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无赦 （下）
tue jan 05 02:56:50 cst 2016
小野的脚刚踏上楼梯顶，霍地被一股气流卷住，动弹不得。
得不到伸展的四肢在拼命挣扎，但越挣扎，身子收缩得越紧，越是不能动弹，形同梦境里的“困顿”！
“坐下！”
一声冷冰冰的呵斥在他的耳朵内炸响……
小野竟很听话的坐了下去……
不坐也得坐！
那股强劲的气流容不得他犯反抗，泰山压顶一样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上面发生的一切，楼下的人自然不知道。
白寡妇看着小野忽然蹲坐在地上，煞是惊奇，连声问道：“你没事吧？啊？你……怎么了？没事吧？”
有事，小野也说不出来，他的嘴也被气流封住，只能拼命摇头，瞪眼，鼓鼻子……
“不好！”钱不留看着小野的表情吼道，“他……他被制住了！”
“不可能！”白寡妇大惑，盯着小野，喊，“你……没事吧？”
“没小事！”钱不留飞身上楼，一把抓起小野，纵身跳下楼梯，急问，“怎么回事？”
小野被钱不留从楼上带着跳下来，感觉比被那气流制住更邪乎，眨着眼睛瞅着钱不留吞口水，就是说不话来。
来到小野身旁，急不可耐的白寡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急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被‘一脉混元的内家气功’制住了啦！”钱不留惊恐的盯着二楼走廊，胸脯起伏，呼呼直喘。
“什么？‘一脉混元气’？”白寡妇大骇，俏脸立时没了血色，盯紧钱不留，“他……他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钱不留恢恢道。
呵呵……
一阵阴森凄惨的笑声响起。
人影一晃，一道虹影从大堂横梁上掠下，蝴蝶一般，珊然飘到楼梯护栏旁，左脚一探，勾住护栏，身子斜侧，僵直笔挺的挂在栏杆上，灰白的乱发随风荡起，飘拂，发隙间一双死鱼一般的大眼睛鼓的溜圆，闪烁着灰蒙蒙的冰冷射向三人的眼睛……
睛孔扩张，是小野唯一的表情。
他木木的盯视着那人一身血红的长袍，血红的发箍，血红的绣花鞋，血红的长指甲，正在发痴，被白寡妇一把抓起胳膊，拎起来就跑……
跑的比他们还快的是钱不留。
“留钱不留命”是江湖中对黑白无常之一的白无常最高的评价，但，此时就算地上有黄金万两，钱不留也不会去捡，他要捡的是命！
命是否比钱重要，对钱不留来讲还是个未知数，但就算他真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现在却比不爱钱的人跑得更快，更急，更疯狂，若不是雨大路滑，他能平地腾起一路风尘，让尘土漫天，尽管如此，泥片子在他脚下依旧飞溅，溅得身后的白金二人满脸满身都是……
“咋……咋了？”小野被白寡妇拎着飞奔，嘴里还梦呓般的问询。
“咋了？逃命！”白寡妇说着，脚下生风，跑得更急。
“不行啊！”小野甩手挣扎着，哀求，“放开俺，俺得去救王……王奶奶！”
“王爷爷也不行！”白寡妇运力抓牢金山的胳膊，拖着他疾驰，“假死人来了，你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还有心思记挂别人！赶紧跑！晚一步，你就跟屋里那些人去……做伴了！”
“不……行！就算……死，俺也得去……去找她，找……到她！”小野呼呼直喘的挣扎着，哀求白寡妇。
“别去了！她已经死了！”
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从小野耳边响起……
“你咋知道？小野以为是白寡妇再跟他说话，惊问道。
