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字体: 16 + -

第七十章 惊险小巷

    wed jul 08 23:43:05 cst 2015

    刘晓飞呆呆地坐在山洞里,面前燃烧着一堆忽暗忽明的篝火。

    他愣愣地看着放在腿上的箱子里的闭幽苓,痴痴地想:“唉,不吃这药的话,掌伤随时都会发作,寒冷得生不如死。可吃了它,又会长生不老。长生不老真的好吗?我期待吗?有什么理由永远活下去呢?”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除了这个温暖如春的山洞之外,整座山都被寒冷所笼罩。北风呼呼地吹,吹得人昏昏欲睡。可刘晓飞闭上眼睛很久了还是无法真正入眠。一团混乱缠绕的思绪堵住了他的左脑,他觉得左边脑袋像被人用手狠狠揪住了,却又无法挣脱。

    他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走到洞外。寒风凛冽中飘落下羽毛一样的雪花,黑压压的山峦渐渐被铺上了一层白色。他的心里顿时升起高远的天空飘浮的白云一样的空旷思绪,心里和脑中的愁绪瞬间随风消散。

    他回头看着放在篝火旁映着褐色光芒的木箱,静静地发呆,一时间感觉像是身处梦中,眼前的一切明明真实可见,但又十分朦胧。

    几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微微一笑,走回洞中,躺在莫名其妙越烧越旺的篝火旁。篝火底部是他在山中随意捡拾的动物的干粪。当上面的干柴燃烧殆尽时,这些干粪却开始红通通地燃烧。

    刘晓飞嗅着仍有些臭味的干粪气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醒之前,他内心平静地想:“或许我那时早已被雷劈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游魂而已。我所见所遇的事情和我的思绪都不是真实的。”

    将醒未醒之际,他心里噗通噗通狂跳着想:“难道说我还活着?不然我怎么会做梦呢?我应该已经很老了吧!我刚刚照镜子了,我头上的白发比老人还多。”

    醒来之后,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洞外的阳光。他被强烈的光芒照得又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坐起来,看到脚边的木箱。他呆呆地看着木箱想:“我十八岁的时候会料到我现在的所见所遇吗?我把我的人生过得只剩下我自己,我的生命了。我除了活着,比死人幸运,还有什么比别人幸福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平淡淡的美好生活呢?我流浪这么久,这么远,为的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通,左闹又开始堵塞了。

    他恨不得狂叫一声,骂骂老天。如果不是命运,他真想不出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样。

    “难道一切都是注定?”刘晓飞感觉无力站起来,抬头望着洞外湛蓝的天空,紧紧皱着眉头想:“人类本来就是孤独的一群,谁都身在地球,都只是老天爷降下的棋子。我呢?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如果我现在在月球看地球,谁都不会被我看到,谁都只是一粒微尘。我们就是地球。地球似乎是永远存在的,可我们只是尘埃,飘来飘去没有尽头。总有一天,谁都会离开。当一切烟消云散的时候,存在二字就显得极其可笑了。”

    他艰难地爬到箱子边,把箱子打开,拿出闭幽苓在手上静静地看。这东西轻若无物,拿着像没有拿一样。

    他冷笑了一声,心想:“轻如鸿毛,这就是人们活着的理由啊!”

    篝火已变成一堆灰烬。刘晓飞把闭幽苓放回箱子,把箱子锁上。他抱着箱子慢慢站起来,走出了山洞。洞外的冰雪像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正敞开怀抱迎接他,也仿佛敞开快乐的心扉欢送每个人,每个人都会永远快乐无忧。

    刘晓飞踏上柔软的雪地,微笑着想:“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幻影,千万别当真!我……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匆匆做了一场梦而已。美梦或者噩梦,终将醒来。”

    “唉,既然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对于我永远是可望不可及的美梦,那我干脆坚持我的与众不同吧!我也许应该做与众不同的事情,保持与众不同的思想。或许我得想办法找回我那身神鬼莫测的高深武功?名震江湖不也挺好吗?为什么我不去追求呢?唉,反正是做梦,就做美一点吧!不要让现在成为将来的遗憾。”

    刘晓飞忍不住畅快地笑了笑,顿时像找到了似乎是梦想的人生目标。第一次有了梦想,令他激动不已。他大步踏着雪朝山下走去。雪地上留下他的赤脚的脚印,远看就像一只野兽的足迹。

    他走着走着,远远望到一座城,不禁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所有的路都通向城市啊!唉,好久没照过镜子了,我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去城里找个镜子看看吧!”他加快了点脚步,城市越来越近。

    城门口的风吹得行人几乎倒退,刘晓飞紧紧跟在人群之后才勉强站住脚。他苦笑着想:“还说恢复什么绝世神功呢!我现在弱不禁风的样子,连普通人都不如啦!”

