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_第十回 烈士娘患病逢妙手 好儿女成亲开先河
第十回 烈士娘患病逢妙手 好儿女成亲开先河
次日，马林早起到县委上班后，马大娘先向马三爷报了喜讯，通知了秦志军、张宝、梁军等几个儿子，还和老爷子商量请客以确定婚期的事情，即在不告诉马林的情况下，把县委吕书记和县长请来研究研究。老爷子乐得哈哈大笑，连连说“丫头，爹举双手赞成”。
白云上班后迎来了一位特殊患者。一个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农村姑娘，领着一位灰白头发而且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大娘，进诊室就瘫坐在椅子上喘个不停，还断断续续向姑娘交代着：“让大夫开点便宜药就行，太贵的咱吃不起”。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典型的地方病气管炎，已转化为肺气肿甚至肺心病。听姑娘说，“妈的病以前很轻，哥在老山前线牺牲后越来越重。烈士抚恤金早花没了，听说五里铺大夫医术高，药也便宜，才领妈妈来到这里”。白云迅速站起身，边给老大娘泡了杯甜草茶，边给秦志军打了电话，汇报这个烈士母亲的情况。秦志军一听是老山烈士的母亲，撂下电话就跑了过来。得知烈士叫孟庆军，母亲和妹妹家距离五里铺有七、八里路，包产到户后就没人照顾了，便告诉白云：“你先给大婶仔细看看，该用啥药就用，药费全记在我头上。我告诉宝子马上去了解一下，情况属实就不让她们娘俩回去了”。说完，秦志军回到办公室，向马林打电话做了汇报。不一会儿，马林回话说，“经民政局同志查找，孟庆军烈士是幸福乡人，家中确实有一对母女，父亲在他牺牲后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我已让宝子开车带烈士的妹妹回家了解情况，属实的话就把这娘俩接到五里铺供养，让烈士的母亲安度晚年”！秦志军说完，电话那边“咚”的一声桌子响，就听马林厉声说道：“奶奶的，烈士遭遇这个下场，谁不痛心！今后谁还自愿当兵去保家卫国！我代表死去的烈士和他母亲、妹妹，谢谢战友们的理解，也谢谢五里铺大队党委”！
马林撂下电话，正在生气，又一个电话响起，一问才知道是老妈打来的。老妈用命令的口吻说：“大儿子，妈和你爷爷今天请客，你赶快回来陪戚。到家就知道客人是谁了，客人说不用你请假了，快点回来，有重要事商量”。想到刚好要看望烈士的母亲，马林也没问是什么“重要事”和客人是谁，当即说“很快到家”。
走到县委楼下，办公室司机小王迎了上来：“马书记，我送你回家吧”。“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家”？见马林一脸不解，小王神秘兮兮地说：“用你们当兵的话说，这叫‘军事秘密’，到家你就知道了”。
车子不到十分钟就开到马林家里。走进屋来，见吕书记和老县长一左一右地坐在爷爷身边，马林“啊”地一声叫道：“两位叔叔、老领导，咋突然有空来我家？唉，我早该想到妈说‘不用请假了’的客人是你们，欢迎光临，难得呀”！
落座后，吕书记端起酒杯：“马林同志，经县委主要领导研究决定，你和白云腊月二十八正式举行婚礼，届时县里各部门领导全来参加。这是三老爷子和我老嫂子请我们喝酒的主要目的。也是作为叔叔的我和县长决定的，必须服从，你说呢”？
“奶奶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按你两位叔叔和领导说的办！我孙子媳妇都同意了，小林你说个不字我看看”！马林何等聪明！他深知从小教授自己武艺的爷爷说一不二的脾气，也是昨晚从王先生家回来答应了云妹的大好事，急忙站起来，向三位老人家行礼，然后举杯说：“我代表云妹，衷心感谢爷爷、妈妈、两位叔叔和老领导对小林的关心和爱护，完全同意老人们的决定，坚决照办”。说完一抬手把杯中酒倒进口里。
马三爷乐得跟个孩子似地差点跳起来。一旁招待客人的马大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招呼“两位大兄弟”喝酒吃菜。说着喝着，马林突然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来到电话旁边拨了出去，不一会儿，听到回音，他高声说：“志军，宝子回来，马上把孟大婶娘俩带我家来，有话对你们说。顺便告诉大家，我腊月二十八结婚。快点过来”！
