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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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八章

    黄大少一路追得焦急,鼻血越流越多,他随手一擦。

    鼻尖划过之物冰凉丝滑,还带着一股女人的体香。他忙停下脚步,展开手中所抓之物细看——斑驳血迹浸染之下,竟然是一个翠绿的肚兜……

    黄大少心底一沉,他一时所想,竟是苏逄阁为了老婆的肚兜冒险回来。可是细一回想,似乎转身的瞬间,他看到的是一个女人……

    四下顾望,知道追人无用,他一甩袖,攥了肚兜在手里,阴沉着脸回家。

    “哥……回来了。”黄二少才要出门,却与刚进前厅的黄大少不期而遇。

    黄大少“嗯”了一声,走到桌边,把手中肚兜一抛。

    “大哥!”黄二少突然疯了似地扑身上来,他一把抓住那个肚兜,殷红的血迹格外触目。

    “哥……这是……这是……”他双手抖个不停,脸色也不太好看。

    黄大少眉尖一簇,拧了一下眉心,“怎么?这物什还与你有瓜葛?”

    “不是……不是……”黄二少又慌忙松了手。

    黄大少眼皮一翻,嘴角露出三分笑意,“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还道你是个榆木疙瘩……”

    他的脑筋一转,居然想到弟弟和苏家的那个泼妇不清白。“只是……你的口味也太差了。”

    黄二少一脸惶恐,搓着双手,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眼睛一会儿看着黄大少,一会儿看着肚兜,好不焦急,却屡屡欲言又止。

    “你有话尽管说,和哥哥还有什么生分?”黄大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觉得,说不定是苏家的那个泼妇,耐不住闺房冷落,和弟弟有了□□,特意回来取和弟弟通奸的罪证,被自己撞破了。

    那些日子,他确实是看到弟弟鬼鬼祟祟出门,又失魂落魄而归。有这么一个把柄在他手里,还怕找不到苏阿三?

    “哥……” 黄二少突然跪了下来,“哥,你别说出去,我知道错了……不该妄想……”

    “这有什么。”黄大少仰头一笑,“做不做另说,但一定要敢想!说说,这肚兜的主人下落何处?”

    黄二少一愣,惴惴的看着哥哥,“卫国将军府……”

    黄大少舔舔嘴唇,“真的?”

    夜幕黑垂,湿闷的空气让人难以入眠。

    黄大少仅着小衣,坐在床头捧着那肚兜发呆。他已经从弟弟口中套问出来龙去脉,这肚兜居然是弟弟送给将军府二小姐的私物。

    可是怎么会在苏家?难道是苏阿三和二小姐另有私情?夺路而逃的女人就是二小姐?

    黄大少郁闷的一仰头,倒身床上,闭上了眼睛。这个推测令他格外不快。

    昏昏沉沉间,黄大少突然闻到一股令他兴奋不已的味道,“苏兄!”他大叫着睁开眼睛。

    床前一个黑影,正弯腰探进他的卧床里侧,伸手够什么东西。

    “是你!”黄大少伸手去抓,里侧左手突然一滑,他的眼前飘过一个黑影。竟是夜行人把肚兜抢走了。

    还不待黄大少的手碰到那夜行人的衣角,他已经飘身退出数尺。

    “我知道是你!”黄大少跳下床,那夜行人却恍若未闻,身形毫不受阻,行云流水般跃到窗外,消失了……

    那夜行人虽然蒙了面部,但是黄大少认定此人就是苏阿三。那气味、身形、背影,都曾在他心间萦绕不去。

    黄大少呆立在卧房外间,似乎等到空气中再也闻不到丝毫那人的味道,才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转身回里屋的一刹,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一幅水墨,微微歪斜的画卷,让他心头突然一冷,瞬时冷汗淋漓。

    黄大少扑到墙边,把水墨画轴一卷,墙面上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机关。他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转开机关……暗门里藏着的那封重要书信不翼而飞……

    黄大少呼吸急促起来,他手脚一阵发软,“扑通”跌坐地上。

    机关是北雁国最最有名的大师所作,能打开的人几乎没有……这苏阿三到底是何人?

