床养成的各种弊病。现如今，我们发现到这个社会最为危险的一个现象就是有组织性犯罪的横行，所以我们在吸纳新人的时候要将这个当前形势考虑在内。”
“也就是说，需要我这样从看守所蹲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没彻底放弃对这个社会的期望之人来加入，是这样吧？”
李东阳面露难色，回复道：“到了你这种地步还不放弃，这就显得太困难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在汇报上级之后，上面已经同意对孙翦展开秘密调查，调查来的资料全部汇总到我的手里。所以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墨门并非出于你有可利用价值的心态，无私的拯救了你一次。”
杨志繁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碰了一下茶杯，发觉并不是很烫了，就端起茶杯平举到李东阳的杯子前撞了一下。“切，明明是你先做的好人，现在我要感谢的人只有你，还感谢不上什么墨门。”说罢喝了一口茶水。
杨志繁睁开眼欣喜的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着茶杯。“恩，这个茶味道真不错，回头儿我也去买上一袋回家尝尝。东阳，既然你说要对付黑社会，那你就简单讲讲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咱哥俩之间讲话还是简单明了的比较好，不然就像这茶叶梗子，虽然泡的出清香的茶水，但也容易卡嗓子，憋得你我说话都要吞吞吐吐的，麻烦啊。”
“呼，你以为老子说出这么一通话很轻松吗？”李东阳白了他一眼，微笑着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要是觉得好你就直接从我这拿走一袋，咱们市里可没多少地方卖这种天山雪茶。啊，要说到正题了。你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东浜市一趟，在一个市郊厂房里干一段时间。”
“那这个市郊厂房该不会就是黑社会的窝点吧？”
第二天一早，杨志繁换上了言玄朗给他的电话卡。卡里储存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他就不假思索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这么早就打来电话，难不成，思考一个晚上，就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力不从心了？”
电话那头言玄朗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慵懒，但这充满自信的询问让杨志繁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起来。
“言哥，现在我脑子里很乱，实在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冷静下来思考出一个好方法。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言玄朗对身边的人小声叮嘱了几句，紧接着就从电话里传来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言玄朗拿起身旁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过要负担的包袱却也很沉重。昨天你也看见了，刚回家没多久就有人跳了出来，点名道姓地要取我人头，你猜…”言玄顿了顿，在空中吐出一个烟圈。“我是做什么的？”
杨志繁淡淡的回答道：“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
“不，志繁，如果你想听取我的建议的话，这就一定要跟你扯上关系。我之前说过，做任何事情你都需要在心里摆好一架天平，一旦这个天平完全向对方倾斜，那就意味着你没有等量的筹码去和别人一较高下。”
“你我之间不过一面之缘，所以既然你现在有求于我，我就必须明白的告诉你：就目前的关系来看，对于我来说，你也没有对等的实力来寻求我的帮助。不过你既然来找我，我就先给你一个提议。为我工作一年，我给你提供吃住，但，不支付你固定的工资，而是办一件事领一次钱。等到我认为已经欠了你足够多的人情，到了这时候我就会帮你一点儿小忙，来还你的人情。志繁，希望你能好好理解我的意思，然后好好考虑一下。”
杨志繁伸出左手捋开散乱在额前的头发，平静的回复道：“本来我就没指望着什么都不做，就能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帮助。言哥，我答应你。只要能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话就说的太重了，既然你不拒绝我的建议，那么我们俩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绝不会互相亏待，而且我也不会让我的朋友去做些危险的事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等我处理好手头儿上的工作后，你跟我回东浜。”
“不，言哥，在对付孙翦的事情上我一定要参加。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再干等下去。”
言玄朗在听筒另一端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但你若是参加进来，因为有了这次交通事故的案底，警察们绝对会第一个就找你。”
“只要能报仇，那些都无所谓了。”
“你不要着急。我要在渭州办的事情暂时还牵扯不到孙翦，等回了东浜以后，我们再慢慢处理。你家位置在哪儿？现在我派个人去你那看看，他会转达我的话。”
派一个人来传话？
有什么话难道不可以在电话中说清楚么？
另外，方才言玄朗所说的话，竟与前一天李东阳说过的意思差不多。李东阳要我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会交代一些任务给我。而言玄朗，他只是需要我点头同意就可以支使我了。
看来，无论是李东阳还是言玄朗，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一个小时之后，杨志繁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表情很淡漠，却也不失礼貌的向杨志繁微微躬身。
杨志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你不就是昨天那个雷...”