很快，秦志军、张宝和白云领着孟大婶娘俩走进屋来。因两位县领导很熟悉他们，也见过白云，马林就没有专门介绍，而是扶过孟大婶：“两位老领导，这就是在老山牺牲的烈士的母亲，因身患重病治不起，来五里铺开点便宜药，结果被白云发现。我两个战友知道后，决定把这对母女接到五里铺供养。不知两位老领导有什么意见”？
“唉，真是造孽呀！小秦、小张，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们，也替烈士的母亲、妹妹感谢你们！回去后我立即通知民政局，给这对母女特殊照顾，治病所需的费用实报实销。县长同志，你看呢”？
“理所应当，就按吕书记说的办！小林，尽快通知宣传部门和新闻单位，把五里铺大队无私供养烈士母亲的事迹宣传出去。这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五里铺那么简单”。老县长接着说道。
“没问题，为了死难烈士，促进部队和国防建设，我一定把两位老领导交代的事情办好”。得知已把这对母女安排住进了新楼房，生活设施齐备，马林赶紧给她们让座，告诉白云和妈妈陪着她们吃好。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白云的治疗见了效果，吃饭间，孟大婶既不咳漱也不喘了，精神好多了，还连着吃了两碗大米饭。
饭后，滴酒不沾的老闷牟兴军开车把吕书记和老县长送回县城。临走之际，吕书记悄悄问马林：“五里铺像小秦、小张这样能力强、有魄力的干部还有多少”？马林一下子
猜中了老书记的用意，急忙答道：“不少，但这事还是过后我详细向你汇报吧”。
县领导走后，马三爷酒兴未尽，告诉把四孙子、五孙子、六孙子“都给我叫来提前喝杯喜酒，我有话要说”。马林哪敢怠慢，孙子们更是喜出望外，接到通知没几分钟都跑来了。由于提前得到首长要结婚的消息，落座后没等老爷子发话，调皮的张宝咕噜一声就把眼前的杯中酒倒进嘴里，向白云使了个鬼脸说道：“嫂子、大哥，三弟我提前给你们道喜了”。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把酒倒进口里。看到孙子们再次倒满了酒，马三爷才开口：“孙子们，今天县里两个大领导来了，决定马林和白云腊月二十八结婚，张罗得好不好，就看你们几个了。一句话，不能砸锅，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哈哈没问题，你老人家瞧好吧”。张宝抢着说道，其他人也连声附和，“保证没问题”。
“我琢磨了一下”，半天没吱声的秦志军说：“帮首长举办个新式婚礼，别像有些人家那样讲排场，浪费钱还不够档次。老三张宝点子多、口才好、应变能力强，我看这支客人就由他负责；老四负责接待各方客人；老五和老班长金大哥负责置办酒席，做到就地取材、新颖实惠；老六负责现场布置和燃放鞭炮；老疙瘩负责车辆停放和接送客人；老妹子小兰的姐妹们到时穿戴齐整点，听金大哥指挥，负责上菜上饭；我负责写礼帐、收彩礼和临时应急。几年来，谁家有大事小情首长都到场并随礼，这回收点回报也说得过去。大家看怎么样”？
“好、好，就按秦大哥说的办”！秦志军说完，大家齐声鼓起掌来。没成想马林突然说道：“万万不行！既然要举办新式婚礼，就要独树一帜，首开农村办喜事先河，坚决不能收礼！包括你们几个战友在内，不论是任何人，一分钱的礼物都不准收，这是纪律，也是命令。其他的就按秦哥说的办”。
“唉，大孙子，多年来，你爸你妈可没少随礼呀！这样咱家不是白白随往了”？“爷爷，白随就白随了。孙子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决不能在结婚上捞钱，让大家破费，给自己和组织上带来不好的影响”。面对爷爷不情愿的质问，马林坚定地说。
“好吧，首长”，秦志军再次说道：“既然这样，我大力支持，但有一条必须按我说的做，就是酒席不管多少桌，都只收成本和烟钱，酒和饮料是咱自己产的，再说还有白云妹妹研制的功劳，分文不收。作为先例，以后不管哪家社员办红白喜事，包括你们几个光棍结婚，都这么办。虽然忙活一点，归根到底还是本着节约的原则，划得来。另外，建议首长马上给白师长和吴阿姨报告一下喜讯，老人家要是能来或派人来最好。大家看如何”？
“哈哈，到底是我秦大孙子想得周全，就这么办了！丫头和孙子媳妇，你们看怎么样”？马大娘和白云看到老爷子说话干脆利落，如板上钉钉，连连说“同意”。
