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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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疯老头

    thu jul 09 18:48:59 cst 2015

    “你每次说话都像是被人从喉咙里掏出来一样。不是自己说出来的。”刘晓飞在梦里依稀听到连珠公子的声音,但不像是真实的声音,而是像自己的声音,只是变得极其沙哑和低沉。

    “这一切都是梦吗?”刘晓飞轻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但笑得十分别扭,说着朦朦胧胧的梦话:“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生活机械地继续,理所当然地继续。作为一个胆小鬼,我一直是观众,而不是人生的参与者,旁观久了,我变得冷漠。所以我生而贫苦,孤独。笑,对我来说永远只是假装开心。笑,很压抑地笑。我以后还是不要笑了。像我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只有面无表情最自然。”

    当他说出这句梦话时就已经醒来,可整个身体仍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好像只要有一阵风吹来就能飘起来。

    刘晓飞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在黑暗中根本辨别不出方向,不知道洞口在哪边。

    他随意走到某处黑暗的尽头,用手摸了摸坚硬冰凉的石壁,忽然使出很大力气在石壁上打了一掌。他本来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没想到这一掌居然打得乱石纷飞,洞门重开。

    灿烂的阳光骤然照射进来,使刘晓飞无法睁开眼睛。他用双手捂住脸,紧紧闭着眼睛,慢慢走出了山洞。

    “啊!好像是重新进入这个世界一样。我的样子完全改变了,我是一个新的人。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什么事呢?我新的人生,新的命运将会是怎样呢?无法想象。”

    刘晓飞慢慢松开双手,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明媚的阳光下的一片青山绿水,外面跟山洞里一样安安静静,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这种奇异的感觉带给他的不是孤独的绝望,而是没有任何心事。这种感觉就像身在外太空,永远无法回到地球,回到那个纷纷扰扰,爱恨情仇的俗世。

    刘晓飞转过身面对山洞,山洞漆黑得仿佛空无一物。他确定连珠公子的尸身还在里面,但他不想再进去了,只默默地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就应该接受他赐予我的新生命,照他的话好好活着。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那我早就已经死了。也许,我以后要积极一点了!我应该学会感恩。感谢生命!”

    刘晓飞看到山洞的旁边有几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他走过去抱住其中一块,本来以为根本不可能抱起,但没想到没有费很大力气就抱了起来。他把另外几块石头也搬到山洞口,洞口渐渐被堵得严严实实,不细心查看就看不出是山洞。他长长舒了口气,默默地想:“你我素不相识,你却救了我的命。本来我一度以为我的生命早该结束了。可是你延续了我虚无的生命,我本来不想再继续这虚无的人生旅程的。但是现在……唉……其实如果非要我从这山崖上跳下去我也不敢,也不甘心就此死掉。可见我其实不想死,也不敢死。既然我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就把自己当作别人,跟别人一样活下去。有何不可呢?”

    刘晓飞又长长叹了口气就转身离开了山洞口,离开了山。他顺着山路走到了地面上的路,路上荆棘遍布。他依然赤着脚踩在荆棘上,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他现在满腹心事,因为每条路都最终通往城市,城市里的人很多。

    刘晓飞越接近城市越觉得心事重重,或者说越接近人就越烦恼。人多,心事就多,烦恼也多。

    “唉,偏偏自由的代价就是孤独。我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坚持忍受孤独的路,这条路永远是冰天雪地。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冬天。”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一路上他风餐露宿,饿了就摘野果吃,困了就睡路边,从不使用任何武功,只当自己是一个平庸的凡夫俗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隐隐渴望过一种平凡人普通而美满的幸福生活。可别人每天都在过的普通日子却是他一生追求的触不可及的梦想。

    不知不觉,刘晓飞已经走到了一座城的城门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城,也没有心思去看城门上烫金的大字:天魔城。

