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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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钟榆

    thu jul 09 18:36:22 cst 2015

    永乐城外人潮如涌,城内人山人海。

    在一家名为“金逸”的客栈门前,刘晓飞停下了蹒跚的脚步。虽然很多人在身边,很多人经过身边,但他从心底感觉到孤独,冷清。

    “有人相伴的人才是健康的人,才会快乐。”刘晓飞驻足门边,他还不敢径直走进客栈,怕像上次那样被人轰出来。

    “唉,孤独。当我开始习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厌恶了。厌恶孤独,厌恶自己。”刘晓飞百无聊赖,饥肠辘辘地站在客栈门前,脚步缓慢徘徊,几次走开了,又走回来。客栈里飘出的饭菜香味像张看不见的网,把他死死缠住了。

    “或许我应该开始穿鞋了?”刘晓飞叹息着想。

    “或许我的人生极其枯燥乏味,枯燥得像一根一点水分都没有的干草。但我还活着,就得继续活下去,就算是给自己瞎编的人生也得继续走啊!人不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活吗?”刘晓飞奇怪自己为什么饿得几乎昏倒还会思考人生。

    “或许是因为过得不如意才会不断思考人生吧!”刘晓飞昏倒在地之前,瞬间想了想。

    醒来之前,刘晓飞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

    “变态!变态!”

    “谁在说话?说我?对,是变态。我变态得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将醒未醒之际,刘晓飞忐忑不安地想。似有一阵寒风吹来,他感到下半身一阵冰凉。

    “重压之下,必有畸形。”还没醒来之前,刘晓飞最后在梦中恍惚听到:“小时候不知受什么压抑了。小时候被父母压抑,长大了被自己压抑,是个人都会疯的!”

    “疯子!疯子!”醒来之后,刘晓飞被起哄声惊出一身冷汗。他睡眼惺忪地望着四周的人群,足足瞧了一盏茶功夫,人群纷纷对他指指点点,但不再大声喧哗。

    刘晓飞渐渐发现自己还在那家叫做“金逸”的客栈门前。这一片地方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他感到肚子饿得简直就剩两张皮贴在一块了,可奇怪的是现在比昏倒之前有精神一点。

    人群发出阵阵哄笑,还有人往他身上吐口水。一股寒风吹过,刘晓飞忽然感到下半身一阵彻骨的冰冷,就像忽然堕入冰水中一样。他发现自己没穿裤子,连内裤都没有穿,下半身**裸地露在人们眼前。

    羞耻让他红了脸,愤怒让他白了脸,疑惑让他记了寒冷。不管人群还在痴笑或者耻笑,刘晓飞猛然站起身,冲出了人群。

    忽然有人大喊:“打流氓!伤风败俗的狗东西!打他,打他!”刘晓飞顾不得饥饿又令他摇摇欲坠,也顾不得双腿早已冻得僵直,跑得像被捅了一刀的待宰猪。别人只是在嘲笑一个看起来可笑的人,而他不仅是在逃脱耻笑,还在逃命,逃离自己可笑的生命。

    刘晓飞边跑边懊恼地想:“虽然我尽量追求与世隔绝,但是我大部分还是在吵闹中度过的,没有好好安静享用我的人生。是他们让我变得跟他们一样丑陋,可鄙!”他来不及找裤子穿,只好往人少的地方钻,钻过一群群邂逅的人群,接受一晃而过的嘲笑和惊讶。可他发现到处都是人,很多人。他感觉自己像掉入粪坑的老鼠,无论怎么跑也逃不出恶臭的泥潭。

    “到这儿来!”一个人头从一个巷子口探出来,像招呼犯了盗窃罪的同伙一样。那人一边朝刘晓飞大喊,一边拼命挥手,生怕他没看见。

    刘晓飞愣了愣,停住脚步,陌生的人群很快围了过来。他再不打话,也不迟疑,像逃出陷阱的兔子一样飞快冲出还未聚拢的人群。

    刘晓飞还未逃到巷子口,那人忽然探出整个身体,一把抓住刘晓飞的胳膊,飞快把他拉入了无人的小巷。

    人群没有追过来,因为这个巷子里有一股常人无法承受的恶臭。刘晓飞一进去就闻到了,但复杂的情绪压抑了他的嗅觉。他坐在墙角,痴痴望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比刘晓飞多多少。可在这寒风凛冽的巷子里,二人都没有冷得发抖。

    那人从巷子的通道上捡起一件和他身上穿的同样破烂不堪的衣服准确扔到刘晓飞的下半身上。刘晓飞仍神情恍惚地望着地面。

    “嘿,刚刚你那么丢人,像逃命一样。怎么现在这么轻松啊?是不是你还没睁眼时就已经醒了,已经琢磨好,准备好如何面对这样尴尬不堪的丑事了吧?”那人带有几分嘲笑的神情坐到他身边,粗声粗气地说。