    屋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鄢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刚才……”鄢筠才要开口,一身夜行衣的苏逄阁冲她摆摆手,轻轻摸到床边,院外突然亮起灯火,有人声的样子。

    苏逄阁一推鄢筠,示意让她下床。

    “刚才又有人来听房……”鄢筠把声音压到最低,看着苏逄阁迅速踢掉鞋子,脱下夜行衣裤,塞在被子里,再把里衣领口大开。

    鄢筠一眼看见苏逄阁露出结实的胸膛,赶紧扭开脸,“我就学着你以前的样子……在床上折腾一番……你去哪了?”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不一会儿就见着灯影绰绰的有人走到门前。

    “有人看见你了?”鄢筠又问,苏逄阁点点头,门外已经响起声音。

    “副总管?副总管?睡下了吗?”

    鄢筠看看苏逄阁,苏逄阁点点头,她这才起身,却又被苏逄阁拉住。

    苏逄阁跪立在床边,用手把鄢筠里衣的领口拉开,露出颈下一片白嫩,又伸手扯松了她的粉红色抹胸。

    鄢筠微微一躲,最终还是乖乖的任苏逄阁摆弄。

    苏逄阁松开手,鄢筠轻轻拍了拍脸颊,走到门边。“谁啊?”这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柔媚得鄢筠自己都不敢相信。

    打开门,府中总管正亲自打着灯笼,将军大人立在门外。

    “哎呦……”鄢筠作势一惊,赶紧抻抻领口,“大人……怎么您来了……”她让开身子,对着屋里床上的苏逄阁叫道:“还不快下来,将军大人来了。”

    苏逄阁这才急匆匆滚下床,连床上的被子也被带了下来。

    将军大人沉着脸,迈步进屋,四下打量。鄢筠连忙走过去,和苏逄阁站到一处,低着头不敢大意。

    “睡下了?”将军大人说完扫了二人几眼,踱步到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被子,一抖……

    鄢筠就觉得一颗心一下子到了嗓子尖,她刚才眼睁睁看着苏逄阁,把夜行衣塞在被子下面。

    可是,被子里什么也没抖落出来,夜行衣神奇的消失了。

    “阿正,”将军叫了一声身后的总管,此人是他的心腹老人,“这被子厚了,记得让夫人把给二小姐准备嫁妆,剩余出来的凉被,送过来一床。”

    “是……只要一床吗?”总管多问了一句。

    将军大人转身往门外走,扭头又瞥了二人一眼,“只怕一床他们都嫌厚,你叠着我,我叠着你的……”

    总管低下头,嘿嘿一笑,“知道了。”

    将军大人走了,院子四周终于恢复平静时,鄢筠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回肚子。

    苏逄阁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掏出夜行衣,掸干净,和另一套衣服套在一起,叠好,收进箱子里。

    “怎么被将军大人看到了?”鄢筠好奇地问,“你出去做什么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差点儿穿帮。”

    “肚兜还给二小姐了。”苏逄阁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什么?”鄢筠大惊,“我那是谈判的筹码……你……”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你到底还是帮我从黄大少那里偷来了?当初却还爱理不理,死鸭子嘴硬。”

    苏逄阁不置可否,立在水盆边洗脸,鄢筠凑过来递手巾。

    “你该不会是夜探香闺,被将军大人撞个正着吧?”

    “正是。”苏逄阁接过手巾,抹干净脸,坐到桌边摆弄那些化妆的瓶瓶罐罐。

    “你……”鄢筠无语气结,“没了肚兜,我怎么去要挟她告诉我真相?你真是,帮倒忙。”

    苏逄阁神情淡淡的,气定神闲。“你若睡不着,不如收拾东西,我们要随时准备离开了。”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苏逄阁突然一抬手,示意鄢筠不要出声。他起身走到门边,脸上带出了然的笑意。“来了。”

    院门口传来非常轻的叩门声,要不是苏逄阁的举动,鄢筠根本不会注意。

    鄢筠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婢女。“你是……”鄢筠细一打量,连忙捂住嘴,这不正是雨蕉二小姐!