    人挤人,人推人,刘晓飞并没费多大力气就进了城。他不知道这个城叫什么名字,也不想知道。

    “唉,到哪儿不都是流浪吗?不都是孤身而来,孤身而走吗?”刘晓飞站在街边望着茫茫人海叹了口气。

    他忽然感到十分饥饿,肚子咕噜咕噜乱叫。他深吸了口气,把气往肚子里鼓,感到胃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气球,无论鼓多少气很快就会瘪下去。当他呼出气时,他发现肚子里边似乎贴在了一起。

    “不吃点饭的话,连站都站不住了,况且还要抱着这个破箱子。虽然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可以救我的命,抱着它就像抱着自己的命一样,但现在它还不如一碗香喷喷的饭呢!若是现在有人拿一碗饭来跟我换这个箱子,就像用饭换我的命,我也肯定愿意!”刘晓飞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蹲下身还是感到虚弱,干脆坐在地上。

    他完全不理会经过的人的异样的目光,只想象着美味可口的饭菜。

    “唉,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有饭吃,人生不过是一场吃与活的因果关系而已。当一个人饿到极致时,生活简单得只需要一碗饭。而吃饱了之后呢?生活就会变得比一碗饭复杂得多。”

    恍恍惚惚间,刘晓飞睁着疲惫不堪的双眼看到斜对面有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他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像梦游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向那个饭店。饭店内飘出的香喷喷的饭菜气味使他几近疯狂。

    刘晓飞不管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瘫软无力,强行启动奔跑模式,不一会儿就跑进了饭店。饭店里人齐刷刷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一个店小二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跑到门口,用力推了下刘晓飞,同时怒声呵斥:“臭乞丐,这是你能来的地儿吗?”。

    刘晓飞本来就饿得摇摇欲坠,店小二又五大三粗,力大如牛,他被直接推出门外摔倒在地,恰好撞到门前用铁链系着的一条狗,狗正在吃一个破碗里的剩菜残羹。

    刘晓飞趴在地上,半天才抬起头,看到眼前破碗里的食物,他愣了愣,忽然像疯了一样抓起饭就往嘴里塞,把那条狗吓得往旁边躲,它嘴里发出呜呜地低声咆哮,却被刘晓飞那疯狂的样子惊得不敢靠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还不时发出嘲笑。

    “这人跟狗抢饭吃!跟狗一样!下贱!”

    刘晓飞吃完了破碗里的食物,渐渐恢复了精神,没有听到刚刚议论他的话,只听到阵阵哄笑。

    “唉,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这也好笑的话,那人们还有什么悲伤可言?”刘晓飞闭上眼睛翻过身,快活地躺下,决定先好好睡一觉。

    恍恍惚惚间,他快要入睡时,忽然猛地坐起,睁大眼睛四面张望。人群也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去看,所有人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污迹斑斑的旧木箱。他们惊奇地看到刘晓飞像个疯子一样连站都来不及站就疯狂地朝箱子爬过去,迅速把箱子搂在怀里,像抓住他的命一样。

    “嗨,这不就是我的命吗?什么都能丢,命不能丢。命还是最珍贵的呀!”他第一次感到这个箱子跟他的生命一样重要。而人们看到的只是似乎重要。他们把这个赤着脚,衣衫褴褛的人看成了一个乞丐,他的命跟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木箱一样只是似乎重要。

    人群忽然骚动了一下,一个昂藏九尺的大汉大步跨到刘晓飞跟前,像只恶狗一样凶狠地盯着他。

    刘晓飞皱起眉头,仰首看着他。大汉忽然露出和颜悦色,声音浑厚而温和地说:“你就是刘晓飞刘大爷吧?”

    刘晓飞摸着头诧异不已,吃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汉俯下身,把手搭在刘晓飞肩头,低声说:“借一步说话好不好?”刘晓飞微微点头。

    二人在人们诧异的眼光包围中离开了饭店门口。刘晓飞抱着箱子不紧不慢地跟随大汉,大汉头也不回地走着,而且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他俩根本互不相识。而他们确实不相识,至少刘晓飞真的从未见过此人。

    “没见过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是饱一餐,饿一餐的,活得一点人样也没有,还怕什么呢?我身上唯一值点钱也就是这个箱子,我的命了。难道他知道我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莫非他是何音红派来的人?”刘晓飞边走边忐忑地想,脚步却并未放缓。

    人往往对于未知的情况比较有兴趣,就算是危险的也想探个究竟。

    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时,大汉忽然转过头对他说:“刘大爷,我叫林洪。我是天魔教百云堂的堂主!”

