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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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偷师学艺

    mon jul 06 18:40:52 cst 2015

    过了几天,这几天刘晓飞一直跟赛斯和翁其很用心地学习武功。

    这天,赛斯想考教考教刘晓飞的武学进展。他说:“刘兄,你虽天资愚钝,但你够勤奋,也不怕吃苦,所以你的武功学得也不错了!”

    刘晓飞惨然一笑,说:“别急着夸我,我知道自己,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无所谓!”

    翁其微笑着说:“练武就是需要空,如果你不空,那你就无法习得高深的武学,只能硬桥硬马地练苦功,那就算再过十几年你也不过是长了些蛮力而已。”

    刘晓飞黯然道:“可我总觉得我学武像是很认真地在做一件愚蠢的事!”

    赛斯摇摇头说:“你有心事?”

    刘晓飞摇摇头说:“没有,像我这样的人,想得到什么都是奢求,想就是痛苦!”

    翁其哈哈一笑,说:“看来刘兄你在想你的好妹妹吧!”

    刘晓飞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妹妹?我向来是孤身一人!”他想起了吕小美。

    赛斯走进茅屋,过了几分钟拿着一把剑走出来,对刘晓飞说:“现在,开始考教你的武功吧!”说完一剑刺向他。

    刘晓飞慌乱地左闪右躲,眼看剑就要挨着他的胸口了,他大叫一声:“住手!我还没学会呢!”

    赛斯停住手,剑尖刚好轻轻刺穿了刘晓飞的衣服,他微笑着说:“刘兄,遇敌之时最忌敌未乱,己先乱,你连最基本的武学要领都没掌握呀!”

    刘晓飞惨然一笑,说:“不是让我练什么鹏开神功吗?怎么动起剑了?”他显出很不服气的样子。

    翁其走过来,用手握住剑身,微微一撇,剑咔一声断掉了。他握住两寸的剑尖,对刘晓飞认真地说:“鹏开神功是从剑法中演练出来的,你要是不会无痕剑法,那你根本无法领会鹏开神功!”

    刘晓飞淡淡地一笑,说:“我本就无心武学,只不过我想,我现在也没什么可做,也没多少日子可活,所以勉强练习练习而已!”

    赛斯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说:“武学本就无心,有心去练或许更练不到高深!”

    刘晓飞心想:“这是他们俩的志愿,我不好一再拒绝他们的好意。既然我没什么遗愿,那帮他们完成遗愿也是好的!人不能只为自己想呀!”

    翁其把断剑递给他,语重心长地说:“万事不可急于求成,慢心,慢心!”

    刘晓飞用力挥了下剑,风声虎虎。赛斯哈哈一笑,说:“无痕剑法贵在无痕,你这样乱挥只不过是意气用事,永远也不能学有所成的!”

    翁其点点头说:“要慢,再慢一点!”

    刘晓飞缓缓挥了把剑,昂首说:“是不是这样?”

    赛斯点点头说:“对,就是这样,心随意动,意随剑走。”

    刘晓飞拿着剑上下左右像老人练太极一样可笑地挥舞。赛斯和翁其笑得弯下了腰。

    翁其忍住笑说:“你就这样用剑来刺我试试!”

    刘晓飞半信半疑地走向翁其,把剑像要递给他一样缓缓刺了过去。翁其一动不动,微笑看着他。刘晓飞的剑已经接触到翁其的衣服,再向前就会刺到他的胸口了。

    赛斯大声叫喊:“刺吧!把他当做你最恨的那个人!”

    刘晓飞满头大汗,他猛然想起了胡勇,还有马叔,还有最可恨的白教授。他用力向前刺了出去。

    翁其依然站着没动,微笑望着他。刘晓飞感觉剑刺之处毫无阻力,像扎在水中。他向前又用力刺了一下,翁其忽然消失了。

    刘晓飞愕然不知所措,他四处望了望,赛斯和翁其站在他身后的一棵古树上,微笑俯视着他。

    刘晓飞大吃一惊,说:“他什么时候躲开的?我怎么没发现?”

    翁其哈哈大笑,说:“就在我叫你刺我的时候!”

    刘晓飞头上冒出冷汗,他吃惊地说:“你……你不是人!”

    翁其轻如鸿毛一样缓缓从树上飘落,微笑着说:“说我是人就算侮辱我!我本来就不是人!”

    刘晓飞感到头皮发麻,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那你……你们是什么?”

    赛斯也轻轻飘落下来,缓缓地说:“活了六百多年还算是人吗?”他的眼光显得有些俏皮。

    刘晓飞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简直笑得喘不过气,他弯下腰捂着肚子说:“妖,你们是妖精!哈哈哈哈!”

    赛斯和翁其也哈哈大笑,摆手道:“我们若是妖,那你就是鬼!哈哈哈哈哈!”