    刘晓飞发了一会儿呆,缓缓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这种事没法琢磨,没法准备。”他长长叹了口气,又望向地面,呆呆地说:“只有经历多了才会气定神闲,轻松自如。”

    “你有很多这样丢人现眼的经验吗?你已经习惯了,对不对?”那人似乎不怀好意,又有些好奇地笑着说。

    刘晓飞苦笑着瞟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谁愿意丢人现眼?如果我一直清醒,你以为我会愿意脱掉裤子,躺在大街上给人观赏吗?”

    那人愣了愣,哈哈一笑,说:“你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把你裤子脱了吗?”

    刘晓飞深吸了口气,叹息着说:“谁会那么无聊?除非是疯子!”

    “你不想追究?不想报仇?”那人似乎有些惊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刘晓飞。

    “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我来说,过去的事情都是历史,历史是无法改变的。说过的,见过的,写过的,就算说的不好,见的不好,写的不好,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人生中的过去无可更改。如何发生就如何结束。”刘晓飞微笑着说。

    那人愣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在刘晓飞肩膀上拍了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随遇而安,放荡不羁的人!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最追求自我,没想到还有你这样完全活在自己世界的高人,完全不在乎世外的一切。”他的眼里充满了真挚的敬仰,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钟榆。”

    钟榆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刘晓飞并没有理会,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我叫刘晓飞。”

    钟榆尴尬地收回手,看到刘晓飞冰冷如霜的脸色,不免有些生气,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像你这样穷得连裤子,鞋子都没得穿的人居然也会有名字!”

    刘晓飞淡然一笑,仍呆呆望着地面说:“你不是说你最追求自我吗?名字只不过是自我的一个最明显的象征,好让像你这样离群索居,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浑浑噩噩活一辈子,至少知道自己是谁,也许是唯一了解自己的东西。”

    这番话把钟榆说得更加愣了,他愣了半天,忽然用力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哈哈一笑,说:“你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不过是想得太多了而已。看看你穷得连衣服都没得穿,饭也没得吃,饿得在街上昏倒,还谈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你连人都算不上啦!街上的流浪狗过得都比你好!”

    刘晓飞也愣了一下,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比我过得好的人数不胜数,你也过得比我好,大户人家过的日子和小户人家过年过节过的日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我只需要一碗我吃得饱的饭,若是有一桌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我吃了肯定会想吐。若是吐了,我不就成白吃了吗?”

    钟榆拍手称快,大笑着说:“说得好!我真是不如你!我们都是白痴。白痴好,白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烦恼都没有。”

    刘晓飞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对,你是个粗人,是真白痴。”

    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刘晓飞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凡人。无论多么与众不同,多么追求与众不同,也只有平凡的生活才能给他真正的快乐。不平凡人是无法活下去的,不平凡的生活是无法继续下去的。”

    钟榆也收住笑容,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说:“平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刘晓飞转过头微笑看着他说:“平凡的生活就是普通而正常的生活。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相知相爱的伴侣,有那么些人会永远温暖你,你的心永远不会结冰。”

    钟榆低下头,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布袋。他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纸,用纸卷了些布袋里黑黄的烟叶,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点燃了烟。

    钟榆猛地抽了一口,大声咳嗽起来,被烟呛得眼泪直流。

    刘晓飞忍不住笑了,摇摇头说:“你们这些抽烟的烟鬼,我就想不通了,抽烟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们跟吃饭一样烟不离手!”

    钟榆擦了擦眼角的泪,又轻轻抽了一口烟,在烟雾弥漫中瞧着刘晓飞说:“你不知道,像我这样跟灰烬一样的人,如果不冒点烟的话就跟死了一样。”

    刘晓飞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抽烟还能延续你的生命?”

    钟榆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没那么大的好处。只不过抽烟对像我这样懒得做事,懒得成亲,懒得交朋友,甚至懒得活下去的人来说也许是人生唯一的乐趣了。”

    “可怜。”刘晓飞摇着头说。

    “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连痛苦也没有,有什么好可怜的?”钟榆笑得有些勉强。

    刘晓飞淡然一笑,摇摇头说:“你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你仅有的东西令你感到孤独,痛苦。你现在过的看似正常的生活其实最不正常,你一点也不喜欢,不快乐。等你绝望得几乎疯狂,变态的时候,你一定宁愿抛弃所有看似必须的一切去追求跟别人一样拥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钟榆抓着头皮,皱着眉头问。

