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九 沉默的逝者
“轰！”随着尼尔克斯的重锤落下，索亚思连带着身下的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然后碎裂开来，他连同着那些碎石被一同砸进了地面之中。
“啊，看来我们可怜的索亚思小朋友这下子估计是只剩下一堆肉沫了。”主持人夸张地捂住眼睛，背后的翅膀一抽一抽地，看起来仿佛极度痛苦的样子。
但嘴角那扭曲的笑容却暴露出他内心的想法。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很快，主持人便将手掌拿开，露出下面掩盖的明亮的眼睛，“有人愿意对尼尔克斯出价吗？！”
全场一片安静，看起来没人愿意买下这个击败了弱小的对手的好运者。不过尼尔克斯看起看到没人愿意出价倒也没有表现出懊恼，他表现得好像就是仅仅为了胜利才来到这里一般。
眼看这次又要流拍，主持人有些尴尬地想要开口推销，但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张嘴自降身份为这个劣等生物做出宣传，一声轻微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看呐，那个小东西居然还活着！”
“这就是所谓的遗传序列较为优秀的那种吗！”
“真是有意思。”
……
索亚思艰难地从被砸出的坑洞里爬了出来，那些扒开了又会滚回来的碎石拖延了他不少的时间。但好在总算是在主持人宣布结束之前爬了出来。
“哦！”这下主持人也有些惊讶了，他可从来没见过有地民能在希瓦武器的攻击之下还能幸存下来的。即便那只是简化版的希瓦武器，“看起来这位小朋友可能是所谓的遗传序列比较优秀的种类呢！”
但伴随着索亚思的重新站起，尼尔克斯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开始变得愤怒起来。不过也很正常，任谁得而复失都会变得愤怒。但尼尔克斯的愤怒，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绝望的色彩。
“来吧。”索亚思舒了口气，冲着仿若愤怒的公牛一般的尼尔克斯招了招手，后者自然也毫不示弱，挥舞着重锤迎了上来。
“那个小个子的劣等生物不错。”看台上开始有了窃窃私语，“身体方面的话大不了花一点钱改造一下。”
“但关键是他好像完全没有使用过希瓦武器的经验。只会肉搏的家伙价值还不如一头塔玛尔蜥蜴，至少后者还有点毒性。”
“但那些东西都是后天的…”
……
这些话语落在索亚思耳中，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挨了这一下反而让自身的价值有所提高了。不过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感到肺腑间有些痛感，再挨几下的话恐怕就真的站不起来了。看来那个人类基因组也没法把自己的内脏也强化得坚不可摧啊。
还有那个圆柱状的希瓦武器，到底是怎么用的？索亚思看着手上的已经变得和坚固的金属块没什么区别的武器，猛地发现上面的纹路好像又变亮了一点。
充能！索亚思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种金翼系希瓦武器的用法。但是充过能之后该怎么释放出来？像先前那种爆炸？不可能，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翼民是不会用的，他们对自己的生命宝贵着呢。
但这里是擂台，不是茶余饭后安静的小书房，尼尔克斯显然是不会给索亚思这个思考的时间的。他举起重锤，朝着索亚思的面门挥来。
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索亚思自然没有站在那儿让对方砸的打算，在尼尔克斯即将砸中自己的时候他接连向后跳了好几步，躲开了重锤攻击时放出的冲击波。
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跳了开来，便没有继续将锤子砸到地上，而是缓了一下，在落地前停了下来。
“你那锤子也是要充能的，是不是？”索亚思看着他的举动，再结合自己的这柄武器，突然明白了什么。
但很遗憾尼尔克斯还没有蠢到可以把自己武器的弱点告诉对手的地步，眼看直接的重击对索亚思是没什么作用了，便双手向前握住锤柄的中间部位，在牺牲了力道的同时提升了不少挥舞时的速度。
看来接下来就是他技巧上的展示了。尼尔克斯双手交错之间，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重锤刚才爆炸的时候显然是居然被抡出了残影，看得出来从前的战斗让他将自己对重锤的运用已经感悟颇深。
索亚思不断侧身闪避着，那个人类基因组带来的超短的反应时间让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尼尔克斯的攻击中闪避。他观察着后者手上那只重锤，想要从上面看出一点名堂来。
“希瓦武器也不能持续地攻击。”索亚思一边利用速度上的优势闪躲着，一边思考总结着希瓦武器的特点。索尔思打算利用这次的机会多掌握一点希瓦武器，至少是自己手上的希瓦武器的用法。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人类基因组对身体的强化上限在何处，但迟早有一天自己面对的敌人可以轻轻松松地压制自己的肉体优势，到那时候，自己还是必须要使用希瓦武器战斗。既然如此，何不趁现在多汲取点经验？