“我就是知道！”
嘿嘿……
那人说完就是一阵冷笑。
笑得小野脖颈子发冷，直冒凉气，扭头一瞥，不由失声大叫：“娘啊！”
一声惊呼吓得白寡妇也是一哆嗦，连忙扭头看，空茫茫大雨飘渺，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大惑，放慢脚步，凝视小野，细声急问：“怎么了？”
“他……他……他……”小野脸色苍白，上牙砸下牙，嘚嘚直响，却只能呢呢出一个“他”来。
“他？”白寡妇皱紧眉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苍茫夜雨，依然如前，除却雨网密集，夜黑风高，周边不见一物，嗔叱，“你看到什么了，还是故意耍诈？”
“难……难道你……没看见？”小野伸手攥住白寡妇的肩头，惊慌至极的问道，“那……那穿红衣服的……僵尸……就在咱身旁啊！”
“什么？”白寡妇腾地止住脚步，险些滑倒，被小野前倾的身子一撞，俩人一起跌倒，小野的身子直直的趴在她的身后。
白寡妇推开小野，一骨碌爬起来，睁目四望，嘴里连连喝问：“你就是再不讲理，我等也跟你素无仇恨，难不成你还真要乱杀无辜不成？啊？说话啊！别人怕你‘活死人’手段残忍，我白寡妇可不怕！有种你出来！咱……”
噗——
冷风袭过。
一直乌鸦从路旁的大树上掠起……
呱——
一声悲鸣，抖翅疾飞……
白寡妇惊得打了个冷战，险些重新趴到地上，被刚爬擦起来的小野一把扶住，惊叹：“好大……胆！”
胆再大，也没前面的钱不留大！
大步急奔的钱不留听到乌鸦悲鸣，竟然腾身飞起，一把抓住刚扇了两扇翅膀的黑鸟，双手运力，生生把鸟撕成两端，仰头接住滴答而落的鲜血，咕咕而饮……
“他……他……他？”小野望着钱不留的举动，一时惊呆，双眼发直，嘴唇发颤，语不能声。
“他这是在自救！”白寡妇扶着小野的肩膀，身子哆嗦成一团，索索道，“躲避活死人，定饮血一盆！”
“啥……啥意思？”小野盯着钱不留咕咕饮血的模样，胃液上涌，一弯腰要吐……
白寡妇连忙给他捶打后背，幽幽道：“只有喝过血的人，才能躲开活死人的‘一脉混元气’！”
小野吐了半天，也没吐出零星东西，直起腰，脸色蜡黄，双眼迷蒙的盯着白寡妇，苦苦一笑：“姐，是俺拖累了你！要不然，你……你能比他跑得快！”
“臭小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糟蹋我？”白寡妇怯怯的把目光投向四野，依然没有丝毫动静，心情略缓，目视小野，认真道，“你……你真见到那……那人了？”
小野点点头，一脸无奈道：“我骗你干嘛？！”
白寡妇闻听，身子抖得更厉害，偎在小野怀里，就像受了惊吓的小猫，平日里的泼辣霸气瞬时散尽，剩下的就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躯壳……
“小子，你重情重义，死人喜欢，今儿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这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的寡妇一马，你等速去‘小鸟居’吧！你要救的人正在那儿等你呢！”
哈……
哈哈……
哈哈哈……
一阵苍凉、悲切、幽怨、阴森的大笑从空中传来，激荡雨水飞扬，树叶飘零，刺穿夜幕，刺透人的鼓膜……
哈——
笑声成为回荡，在夜雨中低鸣，呜咽……
小野还捂着耳朵蹲在泥水里颤抖……
抖动颤栗的不止他一人，还有酥胸起伏的白寡妇和一嘴鸟血的钱不留……
留下一阵狂笑就幽灵般不知所踪的“活死人”早已没了踪迹。
迹象，他根本就不曾让他们发现过，除了一个从一开始就恍然梦中的小野，白寡妇和钱不留自始至终也发现其丝毫的踪迹，连个鬼影也没看见！