“不错，我是雷霄荃，三哥的保镖。看来我的身高太容易让别人记住我。或许我该换份工作了。”少年自嘲道。
杨志繁倒好了茶水，就势坐在了沙发上。“言哥请你过来，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听三哥说，昨天要不是有你在，那几个混蛋就伤到他了。”雷霄荃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的放到茶几上。“这算不上什么好的礼物，只是作为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杨志繁拿起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沓红色的钞票，总共是一万元。
“可能三哥叫我转达给你的话不会轻易让你感到心服，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讲给你听一下，仅作为一种参考。”雷霄荃推开了杨志繁递过去的烟，微笑着端起还有些烫的茶杯。
“作为一个朋友，三哥希望你能冷静的重新思考一下你与孙翦之间的关系。从层级上来说，你和他始终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他拥有的不单纯是权力，还拥有着所在层面的一切人力资源。”
一切人力资源？
这说的不就是昨天李东阳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吗？包括凯地集团，又包括其它的政府、法律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包括黑道上的人物。
“当你选择跟他敌对的时候，作为一个平民来说，应该优先考虑如何削弱他的力量源泉。比方说人脉和社交圈，这些东西却对于我们只是一个空洞的抽象概念，就连将其变为实质性的条件都还没能掌握。”
杨志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而你在经历昨天的突发事件后最终选择投靠三哥，想要借助三哥的能力打破这一僵局，无非是把我们看成了...对不起我可能形容的不太恰当...看成了能无视法纪，仅仅为达成一己私欲就敢动用暴力的街头帮派...是这样的吗？”雷霄荃对着茶水轻轻吹了吹，浅浅地含了一口。
“如果是的话，我们也会变得很困扰，接下来的工作就会变得很麻烦。”
“那你这不是逼着我说‘不是’这两个字么？”杨志繁苦笑着回应道，“换做是你的话，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回答？”
雷霄荃微笑着放下茶杯，侧过头看着杨志繁的眼睛。“是有那么一点威逼利诱的成分在里面，我向你道歉。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就更必须认清自己，老老实实以一介平民的身份作为出发点起步。要知道，在这个国度里想要不留痕迹并且合法的除掉一个人，你必须用尽一切方法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站在了人数最少的一方，威胁到了最高强权的利益，而且要巧妙地让他受到广泛性的憎恶。我且问你，你是希望孙翦受尽天下人的唾弃被逮捕判刑，还是希望他作为一名恪尽职守死于工作岗位上的先进工作者？”
“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且要让他受到全社会的唾弃？”
雷霄荃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能将大好时光白白虚度在复仇的执念上，还有很多需要你去学习的事情。从私人的角度来看，三哥可不是单方面付出的傻子。你不牺牲掉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就不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不太懂得如何为你们去付出，也许言哥会教会我怎么去做。”杨志繁望着家中的墙壁出神，瘦削的面颊逐渐凸显出坚毅的肌肉线条。“我已经没有路去选择了，如果在几年之内都要我看到仇人在社会上呼风唤雨，而自己却依然无能为力的话，这每一个虚度的日夜渐渐叠加，就会逐渐将我折磨成疯子。就算要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将自己的血肉填埋进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能达成这最后的心愿，我也无怨无悔了。”
“那我们就全都是你口中的魔鬼，因为我们所挑战的事物，并不是本该属于自己的。”雷霄荃喝了一口水，很平静地说道。
当杨志繁出现在李东阳办公室门口时，李东阳刚好送一个客户出来。
“难得啊，居然能找到我这里来。进来坐会，我去给你拿烟灰缸。”李东阳微笑着迎接这位朋友。
杨志繁却摇了摇手道：“不必了，屋里还有女士在呢，让这么漂亮的女士吸二手烟可是大罪。”
旁边的小杨听完扑哧一乐，放下手头的卷宗不禁多看了杨志繁几眼。
李东阳将杨志繁按在会客沙发上转身拿来两个茶杯，“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会仅仅为了看看我的办公室，泡一泡我年轻貌美的下属吧？”
