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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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越南初印象

    sat apr 18 04:09:21 cst 2015

    像第一次坐飞机一样,十分激动。越南,虽然很穷、很小,但也是国外。林森曾经站在北仑河东兴一侧的山包上,陪同他的那个武警战士指着河对面的一个小山头说:“看到没?就那个小山头后面,反击战的时候那里埋伏了一个加强连的越南士兵。我们先头部队吃了他一些亏,首长急了,一顿炮火全歼灭了!”

    林森抬头远眺,那山、那水、那树和身边的无不一样。北仑河上一座新架设的大桥巍峨而立。那个武警战士介绍道:“这个桥叫中越友谊大桥,在边境反击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被越南士兵炸掉了,现在刚刚修复,还没有通车。”

    可以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一天夜晚,无缘无故地一声巨响,一座大桥就被越南人炸掉了。1979年2月27日,在中越一千多公里的漫长边境线上,中国云南、广西边防部队对越南军队万炮齐发!自卫还击战爆发,唱了多少年的同志加兄弟,吹捧了多少年用鲜血染成的友谊,瞬间化成了泡影。也是事实雄辩地证明中国政府几十年来高唱的抗美援越论调的荒诞,更悲惨和可怜的是几十万中华儿女在罪恶的蛊惑中流血牺牲在越南狗屁不值!本来与中国一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就是因为美国坚挺南越,中国就源源不断地把大批的大米白面,大批的汽车大炮无偿地白白送给北越。尤其是六十年代初,中国人自己都没有吃的,饿着肚子,把无数生活和战略物质拱手相让。说这是风格,是伟大,是国际主义!林森暗暗苦笑,在他眼里,他确认这是傻子、疯子!最后如何,那个国际主义给中国人换来了什么?

    十五六年过去了,越南人怎么看待那场战争?林森特意问过一个来贸易的越南人,那人讲的一口流利的汉语。“那是一个政府和另一个政府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林森很吃惊,没想到越南人比中国人想的开通。当然,因为我们付出的价值太大了!

    由于东兴和芒街是自由贸易区,出国在这里变得极为简单,不用去公安站排,不用填写家住那里,只要你有一张身份证,各个宾馆的旅行社就把所谓的护照代办了。而且现场,你坐在那儿照张快相,不出五分钟就完事。

    远远地站在高高的山岗俯视,越南的芒街和东兴就是一个城市,中间只不过有一条北仑河蜿蜒穿过其间。去过越南的人都说那边就是不一样,房子不一样,人群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

    林森办好了出国护照,来到了码头。随来随走,这一船多说也不足二十人。但船一首接一首地发。水下碧波荡漾,清澈见底。林森和船老大搭讪着:“越南都有什么特产啊?”

    船老大把着船舵,回到:“橘子和女人!”

    “哦,”林森在东兴这边见过不少越南女人,当地有人说这些年炮火连天,不少越南女人被倒卖过来,她们私下嫁给了中国男人,干活、生孩子。当地人说有的人专门联络和介绍越南女人,只要你给他一部分介绍费,他就按你的标准给你联系。当然,当地派出所知道了要往回遣送,有的被送回越南了,后来又卖过来了。她们长的黝黑的皮肤,高高的颧骨,深陷的眸子,厚厚的嘴唇。头上总包着一个头巾,光着脚丫,戴着草帽子。他觉得这……没意思。

    小船很快到达彼岸,人们接踵而下。虽然也没有不一样的地方,终究也是出国了,心里还是有一点异样。船在一些钉着木板的码头靠岸,海关就是一道用木板子围成的夹道。没有检查,每个人提着自己的包裹,甚至连包裹也没有人查看,交出护照盖个印鉴就算过关了。

    林森感觉那个地方有点不对,起码应该有边防警察啊。

    “喏,警察都在下边的船上呢。”陈二指着河边的警察。

    林森抬头望去只见河畔船上有六七个警察,有蹲着的,有坐着的,有的站在一条装满压压啤酒的船上,仰着脖子咕噜噜往肚子里倒着啤酒!还有的在搬着两箱吃力地往哨所里运着。这些啤酒全是从中国这边运过去的。

    “越南这地方的政府官吏和咱们中国的政府官员办事差不多,吃、喝、卡、要,有一些比咱们那儿的还黑!”陈二说。

    林森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那是,同志加兄弟能不一样吗?”