见多识广，性情泼辣的白寡妇眼中荡漾着比雨网还迷茫的水雾，抽了抽鼻子，用手抹着腮畔的雨水，呢喃：“你……你小子认识他？”
“不……不认识！”小野诺诺。
“不认识？”白寡妇盯紧他，脸上的雨水小溪般流淌，发白的嘴唇翕动，“他……他为何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我？”
小野皱紧眉头，双手使劲搓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默默的注视着白寡妇，叹了口气，道：“我……我还糊涂着呢！谁知道他……他为何蹦出这么一句来啊？”
“那就怪了！”白寡妇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膀，恢恢一笑，“你小子人缘不错啊，连活死人都给你面子！前途无量，无量啊！”
小野虽弄不明白白寡妇这句话的意思，但从她的语气里多少听出了一气儿意味：活死人给人留情面的机会甚微！
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却让两丈外的钱不留噗嗤一声笑了……
笑着扔掉手中惨不忍睹的乌鸦肉，嘴角滴答着跟雨水混在一起的血沫儿，仰天长叹：“这世道真是变了！变了呀！我大名鼎鼎的白衣无常小判官，吓得只会跑，还……还饥不择食似的啃乌鸦肉，喝老鸹血，你堂堂的‘忽如一夜邪风老，千个万个女人哭’的白寡妇又能怎样？还不是差点儿把裤衩儿跑掉？嘿！人家一个乳臭味干的黄毛小子倒是成了人物……”
“闭上你那张臭嘴！”白寡妇怒不可遏的瞪了钱不留一眼，垂首看着自己湿透的短裙，皱了皱眉头，往回缩了缩淌着雨水的美腿，回眸金山，柔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跟这比那死人也强不到哪儿去的吊死鬼，没准还真就在这茫茫雨夜葬尸荒野了！”
“你是你！我可是喝了血的！”钱不留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辩驳。
“你厉害！还不成吗？连乌鸦肉都敢吃，老鸹血都敢喝，多大胆啊！可怜的乌鸦，可悲的人！”白寡妇冷冷的嘲讽道。
钱不留一跺脚，捡起泥水一片，瞪着白寡妇，运气：“你……？”
“你们知道‘小鸟居’吗？”小野突然插嘴问道，目光焦急的在二人脸上扫视。
“这个……”白寡妇脸色一黯，怯怯的把目光投向钱不留……
钱不留划拉了一把头发，望着漆黑雨茫的夜色，摇头叹息，不说话。
话到嘴边的小野，看着俩人一脸萧索低落的神情，咳嗽一声，喃喃道：“不认识，还是不方便说？”
白寡妇刚要开口，被钱不留截住，道：“要说你说，我可不参与，第一，我没见那个地方，第二，我这就走！”
说完，钱不留拧身就跑……
“你……你问那个地方干吗？”白寡妇看着小野，幽幽问道。
“那人说了我要救的人就在那儿！俺得赶快过去啊！”小野急迫道。
“你要救的那个什么王奶奶真的对你如此重要？”白寡妇不解的看着小野。
“她重病在身，不能动弹，俺……咋能放心？”
白寡妇道：“她究竟是你什么人？”
小野一愣，喃喃道：“熟人。”
白寡妇噗嗤一笑，嗔道：“怪不得活死人都说你重情重义，看来这是不假啊！连一个熟人你都如此上心，若换做你的亲人，你还不急疯了？”
小野闻听，母亲的影子在脑海里一闪，心不由一颤，暗想，若真是嫂子，俺还真的急疯了，随口道：“也许吧，但我现在得尽快赶到那小鸟居去！你认识路吗？”
白寡妇闷哼一声，道：“不认识‘小鸟居’的江湖人物似乎不多……”
“那就是说你认识了！走，咱赶快去吧！”小野一把拉起白寡妇的手就走……
“慢着！”白寡妇拽住，认真说，“你真的要去？”
小野急忙点头。
白寡妇峨眉一簇，冷声问：“你可知那是个什么地方？”
小野摇摇头。