    城门口进出的人十分稀少,守城的卫士却排成两排,戒备极其森严,不管是三五成群,还是独自一人,那些卫士都要盘问许久方才放行。

    这些卫士并没有穿刘晓飞印象中的官兵的服饰,而是统一的别样的没有见过的衣服。刘晓飞疑惑间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大字,不由得纳闷:“天魔城?它跟天魔教有什么瓜葛吗?是不是这城里的都是天魔教的人?教主连珠公子都死了,天魔教还存在吗?难不成现在何音红是教主?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刘晓飞心里泛起种种疑问,一时间不确定要不要进城,可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再也没有力气走了。

    “再走的话,说不定会死在路上。”刘晓飞苦恼而焦急地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呵斥:“喂,那个人,你!鬼鬼祟祟的,你是哪个堂的?”

    刘晓飞愕然不知所措,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刚刚对他呵斥的卫士说:“你是在说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三个卫士同时大声呵斥,快速走到了刘晓飞跟前,另外还有几个卫士也走了过来,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们把刘晓飞团团围在了中心。

    刘晓飞瞪大眼睛,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用无辜的表情面对着众人说:“我……我只是路过……我这就走了。”

    “哼,你从哪儿来的?是受谁的指使?你是哪个堂的?”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他的衣服跟其他人一样,只是衣领的颜色有所不同。

    刘晓飞的脸上被那人喷到了几滴口水,既恶心又愤怒,但一点也不敢开口反驳,只继续故作坦然,愣愣地说:“我不是你们天魔教的人,我也不是你们什么堂的教徒。我只是路过……”

    “路过?那你怎么不敢进城?怕露馅吧?”领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更加粗声粗气地说。

    刘晓飞知道现在天魔教已是风声鹤唳,岌岌可危,对于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疑神疑鬼。

    “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天魔教的对头派来的奸细。唉,还是走为上策啊!”刘晓飞不愿再去趟天魔教的浑水。

    “何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呢?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最好散伙,各自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去过自己的日子。”刘晓飞默默地想,一时间把围在身边的人当作不存在了。

    “大哥,先绑了这下子再说!鞠长老不是说了吗?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一名卫士忽然抓住刘晓飞胳膊,气势汹汹地对领头说。

    领头冷笑着点点头说:“对,要是能从这下子身上探听到点消息,鞠长老一定重重有赏。话说回来,咱们这还不是在巴结他吗?照现在这情形,鞠长老是坐定了教主之位了。现在把他巴结好了,将来才有好果子吃啊!哈哈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领头动了动嘴唇,两个人分别抓住刘晓飞的胳膊,把他带向城门,带入了城中。

    城中人烟更加稀少,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城,有好几条街道,有好几家店铺,但行人比店铺还少,店铺比街道还少。刘晓飞被押着郁闷地想:“天魔教现在不是何音红当教主吗?何音红武功高强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跟她争夺教主之位?奇怪,奇怪,什么都好奇怪。”

    刘晓飞被关进一个黑乎乎的房子,房子是用铁做的墙壁,铁做的门。门一关上,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外面阳光灿烂,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

    刘晓飞端坐在地上,面对着黑暗发呆,边发呆边恍恍惚惚地想:“唉,我又陷入极度的黑暗中了。这就是我的宿命吗?”正想着,他忽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里还关着别人?”他感到有些好奇,转过头四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声叹息变成低沉的话语:“当你孤身一人时,你最好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这样就会很轻松,似乎什么也不在乎,对现实的一切都妥协了。”

    “你说什么?”刘晓飞对着黑暗大声喊道,却没有听到那人的回答。

    二人沉默了很久,那人又沉重地叹了口气,说:“自我挣扎时不断坠落,你什么也做不了,只怪你是你。你永远也飞不起来。”

    刘晓飞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果然真的感觉身体在黑暗中不断坠落,完全无法控制的坠落。他不禁大声疾呼:“地要塌了!快放我出去!”