送走了爷爷和几个战友后，马林低声问白云：“云妹，是该给白叔叔和吴阿姨报下喜讯，不然老人家日后一定会骂我的”。白云当然没说的，可一想到来之前妈妈气得快要发疯的样子，说的那些绝情话，她犹豫了下，把嘴贴到马林耳边：“不过电话打可是打，只能是林哥你来告诉，我怕我妈不高兴”。在大队的办公室给白师长家打完电话，得知爸爸要派两名参谋前来参加婚礼，妈妈在旁告诉“多给两个孩子带点钱去”的消息，白云心里一热，幸福的泪水不停地流了下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过一天马林和白云就要结婚了。马林复员三年来几乎和老马家断了来往的李小抠突然找到张宝：“张大队，听你老妹子李燕说你是婚礼的支客人，不知道安排在谁家接新娘子，白姑娘终不能住在老马家就不用接亲了吧”？“对呀”！张宝一拍脑袋，赶忙虚心求教：“谢谢李老叔，麻烦你老快给出个主意，看看让我嫂子今天晚上住在谁家好呢”？
“这样吧”，看着张宝一脸虔诚的样子，李小抠十分恳切地说：“我家和老马家的过结你也清楚，几年来我肠子都悔青了。求你给我个机会，让白姑娘今晚就住到我家，明早由我俩闺女帮她打扮好了就让马林来接亲，老叔我也跟着沾点喜气。麻烦你帮我在马三爷、你妈和马林那里说说好话，我这里先谢谢你了”。
张宝回到马林家里把李小抠的话一学，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深感言之有理。马林点点头没说什么，老妹子马兰却连连说“不行，到谁家接我嫂子也不能上李小抠家，以免跟着他们倒霉”！“尽瞎说，迷信！我偏不信这个邪。好了，就这么定了！云妹你看怎么样”？“我听林哥的，没意见”。白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突然，一向调皮的张宝，表情严肃地走到马林和白云面前：“大哥大嫂，本兄弟有个请求，既然大家同意我当支客人，明天就得服从我的指挥行不”？“这、这个嘛，行倒是行，只是你小子可别让本首长出洋相，一定注意我们军人正派、庄严和威武的良好形象。云妹你说对不”？“我也不明白这儿的规矩，咱就‘磨道驴——听喝’好了”。“哈哈，还得说我嫂子是个明白人”，得到肯定回答的张宝接着说：“应我嫂子的请求，大哥你明天换上军装，一会儿去街里给嫂子买一套她喜欢的婚礼服装。鞋不用买了，我嫂子说就喜欢妈刚给做的青条绒棉花包，穿着既舒服又好看。我和秦大哥研究决定，新房在分给我嫂子的楼房，小兰组织人布置一下，缺啥少啥叫老五他们给置办”。
“宝子，不行不行，我要和妈住在一块。林哥愿意上楼让他自己去，反正我不去”。白云急切地说
道。
“好，听嫂子的，新房就还在妈这里。还有，本支客人要组织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接亲方式，既不用车也不用轿。至于咋接，暂时保密”。
腊月二十八上午9点，五里铺大队可谓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的社员和家人，齐聚在马林家院里、院外。县委县政府和各部门领导提前来到现场，广播电台、电视台和报社的挎着照相机、摄像机的记者，以及专程从沈阳赶来的两名肩扛副营职军衔的现役干部，专等着观看这场令人艳羡和期待已久的婚礼。张宝先是拿出一副对联、横批和大红双喜字，贴在屋门两侧、上方和玻璃窗上。毛笔字功夫不算上乘，但书写的“生儿当像马队长 养女要学白大夫”和“光荣传统 ，世代遗传”内容一经面世，全场人顿时大声叫“好”。
随后，张宝宣布：“接亲既不用车也不用轿，要新郎抱着新娘进新房，一会儿再抱新娘进入典礼现场。既体现我们革命军人的新郎强劲的体魄，也说明新郎新娘如胶似漆的亲密感情。当然，新郎如果没有这个能力，也可背新娘或让新娘背着，本支客人可就无法阻止人们说你是‘猪八戒背媳妇’了。好，吉时已到，请新郎开始去李老叔家把新娘子抱回来”。
没想到老三整了这么个馊主意。但已答应听人家指挥了，马林狠狠瞅了张宝一眼，挤开拥堵的人群，快步向李小抠家中赶去。早已候在门口的老六窦建军等弟兄迫不及待地点起了炮竹。看到李老抠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口迎接，马林急忙上前敬礼，道了声“谢谢李老叔”，便走近白云端坐的热炕头，把她从崭新的红缎子被上抱起来，大踏步地走出门外。回到自家门口，看到焦急等待的老妈，紧紧搂着他脖子的白云突然大叫，“林哥快让我下来”，落地后赶快扑上前去，抱住马大娘说道：“妈呀，可想死我了”。