“那是个连活死人都不敢轻易去的地方！”
小野的脚刚踏上楼梯顶，霍地被一股气流卷住，动弹不得。
得不到伸展的四肢在拼命挣扎，但越挣扎，身子收缩得越紧，越是不能动弹，形同梦境里的“困顿”！
“坐下！”
一声冷冰冰的呵斥在他的耳朵内炸响……
小野竟很听话的坐了下去……
不坐也得坐！
那股强劲的气流容不得他犯反抗，泰山压顶一样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上面发生的一切，楼下的人自然不知道。
白寡妇看着小野忽然蹲坐在地上，煞是惊奇，连声问道：“你没事吧？啊？你……怎么了？没事吧？”
有事，小野也说不出来，他的嘴也被气流封住，只能拼命摇头，瞪眼，鼓鼻子……
“不好！”钱不留看着小野的表情吼道，“他……他被制住了！”
“不可能！”白寡妇大惑，盯着小野，喊，“你……没事吧？”
“没小事！”钱不留飞身上楼，一把抓起小野，纵身跳下楼梯，急问，“怎么回事？”
小野被钱不留从楼上带着跳下来，感觉比被那气流制住更邪乎，眨着眼睛瞅着钱不留吞口水，就是说不话来。
来到小野身旁，急不可耐的白寡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急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被‘一脉混元的内家气功’制住了啦！”钱不留惊恐的盯着二楼走廊，胸脯起伏，呼呼直喘。
“什么？‘一脉混元气’？”白寡妇大骇，俏脸立时没了血色，盯紧钱不留，“他……他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钱不留恢恢道。
呵呵……
一阵阴森凄惨的笑声响起。
人影一晃，一道虹影从大堂横梁上掠下，蝴蝶一般，珊然飘到楼梯护栏旁，左脚一探，勾住护栏，身子斜侧，僵直笔挺的挂在栏杆上，灰白的乱发随风荡起，飘拂，发隙间一双死鱼一般的大眼睛鼓的溜圆，闪烁着灰蒙蒙的冰冷射向三人的眼睛……
睛孔扩张，是小野唯一的表情。
他木木的盯视着那人一身血红的长袍，血红的发箍，血红的绣花鞋，血红的长指甲，正在发痴，被白寡妇一把抓起胳膊，拎起来就跑……
跑的比他们还快的是钱不留。
“留钱不留命”是江湖中对黑白无常之一的白无常最高的评价，但，此时就算地上有黄金万两，钱不留也不会去捡，他要捡的是命！
命是否比钱重要，对钱不留来讲还是个未知数，但就算他真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现在却比不爱钱的人跑得更快，更急，更疯狂，若不是雨大路滑，他能平地腾起一路风尘，让尘土漫天，尽管如此，泥片子在他脚下依旧飞溅，溅得身后的白金二人满脸满身都是……
“咋……咋了？”小野被白寡妇拎着飞奔，嘴里还梦呓般的问询。
“咋了？逃命！”白寡妇说着，脚下生风，跑得更急。
“不行啊！”小野甩手挣扎着，哀求，“放开俺，俺得去救王……王奶奶！”
“王爷爷也不行！”白寡妇运力抓牢金山的胳膊，拖着他疾驰，“假死人来了，你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还有心思记挂别人！赶紧跑！晚一步，你就跟屋里那些人去……做伴了！”
“不……行！就算……死，俺也得去……去找她，找……到她！”小野呼呼直喘的挣扎着，哀求白寡妇。
“别去了！她已经死了！”
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从小野耳边响起……
“你咋知道？小野以为是白寡妇再跟他说话，惊问道。
“我就是知道！”
嘿嘿……
那人说完就是一阵冷笑。
笑得小野脖颈子发冷，直冒凉气，扭头一瞥，不由失声大叫：“娘啊！”