“为了观赏性和实用性，角斗不会提供能量级数明显强于其他装备的武器。”索亚思想到，“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选择单一的武器的。”
“换句话说，所有的武器的供能速度应该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我的武器会一下子爆发出来而那只锤子不会？”索亚思奇怪地看着尼尔克斯周中的重锤，后者发现自己捉不住索亚思这只滑溜的泥鳅之后，便拄着锤子站在了场地中央，看来是想等索亚思上钩。
“快打啊！这是在浪费时间！”
“主持人！你怎么不管管！”
……
“对了！”索亚思突然想到了先前那个主持人在嘲笑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个词。
“希瓦武器的特性！”
同时，在观众的要求下，主持人也抬起了手臂，如果在他将手放下来之前两人还不开打的话，那么不仅两人都会被强制下场，还会因为有辱于角斗的神圣性而受到严厉的惩罚。
“难道说…”索亚思看着手上重新充能完毕的金属柱，那道两星刻的光束又从其上延伸出来，“试试好了…”
终于，在主持人的手抬到最高点准备放下的时候，索亚思向着尼尔克斯冲了过去。
而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冲了过来，当下也是摆好架势，准备等他靠近之后立刻发动攻击。
索亚思将手上的长剑横握，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它去挥砍，而是朝着尼尔克斯向着挥下的重锤狠狠地刺了过去。
索亚思身上的肌肉绷紧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但是至少应该做好再承受一次先前那种爆炸的准备。
但这次并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产生足以将两人炸飞出去的爆炸，在两柄武器相交的地方，索亚思手中的光剑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冲击，将尼尔克斯的重锤震了开来。
果然，这种武器是在接触面爆发开能量的。索亚思看着手上虽然变短了一点但依旧存在的金色光柱，不由得心中窃喜，看来自己猜得没有错。
而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这么快便掌握了金翼系武器的基本攻击方式，也是有些惊讶，但他的惊讶也只是表现在脸上而已，他双手在重锤上交错着转动了一下，将被荡开的重锤在身侧转了一圈，重新指向索亚思。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握着锤柄用力一转。随着一阵扭曲，那柄重锤的锤头部分便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大量的蓝色电火花开始慢慢地在仅剩下的长棍上缠绕。
“啊，尼尔克斯启动了蓝翼系武器的变形模式，”主持人对着观众说道，看得出来，索亚思的‘死而复生’让这场角斗变得更有趣了点，这意味着不论是谁胜出，都可以卖出个更高的价格了，“看来他是打算尽快结束战斗了。”
“还有更强力的攻击吗…”索亚思将光剑横在胸口，他已经做好了即便是放弃这次充得的能量也要把接下来的攻击档下来的打算。
尼尔克斯冲他笑了一下，将手中电光缠绕的金属棍重重地往地上一杵。
顿时，索亚思觉得身上一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该死！是这种攻击！”索亚思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但他现在只能感觉到那些本该在大脑的控制下随意移动的肌肉里满是宛如小虫子爬动带来的麻痒感。
而虽然尼尔克斯手中的武器也已经变得和索亚思先前一样光芒尽失，但至少还算是一根分量不轻的铁棍，他将铁棍提起，向着索亚思冲了过来。
“动起来，给我动起来！”眼看着那根铁棍冲自己的头顶挥下来，索亚思可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在挨了这一下之后那脆弱的大脑还能保持正常的形状。那个人类基因组只是强化了皮肤骨骼和肌肉，但并没有给自己一个青铜脑袋。这要是被砸结实了，至少也是个脑震荡。
“给我！动啊！”眼看着金属棍离自己越来越近，索亚思在心里叫喊着，拼尽一切的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轰！”在尼尔克斯嘴角咧起的弧度里，手上的金属棍重重地砸在了…索亚思手中的光剑上。
他的金属棍顿时被爆发出来的能量给荡地几乎脱手。
“哦！看起来我们的索亚思小朋友对蓝翼系武器的抗性是出奇的高啊！”主持人抓住机会推销道，毕竟卖出去越多的钱他就可以拿越高的提成，“这可是个不错的天赋！”
索亚思眼看着尼尔克斯失去了对武器的掌控，赶忙侧身上前，贴到他的身上，将再度黯淡几分的光剑换到左手，右手握拳，猛地一拳击打在后者的腹部。
