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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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奇怪的女诗人

    mon jul 06 18:46:17 cst 2015

    刘晓飞在城市茫然地混迹了几天,并没有人来找他麻烦。他好像又消失了。

    他不知道有个瘦若干柴的女人正满心愁怨地寻找着他。这个人就是白小丽。

    白小丽抽着一根烟站在通往城市的大道边,本来有几个人跟随她,听她调遣,是谭教授吩咐协助白小丽找寻刘晓飞的。但她驱开那几个人,独自踏上茫茫路途。她想:“多注意下街旁路边的乞丐和流浪汉,他一定就在其中!”

    炎炎烈日之下,大街上的美女们穿着时髦,都打着伞。街边的乞丐们也都戴着草帽。

    “这年头,无本的生意不好做啊!”刘晓飞探头对身边的乞丐说。乞丐茫然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笑了下,说:“你怎么不戴个帽子?这么热的天。”

    刘晓飞淡然一笑,抬头望着烈日,说:“我连买帽子的钱都没有呀!”乞丐转过头,从坐垫下掏了半天掏出一个草帽,递给他说:“你戴着吧,这么大的太阳说不定会晒死人的!”

    刘晓飞微笑着接过草帽戴在头上。乞丐讶异地看着他说:“你的脸,你的胳膊,你的脚怎么都烂掉了?你得了什么病?”

    刘晓飞惨然一笑,摇摇头说:“凡是病都有的治,我这不是病。”乞丐疑惑不解,说:“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刘晓飞面色平静地说:“其实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正在腐烂,只不过我烂得稍微快了点而已。”

    乞丐似懂非懂地转过头望向街头行色匆匆的人潮,仿佛陷入沉思,不再说话了。刘晓飞把草帽盖在脸上,靠着栏杆闭上了眼睛。

    人潮车涌,喧闹呼啸,也没有惊醒这个沉入梦乡的人。他似乎早已没有故乡,梦里才是故乡。在梦里,他会真心地笑,说想说的,见想见的。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认识某些人,但离开的时候又总是孤身只影。他边走边苦笑着想:“我来这里之前不认识这些人,我走了之后照样不认识。”

    身边的乞丐都回窝了,只剩下刘晓飞一个人还盖着草帽睡觉。朦胧中他听到清脆的脚步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高跟鞋踏出来的。

    刘晓飞扒下草帽,露出眼睛,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走近。那女人还没走到时就盯着他看,当她走到刘晓飞身边,刘晓飞像触电了般心里一震,“袁柳?”

    年轻女人蹲下身微笑着说:“你怎么睡在街边啊?晚上天气也挺冷的,小心着凉了!”刘晓飞瞪着眼睛瞧她,没有把草帽完全拿开,仍旧挡着脸,用沙哑的嗓音说:“我没事。我习惯在街边睡觉了!”

    袁柳呵呵一笑,清脆地说:“你怎么不说你喜欢在街边睡觉呢!谁会习惯在这儿睡?不如你到我家去休息吧!”

    还是那张天使一样的脸,还是那副菩萨般的笑容。刘晓飞又想呕吐了,他憋着嗓子说:“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我!”

    袁柳皱起眉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好心帮你!怪不得你是乞丐呢!”说完她站起身。

    刘晓飞拿开帽子坐起来,袁柳惊恐地看着他的脸,吃吃地说:“你……你的脸!”

    刘晓飞冷笑说:“你还认识我吗?”

    袁柳惊疑着打量他,半天才犹疑地说:“你……”刘晓飞扒开衣服,露出腹部,路灯照出他腹部左侧的一道微红的伤疤。

    袁柳的神色忽然平静下来,装出些微笑说:“我可能认错人了!对不起!”她转身就走,走开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仿佛生怕刘晓飞追来。

    刘晓飞漠然望着袁柳远去的背影,并没有动身。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头,他才慢慢站起来,朝袁柳走的方向而去。

    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她在昏暗中忽隐忽现的身影。他停下来,等她走远了才跟上。袁柳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进去前还回头瞧了一眼。刘晓飞如鬼魅般站在楼下的暗影里一动不动。