    刘晓飞愣愣地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你叫林洪……”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天魔教?天魔教跟我完全没一点干系啊!”他忽然瞪大眼睛,退后了几步,吃吃地说:“你……你是何音红派来的?”

    林洪哈哈大笑,摇摇头,怒气冲冲地说:“何音红那小贱人已经是众矢之的,她杀了本教的教徒,犯了最严重的教规,早被逐出了。我是连珠公子派来的!”

    刘晓飞眼睛瞪得更大,说:“连珠公子?连珠公子认识我?”

    林洪微笑着摇摇头说:“何音红当时放了一个人回去给连珠公子报信,想给他警告。连珠公子对于何音红的警告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对于你很有兴趣!或者说……”他眼睛放光地看着刘晓飞抱着的箱子,说:“他对你这个箱子很有兴趣!”

    刘晓飞低头看着箱子,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说:“这是我的箱子,我需要它里边的东西救命!这就是我的命!”

    林洪冷笑一声,说:“世上只要是连珠公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他得不到的。现在你这箱子里装的长生不老的神药闭幽苓这件事情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本来很多人都会想夺走你的箱子,甚至杀了你再夺。可连珠公子已经放出话说闭幽苓已经是他的了。而你只是在替他护送此物。所以就算那些人千想万想,也不敢动这箱子,动你一根毫毛。因为动了这个箱子就等于是动了连珠公子的东西,动你,就等于动了连珠公子。胆敢轻举妄动的人,连珠公子是不会让他好过的。所以,你现在很安全。你只需要乖乖把它送到天魔山去就行了。你将得到你无法想象的厚报!”

    刘晓飞听得满头大汗,痴痴地想:“我糊里糊涂地成了快递员?还要专门送这箱子到连珠公子府上?我这不是把我自己的命送给他吗?”他的心开始噗通噗通狂跳,好像一条绳子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将要把他拉到未知的地方。也许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许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但两种结果可能造成一种情况,那就是死亡。

    死亡永远是未知的,就像某个人某天晚上闭眼后,永远无法预测还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刘晓飞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说:“我不把闭幽苓送给连珠公子行不行?”

    林洪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听到这辈子听过的最大逆不道,最胆大包天的话。他冷笑一声,说:“你知不知道,江湖中从来没有人敢跟连珠公子作对。”

    刘晓飞淡淡一笑,然后哈哈大笑,像是刚刚听到这辈子听过的最荒诞无稽,最荒谬绝伦的话。他微笑着说:“世上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为什么我偏偏要跟别人一样?再说,我没有跟连珠公子作对,也没有打算跟他作对。这箱子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没权利拿走!闭幽苓可以救我的命,我现在是身受重伤。我把它给他就等于是把命给他。我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也是唯一属于我的,那就是我的命。你说说,就算连珠公子能赏我千万两黄金,我没有命的话,这么多金子不也等于是废铁吗?”

    林洪一直冷笑着听他说,等他说完了,他冷冷地盯着他笑了笑,说:“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无数人想给连珠公子卖命,连珠公子也不屑。能给他办点有用的事情是他们每个人的荣幸!”

    刘晓飞淡然一笑,摇摇头说:“可惜我根本不是所谓的江湖中人,我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流浪汉而已。”

    林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咬着牙露出狰狞的面孔,冷笑一声,说:“如果不是连珠公子吩咐谁也不可强抢你手中的闭幽苓,我肯定把你杀了,然后拿走你的箱子。”他没等刘晓飞说话,又哈哈一笑,表情温和了些,说:“箱子你可以自己留着,只要你把闭幽苓送给他就行了。”

    刘晓飞苦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还是没有仔细听我说,这东西可以救我一命,它就是我的命,我就算再放浪形骸,什么都不在乎,我还是挺在乎我的命的。一人只有一次生命,没有命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好好活着,不把它送人。”

    林洪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迅速伸至刘晓飞的胸口,把他的衣服刺穿,再向前半寸就会刺破他的胸膛。林洪露出狰狞的面孔,冷笑着说:“我杀的人比你想象的还多。我可以杀了你,然后跟连珠公子说你是饿死在路边的,我捡到了这个箱子。反正像你这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饿死路边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晓飞微微一笑,说:“你杀人的本事我不知道,但你撒谎的本领倒是不容置疑。”他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轻声惊呼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林洪身后,痴痴地说:“你背后有人,而且他把剑搁在你脖子旁边。”

    林洪愣了愣,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说:“你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声东击西的小伎俩倒是很会用!告诉你,你这方法用在小混混身上可能有点用,但对我这样的老江湖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忽然停止,因为他脖子旁边的剑挨到了他的脖子,他猛地侧过头,但不敢转身,咬着牙说:“朋友,有话好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你犯不着为了这小子冒犯天魔教!你知道我是天魔教的什么人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瞪大眼睛看着刘晓飞说:“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你上次在金辉畅家说我是孤独的人,活着没有意义。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孤独的人真的是可耻的吗?我应该因孤独而感到自卑吗?难道我有一身绝世神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吗?你回答我!”