一声惊呼吓得白寡妇也是一哆嗦，连忙扭头看，空茫茫大雨飘渺，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大惑，放慢脚步，凝视小野，细声急问：“怎么了？”
“他……他……他……”小野脸色苍白，上牙砸下牙，嘚嘚直响，却只能呢呢出一个“他”来。
“他？”白寡妇皱紧眉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苍茫夜雨，依然如前，除却雨网密集，夜黑风高，周边不见一物，嗔叱，“你看到什么了，还是故意耍诈？”
“难……难道你……没看见？”小野伸手攥住白寡妇的肩头，惊慌至极的问道，“那……那穿红衣服的……僵尸……就在咱身旁啊！”
“什么？”白寡妇腾地止住脚步，险些滑倒，被小野前倾的身子一撞，俩人一起跌倒，小野的身子直直的趴在她的身后。
白寡妇推开小野，一骨碌爬起来，睁目四望，嘴里连连喝问：“你就是再不讲理，我等也跟你素无仇恨，难不成你还真要乱杀无辜不成？啊？说话啊！别人怕你‘活死人’手段残忍，我白寡妇可不怕！有种你出来！咱……”
噗——
冷风袭过。
一直乌鸦从路旁的大树上掠起……
呱——
一声悲鸣，抖翅疾飞……
白寡妇惊得打了个冷战，险些重新趴到地上，被刚爬擦起来的小野一把扶住，惊叹：“好大……胆！”
胆再大，也没前面的钱不留大！
大步急奔的钱不留听到乌鸦悲鸣，竟然腾身飞起，一把抓住刚扇了两扇翅膀的黑鸟，双手运力，生生把鸟撕成两端，仰头接住滴答而落的鲜血，咕咕而饮……
“他……他……他？”小野望着钱不留的举动，一时惊呆，双眼发直，嘴唇发颤，语不能声。
“他这是在自救！”白寡妇扶着小野的肩膀，身子哆嗦成一团，索索道，“躲避活死人，定饮血一盆！”
“啥……啥意思？”小野盯着钱不留咕咕饮血的模样，胃液上涌，一弯腰要吐……
白寡妇连忙给他捶打后背，幽幽道：“只有喝过血的人，才能躲开活死人的‘一脉混元气’！”
小野吐了半天，也没吐出零星东西，直起腰，脸色蜡黄，双眼迷蒙的盯着白寡妇，苦苦一笑：“姐，是俺拖累了你！要不然，你……你能比他跑得快！”
“臭小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糟蹋我？”白寡妇怯怯的把目光投向四野，依然没有丝毫动静，心情略缓，目视小野，认真道，“你……你真见到那……那人了？”
小野点点头，一脸无奈道：“我骗你干嘛？！”
白寡妇闻听，身子抖得更厉害，偎在小野怀里，就像受了惊吓的小猫，平日里的泼辣霸气瞬时散尽，剩下的就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躯壳……
“小子，你重情重义，死人喜欢，今儿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这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的寡妇一马，你等速去‘小鸟居’吧！你要救的人正在那儿等你呢！”
哈……
哈哈……
哈哈哈……
一阵苍凉、悲切、幽怨、阴森的大笑从空中传来，激荡雨水飞扬，树叶飘零，刺穿夜幕，刺透人的鼓膜……
哈——
笑声成为回荡，在夜雨中低鸣，呜咽……
小野还捂着耳朵蹲在泥水里颤抖……
抖动颤栗的不止他一人，还有酥胸起伏的白寡妇和一嘴鸟血的钱不留……
留下一阵狂笑就幽灵般不知所踪的“活死人”早已没了踪迹。
迹象，他根本就不曾让他们发现过，除了一个从一开始就恍然梦中的小野，白寡妇和钱不留自始至终也发现其丝毫的踪迹，连个鬼影也没看见！
见多识广，性情泼辣的白寡妇眼中荡漾着比雨网还迷茫的水雾，抽了抽鼻子，用手抹着腮畔的雨水，呢喃：“你……你小子认识他？”
“不……不认识！”小野诺诺。
