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到底层大厅的通报，彭秘书依然站在66层的电梯前等着尤理，只是全然没有几天前和铁暨山同来时的恭谨与殷勤了。以她辨人识物的能力，当然轻易就能作出尤理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的判定，所以入座让茶之类的居然就都免了，只淡淡地让尤理在电梯前稍等。她自己则摇摆着略显丰腴的腰肢，款款地上楼去通报了。
好在这回倒无须等待。
“莫总说你可以上去。”彭秘书还完全走下楼梯，就告知尤理，然后才翩然走下台阶来，径直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台后面坐定了。
尤理再次在心里骂彭秘书的势利眼，居然连“请”都不用了。他选择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留下背影给彭秘书，算作是无声的抗议。
莫迪安半坐半卧式地将身体斜瘫在宽大的沙发上，眼睛周围明显发黑，想必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见尤理进来，才坐正了身子，略摆摆手让尤理坐下。尤理还没坐上沙发，他却早已将两张纸递在了尤理的面前。
那是两张复印出来的白纸。第一张上面印着的，是两行明显由电脑打印出来的宋体字：
十一年前的债
还的时候到了
整张纸上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语气似乎也不算太激烈。
第二张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四边全是暗黑，看不出周围环境，中间一个被反绑了双手的女孩子，脸部被手电筒的光照得反白，加上是复印的缘故，五官轮廓都看不太真切。但还是能明显地辩认出，正是莫迪安的女儿莫憬宜。
“这是哪里来的？”尤理问道。
“是快递给我儿子的，昨天我儿子才收到……然后他发邮件给我扫描件的……原件还在他那里”
“你儿子是叫莫楠声，是吧？”
“是的，但是现在一般人可能更熟悉他的艺名……”
“艺名？”尤理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是个演员，演电影，还有电视剧……”
“哦……那他的艺名是什么？”
“麦其森，”见尤理满脸的疑惑，莫迪安又解释道，“我们不太方便让他用真名，如果让一般人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会有一些社会影响……而且有些时候，不方便……也怕不安全……”
富人子女被绑架之类的事件虽然多半出现在电影里，但现实中倒也不是没有，眼下的莫憬宜可能就是明证。所以尤理明白他的初衷。
他看着莫迪安的脸。
这张脸，他以前曾经有意无意地在电视或者网络上看到过无数次，却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离得这么近，就这样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和他面对着面。那曾经是一张何等意气风发的面孔，言辞中曾经是那样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整个人也曾经是那样如山岳般镇定，自信甚至是倨傲，和眼前这个颓然若失的中年男人又是何等的判若两人。
他静静地看着这张脸，一时感觉那似乎是早已熟识了的，一时却又感觉到有似乎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陌生感！忽而觉得那张就算在全国都算广为人所知的面孔，是那样地令人敬畏有加，忽而又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失去了女儿的焦急无状又心痛如炙的父亲而已。
“现在公司里其它人知道这件事吗？”
莫迪安黯然摇摇头。尤理想起彭秘书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莫迪安应该确实还没有告诉其它人。
“这上面写着的十一年前的债，是怎么一回事您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不可能的事啊，十一年前我女儿还只有十来岁，哪会来的什么债？”
“我说的不是您女儿！”
“什么？”莫迪安猛地抬起头，睁圆的眼睛看着尤理。
“我是说您的儿子，莫楠声……或者说是麦……麦……”尤理几乎不看电视剧，也很少看近年出的电影，他还真没听说过莫迪安说的那个名字。
“麦其森。”莫迪安补充了一句。
尤理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那这两张纸上的内容，他没有解释一下原因吗，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在收到这封信之前，您有告诉莫楠声您女儿失踪的事情吗？”
“没有，他不知道……一方面主要是前两天还不确定是不是……是不是失踪，另一方面他现在也正是紧要关头，不想影响他……”
尤理点点头，继续问道：“十一年前，你儿子是在雪城上的高中吧？”
“……应该是的，从时间上算的话？”
“他的高中同学你有认识的吗？”
“高中同学？不认得！”
“你们公司西城货仓有个保安叫金奉城的，半个多月前被人杀死抛尸在落樱河里，这件事您听说过吗？”
莫迪安嘴微微张大，双眼盯住尤理，摇了摇头。
“那，您旗下的怡昇贸易公司有个采购主管叫李承瀚的，也是大约在半个月前被人杀死，但是是在前天晚上被同样抛尸在落樱河里，而且是和上一个死者完全相同的地点，昨天被发现的，这件事情您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莫迪安脸色发青，身体略微颤抖起来。他欠了欠身，将双手交叉在身前，向双腿间伸展下去，上身像块木头似地倒向沙发靠背，长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呼出来。
“我们公司全国的员工有十几万人，一年多少总会出些事……这种事……一般不会报给我听……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跟我女儿的失踪有关系？”
“我知道以您的公司规模，您一定不可能亲自处理这种事，甚至可能也都不需要知道，应该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理……但是，我之所以刚才提起这两起案件，不单只是因为发生在最近，也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您公司的人，而且……是因为……这两个人……”尤理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