    袁柳走进了一幢破旧的居民楼,楼梯间的感应灯相继亮起来。等到最后亮的一盏灯熄灭,刘晓飞踮起脚尖轻快地向那幢楼走去。到了楼底,他并不上楼梯,双脚在地上微微蹬了一下,如同夜莺悄无声息地跳到了二楼的阳台,足尖在阳台栏杆上轻点,又跳到三楼,很快就跳到那最后熄灭的感应灯所在的六楼。

    刘晓飞伏在阳台上,屋里的灯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蒙着面的脸上。他瞪着猎豹般的双眼紧紧盯住窗帘的一条缝隙,袁柳正坐在沙发上与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你知道我刚刚见到谁了吗?”袁柳轻声说。

    中年男人粗声说:“还能有谁,大街上的乞丐都是无名无姓的!”

    袁柳仍喘着气,喝了一口水,焦急地说:“刘晓飞呀!就是你上次卖掉他的肾赚了一百万的那个乞丐呀!”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站起来说:“他还活着呀!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刘晓飞也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不是马叔吗?对,确实是马叔,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马叔点起一根烟抽着说:“我当时见了鬼!居然良心发现,分给他一百万!他妈的,现在想起来连肠子都悔青了!”

    袁柳睁大眼睛,激动不已,“那你说,他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马叔眯着眼坐直身体,沉吟道:“你见到他时,他身边有没有一个皮箱?”

    袁柳低下头皱眉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注意!”

    马叔也摇摇头,吐出一口浓烟,叹息着说:“这都过去一年多了,要是他真的还有一百万,早就成家立业了,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袁柳点点头说:“看他那倒霉样子,脸上身上都烂掉了,估计钱用去治病了,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她忍不住笑起来。马叔也哈哈一笑。

    “还有几个人?”袁柳忽然问。

    “三个。唉,都瘦不拉几的,没一个好货色,卖不出好价钱呐!”马叔猛抽了口烟,沉声说。

    刘晓飞从栏杆上下来,用手指敲了敲窗。袁柳尖叫了一声,马叔也大惊失色,朝着窗户喊道:“谁!”

    刘晓飞向左侧移动了下,左手按在门上微一使力,阳台和大厅连接的门咔一声弹开,门框的铁栓掉在地上。

    “你……”马叔瞪着刘晓飞讶异得说不出话。袁柳躲在马叔身后,颤声说:“刘……刘晓飞!你怎么进来的?”

    刘晓飞向前走了几步,马叔护着袁柳连忙退后。他扶住沙发的靠背,鼓起勇气大声说:“你想干嘛?”

    “那三个被你们骗来的人在哪儿?”刘晓飞冷眼看着他们。

    “关你屁事!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袁柳尖声说。

    刘晓飞冷笑说: “估计你们见了警察站都站不住吧!”

    马叔满头大汗,慢慢离开袁柳身边,袁柳双手抬在半空,呆呆望着刘晓飞。

    马叔忽然哈哈一笑,粗声说:“老子还怕你?你以为你蒙着面就是强盗啦!老子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他蹲下身,从沙发底摸出一根钢管,恶狠狠地瞧着刘晓飞,向他逼近了几步。

    袁柳仿佛也松了口气,嫣然一笑,说:“就你这病怏怏恶心吧啦的鬼样子,还想救人?”

    刘晓飞无神的双眼茫然看着马叔紧紧握着的钢管,冷冷地说:“我再问一遍,那三个人在哪儿?”

    马叔晃动起钢管,狞笑着说:“看来我今天要活动活动了!我这把老骨头有二十年没动过家伙了,正好拿你试试,看我宝刀老了没有!”

    他离刘晓飞越来越近,头上的汗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刘晓飞稍微睁大了点眼睛,语气更冷地说:“我最后问一遍,那三个人在哪儿?”