    刘晓飞微笑着说:“我不是说过吗?普通人所拥有的普通幸福其实是像你和我这样的人一生追求的梦想。不管你多么努力,多么孤军奋战,多么苦心经营,最终所期盼的还是幸福平淡的普通生活。”

    “那是什么样的生活?”钟榆仍抓着头皮,皱着眉头问。

    刘晓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不是说过吗?唉,算了,说了你也无法想象。反正像你我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过上正常生活的。像你我这样的人在清醒的时候永远不可能真心开心地笑,不可能有真正的快乐,只有在梦里才可能。如果有一天,你做梦梦到自己真心开心地笑了,那梦境就是你所梦想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你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而不是永远以所谓的自我为中心,喜怒哀乐只不过是自我的挣扎,只有痛苦,那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钟榆扔掉没抽几口,而是自己燃烧殆尽的烟头,神情变得十分苦闷,沉默不语。

    刘晓飞看着他笑了一会儿,说:“不管你怎样清高脱俗,你也得穿上肮脏恶臭的衣服继续这枯燥乏味的生活。人生不到死就不会结束。”

    钟榆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这世界这么吵,我活着的时候就快被吵疯了,到时候我死了也肯定死得不安宁。”

    “你是干什么的?”刘晓飞虽然问出这句话,但心里已明确他是个乞丐。

    没想到钟榆想了一会儿,苦笑着说:“我说我是个画家你信吗?”

    刘晓飞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想说话,钟榆又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个诗人。”

    刘晓飞皱起眉头说:“你到底是干嘛的?”

    钟榆长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一直以来,我追求这个,追求那个,说到底也不过是追求与众不同而已,可追来追去,我失去了自我。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乞丐而已。”

    刘晓飞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追求自我的过程。我是我,你是你。可惜大部分人临死之前才发现自己不是自己,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活了一辈子却成为了别人。”

    钟榆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过得太快了点,转眼之间我就四十岁了,可还是像赤子一样一无所有。”

    刘晓飞微笑着点点头,说:“岂止你觉得时间过得快?你太投入了,太紧张了,所以你觉得你的人生太快了。有时候你应该跳出来,作为一个旁观者来欣赏,打散你的世界中的一切看似五彩缤纷的迷人的烟雾,你会发现人生其实是一次漫长而轻松的享受。”

    “享受?”钟榆疑惑不解地瞧着刘晓飞说:“可我只感到无尽的痛苦和郁闷!什么都抓不到,幸福跑得太快。什么都没有得到,空虚停留得太久。”他叹了口气,又说:“难道你觉得人生是一次漫长的享受?”

    刘晓飞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说:“我的人生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因为我从未真正进入我的人生。”

    钟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紧皱着眉头说:“怎样才算真正进入自己的人生?”

    “忘我。当你忘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是真正进入自己人生的时候。”刘晓飞面无表情地说。

    钟榆的两道沾满烟灰的眉毛皱得更紧,像是被人拧成了一团,怎么也无法解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到底如何才能达到忘我的境界?”

    刘晓飞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到钟榆神情恍惚而纠结,两道眉毛皱成了一条扭曲的线,刘晓飞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顺其自然吧!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要不然你活到最后却成为了别人。”

    钟榆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刘晓飞,神情越发恍惚,两道眉毛却渐渐分开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冷笑着说:“我也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之一,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刘晓飞听得出钟榆的话是言不由衷,不禁笑了笑,说:“你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可为了与众不同,为了不是普通人,你宁愿去做畜牲。”

    钟榆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里泛出泪花,似乎无法控制地笑。等笑完了,他擦了擦眼角,微笑着说:“畜牲不是人!有时候我也想,或许只有不是人的人才不是普通人。”

    刘晓飞哈哈一笑,虽然是短暂地笑,但眼里也泛出了点泪。他不经意间擦了擦眼角,苦笑着说:“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活着就变成了狗。我是一条流浪狗。虽然我看起来像人,但我过的生活跟流浪狗一点区别也没有。看门狗比我过得好,宠物狗比我过得好。有时候我觉得这样辛苦又疲惫的日子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钟榆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刘晓飞肩膀上,微笑着说:“虽然你活得很孤独,痛苦,但你看得倒是挺开啊!”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我认为生命是永恒的,人生是无限的。当你面对茫茫宇宙时,你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一颗比微不足道还渺小的粒子,你会不由自主地看开一切。痛苦很渺小,绝望很渺小,孤独很渺小。宇宙如此之宽广,我作为一个渺小得几乎不存在的人,有什么好纠结?我和我的一切都将变成灰烬。”

    钟榆愣愣地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无法想象,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刘晓飞叹了口气,看着钟榆,微笑着说:“跟你一样,吃自己的血和汗。”

    钟榆微笑着点点头,说:“应该说跟牲畜一样,为觅食而生,为生而觅食。”

    刘晓飞苦笑着摇摇头,说:“人的世界复杂得多,也吵得多。想要活下去,必须付出更多。”

    钟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我就是一直在贱卖自己,只是为了有饭吃,有地方住。你不知道,不管我自以为是个画家也好,是个诗人也罢,实际上我只是一个在小作坊里做工的小工而已。”

    刘晓飞缓缓点头,说:“你成亲了没有?有没有妻儿?”