    “哈哈哈哈哈……”那人忽然狂笑起来,笑得咳嗽了几声,又说:“到了这儿你就别想出去了,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这人是个疯子吗?”刘晓飞心慌意乱地想,用手在地面四处摸索。他身体一活动,马上就觉得地面根本没有在下落。他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老人家,你是在这儿被关得太久,已经疯掉了吧!地面根本没有塌。”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说:“谁说地面塌了?是你自己吓自己而已。放心,我刚刚被关进来时也是这样,时不时就以为地面要塌了,还常常做噩梦了。没事,习惯了就好。”

    刘晓飞舒了口气,冷笑着说:“习惯的不一定喜欢,喜欢的不一定习惯。”

    老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一半是享受,一半是忍受。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是不是年纪大了就总是喜欢给人讲人生的大道理?”刘晓飞冷笑着说:“这些东西我听得腻了,自己也想过太多了。人生就是那样,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老人依然沉默了一会儿才冷笑着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最不思进取,胸无大志的废材。”

    刘晓飞心里在想:“这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他妈关心我?”他虽然觉得最近越来越烦躁,越来越苦恼,但还保留着一般人理性的分寸,不会表面上对老年人不敬。要是失了最基本的理性,他真的一点人样也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好像知道刘晓飞在哪儿,靠近了点说:“为什么被关进来?”

    刘晓飞把身体挪开了一点,冷淡地说:“我觉得在你问我名字之前你应该先说你的名字,这样比较礼貌。”

    老人这次沉默了更久,忽然哈哈大笑,说:“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有想法,不一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哎,他们那些人都太平庸无奇了,你不同,你不应该被关在这儿,他们关错人啦!哈哈哈哈哈……”

    刘晓飞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作一个小丑一样被人嘲笑,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说:“少拍些莫名其妙的马屁了!就算你告诉我你的高姓大名,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谁。虽然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但我也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点也不想认识你!”

    “噢,是吗?就算我能帮你逃出这个鬼地方你也没兴趣吗?”老人笑着说:“才关了一会儿就已经快要抓狂了吧?”

    刘晓飞迟疑了一会儿,火气渐渐平息了点才冷冷地说:“你有这个本事?你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偏偏要等我来才动身?”

    老人又向刘晓飞移近了点,语气和善地说:“谅你跟天魔教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天魔教四大长老之一,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左右护法。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长老。”

    “哦,吴长老。”刘晓飞愣愣地说,这次并没有挪开位置,反问道:“既然这里是天魔教的地盘,你又身为天魔教长老,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呢?你是犯了什么教规吗?”

    吴长老习惯性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现在天魔教群龙无首,虽然教主连珠公子被右护法何音红所杀,但谁也不敢造次,江湖上本就是胜者为王。至于所谓的教规,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了谁啊?如今天魔教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何音红,一派是鞠长老。何音红那边把鞠长老当作叛贼,鞠长老这边把何音红当作叛贼。我嘛,嘿嘿,我是何音红那边的人。我在这儿被关起来是我自愿的。”

    “自愿?”刘晓飞不禁有些好奇,又十分疑惑不解。

    吴长老接着说:“本来四大长老都在这天魔城,准备联合起来对付何音红,因为何音红既然能杀掉连珠公子,那她的武功肯定高得可怕。所以我一开始就提出要合力诛杀叛贼何音红,可我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凭我们这四个要死不活的空壳子根本对付不了她。而且我发现鞠长老越来越有点自立为王的势头,对跟他平起平坐的长老们越来越颐指气使,肯定是想自立门户。我想,要是跟着这个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老东西混,肯定是自取灭亡。所以我故意找了个机会顶撞了他几句,他不顾其他长老的反对,把我关了起来。这下正好,鞠长老成了众矢之的,何音红作为天魔教大护法,师出有名,可以正大光明地来清理门户了!我只等她来接我出去。小兄弟,你不如也跟着老夫混,保证你今后荣华富贵!”他顺手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

    刘晓飞故作客气地干笑了几声,什么也没说,只在黑暗中无声地摇了摇头。

    吴长老见他没有回答,忽然转移了话题,说:“小兄弟,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名字吗?”