    马叔大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说完他扬起钢管向刘晓飞头上猛砸,袁柳忍不住尖叫起来,用手蒙住眼睛。

    马叔忽然不动了,钢管好像已经砸到刘晓飞的头上,可是没有血流下来。袁柳微微挪开双手,似乎在等,等可想而知的鲜血如泉涌般流下。可是,没有血。

    马叔睁着惊恐怀疑的眼睛盯住刘晓飞的头,他的头明明挨着钢管,钢管明明砸到了他的头,他的头明明应该流血,大股大股的鲜血。可是,没有血。

    马叔不觉说出口:“可是,没有血。”

    刘晓飞淡然一笑,“可惜,没有血。”

    马叔握着钢管的手颤抖着放松了,“铿锵”一声,钢管落地,滚到了墙脚。

    刘晓飞头上被钢管狠狠砸过的地方有个明显的破洞,袁柳和马叔都瞪大眼睛盯着这个破洞。明明被砸破了头,可是伤口连一滴血也没流。

    刘晓飞自己也觉得惊讶,他轻轻用手摸了下头上的破洞,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惨笑着说:“我不仅感觉不到疼痛,看来连死也感觉不到了。我还活着吗?”他这话似乎在问马叔和袁柳。

    马叔和袁柳面面相觑,沉默得难以启齿。刘晓飞转过身面对开着的门,自言自语:“我感觉不到自己活着。我还活着吗?”

    刘晓飞如同僵尸走出门,爬上栏杆跳了下去。他坠落时听到楼上男女混合的惊呼。他重重摔在楼底,像一团烂肉趴在地上。

    马叔扶着栏杆向下瞧,袁柳浑身发抖地看着他,不敢向下去看。

    刘晓飞趴了很久,忽然动了动,慢慢站起来,低着头巡视身周,像在找什么。

    “血,没有血。”他抚摸着身上摔破的地方,呆呆地想。

    马叔和袁柳已经回到屋里,关上了灯。

    刘晓飞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独自走在街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茫然四顾,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我的脑子也腐烂了吗?反应迟钝得居然没能避开那一钢管!”他按住头上的破洞,悲哀地想着。

    “唉,为了没有意义的目的吃了那么多的苦,有什么意义?我真是太傻了!早知道会活成这个样子,应该早点死了才好!”现在,生的欲望已经降到人生最低点,死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怎么死都行,反正没有痛苦。”刘晓飞微笑着自语。

    他加快了点脚步,越走越没有声息,摔瘸了的腿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往最黑暗的地方走,仿佛走到最暗的地方时,他的生命也会结束。

    在经过一幢高楼时,刘晓飞忽然感觉背上冰冷,他锐利的目光瞟到楼上,楼顶的边缘站着一个人!他立即停住,抬头盯着那个人影。夜风吹得那人的头发飘起来,是个女人。

    刘晓飞迅速绕到高楼后面,施展绝顶轻功轻云度雁飞身上了楼顶,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女人身后,女人一点也没察觉。

    对面高楼微弱的灯光印在女人脸上,刘晓飞稍稍吃惊,心想:“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她深更半夜的站在楼顶边上干嘛?”

    他拿不定主意,是说话还是不说话。万一惊到她,把她吓得摔下去就惨了。刘晓飞轻移脚步,慢慢走到楼顶边上,和女人只有四五米距离。女人呆呆地看着楼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下去。

    刘晓飞心中一惊:“她要跳楼自杀!”

    深夜跳楼,无人围观。女人像立在那儿的一座石雕。

    石雕突然开口说话:“对我来说,死亡就像睡觉,睡着了就会死。我一直撑着不睡,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太累了,太痛苦了。”

    刘晓飞惊讶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女人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神情平静地望向黑洞洞的远方。

    刘晓飞靠近她几步,小心翼翼地说:“美女,有什么事想不开吗?”他见她仍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美女,你看看我,世界上没有我还惨的人了!我都还活着,虽然活得很痛苦,很麻木,但是我还活在世上……”

    一个人面对永远不也不理你的对象是很难坚持说下去的。所以刘晓飞也闭上嘴,担心地盯住她,观察她的动向,准备到千钧一发之时再出手。

    女人仍然如石雕,没说话,也没动。刘晓飞慢慢蹲下身,手按在地上紧紧盯着她。

    石雕突然转过头看着刘晓飞,说:“你是谁?三更半夜的在这儿蹲着干嘛?”她说话时很吃惊的样子,似乎刚刚才发现有人在身边。

    “因为我有时间蹲在这儿啊!”刘晓飞想开个玩笑。

    “有时间又怎么样!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还不是虚度光阴?你们这些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似乎很生气。

    “这女人不会是个疯子吧!怎么老是胡言乱语?”刘晓飞不禁想。

    “石雕”突然转身向刘晓飞走过去,刘晓飞慌忙站起身,连退了好几步。他仿佛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女人继续走向他,站在他面前仔细看着他,说:“你挺与众不同的呀!”刘晓飞此时没有戴面罩,他摸了下自己的脸,不觉满脸通红。

    女人又说:“想要与众不同就得付出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和压力。”

    刘晓飞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看着她。

    女人面无表情,仿佛自言自语:“与众不同的人往往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比如诗人,作家,画家,音乐家。但我觉得只有搞艺术和文学的人活着才有意义。其他人都跟机器一样工作,跟动物一样吃喝拉撒,繁殖,等死而已!”