    把雨蕉偷偷带回屋里,苏逄阁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看书。

    “扑通”一声,雨蕉一进屋就突然跪到苏逄阁面前。“武大人……求求您告诉我,黄家出事了吗?”

    苏逄阁岿然不动,瞟也不瞟雨蕉一眼。

    鄢筠脑筋一转,连忙对苏逄阁说:“当家的,雨蕉小姐也不容易啊。”

    苏逄阁这才抬头看着鄢筠,雨蕉见状,转身扑住鄢筠的腿。

    “武夫人,我当初多有得罪,如今给您认个错。”

    鄢筠急忙拉住雨蕉,“裁云城的传言和那封信……”趁火打劫虽然非君子所为,可是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雨蕉果然听话,一五一十的把实情说了。原来,黄二少一直在裁云城躲着,不肯回到襄宿城。

    雨蕉眼见家中要把她嫁了,决定最后赌一把,让在裁云城的亲舅舅给她传了这个谣言。

    若是黄二少听了传言还肯回来见她,雨蕉就知道他心中终究还是爱她,打算和他私奔。至于那封情信,,自然也是没有的。

    “那你们……”鄢筠倒是很同情雨蕉。

    雨蕉灰心的摇摇头,“他终是不肯……”说着,两行清泪滚下,凄楚可怜。

    鄢筠叹了一口气,痴心的女儿负心的汉,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她好生安慰雨蕉,雨蕉才知道那肚兜并没有留在黄二少手中。

    她那日从佛窟中归家,发现落了肚兜,一直以为是被黄二少收了。所以才有今夜一见黑衣人拿来染血的肚兜,立刻坐立不安,冒险前来的举动。

    黄二少纵然懦弱无情,她却依然是惦着挂着。

    苏逄阁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见雨蕉拭泪,沉声说道:“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将军大人和夫人定然不会害你。”

    雨蕉垂着头,鄢筠瞪了苏逄阁一眼。“我记下了,谢谢武大人好心提醒。”

    “二小姐聪慧黠思,这么快就能够寻到此处,日后在婆家定不会受委屈。”苏逄阁站起来,“再说,黄家终究会拖累了小姐和将军府。”

    苏逄阁言止于此,一副送客架势,雨蕉心明眼亮,告辞悄然离去。

    雨蕉离开,苏逄阁神情凝重起来。“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走。”

    黄大少坐在地上呆到天明,突然一跃而起。“苏阿三,不管你是人是鬼,我一定要揪出你。”他狠狠的一咬牙,穿了衣服就奔出家门。

    天上偶尔滴落几滴小雨,黄大少奔到苏逄阁和鄢筠原来的家门口。大门没锁,他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几间屋子被他仔仔细细翻了一个遍,他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查出个蛛丝马迹。

    那日他在桂花楼的床上死了一个女人,让他有口难辩,花了重金才打理出狱。除了暂时不能出城,其他倒也不限。

    当初他以为是发生了意外,如今他怀疑是苏阿三做的手脚。

    屋里院外一无所获,黄大少站在院门口不死心的四处学么。

    突然,对面墙根下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站在门槛上正好可以瞧见。

    黄大少赶紧奔过去捡起来,拿在手心一看,是卫国将军府的腰牌一块……

    空中飘起细雨,先是密密斜织着,渐渐浓浓的水雾气才弥漫开来。

    黄大少终于决定到卫国将军府一行,怎么和将军摊牌,他胸有成竹。

    才迈进通向将军书房的回廊,黄大少隔着好似纱帘的雨雾,看到一个人影从书房中出来,一拐就进了后院,消失了。

    “那是何人?”黄大少赶急几步,显见追不上人影,忙问领路的家仆。

    “没看清。”那家仆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脚步未停的带路。

    黄大少心中怒起,就是这些狗眼小人,坏了世道。有个贵族出身,却还不是做人仆从,却好似高人一等。

    他眼中带怒,心情起伏难定。快了,那个时刻就要来了。他也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在书房中见过礼,将军大人显然对黄大少的来访很意外。但对方毕竟是此地首富,将军大人还要另眼相看。