“咳咳…”这恐怕是尼尔克斯上场以来唯一发出过的声音。一缕血迹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粗壮的双腿也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地上。
他看着索亚思，眼中充满了绝望以及不甘。
“啊！啊~”尼尔克斯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哑巴？”索亚思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言。
尼尔克斯不断地说着些什么，眼神急切，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可惜的是他永远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请你…杀了??我？”索亚思按照他的口型重复了一遍尼尔克斯赶忙恳切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渴求的神情。
“为什么？”索亚思将他扶住，低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的，何必如此！”
尼尔克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露出恳切地眼神，在那深褐色的瞳孔深处，索亚思看到了一种深情。
“我做不到。”索亚思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瞬，他突然感到尼尔克斯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用力地往后一拽。这个沉默的男人把索亚思手中的光剑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光剑的尖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他的胸口。
他自杀了。
索亚思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尼尔克斯胸口上被释放出的能量轰出的那个碗口大小的洞，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胸口上以及之前在角斗中所受的伤口里涌出，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笑容。
“你…”索亚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眼睁睁地看着尼尔克斯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慢慢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索亚思急忙后退一步，以防血液沾染到自己的鞋子上。对于这鲜红的液体，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哈！看呐！我们的小索亚思获得了胜利！”主持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可怜的尼尔克斯也终于不用为自己卖不出去而苦恼了！”
看台上有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如同毒蛇在夜晚的嘶鸣，又如贪婪地鹫鹰在高空盘旋是振翅的声响。恍惚间，索亚思看到这些该死的玩意就要俯冲下来，分食地上的尸体了！
他甩了甩头，看着看台上那些衣着光鲜，外表靓丽的翼民们，他们脸上露出了视觉上得到满足的神情。索亚思没有来地感到一阵恶心，那些翼民在他的眼中，又仿若变成了风化腐烂已久的尸体。
“好，现在让我们开始拍卖！按照惯例，起拍一百点，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点。”主持人手中金黄色的希瓦之光一闪而过，示意着正式进入下一个环节。
“一百二十点。”
“一百五十点！”
“一百八十点！”
……
随着叫价的开始，索亚思的价格被抬得越来越高，但他却无心与此，尼尔克斯的尸体和鲜血已经被刚才上台的自动机械给清理掉了，现在擂台上除了先前被砸出的破洞以外，看起来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明白尼尔克斯为什么会自杀，要是心理脆弱的话他早就死在荒野中了，哪里轮得到来角斗场上送死。他更不明白，那个哑巴为什么最后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叫价还在继续，但叫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少了。
“五百二十点！”
“五百三十点！怎么样！你还继续叫吗？！再加上去价格可就不实惠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翼民站了起来，用身边的扩音器对着先前一直和他喊价的人说道。
“的确，再继续加上去就不值了。”那个喊价的翼民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放弃的打算，“那这个能不能说明问题？”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六边形的徽章，别在胸口上。徽章上有两根银色的羽毛呈六十度排列，羽毛的根部相交于徽章的中心，而尖部则延伸出徽章之外。