杨志繁笑了笑，回答道：“当然不是了，你可别总是诋毁我这个绅士。”
李东阳拿过茶叶袋子向茶杯里倒了一些，在杨志繁对面坐好。“小杨，给我们的绅士上好热水，这可是我雪藏的清晨花露，还请绅士爷品评一下，如果能得到绅士爷一声夸奖，那我这番苦功下的也是极好的。”
“好了，闲扯待会再说。”等小杨走出办公室，李东阳向前俯低身子说道：“间隔不到一个白天，你这会过来是不是显得过于着急了些，我这里没有丝毫进展。”
杨志繁微阖眼皮，沉吟一下开口说道：“进展不进展的已经无所谓了，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我还是实际一点吧。扳倒孙翦并不是仅用十天就可以办到的。”
“而且我个人觉得，千年墨门根本不值得为了这一点小事投入太多精力，甚至还要搭上你这一个人。”杨志繁目光炯炯。
“好吧，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存在一些私心。”李东阳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也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情，进而能扶助你走入社会，彼此间有个照应。”
“李东阳，经历这么一番事情之后我们也不必绕弯子说话了。”杨志繁眼中透出一股子诚恳，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你帮助过我，那个时候你还可以力所能及，我杨志繁也无须要求一个诚心待我的朋友一定要将这个帮助进行到底，然后才值得我去回报。额，回报这个词我不该说，不过我也是真心想知道你需要我帮助你做些什么。”
李东阳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仰在沙发里。“那我可就开诚布公的跟你说了，可不要被我吓到啊。”
“尽管说便是。”杨志繁想要端起茶杯，手指却被依然滚烫的杯壁轻轻烫了一下。
“我们墨门向来是以安定天下为己任的。而自从十年风波以来，国人的物质条件逐渐丰富，每个人的私欲也逐渐压制住社会的公德心。”李东阳挠了挠头皮，似乎这一番解释比较费脑筋。“算了，我不说你也明白这些年这帮人都是个什么鸟样儿。”
“于是墨门在近二十年时间里收容了一部分孤儿，不仅满足他们的衣食住行的需求，还资助他们读书。后来又凭他们自己的成绩考入各个高校，私下里墨门也对他们进行了各个专项技能的训练，到了社会以后，本着墨门自小培养出的社会公德继续执行着一些利国利民的任务。”
“不过在最近五年里，墨门的骨干们各自有了自己所忙碌的事业，门中人手流失量过大，以致于现在再无盈余资金去吸纳新鲜血脉。我们这些残留下来并不热衷社会地位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适合在暗地里为世间谋求福祉的人才，更多的时间则是聚在一起研究当今社会温床养成的各种弊病。现如今，我们发现到这个社会最为危险的一个现象就是有组织性犯罪的横行，所以我们在吸纳新人的时候要将这个当前形势考虑在内。”
“也就是说，需要我这样从看守所蹲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没彻底放弃对这个社会的期望之人来加入，是这样吧？”
李东阳面露难色，回复道：“到了你这种地步还不放弃，这就显得太困难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在汇报上级之后，上面已经同意对孙翦展开秘密调查，调查来的资料全部汇总到我的手里。所以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墨门并非出于你有可利用价值的心态，无私的拯救了你一次。”
杨志繁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碰了一下茶杯，发觉并不是很烫了，就端起茶杯平举到李东阳的杯子前撞了一下。“切，明明是你先做的好人，现在我要感谢的人只有你，还感谢不上什么墨门。”说罢喝了一口茶水。
杨志繁睁开眼欣喜的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着茶杯。“恩，这个茶味道真不错，回头儿我也去买上一袋回家尝尝。东阳，既然你说要对付黑社会，那你就简单讲讲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咱哥俩之间讲话还是简单明了的比较好，不然就像这茶叶梗子，虽然泡的出清香的茶水，但也容易卡嗓子，憋得你我说话都要吞吞吐吐的，麻烦啊。”
“呼，你以为老子说出这么一通话很轻松吗？”李东阳白了他一眼，微笑着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要是觉得好你就直接从我这拿走一袋，咱们市里可没多少地方卖这种天山雪茶。啊，要说到正题了。你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东浜市一趟，在一个市郊厂房里干一段时间。”
“那这个市郊厂房该不会就是黑社会的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