“他们都是您儿子的高中同学！”
(本章完)
好在这回倒无须等待。
“莫总说你可以上去。”彭秘书还完全走下楼梯，就告知尤理，然后才翩然走下台阶来，径直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台后面坐定了。
尤理再次在心里骂彭秘书的势利眼，居然连“请”都不用了。他选择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留下背影给彭秘书，算作是无声的抗议。
莫迪安半坐半卧式地将身体斜瘫在宽大的沙发上，眼睛周围明显发黑，想必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见尤理进来，才坐正了身子，略摆摆手让尤理坐下。尤理还没坐上沙发，他却早已将两张纸递在了尤理的面前。
那是两张复印出来的白纸。第一张上面印着的，是两行明显由电脑打印出来的宋体字：
十一年前的债
还的时候到了
整张纸上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语气似乎也不算太激烈。
第二张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四边全是暗黑，看不出周围环境，中间一个被反绑了双手的女孩子，脸部被手电筒的光照得反白，加上是复印的缘故，五官轮廓都看不太真切。但还是能明显地辩认出，正是莫迪安的女儿莫憬宜。
“这是哪里来的？”尤理问道。
“是快递给我儿子的，昨天我儿子才收到……然后他发邮件给我扫描件的……原件还在他那里”
“你儿子是叫莫楠声，是吧？”
“是的，但是现在一般人可能更熟悉他的艺名……”
“艺名？”尤理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是个演员，演电影，还有电视剧……”
“哦……那他的艺名是什么？”
“麦其森，”见尤理满脸的疑惑，莫迪安又解释道，“我们不太方便让他用真名，如果让一般人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会有一些社会影响……而且有些时候，不方便……也怕不安全……”
富人子女被绑架之类的事件虽然多半出现在电影里，但现实中倒也不是没有，眼下的莫憬宜可能就是明证。所以尤理明白他的初衷。
他看着莫迪安的脸。
这张脸，他以前曾经有意无意地在电视或者网络上看到过无数次，却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离得这么近，就这样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和他面对着面。那曾经是一张何等意气风发的面孔，言辞中曾经是那样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整个人也曾经是那样如山岳般镇定，自信甚至是倨傲，和眼前这个颓然若失的中年男人又是何等的判若两人。
他静静地看着这张脸，一时感觉那似乎是早已熟识了的，一时却又感觉到有似乎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陌生感！忽而觉得那张就算在全国都算广为人所知的面孔，是那样地令人敬畏有加，忽而又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失去了女儿的焦急无状又心痛如炙的父亲而已。
“现在公司里其它人知道这件事吗？”
莫迪安黯然摇摇头。尤理想起彭秘书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莫迪安应该确实还没有告诉其它人。
“这上面写着的十一年前的债，是怎么一回事您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不可能的事啊，十一年前我女儿还只有十来岁，哪会来的什么债？”
“我说的不是您女儿！”
“什么？”莫迪安猛地抬起头，睁圆的眼睛看着尤理。
“我是说您的儿子，莫楠声……或者说是麦……麦……”尤理几乎不看电视剧，也很少看近年出的电影，他还真没听说过莫迪安说的那个名字。
“麦其森。”莫迪安补充了一句。
尤理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那这两张纸上的内容，他没有解释一下原因吗，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在收到这封信之前，您有告诉莫楠声您女儿失踪的事情吗？”
“没有，他不知道……一方面主要是前两天还不确定是不是……是不是失踪，另一方面他现在也正是紧要关头，不想影响他……”
尤理点点头，继续问道：“十一年前，你儿子是在雪城上的高中吧？”
“……应该是的，从时间上算的话？”
“他的高中同学你有认识的吗？”
“高中同学？不认得！”
“你们公司西城货仓有个保安叫金奉城的，半个多月前被人杀死抛尸在落樱河里，这件事您听说过吗？”
莫迪安嘴微微张大，双眼盯住尤理，摇了摇头。
“那，您旗下的怡昇贸易公司有个采购主管叫李承瀚的，也是大约在半个月前被人杀死，但是是在前天晚上被同样抛尸在落樱河里，而且是和上一个死者完全相同的地点，昨天被发现的，这件事情您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莫迪安脸色发青，身体略微颤抖起来。他欠了欠身，将双手交叉在身前，向双腿间伸展下去，上身像块木头似地倒向沙发靠背，长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呼出来。
“我们公司全国的员工有十几万人，一年多少总会出些事……这种事……一般不会报给我听……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跟我女儿的失踪有关系？”
“我知道以您的公司规模，您一定不可能亲自处理这种事，甚至可能也都不需要知道，应该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理……但是，我之所以刚才提起这两起案件，不单只是因为发生在最近，也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您公司的人，而且……是因为……这两个人……”尤理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
“他们都是您儿子的高中同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