    刘晓飞心砰砰乱跳,暗想:“她肯定是个疯子!”他看着她美丽的脸,又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疯子?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疯?”

    他决定敷衍她,让她恢复点正常。

    刘晓飞勉强笑了笑,说:“我叫刘晓飞,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默念着“刘晓飞”这个名字,疯言疯语地说:“晓飞,在破晓时飞走。”

    刘晓飞瞪大眼睛,激动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意义?”

    女人嘴角抽动了下,仿佛露出一点笑容,“我的名字叫……”刘晓飞侧耳倾听,可她没有说。

    女人忽然哈哈一笑,跳了起来,差点失足摔下去,刘晓飞惊出一身冷汗。她踉跄了几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叫……唉!”

    刘晓飞瞪大眼睛说:“你叫唉?”

    女人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显得更美,就像茫茫雪原上绽放的一朵鲜花。刘晓飞不禁心动了下,只听她沉吟道:“我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了,不如你告诉我?”

    刘晓飞深吸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知道你……你叫啥?我又不……不认识你!”

    “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我也要姓刘哦!”女人天真无邪的样子使刘晓飞难以拒绝,他低下头想:“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叫别人帮她取名字的!”他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忽然灵机一动,微笑着说:“我叫晓飞,破晓时飞走,肯定是飞向云朵,不如你就叫晓云吧!”

    “刘晓云,刘晓云……”刘晓云念叨着自己的名字,静静地看着他,面色变得平静,忽然拍手说:“好好听的名字!我就叫刘晓云,晓云,破晓时分的云朵就是我,你将来会飞向我!你真是太贴心了,对我这么好!”

    “贴心?”刘晓飞默想这两个字的含义,早已因孤独而干涸的心灵仿佛又滋润了。

    “贴心。”他感觉眼眶也湿润了,呆呆地看着刘晓云。

    刘晓云突然抓起刘晓飞的手,刘晓飞像触电了一样浑身战栗,“啊,贴心!这就是贴心的感觉!”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和身体,战栗得越来越剧烈。

    刘晓飞含着眼泪用另一只手握住刘晓云的手,感觉像握着一团柔软的棉花,又像什么也没握住一样。他收紧手指,仿佛害怕她忽然消失。

    刘晓云尖叫了一声,用力甩着手臂,想抽回手,可是怎么用力也抽不出,她疼得眼泪汪汪,大叫道:“刘晓飞,你把我捏疼啦!”

    刘晓飞歉意地笑着松开手,说:“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刘晓云瞪着他,揉着手说:“你是做什么的?你不会是个凡夫俗子吧!”

    刘晓飞疑惑不解地说:“凡夫俗子?我为什么不是凡夫俗子?每个人都是凡夫俗子呀!难道这世上还有神仙?”

    刘晓云淡然一笑,摇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诗人,作家,画家,音乐家这样的人,就不是凡夫俗子!我呢,就是诗人。”她说话时得意的样子令人惊讶,可又显得痴痴呆呆的。刘晓飞皱起眉头,心想:“唉,她病得比我还严重啊!”

    他不想在她眼中是个她所说的凡夫俗子,又不愿骗她,迟疑地说:“我……是个流浪汉。”

    刘晓云微微皱起眉头,说:“流浪汉……”

    刘晓飞不无担心地盯着她的脸,有点害怕她露出鄙夷的神色。刘晓云想了想,忽然笑着说:“流浪汉也是与众不同的呀!只要与众不同就不是凡夫俗子!”她显得异常地高兴,又抓住了刘晓飞的手。

    刘晓飞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你深更半夜的在这楼顶边上站着干嘛?”