    黄大少单刀直入,开口为自家弟弟向将军提亲。

    “什么?雨蕉?”将军大人眼神一瞬变得锐利无比,他紧紧盯住黄大少。“雨蕉已经定了婚事,黄公子的请求恐难如愿。”

    黄大少随意一笑,他当然知道此事。“将军大人还请看。”他说着掏出那块腰牌,放在桌上。

    将军拿起来一看,“大少要说什么,就请说吧。”他面色无异的把腰牌轻轻没入袖中。

    这是一块内府腰牌,流落到黄大少手里,他又贸然前来提亲,而且涉及雨蕉……将军大人心中已然猜出,黄大少来意不善。

    黄大少点点头,“将军明鉴。”他站起身,“请问刚才离去的是何人?”

    “府中总管。”

    “可有家室?”

    “自然。”

    “我能否一见?”

    将军大人沉默下来,“为何?”他审视的目光扫过黄大少。

    “恐是旧人。”黄大少紧盯着将军,喉间紧张得吞咽了一下。

    “旧人?不知大少于何处此人相识?”将军大人眉峰一耸,顺势探问。

    黄大少顿时气势一竭,“这个……在城里。”

    “几时?”

    “哦……一个多月前吧……大概……”

    将军大人微微一笑,“那就不对了。”他也站起身,“我那总管几天前,才从裁云城赶来上任。”

    “几天前?”黄大少眼睛一亮,“此人可是姓苏?”

    “不是。”将军大人摇头,目光却不离黄大少的眼睛,似乎在鼓励黄大少进一步发问。

    黄大少很明显开始犹豫什么,“那腰牌……就是在我那旧人家门口发现的……而此人正于几天前失踪了……还有一件雨蕉小姐的私物,也在那里……不过,被人昨夜盗去。”

    将军大人目光闪了几闪。“真巧……呵呵。”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既然大少不放心,不妨和我一起去问问看。”

    将军和黄大少当即前往侧院。二人进了苏逄阁的屋子,屋内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将军大人很随意的四下看看,慢慢踱步往里走。黄大少紧张得鼻翼不住的翕动。

    “嗯?”将军大人眉头一皱,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笺。黄大少凑上去观看,只瞧到“一支芍药作牡丹”这样一行字。

    将军大人的手抖了几下,他勉强放下纸笺,回身看着黄大少。“你作何想?”

    黄大少茫然摇头,这样一句算不上是诗,常理上也不通的话,他确实抓不住头绪。

    将军大人保持着沉默,审视的目光扫过黄大少的眼睛,又抬头看看屋内,“他们大概已经走了。”

    “什么?”黄大少惊叫。

    原来,今日一早,扮作武偏将的苏逄阁,就拿着刚刚收到的“家信”,言家中有急事。将军大人为此已经准了假。

    黄大少获悉详情,登时气急败坏,忘了礼数的指着门外,大叫:“大人,把他追回来啊!他们一定坐马车,肯定还没走远啊。”

    将军大人摇摇头,神情突然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如果是他……便随他去吧……”

    “谁啊?”黄大少不得要领,心中又急得不行,他拉住将军大人的衣袖,“大人,此人将军若是认识,还请告知在下……我有些东西……”

    黄大少话未说完,将军大人神色一冷,甩开他的手,“黄公子,今日的闹剧就此结了吧。好走,不送!”