    “我姓刘。”刘晓飞漫不经心地回答,心想:“你这老东西是跟何音红一伙的,我才不会暴露真实姓名给你呢!”

    吴长老听刘晓飞并没有告知全名,也不以为意,微笑着说:“刘兄,你似乎对于荣华富贵一点也不动心?”

    当说话的人看不到对方,这时露出什么真实或虚假的表情都可以无所顾忌了。于是刘晓飞假笑着说:“不动心不是真的,谁不想过好日子呢?一般人对穷日子是肯定没有兴趣的,因为一般人一般很穷嘛!”

    吴长老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笑着说:“好,好,我就喜欢直话直说的人。你成亲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刘晓飞感到很诧异,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没有。”

    “听你声音,你肯定也老大不小了啊,怎么还不成亲呢?”

    刘晓飞长长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成亲必须有对象啊,我连对象也没有。”

    吴长老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是视觉动物,只要看到好看的女人就会爱上。可女人是情感动物,只有在情感上接受了这个男人才会爱上他。”

    “哼,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爱情?真是莫名其妙!”刘晓飞冷笑着想。

    “唉,我也没有成亲。”吴长老长长叹了口气,说:“你别看我这么大年纪了,我可真还没成亲,也没有成过亲。我人生中的爱情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一个老人谈论爱情,刘晓飞觉得十分好笑,他忍着笑听吴长老继续自说自话。

    “我是个无情的人,所以不可能跟别人发生感情。”吴长老似乎当作刘晓飞不存在,接着自言自语:“没有人会喜欢我,因为我也不喜欢我自己。我这辈子都太忙了,又太封闭了,只想往高处爬,爬啊爬,把其他人都甩在身后。谁也不理,谁也不留在身边。最后呢,我孤身一人。除了寒冷和黑暗,我的生命还剩下什么?除了孤独我一无所有。”

    “孤独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孤独是对生命的放纵。我总是徘徊在放纵和坚持的边缘,很想就此结束,却又被坚持到底的希望诱惑着。”

    刘晓飞把身体挪开了一点,边听吴长老的自述边想:“他说的或许是他这辈子最介怀最深的隐痛,每当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反复诉说。唉,可怜的人,放不下的偏偏错过。”

    “不要让青春成为你终生的遗憾!”吴长老忽然大声疾呼,把刘晓飞吓了一大跳。

    刘晓飞根本没听明白,只心慌意乱地想:“一开始听他说话我就发现他神志反常,现在是精神病发作了吧!他的话还是少听少信为妙。可是……”

    “你还年轻,赶紧找个伴侣,不要再虚度青春了。孤独地度过就是浪费青春!”

    “你耗费多少精力去追求所谓的梦想都是徒劳,趁年轻找个心灵伴侣吧!别再为自我挣扎而坠落了。否则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根本不敢回首。因为你害怕看到自己荒芜的一生。”

    “哈哈,你有没有尝试过嘴对嘴呼吸?我尝试过,跟一个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哈哈,那娘们儿,我把她用**迷晕了之后就得逞啦!哈哈,那时候我还是个低三下四的脚夫,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后来她醒了之后就投河自尽了……呜呜呜呜呜……”

    “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拥有一个真正的伴侣的,我这辈子能把自己完成好就很不错了。”

    “你是一坨狗屎,毫无价值!所以你不必在意自己是什么样,你就是一坨狗屎。烂掉了,死掉了,什么样都一样。腐臭吧!这才是你的宿命。”

    “懦夫!胆小鬼!连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都不敢争取!就像你看到你老婆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你却不敢动手一样。懦夫!胆小鬼!”