    刘晓飞直起腰,欢快地说:“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哈哈哈哈哈!”

    翁其笑得仰着头差点倒在地上,他踉跄地退后几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一天时间就像一年一样,太漫长了,太漫长了!哈哈哈哈哈,我们还有三百多年可活呢!哈哈哈哈哈……”

    赛斯笑出了眼泪,他擦着眼睛说:“到时候我就有一千岁啦!我和翁其是两只老乌龟!哈哈哈哈哈……”

    刘晓飞笑着说:“我是小乌龟!哈哈哈哈哈……我们都他妈不是人!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像疯了一样笑个不停,仿佛真的很开心。过了半天,他们才止住笑,发现三个人都是满脸的泪水。他们各自伸出手,紧紧相握。刘晓飞最觉得幸福,这辈子他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朋友。生命越是短暂越显得珍贵,他决定好好跟他们学武,珍惜这仿佛从天而降的美好时光。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半年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但他们很开心,也因为开心,时间过得更快。刘晓飞第一次觉得生命不是煎熬,而是珍贵的礼物,必须珍惜一分一秒。

    金色的阳光照耀这片山林,时值炎夏。茅草屋里热气腾腾,三个人像三座佛像盘腿坐在床上,都闭着眼睛。

    刘晓飞一开始打坐时觉得百般难耐,他的腿都盘得没知觉了,其实他的腿本来就没知觉。但自从练习武功开始,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血肉似乎在全身流动,心中热烫翻滚,脚底也有发热的感觉。他希望这是他的病好转的迹象。

    可是,赛斯和翁其最近发现刘晓飞身上的皮肉在一点点地萎缩,腐烂,甚至掉下来。他们试了各种珍奇的草药都无法控制他的病症。

    刘晓飞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心里觉得恐慌。“再这么腐烂下去,不等我把武功练成,我就会死!”

    有一天,他向赛斯建议:“无痕剑法我已学得差不多了,不如让我开始练鹏开神功吧!”

    翁其在边上抢先摇摇头说:“你现在身体正在腐烂,血肉都没活跃的筋脉连通,鹏开神功最需要真气流动,才能收住,不然你的身体就会像充满了气仍旧充气的皮球一样爆裂,那个时候,就算你再感觉不到疼痛也会粉身碎骨而死!”

    刘晓飞愕然地看着翁其,半天才点点头说:“看来我无法学得你们的武功了,我们密宗就要消失了,你们的武功也再也没人用了!”

    赛斯坦然一笑,说:“武功,本来就没用!工作用不着,生活用不着,学习它只是自我的修养。就像诗人,画家一样,他们会的那些对别人来说也是不值一提!”赛斯说着神色变得黯然。

    刘晓飞也垂头丧气地说:“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像头猪一样活着。”

    翁其微笑着说:“人和畜牲本就相同,谁都是活在这茫茫宇宙之中,谁还能飞出天外天吗?无论活得如何,平淡无奇,地动山摇,都只是沧海一粟!”

    刘晓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用手摸着自己因腐烂而变得极其粗糙难看的脸,似绝望似冲动地说:“我要搅他个天翻地覆,反正是死!”

    赛斯皱起眉头,沉声说:“你上哪儿搅?可不许仗着武艺欺凌弱小!否则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

    刘晓飞眨眨眼说:“等我练成鹏开神功,你们俩还是我的对手吗?”

    赛斯不禁哈哈大笑,拍着刘晓飞的肩膀说:“有这份心就好啦!谅你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看得出,你是个心善之人。”

    翁其走进茅屋,拿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对刘晓飞说:“刘兄,我再考教下你的武功吧!”

    刘晓飞微笑着说:“何必动刀动剑,万一伤了你我多不好!”

    翁其欣慰地笑着把剑扔掉了,他徒手走到刘晓飞跟前,严肃地说:“那我出手了!小心!”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你也小心!”

    翁其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迅速出手,一掌打向刘晓飞的胸口。刘晓飞不闪不避,也用掌对打在翁其的掌上。二人同时身体一震,轻飘飘向后退去。

    赛斯拾起剑,笑着说:“我来讨教讨教刘兄的剑法!”话没说完,他连同剑像一道闪电冲了过来。刘晓飞蹲下身,在赛斯恰好来到之时避过了那一剑。

    赛斯跃到树上,用剑尖点了下树干,翻身再刺,刘晓飞头也不回,直接躺在地上,仿佛放弃了抵抗。翁其忍不住惊叫:“不好,要刺!”