    青灰色的天空,蒙蒙烟雨。路边的景物缓缓而退,刚刚出了城门的马车,在驿道上慢行。

    鄢筠坐在马车里,苏逄阁依然披着来时那件蓑衣,在外面赶车。

    他们本就身无长物,所以二人各自仅提一个包袱。

    “喂……”鄢筠一挑车帘,坐在苏逄阁身后,“你留那纸条什么意思嘛?上一次你不是说,片纸都不能落下的吗?”

    “陈年往事,讲了你也不懂。”苏逄阁抬手摘下斗笠。外面已经不见雨丝,只有浓浓的雾气扑面而至。

    “莫不是涉及宫闱艳史?”鄢筠接过苏逄阁的斗笠,扔到车里。

    “你怎知?”他放了缰绳,垂头动手解蓑衣。

    “我猜对了?”鄢筠探出头,看着苏逄阁的侧脸,她刚才只不过是开玩笑的。“和花儿有关的事情,更多香艳吧。”

    苏逄阁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表态,因为他们的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停下来!停下来!”

    鄢筠闻声急忙趴到车窗上往后看。雾气中渐渐追近一匹黑马,马上之人的衣衫被水汽浸湿,一身的狼狈。

    “哎呀,是黄……”鄢筠赶紧扭头向苏逄阁汇报,不知何时,苏逄阁气定神闲的站在车下。

    刚刚停歇的细雨,此时又飘零细卷着银针般的雨线,密织而下。

    雨中独立的苏逄阁,改变过的容貌让人愈发感觉模糊不清。

    他一身静谧安和的气息,稳若山峦的气度,却穿透了笼罩天地的迷蒙烟雨,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在雨雾中熠熠生辉。

    黄大少终于追上了苏逄阁和鄢筠的马车。

    “你……”黄大少勒住马缰,他瞪着苏逄阁片刻,最终狠狠闭了闭眼,跳下黑马。“你到底何人!还我书信。”

    苏逄阁拨开黄大少扑到眼前的一双手,“公子自身难保,何必纠缠于我的身份。”

    “我这般至诚待你……”黄大少气喘吁吁,“那日……我只道你羞愤离去……心中悔不当初,却不料你一开始就是算计我来的!该死!”

    苏逄阁微微一闪,黄大少又扑了一空。他栽到马车前方,回身之际一眼看到车里的鄢筠。

    “贱人!”黄大少满眼恨意,当初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又怎会进了圈套。

    黄大少转身欲抓鄢筠。鄢筠岂是善与的人,当初下山找地盘,架也打过不少,学费可是交过的。

    她抬腿便踢中黄大少的腰腹部,虽然力气不是很大,却足够让他倒在了地上。

    鄢筠得意的朝苏逄阁一仰脖一挑眉,果然看到苏逄阁眼中闪过讶异。

    黄大少坐在泥地里呆傻了半时,突然仰天大笑。“斯文……斯文啊……”他盯着苏逄阁,“暂且依然称你苏兄……你可知偷我书信,会引来何等祸事?”

    苏逄阁轻轻一摆头,望着襄宿城的方向,嘴角翘了一下,“我只知道,你的祸事来了。”

    鄢筠很好事的马上站在车辕上,往后瞭望,远处的官道上来了一小队人马。领头的骑着马,后面似乎跟了四五个人。

    黄大少挣扎着站起来,眯了一下眼睛,脚步不着痕迹的,朝鄢筠身后挪了一下。

    “你最好不要动她。”苏逄阁横跨了半步,语气虽淡,却让黄大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你……在襄宿城,还是我黄家说了算!”黄大少喊道。

    苏逄阁笑了,“不错,你黄家这块肥肉,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转身望着已经接近的队伍,“你说说,老虎鼻子下面放这样一块,除了肥美再无他用的肉,不吃了它,还能作何用途?”