    “不,不,我不是说你,我是在说我自己!你不是脑袋里空无一物的白痴。我是,我跟一头猪一样活了这么多年,从今以后我就要开始做狗了。哈哈哈哈哈……”

    “记住,任何时候都要淡定自若,永远不要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这样才能得到坦然自若,无拘无束,梦寐以求的自由!”

    “自由并不是表面上自由,而是心灵的自由,灵魂的自由。即使作为孤独的存在也要自由地行走在冰天雪地,没有一丝束缚。直到死的时候我也会骄傲地说我是以灵魂的形式活了一生,而不是以这副肮脏不堪,愚昧无知,跟牲畜一模一样的躯壳。”

    “我呀,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大声说话,因为我是个活在梦里的人,跟别人不在同一个空间。我最怕在有人的时候照镜子,因为镜子里的我好像鬼!”

    “我东也怕,西也怕,几乎什么都怕,活得很累很压抑。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怕了!当然,这只是一句戏言。我不敢当真。”

    “把这一切想成是注定的,就没有什么好抗争的了。”

    “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都觉得是意外,后来想想,一切都是注定。”

    “唉,如果有别的路走得通,我也不会上这条死路。”

    “绝望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孤独是人类不变的宿命。”

    “与其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如说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哈哈,年轻人,你是个有梦想的人吗?快点打消念头吧!哈哈,梦想本来就是自讨苦吃的事。还是去做个接受现实,安于现状的凡夫俗子吧!追求梦想的路是天高海阔,难如登天,苦海无涯。你会死在路上的!”

    “一看你就是个没梦想的白痴。可我是个有梦想的人,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人上人。没梦想的人是白痴,有梦想的人是傻子。我历尽千辛万苦却只爬到了梦想的起点,还没出发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呵呵,谁叫我有梦想呢?我就得承受比别人多十倍的苦难,我死无葬身之地,只能死在路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梦想,可梦想有什么价值可言吗?也许只是个美丽的气泡,只是个梦。我应该停止做梦了,回到现实去当白痴。现在,是跟梦想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是成是败,我都把这个气泡触破,让它消散在风中。永不言梦!”

    “小伙子,万一你真的有所谓的梦想就趁早彻底打消吧!梦想是人生的毒瘤。别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才回归现实生活,那样你不仅错过了你的一生,也错过了平凡人真正的快乐。一辈子背负梦想太累了,太累了。你的人生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当然,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而是对年轻时候的我。”

    “哼,他们那群人拿自己充满超越一切生物的智慧的生命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活得跟牲畜一样,无头无脑,只懂吃草,耕田,繁殖。”

    “我最恨我的父母,恨他们把我生下来。他们没权利把我带到这个恶心的世界,让我忍受活着的痛苦和绝望。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没权利把子女带到世上来!他们没有权利要求我回报 ,我也没有义务回报他们。把我带到世上来是对我犯下了最不可饶恕,不可挽回的罪大恶极。”

    “如果结局难免,那么我欣然接受。”

    最令刘晓飞恼火的是吴长老东一句西一句,疯言疯语地说个不停,忽而狂呼大叫,忽而四处走动。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跟一个疯子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了。”刘晓飞用力捂住耳朵,无助又无奈地想:“胡言乱语,没有逻辑。我是被强行进入这个疯子疯狂的世界里了!我会不会也变成疯子?”想到这里,刘晓飞不禁有些发慌,同时极力保持头脑的清醒,不让自己理性尚存的思维受到吴长老疯言疯语的影响。

    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因为他不知道还要跟吴长老在一起关多久。时间长了,在这又黑又封闭的空间里,就算没有跟疯子待在一起,任凭再理性的人也不能确信自己不会疯掉。

    “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要打个问号呢!疯?照现在的情形,疯了才是万幸。如果我真的疯了的话,那么我就真的不再是我了。我的一切烦恼就像被剃了光头一样千丝万缕都没有了!”刘晓飞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无意识地疯掉,不禁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心想:“就像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那是多么幸运幸福的事啊!比起生命中的百般折磨和无尽孤独,那才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