“不认识？”白寡妇盯紧他，脸上的雨水小溪般流淌，发白的嘴唇翕动，“他……他为何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我？”
小野皱紧眉头，双手使劲搓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默默的注视着白寡妇，叹了口气，道：“我……我还糊涂着呢！谁知道他……他为何蹦出这么一句来啊？”
“那就怪了！”白寡妇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膀，恢恢一笑，“你小子人缘不错啊，连活死人都给你面子！前途无量，无量啊！”
小野虽弄不明白白寡妇这句话的意思，但从她的语气里多少听出了一气儿意味：活死人给人留情面的机会甚微！
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却让两丈外的钱不留噗嗤一声笑了……
笑着扔掉手中惨不忍睹的乌鸦肉，嘴角滴答着跟雨水混在一起的血沫儿，仰天长叹：“这世道真是变了！变了呀！我大名鼎鼎的白衣无常小判官，吓得只会跑，还……还饥不择食似的啃乌鸦肉，喝老鸹血，你堂堂的‘忽如一夜邪风老，千个万个女人哭’的白寡妇又能怎样？还不是差点儿把裤衩儿跑掉？嘿！人家一个乳臭味干的黄毛小子倒是成了人物……”
“闭上你那张臭嘴！”白寡妇怒不可遏的瞪了钱不留一眼，垂首看着自己湿透的短裙，皱了皱眉头，往回缩了缩淌着雨水的美腿，回眸金山，柔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跟这比那死人也强不到哪儿去的吊死鬼，没准还真就在这茫茫雨夜葬尸荒野了！”
“你是你！我可是喝了血的！”钱不留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辩驳。
“你厉害！还不成吗？连乌鸦肉都敢吃，老鸹血都敢喝，多大胆啊！可怜的乌鸦，可悲的人！”白寡妇冷冷的嘲讽道。
钱不留一跺脚，捡起泥水一片，瞪着白寡妇，运气：“你……？”
“你们知道‘小鸟居’吗？”小野突然插嘴问道，目光焦急的在二人脸上扫视。
“这个……”白寡妇脸色一黯，怯怯的把目光投向钱不留……
钱不留划拉了一把头发，望着漆黑雨茫的夜色，摇头叹息，不说话。
话到嘴边的小野，看着俩人一脸萧索低落的神情，咳嗽一声，喃喃道：“不认识，还是不方便说？”
白寡妇刚要开口，被钱不留截住，道：“要说你说，我可不参与，第一，我没见那个地方，第二，我这就走！”
说完，钱不留拧身就跑……
“你……你问那个地方干吗？”白寡妇看着小野，幽幽问道。
“那人说了我要救的人就在那儿！俺得赶快过去啊！”小野急迫道。
“你要救的那个什么王奶奶真的对你如此重要？”白寡妇不解的看着小野。
“她重病在身，不能动弹，俺……咋能放心？”
白寡妇道：“她究竟是你什么人？”
小野一愣，喃喃道：“熟人。”
白寡妇噗嗤一笑，嗔道：“怪不得活死人都说你重情重义，看来这是不假啊！连一个熟人你都如此上心，若换做你的亲人，你还不急疯了？”
小野闻听，母亲的影子在脑海里一闪，心不由一颤，暗想，若真是嫂子，俺还真的急疯了，随口道：“也许吧，但我现在得尽快赶到那小鸟居去！你认识路吗？”
白寡妇闷哼一声，道：“不认识‘小鸟居’的江湖人物似乎不多……”
“那就是说你认识了！走，咱赶快去吧！”小野一把拉起白寡妇的手就走……
“慢着！”白寡妇拽住，认真说，“你真的要去？”
小野急忙点头。
白寡妇峨眉一簇，冷声问：“你可知那是个什么地方？”
小野摇摇头。
“那是个连活死人都不敢轻易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