“高等公民！”底下有人惊呼起来。
“我想角斗场应该还没有忘记先贤制定的神圣的规则。”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子说道，“在卖方已经盈利且买方双方出价差额不超过六十卡斯（天民制定的货币单位）的时候，高等公民有权先行购买。”
“的…的确。”主持人点了点头。
“一点相当于六卡斯。”男子对着那个先前叫价的人说道，“所以除非你继续加价，不然这只劣等生物就归我了。”
“这…”显然对方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加价，但一看到已经加到了五百三十点的高价，他叹了口气，“不加了。”
“好，那么索亚思最终以五百三十点的价格成交！”主持人赶忙宣布道，简直就像是怕那个高等公民反悔一样。
“把这个劣等生物直接送到我的饲养场。”那个高等公民对着一台通讯仪器说道。
“了解。”通讯仪对面的服务人员答应道，那声音冰冷而僵硬，就像是在交易没有生命的货物一样。
索亚思有些茫然地跟着自动机器下了擂台，走出过道来到大厅。先前他就是在这里被带进角斗场的。现在他又在这里领过属于胜利者的五袋物资。
他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着，看着那不久前才看到过的场景，突然没由来地想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台自动机器口述的规则。
‘战胜者可以获得五倍的物资，战败者没有奖励。如在擂台上死亡，则死者的亲属可以拿到十倍物资作为补偿…’
索亚思顿时感觉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根弦‘啪’地一下绷断了。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没法说话的男人最后的荒唐的行为。
他必须死去，而他的家人，会依靠着浸染了他鲜血的物资活下去。
索亚思的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突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把他的胜利抢走的话，或许他本可以拿着自己手上属于胜利者的五袋物资离开这里…
他不是自杀！是自己！是自己…杀了他！
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物资猛地一沉，掉落在地上。
尽管在事情的最后，还有一个疑问存于索亚思的心底——为什么他不可以下次再来取胜呢？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了。
(本章完)
“啊，看来我们可怜的索亚思小朋友这下子估计是只剩下一堆肉沫了。”主持人夸张地捂住眼睛，背后的翅膀一抽一抽地，看起来仿佛极度痛苦的样子。
但嘴角那扭曲的笑容却暴露出他内心的想法。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很快，主持人便将手掌拿开，露出下面掩盖的明亮的眼睛，“有人愿意对尼尔克斯出价吗？！”
全场一片安静，看起来没人愿意买下这个击败了弱小的对手的好运者。不过尼尔克斯看起看到没人愿意出价倒也没有表现出懊恼，他表现得好像就是仅仅为了胜利才来到这里一般。
眼看这次又要流拍，主持人有些尴尬地想要开口推销，但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张嘴自降身份为这个劣等生物做出宣传，一声轻微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看呐，那个小东西居然还活着！”
“这就是所谓的遗传序列较为优秀的那种吗！”
“真是有意思。”
……
索亚思艰难地从被砸出的坑洞里爬了出来，那些扒开了又会滚回来的碎石拖延了他不少的时间。但好在总算是在主持人宣布结束之前爬了出来。
“哦！”这下主持人也有些惊讶了，他可从来没见过有地民能在希瓦武器的攻击之下还能幸存下来的。即便那只是简化版的希瓦武器，“看起来这位小朋友可能是所谓的遗传序列比较优秀的种类呢！”
但伴随着索亚思的重新站起，尼尔克斯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开始变得愤怒起来。不过也很正常，任谁得而复失都会变得愤怒。但尼尔克斯的愤怒，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绝望的色彩。
“来吧。”索亚思舒了口气，冲着仿若愤怒的公牛一般的尼尔克斯招了招手，后者自然也毫不示弱，挥舞着重锤迎了上来。
“那个小个子的劣等生物不错。”看台上开始有了窃窃私语，“身体方面的话大不了花一点钱改造一下。”
“但关键是他好像完全没有使用过希瓦武器的经验。只会肉搏的家伙价值还不如一头塔玛尔蜥蜴，至少后者还有点毒性。”
“但那些东西都是后天的…”
……
这些话语落在索亚思耳中，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挨了这一下反而让自身的价值有所提高了。不过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感到肺腑间有些痛感，再挨几下的话恐怕就真的站不起来了。看来那个人类基因组也没法把自己的内脏也强化得坚不可摧啊。