    刘晓飞歪着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呀,我在寻找诗意。”

    “诗意?什么东西?”刘晓飞疑惑不解。

    “诗意,就是脱离尘世的一种意境。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刘晓云得意地解释。

    “灵魂出窍?”刘晓飞似懂非懂地附和着说。

    刘晓云哈哈一笑,点点头说:“你还算聪明,看来我们都不是一般人呐!一般人只会聊些是是非非,家长里短,而我们在交流思想。”

    刘晓飞稍微抬起眉毛,像看外星人一样观察她,心想:“唉,这女诗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可他又觉得她很可爱。

    “这大晚上的还挺有诗意的!你找到诗意了吗?”刘晓飞牵强附会地说。他压根儿对诗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没兴趣,也没兴趣了解,只不过为了多和她说几句话才这样问。

    “找到了!你来的时候我刚刚想好了一首诗,要不我念给你听听?”刘晓云笑靥如花地说,得意中带着些高傲。

    “呃……好吧!”刘晓飞不想拂她的意。

    刘晓云高兴得跳起来,又差点栽倒下去。他们一直站在楼顶边上说话。刘晓飞说:“不如,我们走到安全点的地方你再念吧!”

    刘晓云微笑着点点头,跟随刘晓飞来到天台的中央。她干脆坐在地上,刘晓飞坐在她对面。

    “我念呐!你用心感受一下这首诗歌的诗意!”刘晓云认真地说。刘晓飞使劲摇了摇头。

    “你不想听呀!”刘晓云瞪大眼睛看他,生气地说,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我……不是……我是想振作下精神,我刚刚有点儿困!”刘晓飞满脸堆笑地解释。刘晓云总算舒缓了怒容,接着说:“这首诗歌的名字叫做《有那么多人》。”刘晓飞迅速清空脑子里的思绪,仔细听她说。

    有些人,见过我的面

    我也见过他们的面

    于是,他们走进过我的梦里

    梦境是最真实的情感

    有那么多人

    从我身边穿梭,我也见过

    只是没有话来说

    我能给予他们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

    只有那么多人

    刘晓云念完了诗歌,眼睛里满是疑地看着刘晓飞,是在问刘晓飞听了之后的感想。刘晓飞眼睛里也充满了疑问,他吃吃地说:“挺……挺好的!”

    刘晓云脸上绽放出无比美丽的笑容,这笑容像春天的阳光,可以融化一切深厚的寒冰,也融化了他因孤独而冰冻的心,他也跟着笑起来。

    “好在哪儿?”刘晓云忽然问,严肃认真地看着刘晓飞。

    刘晓飞抓了抓后脑勺,硬着头皮说:“有……有诗意!”

    “有诗意的就是好诗吗?”刘晓云转动了下眼珠说。

    “我……不懂。”刘晓飞头上冒出冷汗。

    “啊,我知道了!看不懂的诗才是好诗!”刘晓云拍着手笑起来,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说:“你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我们都是有灵魂的人。”

    刘晓飞尽量显出感兴趣的样子。刘晓云继续说:“像你我这样的人,身体不过是灵魂暂时的寄所,死了后就会飞走,飞到另一个身体。”

    刘晓飞皱起眉头,沉吟着说:“那你有没有人的感情?”刘晓云坦然一笑,说:“那都是庸俗的喜悦和痛苦,配不上你我这样的人。”

    “没有痛苦,没有喜悦。活着干嘛?”刘晓飞的心仿佛结了冰,他感觉刘晓云身上也蒙上了一层冰霜。

    刘晓云看着地面沉思,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藏有一只野兽,有的人是狼,有的人是羊,有的人是狗。”

    刘晓飞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他们?他们是谁?”他感到跟她对话真的很累,因为她每句话都令人费解。

    “他们,就是凡夫俗子呀!只能活一辈子的人。”刘晓云认真地说。

    “那我们呢?”刘晓飞问。

    “我们与众不同嘛!我们都是有灵魂的人,可以永远活下去。”刘晓云微笑说。

    天空传来闷雷,轰隆隆的震得身体都颤抖起来。刘晓飞说:“要下雨了,我们……”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刘晓飞迅速站起身,拉着刘晓云的手飞快地躲进了顶楼的一间通往楼梯的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