    钟榆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刘晓飞叹了口气,说:“那些有妻子儿女的人是为了别人而活,也就是为了妻子儿女而打拼。其实为了别人而活,倒是活得简单,快乐一点。”

    钟榆苦笑着说:“所以像我们这样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其实活得最复杂,最悲哀。”

    刘晓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唉,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钟榆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烂人,还能要求什么?”

    刘晓飞把盖在下半身的衣服的袖子在腰上打了个结,慢慢站起来说:“钟大哥,我得走了。谢谢你的衣服。”

    钟榆也慢慢站起来,瞪大眼睛说:“你上哪儿去?”

    刘晓飞叹了口气,说:“我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钟榆眼睛瞪得更大,用怀疑的眼光瞧着刘晓飞说:“你说的是参加,还是观看?”

    刘晓飞微微一笑,语气肯定地说:“参加。”

    钟榆用右手的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难道你是丐帮高手?”他仔细打量了下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刘晓飞,缓缓摇了摇头,说:“就算是丐帮最瘦弱的一个也没有你这么差劲的。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上台比武?虽然这次选出的武尊能得到长生不老神药闭幽苓,天下人人都想得之,但像你这样如同鸡蛋碰石头!”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他们或许武功都比我厉害,都想得到武尊的名号,都想长生不老,但他们是为了一己私欲,不会怎么拼命,命都没了还怎么长生不老呢?而我是为了活命!我一定会拼命,拼了这条烂命也要活下去!”

    钟榆眉头一皱,说:“你需要闭幽苓救命?”

    刘晓飞无奈地笑着说:“本来我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当我真的在乎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钟榆再次瞪大眼睛说:“你明知道不可能赢,为什么还要去呢?”

    刘晓飞苦笑着说:“你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只有等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才会前进一点。”

    钟榆缓缓点头说:“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刘晓飞也缓缓点头说:“反正是一死,何不拼死一战呢?”

    钟榆笑着说:“至少你得跳得上高台吧?”

    刘晓飞疑惑道:“什么高台?”

    钟榆瞪大眼睛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去比武?告诉你,每个想上台比武的人都必须不借助任何外力或者工具,只凭各自的轻功跃上比武高台。这也是为避免那些滥竽充数的人上台浪费时间。你有把握跳上去吗?”

    刘晓飞深吸了口气,迟疑地说:“那高台有多高?”

    钟榆伸出三根手指,笑着说:“三丈!”

    刘晓飞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钟大哥,我没什么文化,你直接告诉我是多少米就行了。”

    钟榆哈哈大笑,说:“我还没见过比我更没文化的人呢!让我想想……”他掐指算了算,说:“对于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来说也不算太高,但对于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就太高了。”他把双手伸到刘晓飞面前,十指张开,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刘晓飞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连十米长的梯子都没有见过。”

    “唉,就算你勉强跳得上高台也是白费功夫。难道你认为你敌得过连珠公子?”

    “连珠公子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也不过些邪门歪道!”

    “哼,不走邪门歪道的话,那每个人都一样了,分不出高低。只有邪门歪道才能脱颖而出!”

    “还有一点连珠公子比不上我。”

    “什么?”

    “我比武是为了得到闭幽苓来救命,而他是为了长生不老。我是去拼命的,而他不会拼命。拼命的人总是令人害怕的!”

    钟榆哈哈一笑,说:“刘兄,跟你聊了这么久,我现在才发现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走,不管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咱们兄弟俩先吃饱喝足再说!饿肚子本就是一件愁事,饿着肚子发愁就会愁死!”

    刘晓飞叹了口气,笑着说:“我先声明,我可是身无分文。你看我这身破衣烂衫就知道了!”

    钟榆抓住刘晓飞的胳膊就往巷子外面走,边走边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布袋,布袋叮铃铃乱响。他哈哈大笑,说:“不怕没衣穿,不怕没地睡,就怕没饭吃。跟着我混,保证你是吃得饱!”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像我这样的烂人还能要求什么呢?有的吃就什么都不用想啦!”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一起走出了空寂而肮脏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