还有那个圆柱状的希瓦武器，到底是怎么用的？索亚思看着手上的已经变得和坚固的金属块没什么区别的武器，猛地发现上面的纹路好像又变亮了一点。
充能！索亚思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种金翼系希瓦武器的用法。但是充过能之后该怎么释放出来？像先前那种爆炸？不可能，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翼民是不会用的，他们对自己的生命宝贵着呢。
但这里是擂台，不是茶余饭后安静的小书房，尼尔克斯显然是不会给索亚思这个思考的时间的。他举起重锤，朝着索亚思的面门挥来。
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索亚思自然没有站在那儿让对方砸的打算，在尼尔克斯即将砸中自己的时候他接连向后跳了好几步，躲开了重锤攻击时放出的冲击波。
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跳了开来，便没有继续将锤子砸到地上，而是缓了一下，在落地前停了下来。
“你那锤子也是要充能的，是不是？”索亚思看着他的举动，再结合自己的这柄武器，突然明白了什么。
但很遗憾尼尔克斯还没有蠢到可以把自己武器的弱点告诉对手的地步，眼看直接的重击对索亚思是没什么作用了，便双手向前握住锤柄的中间部位，在牺牲了力道的同时提升了不少挥舞时的速度。
看来接下来就是他技巧上的展示了。尼尔克斯双手交错之间，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重锤刚才爆炸的时候显然是居然被抡出了残影，看得出来从前的战斗让他将自己对重锤的运用已经感悟颇深。
索亚思不断侧身闪避着，那个人类基因组带来的超短的反应时间让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尼尔克斯的攻击中闪避。他观察着后者手上那只重锤，想要从上面看出一点名堂来。
“希瓦武器也不能持续地攻击。”索亚思一边利用速度上的优势闪躲着，一边思考总结着希瓦武器的特点。索尔思打算利用这次的机会多掌握一点希瓦武器，至少是自己手上的希瓦武器的用法。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人类基因组对身体的强化上限在何处，但迟早有一天自己面对的敌人可以轻轻松松地压制自己的肉体优势，到那时候，自己还是必须要使用希瓦武器战斗。既然如此，何不趁现在多汲取点经验？
“为了观赏性和实用性，角斗不会提供能量级数明显强于其他装备的武器。”索亚思想到，“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选择单一的武器的。”
“换句话说，所有的武器的供能速度应该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我的武器会一下子爆发出来而那只锤子不会？”索亚思奇怪地看着尼尔克斯周中的重锤，后者发现自己捉不住索亚思这只滑溜的泥鳅之后，便拄着锤子站在了场地中央，看来是想等索亚思上钩。
“快打啊！这是在浪费时间！”
“主持人！你怎么不管管！”
……
“对了！”索亚思突然想到了先前那个主持人在嘲笑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个词。
“希瓦武器的特性！”
同时，在观众的要求下，主持人也抬起了手臂，如果在他将手放下来之前两人还不开打的话，那么不仅两人都会被强制下场，还会因为有辱于角斗的神圣性而受到严厉的惩罚。
“难道说…”索亚思看着手上重新充能完毕的金属柱，那道两星刻的光束又从其上延伸出来，“试试好了…”
终于，在主持人的手抬到最高点准备放下的时候，索亚思向着尼尔克斯冲了过去。
而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冲了过来，当下也是摆好架势，准备等他靠近之后立刻发动攻击。
索亚思将手上的长剑横握，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它去挥砍，而是朝着尼尔克斯向着挥下的重锤狠狠地刺了过去。
索亚思身上的肌肉绷紧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但是至少应该做好再承受一次先前那种爆炸的准备。
但这次并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产生足以将两人炸飞出去的爆炸，在两柄武器相交的地方，索亚思手中的光剑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冲击，将尼尔克斯的重锤震了开来。
果然，这种武器是在接触面爆发开能量的。索亚思看着手上虽然变短了一点但依旧存在的金色光柱，不由得心中窃喜，看来自己猜得没有错。
而尼尔克斯看到索亚思这么快便掌握了金翼系武器的基本攻击方式，也是有些惊讶，但他的惊讶也只是表现在脸上而已，他双手在重锤上交错着转动了一下，将被荡开的重锤在身侧转了一圈，重新指向索亚思。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握着锤柄用力一转。随着一阵扭曲，那柄重锤的锤头部分便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大量的蓝色电火花开始慢慢地在仅剩下的长棍上缠绕。