    黄大少怔了一下,眼中透出不信,却也带着犹疑。“不会的……不会……”

    苏逄阁不再言语,等着那队人马接近。

    “是官差。”鄢筠看清楚了。

    她眼珠一转,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虽然不明白,却也能猜出几分。

    这些人肯定不是来抓她和苏逄阁的,所以,黄大少只怕这回要惨了。

    “进去。”苏逄阁对鄢筠低声吩咐道,鄢筠看到他严肃的眼神,不敢捣乱,乖乖进了马车。

    “前面的人统统站住!”领头骑马的官差终于到了身前,他一声大喝,身后的随从呼啦一下围住马车。

    “黄大少,你这是要畏罪潜逃吗?”官差头目骑在马上,问话好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斜睨着眼睛。

    “还有,你们是什么人?帮凶?”

    苏逄阁赶紧凑上去,伸手抓住缰绳,“大人……”

    那官差斜着眼睛,翘了一下鼻子,伸手接过些东西,“嗯,说。”

    “小人和妻子返家途中,这人从后面赶上来拦住我们,非要让我们搭他一段,还欲调戏小人妻子……”

    “真的?”那官差说着,眼睛却看着身前的缰绳,肩头又是一矮,随后咧开嘴笑了,“嗯,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来人!把那个姓黄的给我绑了带走,回去交差。”

    黄大少刚要开口,几个差兵涌上来,把他三五下绑个结实。

    “你们!银子我黄家还会少了诸位吗……你们……”他左右挣扎了一下,脸上顿时挨了火辣辣的一下。

    “老实点儿……银子?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家现在已经抄了,裁云城直接下的命令。”马上的官差说着嘿嘿一笑,“哥几个还听说,大少您原来好的是男风,到了狱里给兄弟乐乐啊。”

    黄大少顿时变了脸色,惨白之下青筋爆出。“你……不要信口胡言。”

    “我胡说?”马上官差把眼睛瞪起来,“桂花楼的老娘们全都招了,你个兔爷还装什么清高?啊呸!”

    黄大少惨白的脸色“腾”的涌成赤红,他突然转头看向苏逄阁,眼睛睁得怒大,泛出血丝,仿佛见了要剥皮噬骨的仇人。

    “你……到底何人?害我至此!”黄大少嘶叫着,被差兵扯着往回走。

    苏逄阁面无表情的看向黄大少的眼睛,“我只是借了你家老虎主子一把力,让他舒舒服服把肥肉吃了而已。”

    襄宿城的官差押着黄大少走了,鄢筠这才从车里爬出来透气。

    “黄家真的完了?”她对黄二少还抱些好感,再说因为雨蕉,她总还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自然……那人……吃骨头从不吐渣子。”苏逄阁静静赶着马车,在岔路口选了南下的路。

    “那人?谁啊?”鄢筠小心翼翼的问。

    苏逄阁难得的愣了一下,眨眨眼睛,“老虎。”

    鄢筠知他要隐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属蚌壳的,又吐不出珍珠。”

    “唉……”鄢筠长叹了一口气,苏逄阁突然扬鞭抽了一下车辕,小马加快了步伐。

    “你果然是睚眦必报呢。”她低声嘟囔一句,索性坐到苏逄阁的身侧。“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边还有你的人?”

    苏逄阁目视前方,“这些你没必要知道。黄家企图与虎谋皮,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借刀杀人,兵不血刃……苏逄阁,你很可怕。”

    苏逄阁眼角一挑,“以后最好乖乖的,我留你全尸。”

    鄢筠“哼”了一声,“威胁我?”

    她一把从苏逄阁手上夺过马鞭,左右晃晃,“被个大雷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屁孩儿,姐姐我还能怕你吗?”

    苏逄阁露出淡淡微笑,瞟了鄢筠一眼。

    “贪吃怕苦的野丫头,小心自己嫁不出去。”

    当鄢筠和苏逄阁即将进护安城的时候,苏逄阁接到消息。黄大少自缢狱中,黄二少行踪不明。卫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风光出嫁……

    一切,似乎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