    刘晓飞不管不顾,说时迟那时快,赛斯的剑刚刚触及刘晓飞的身体,刘晓飞忽然用双手握住了剑尖,他的指缝中沁出几股鲜血。赛斯毫不留情,继续运功急往下刺。刘晓飞猛然抬起右腿,往地上一蹬,身体像离弦之箭脱离剑光,赛斯的剑只划开了刘晓飞的衣服。

    刘晓飞出现在赛斯的身后,翁其瞪大眼睛,正要提醒赛斯,赛斯骤然挥手,用剑斜砍向刘晓飞。刘晓飞又蹲下身,双掌齐出,重重打在赛斯的腰间。赛斯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茅草屋的柱子上。柱子咔嚓一声断裂,整个茅草屋都塌了,把赛斯压住。

    翁其惊诧莫名地看着那堆草木,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向刘晓飞,刘晓飞正气定神闲地微笑,也看着他。

    草木忽然像被炸开了一样,赛斯从里面飞了出来,如大鹏展翅,缓缓落地后紧紧盯住刘晓飞,声色俱厉地说:“你是不是见过连珠公子!”

    刘晓飞愕然道:“连珠公子死了六百多年了,我怎能遇见他!除非这世上有鬼!”

    赛斯神情缓和了些,但依旧严肃地说:“你的武功不跟我们一个路数!这是绝对的!你到底跟谁学的?”

    刘晓飞沉吟不语,背过身缓缓走开几步,慢慢回头看着他说:“我没遇见什么连珠公子,我遇见的是猿灵宗师!”

    翁其也不禁大为吃惊,咋舌道:“你在哪儿见到的猿灵宗师?什么时候?”

    刘晓飞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想到一只猴能活这么久。我在你们打坐入定之时常常在山林之外的山崖上游走,你们似乎根本没发觉,你们太沉迷武学了!”

    翁其点点头,认真地说:“武学就是我们的生命。没有武学,我们早就在六百年前死了!”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其实人不需要活那么久,你们没结过婚,没工作过,没有过孩子,你们真的觉得你们生活过吗?你们只是生,从未活过!”他像在说自己,对自己生气。

    赛斯焦躁地说:“你是在这山上见到猿灵宗师的吗?它教你武功?”

    刘晓飞摇摇头,坦然说:“一只猴子能教我什么?它只是……”

    “只是什么?”翁其抢着问道。

    刘晓飞深呼吸了下,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眼泛泪花地说:“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山崖边游走,走到峰顶。我不经意往下看,忽然发现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也在瞪我,我当时吓得腿软,不小心栽倒下去。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就此死掉了!”

    “没想到有只猿猴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它尖叫着把我带到了一个绝壁上的山洞。它在我跟前上蹿下跳,叫个不停,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后来,它把我拉到洞口,洞口外就是万丈深渊,它一只手扒在洞外,整个身体都挂在洞口,不停地低声啼叫。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悲伤,像哭一样。”

    “我当时虽然不理解,但也被这种哀叫感动得流泪了。它突然松手,从绝壁上掉落,我吓得探头去看,它突然从洞口上面落下来,我惊得不轻。它使劲摇晃着毛茸茸的手臂,我忽然懂了它的意思,赶紧说:‘我没想要跳崖,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没敢说是它把我吓下去的。”

    “那猿猴似乎听得懂人话,它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洞口,让月光照着我的胳膊,它疑惑地看看我。我不禁笑道:‘哦,没什么,我生病了,我的身体在腐烂。’它似乎又听懂了,居然用手捋着胡须。我看见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它突然指了下洞里,我明白是让我回洞内休息。”

    “此后几天,它每日送些野果到洞里给我吃,又抓过好几把药草用石头砸烂让我敷在身上。可是我的病症一点儿也没消失,浑身都被药草汁染绿了。猿灵宗师在洞里哀叫,把我魂都叫飞了。我感激说:‘你不用费心了,我这病是没法治的!’它忽然不叫了,瞪着绿色发亮的眼睛看我,我真的觉得它不是鬼就是妖。”

    赛斯打断他,忿忿地说:“难怪我们有好几天没见着你呢!原来你是去偷师啦!”

    翁其反而冷静平和地说:“刘兄又不是我们的徒弟,他是我们的兄弟!”

    赛斯微带惭愧地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刘晓飞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有天深夜,我正在睡梦中,梦到我会飞,从万丈山崖上飞了下来,飞到谷底时看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羡慕地看着我,我在山涧的水面上踩了两脚就飞上了岸边。我真的是开心死了!

    “我忽然感觉头上一热,我惊醒过来,发现一双毛手紧紧按在我的头上。我想呼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看到一双绿色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躺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越来越觉得头上发热,那股热渐渐变成剧痛,是我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剧痛,我想,我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吗,怎么会这样?”