    刘晓飞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惊叫:“你是那个黑衣侠!”

    黑衣人微微一笑,点点头。

    刘晓飞依旧愣愣地看着他,很久才说:“你……我。现在应该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吧?”

    黑衣人愣了愣,点点头说:“对,我觉得这个人应该离开。”他冷冷地盯着林洪的侧面,说:“你离开这儿吧!不然我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林洪头上冒出涔涔冷汗,紧紧皱着眉头说:“好!既然你敢跟天魔教作对,从今以后你永远也没好果子吃了!”他说完收回匕首,放在腰间,冷冷看了黑衣人一眼就飞身跃到一间房的房顶。人已消失,但声音却远远传来:“聪明的就把箱子送到天魔山,不然你是死路一条!”

    刘晓飞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顶,长长舒了口气,微笑看着黑衣人说:“黑衣侠,谢谢你救了我!”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现在可以回答我的疑问了吧?”

    刘晓飞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坐到地上望着他说:“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面罩摘下来呢?”

    黑衣人冷冷地俯视着他说:“我不戴面罩就不是我了。”

    刘晓飞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十分疲惫地说:“你不摘面罩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永远不认识自己。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谈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黑衣人静静地俯视着他,似乎陷入沉思,很久才说:“我是我,我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谁都不是我,我谁都不是。”

    刘晓飞哑然失笑,把身子靠在墙上,看着地面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谁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想了解活着的意义,却又不在乎自己是谁。你知道吗,这个‘谁’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只有弄清楚你是谁的问题你才能知道活着的意义。孤不孤独倒不重要了。如果跟别人在一起就代表不孤独,那么总有一天你会独自走向死亡,临死前你会发现原来只有孤独才是永恒的伴侣。这是我死过一次才知道的。”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说生死就像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十分平常的琐事。

    黑衣人眼睛看着地面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瞪大眼睛看着刘晓飞,似乎有点惊喜地说:“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对不对?”

    刘晓飞苦笑着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早知道我是谁还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吗?假如我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是个公司的职员,或者是个打工仔,甚至仅仅是个保安倒也好,至少我会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可惜我是我,我只是我。”

    黑衣人眼睛瞪得更大,显然不明白刘晓飞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晓飞苦笑着叹了口气,接着说:“为什么不像牲畜一样不知不觉地活呢?这样多简单!吃时吃,喝时喝,拉时拉,撒时撒,睡时睡,繁殖时繁殖,活时活,死时死。”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缓缓摇着头说:“我是人,不是牲畜。”

    刘晓飞抬头望着他,微笑着说:“很多人都跟牲畜一样,简直就是牲畜!既然你不想孤独,你应该也做牲畜,这样就不会烦恼活着的意义和孤独的痛苦了。”

    黑衣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呆呆看着他,很久才说:“你怎么跟我以前的想法一样?就因为这样想我才一直孤独到现在。可我已经改变想法了,我不想再一个人,像在梦里游荡!”他的语气莫名其妙变得愤怒,胸口的起伏也加快了。

    刘晓飞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静静看着他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这也是我死过一次才发现的。只有自知身在梦中才能不被梦所左右。”

    黑衣人愣愣地看着刘晓飞说:“难道我现在是在做梦?”

    刘晓飞苦笑了笑,说:“身在梦中不知梦,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等到临死前才发现为时已晚,想做的事没做,想在一起的人擦肩而过,这一切都成为遗憾,追悔莫及。其实在梦里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跟什么人在一起都应该尽管去做,去说,去寻找。因为总有一天你会两手空空从梦中惊醒!”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慢慢走了,头也不回地自言自语:“去做梦?”

    刘晓飞眼看着他渐行渐远,忍不住大声喊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我总该知道我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吧!”

    黑衣人的人影很快从巷子里消失,但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梦中相遇,何必相识!”

    刘晓飞苦笑着叹了口气,心想:“他不会变得跟我一样,成为一个在梦里游荡的人吧?唉,这样他的未来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应该劝他好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这才是最幸福的人生呀!生活本来是真实的,人生要来点真实!他这样如梦似幻地活下去永远也体会不到所谓人生的。”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想:“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就是连珠公子?如果是,为什么他不抢走我的箱子呢?”他无奈地摇摇头,也转身离开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