“啊，尼尔克斯启动了蓝翼系武器的变形模式，”主持人对着观众说道，看得出来，索亚思的‘死而复生’让这场角斗变得更有趣了点，这意味着不论是谁胜出，都可以卖出个更高的价格了，“看来他是打算尽快结束战斗了。”
“还有更强力的攻击吗…”索亚思将光剑横在胸口，他已经做好了即便是放弃这次充得的能量也要把接下来的攻击档下来的打算。
尼尔克斯冲他笑了一下，将手中电光缠绕的金属棍重重地往地上一杵。
顿时，索亚思觉得身上一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该死！是这种攻击！”索亚思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但他现在只能感觉到那些本该在大脑的控制下随意移动的肌肉里满是宛如小虫子爬动带来的麻痒感。
而虽然尼尔克斯手中的武器也已经变得和索亚思先前一样光芒尽失，但至少还算是一根分量不轻的铁棍，他将铁棍提起，向着索亚思冲了过来。
“动起来，给我动起来！”眼看着那根铁棍冲自己的头顶挥下来，索亚思可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在挨了这一下之后那脆弱的大脑还能保持正常的形状。那个人类基因组只是强化了皮肤骨骼和肌肉，但并没有给自己一个青铜脑袋。这要是被砸结实了，至少也是个脑震荡。
“给我！动啊！”眼看着金属棍离自己越来越近，索亚思在心里叫喊着，拼尽一切的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轰！”在尼尔克斯嘴角咧起的弧度里，手上的金属棍重重地砸在了…索亚思手中的光剑上。
他的金属棍顿时被爆发出来的能量给荡地几乎脱手。
“哦！看起来我们的索亚思小朋友对蓝翼系武器的抗性是出奇的高啊！”主持人抓住机会推销道，毕竟卖出去越多的钱他就可以拿越高的提成，“这可是个不错的天赋！”
索亚思眼看着尼尔克斯失去了对武器的掌控，赶忙侧身上前，贴到他的身上，将再度黯淡几分的光剑换到左手，右手握拳，猛地一拳击打在后者的腹部。
“咳咳…”这恐怕是尼尔克斯上场以来唯一发出过的声音。一缕血迹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粗壮的双腿也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地上。
他看着索亚思，眼中充满了绝望以及不甘。
“啊！啊~”尼尔克斯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哑巴？”索亚思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言。
尼尔克斯不断地说着些什么，眼神急切，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可惜的是他永远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请你…杀了??我？”索亚思按照他的口型重复了一遍尼尔克斯赶忙恳切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渴求的神情。
“为什么？”索亚思将他扶住，低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的，何必如此！”
尼尔克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露出恳切地眼神，在那深褐色的瞳孔深处，索亚思看到了一种深情。
“我做不到。”索亚思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瞬，他突然感到尼尔克斯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用力地往后一拽。这个沉默的男人把索亚思手中的光剑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光剑的尖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他的胸口。
他自杀了。
索亚思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尼尔克斯胸口上被释放出的能量轰出的那个碗口大小的洞，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胸口上以及之前在角斗中所受的伤口里涌出，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笑容。
“你…”索亚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眼睁睁地看着尼尔克斯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慢慢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索亚思急忙后退一步，以防血液沾染到自己的鞋子上。对于这鲜红的液体，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哈！看呐！我们的小索亚思获得了胜利！”主持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可怜的尼尔克斯也终于不用为自己卖不出去而苦恼了！”