按当地规矩，白云在**坐完福——“斧”后，张宝又指挥马林把她抱到二百米开外的食堂大厅，准备典礼。突然负责接待客人的梁军走过来：“三哥，省委申书记来了，怎么接待”？“找秦大哥，让他和爷爷、县委吕书记、老县长坐一桌”。张宝不加思索地回答。
婚礼按计划进行。在相继完成向毛主席等5位革命导师和爷爷、妈妈，以及从沈阳军区远道而来的娘家戚敬礼等程序后，张宝再出花招：“今天，本支客人改变‘夫妻对拜’那老一套，太俗了。现在，请新郎新娘分别退后三步，相对向前走，一拥抱！再拥抱！再……”“‘傻小子拜年——有完没完’了？”没等张宝的第三个“再拥抱”说完，马林瞪了他一眼，干脆把白云抱住并举了起来，白云更是大方地低下头来，把俊俏的脸蛋贴在了马林的脸上。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笑声四起。张宝见目的达到，装模作样地靠近马林和白云：“二位，请注意我们军人正派、庄严和威武的良好形象”！马林憋得满脸通红，心里这个气呀，又不好说什么。这时，梁军再次走了过来，伏向张宝耳边：“三哥，省委申书记问‘咋不摆礼帐桌’，你是否一并跟大家再解释一遍”？
“对、对，有必要”。张宝接着说：“各位亲朋好友、尊贵的客人，受新郎新娘委托，本支客人再次申明，刚才有人问咋不摆礼帐桌？是这么回事，我首长马林提前下达命令，从他这儿开始，今后五里铺的社员再办红白喜事，坚决不收任何人一分钱和礼物，以免让人说党员领导干部借机捞钱，给组织和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我首长还说，这是纪律，也是命令……”没等张宝说完，省委申书记带头鼓起掌来，然后对着记者递过来的麦克风说道：“太好了！今天碰巧参加这样别具一格的婚礼，令人耳目一新，深受启发和教育。这样的党员干部才是值得党和人民拥戴的好干部！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这对可爱的新人表示衷心祝贺！祝愿你们互敬互爱，孝敬父母，尊长爱幼，白头偕老，像毛主席说的那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也谢谢五里铺党委和人民给我上了一堂极富现实意义的政治课”。
申书记的即席讲话，赢得了满食堂五、六百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平息后，申书记小声对身旁的县委吕书记说：“老吕同志，马林这样的干部舍不舍得放他走”？“不不不，申书记，我和县长马上就要退了，你可不能挖我们甜草的墙角啊”！
“扯！你老吕不是常讲‘一盘棋精神’吗？啊，轮到自己就搞本本主义了。知道我为什么专程来这里吗？告诉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听省委的还是听你的”？
“唉，真拿你们上级领导没办法，敢不放吗”！看着吕书记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申书记开怀大笑：“同志，朝中有人好做官，甜草人提起来越多，不是对甜草更有好处？这和你那全县一盘棋精神是一致的，而且更为具体。就这么定了，省委组织部急需一个副部长，而且老部长马上就要退休了。你们要抓紧安排后备干部”。
申书记说完，立起身要走，马林和白云连忙前去送别。申书记不错眼地打量着马林说：年轻人，“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贵在持之以恒，希望你保持下去，过些日子咱们再见。
送走申书记后，马林和白云才有空来到娘家戚坐的一桌，两个从沈阳来的现役干部赶紧站起身来，边说“首长好，白云妹妹好”，边举手敬礼。由于以前在师里见过面，马林也没客气，抓起酒瓶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分别给他们和李小抠满上，说了声“两位战友、李老叔，我和云妹谢谢你们！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就把满杯酒喝了下去。离开时悄悄地告诉他俩，“留点量，一会儿我那几个战友准得找你们较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