    “那股热流从头上开始贯穿我的全身,我浑身都痛起来。啊!我当时虽然痛,但很开心,我知道那是猿灵宗师在给我治病呢!而且已经产生了效果!越痛我就越开心,这种痛想起来就可怕,那是一阵一阵的,就像有只手在不断撕扯我的内脏。”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都痛得又麻木了。猿灵宗师拿开手,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它死了。”

    “死了?”赛斯不禁愣住。

    “唉,死的也许是世间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翁其叹息道。

    刘晓飞冷笑说:“天下第一永远不如行侠仗义!”

    赛斯惊讶地看着他,脸色有点红。翁其点点头,微笑说:“不错,练武不是为了天下第一!”

    刘晓飞冷冷地说:“所以我决定不再练武了!”

    赛斯忽然抓住刘晓飞的手臂,声色俱厉地说:“你不想练武,却得到了猿灵宗师上千年的功力!”

    刘晓飞一把甩开赛斯的手,眼里泛起泪光,大声说:“它是为了救我!”

    赛斯仍不罢休,厉声说:“来,咱们比试比试,到底谁是天下第一!刚才我并没有使出全力!”

    刘晓飞哈哈大笑,声震树林,树叶纷纷落下。赛斯忍不住捂住耳朵,脸上青筋暴露。等刘晓飞笑完,他猛然跃起,使出致命的鹰爪功抓去,直奔刘晓飞的咽喉。翁其大喊:“不可!你真是疯啦!怎能对兄弟下此毒手!”

    赛斯脸上蒙着层黑影,冷峻而残酷,完全没理会翁其的话,像离弦之箭不可挽回地杀向刘晓飞。

    起风了,树叶从树林飞出来打在刘晓飞的身上,脸上。

    他闭上眼睛,静静呼吸腐叶散发的熟悉气味。他的喉咙被赛斯狠狠抓住了,赛斯瞪着血红的眼睛,极力控制着手,声音沙哑地说:“你还不还手,我就杀了你!”

    刘晓飞微笑着睁开眼,并不看赛斯,淡淡地说:“死有什么可怕?”

    赛斯脸上的凶恶和愤怒凝结了,他松开抓着刘晓飞咽喉的“爪子”,呆呆看向树林深处。

    翁其缓缓走过来按下他依然僵直伸着的手臂,淡淡地说:“武功不是用来杀人的,赛斯,你真的退步到人了,或许你变成人,才能真正领悟武学真谛。”

    赛斯眼光茫然,脑子里翻涌不息,极力屏蔽这纷乱,忽然哈哈大笑,说:“敌未乱,己先乱,我这样连三岁小童都打不过!哈哈哈哈哈……”

    刘晓飞冷冷地说:“风未动,旗未动,是人的心在动。”

    赛斯舒展了眉头,平和地说:“我再也不动了。”他真的不动了,一点也没动。眼睛在看,却没有神,身体站着,却没有了呼吸。

    翁其脸上露出一丝悲痛,长长叹了口气,用手轻抚了下赛斯的眼睛。赛斯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刘晓飞也不禁愣住,神情恍惚地看着赛斯,轻声说:“一代宗师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翁其缓缓舒了口气,淡然道:“活了六百年,天下第一了六百年,他自己也不懂,这是为了什么。”

    刘晓飞嗫嚅着说:“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翁其笑了笑,说:“怎样才算活着呢?”

    赛斯的遗体被安葬在刘晓飞去过的那个峰顶。翁其说:“这是山上最高之处,他以后永远天下第一了。”

    刘晓飞极目远眺,微微叹息着说:“天下都是凡物,何谈第一!”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像两座石碑安放在墓前。刘晓飞淡然一笑,说:“如果以后有人站在这峰顶,踩在赛斯的坟墓上,你说他是不是很了不起?”

    翁其仿佛神游太虚,缓缓地说:“就算有人来到这峰顶,他也永远见不到赛斯。赛斯太高了,他比天还高,比谁都厉害,可是谁都不懂他。不懂他人永远也比不过他。”

    刘晓飞睥睨着赛斯浅浅的坟头,漠然道:“不是世人不懂,是他太孤独。孤独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翁其微笑看着他,说:“你也是。”

    刘晓飞摇摇头说:“我仍在腐烂,我不孤独,我将和土地融为一体,不像赛斯永远在这高不可攀的地方。”

    翁其出神地看着远方,却没有真的在看。

    “你有没有想过,像我这样的人,到了25岁左右只会越来越腐烂,坠落,直到谁也看不见?”

    翁其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的云雾,轻声说:“我也该去人世了!”他轻轻一跃,跳出了峰顶,像块普通的岩石落下深不见底的山谷。

    峰顶的风疯狂地吹拂着刘晓飞单薄的身躯,他没看翁其掉落的身影,静静看着缭绕的云和雾。他想:“云在天上,雾在人间,我该去向何方呢?”他站在峰顶,感到沉闷的寂寞袭来,几乎被这种寂寞推下山峰。

    他害怕了,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