看台上有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如同毒蛇在夜晚的嘶鸣，又如贪婪地鹫鹰在高空盘旋是振翅的声响。恍惚间，索亚思看到这些该死的玩意就要俯冲下来，分食地上的尸体了！
他甩了甩头，看着看台上那些衣着光鲜，外表靓丽的翼民们，他们脸上露出了视觉上得到满足的神情。索亚思没有来地感到一阵恶心，那些翼民在他的眼中，又仿若变成了风化腐烂已久的尸体。
“好，现在让我们开始拍卖！按照惯例，起拍一百点，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点。”主持人手中金黄色的希瓦之光一闪而过，示意着正式进入下一个环节。
“一百二十点。”
“一百五十点！”
“一百八十点！”
……
随着叫价的开始，索亚思的价格被抬得越来越高，但他却无心与此，尼尔克斯的尸体和鲜血已经被刚才上台的自动机械给清理掉了，现在擂台上除了先前被砸出的破洞以外，看起来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明白尼尔克斯为什么会自杀，要是心理脆弱的话他早就死在荒野中了，哪里轮得到来角斗场上送死。他更不明白，那个哑巴为什么最后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叫价还在继续，但叫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少了。
“五百二十点！”
“五百三十点！怎么样！你还继续叫吗？！再加上去价格可就不实惠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翼民站了起来，用身边的扩音器对着先前一直和他喊价的人说道。
“的确，再继续加上去就不值了。”那个喊价的翼民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放弃的打算，“那这个能不能说明问题？”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六边形的徽章，别在胸口上。徽章上有两根银色的羽毛呈六十度排列，羽毛的根部相交于徽章的中心，而尖部则延伸出徽章之外。
“高等公民！”底下有人惊呼起来。
“我想角斗场应该还没有忘记先贤制定的神圣的规则。”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子说道，“在卖方已经盈利且买方双方出价差额不超过六十卡斯（天民制定的货币单位）的时候，高等公民有权先行购买。”
“的…的确。”主持人点了点头。
“一点相当于六卡斯。”男子对着那个先前叫价的人说道，“所以除非你继续加价，不然这只劣等生物就归我了。”
“这…”显然对方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加价，但一看到已经加到了五百三十点的高价，他叹了口气，“不加了。”
“好，那么索亚思最终以五百三十点的价格成交！”主持人赶忙宣布道，简直就像是怕那个高等公民反悔一样。
“把这个劣等生物直接送到我的饲养场。”那个高等公民对着一台通讯仪器说道。
“了解。”通讯仪对面的服务人员答应道，那声音冰冷而僵硬，就像是在交易没有生命的货物一样。
索亚思有些茫然地跟着自动机器下了擂台，走出过道来到大厅。先前他就是在这里被带进角斗场的。现在他又在这里领过属于胜利者的五袋物资。
他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着，看着那不久前才看到过的场景，突然没由来地想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台自动机器口述的规则。
‘战胜者可以获得五倍的物资，战败者没有奖励。如在擂台上死亡，则死者的亲属可以拿到十倍物资作为补偿…’
索亚思顿时感觉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根弦‘啪’地一下绷断了。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没法说话的男人最后的荒唐的行为。
他必须死去，而他的家人，会依靠着浸染了他鲜血的物资活下去。
索亚思的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突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把他的胜利抢走的话，或许他本可以拿着自己手上属于胜利者的五袋物资离开这里…
他不是自杀！是自己！是自己…杀了他！
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物资猛地一沉，掉落在地上。
尽管在事情的最后，还有一个疑问存于索亚思的心底——为什么他不可以下次再来取胜呢？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