    “在这儿你往那面运送什么东西都得给那些边防军送礼,否则,找你麻烦。你去越南那边办什么事,也要给经办人员表示,那样会痛快不少。”陈二介绍道。

    “我们中国人的徒弟么!”林森打诨地说。

    林森看看脚下这土地,这是越南,在地图上是国境线以外的地方;有生以来也算第一次出国,当然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国。他又看了看四周的群山,四周的绿水。他遥望着对面,对面是他的祖国东兴!哇,真的出国了!

    来到越南芒街一个露天的交易市场,没有任何修缮和建筑。在马路两侧,摆着一摞摞生活必需品,一趟一趟的,什么都有:吃的、穿的、用的。林森顺眼望去,原来都是中国的产品,香烟、医药、人参、鹿茸。牌子、产地,熟悉的再不能熟悉。

    有的越南住民拿着换来的一堆越币,上面有胡志明的头像,一捆一捆的。蹲在路边,用脚丫子踩一摞子,手里捏一打子,蘸着吐沫数着。彭进修暗暗发笑,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数钱的。

    “你知道么?越币是以盾为单位的。他们的越盾太毛了,我们的一元人民币就顶他们越币上万盾!”

    林森不住地点着头,“你成了越南通了。”

    “说不上通,但了解不少。不知你注意没?越南人极少穿鞋,全是光着脚丫子。要是到越南卖鞋可就完了,人家也不穿鞋!”

    眼前摊位出现了人民币专柜,像卖布匹一样摆在桌面上,一堆一堆的。旁边还有一堆堆的越币,说是从事着兑换业务的。

    “我的天,这么多钱!不怕让人家抢了?”林森说。

    “这个绝对不会,他们手里有枪。如果有一个摊位有情况,立马所有摊位就都会拔枪。有的竟能端出一支冲锋枪来!”

    周围的摩托风驰电闪般来回穿梭,突突突的响个不停。速度很快,也很灵敏,一下拐一百八十度的弯,然后停在货物旁边。彭进修一看全是一色的嘉陵、长江,全是来源于中国制造。按理说越南停战十几年,应该有自己生产的生活用品,然而市场上全是从中国走私过来的。中国市场上有什么,他们这儿就有什么!

    大客车偶尔发过来一趟,来办货的人熙熙攘攘。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把车厢挤得密不透风,车子上面的行李架,车帮两侧,前后都爬满了人!真的是一道风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不会相信。

    “越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样?”林森问。

    陈二向百姓住宅区指了指,“你往那边看,那儿是平民的生活区。”

    林森顺着陈二的指点看到一片草屋。“你进去过吗?”

    “没有,那谁敢往那里去啊?”

    “走,我们深入到老百姓生活区看看去。”

    陈二前面带路,林森跟在后面。走出不到一百米林森就有些打怯了,可能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这一百米内就见到四条蛇!见有人过来,它不急不火地蠕动着身子朝路边的荒草里爬。

    “我的天,这么多蛇?”林森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面的路面。

    “像这样蛇都是无毒的,可以吃。”

    生活区的住房子盖的很简单,全是竹子编制而成。四周的墙壁、床、桌椅均为竹子。房顶是茅草,除了锅碗瓢盆没有任何家居。林森探头往里看,有的人不予理睬,有的人眼睛射出凶光,仿佛随时能冲出来。几乎同一个模子,千篇一律,林森和陈二撤了出来。这时林森发现,芒街四周就没有看到有农作物。这儿的土地特别平整,一望无际,土壤黑黑的非常肥沃,为什么没见过有人种地呢?

    “你知道越南人连续四十多年战争,懒的不行。一天东奔西跑打打杀杀的多好玩,种地多无聊啊?再说这地应该怎么种,他们也忘的差不多了。”陈二说。

    “那老百姓们都吃啥啊?”

    “国际上有一些土鳖国家,大批粮食和布匹海量无偿支援。战争结束了无偿援助的少了,贸易的多了。现在又来了不少国家到这开发建厂,这儿吸引外资和招商的政策比中国大陆优惠的多。按他们现在这么搞用不了三五年就会超过我们!”

    没有柏油路,还是战争时期的羊肠小道,但走车是没有问题的。林森看到不时有一辆辆解放牌卡车过来。这种解放牌卡车曾经成为中国一个时代的骄傲,后来又演变成一个时代的笑话。 1956年7月14日,第一批试生产的解放牌卡车开下生产线,型号是ca10型,参考苏联原型吉斯150型设计。90匹马力、四行程六缸发动机,载重量为4吨,最大时速65公里。这批解放牌卡车,还参加了1956年的国庆阅兵式。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几十年过去了,仍旧一个模子,一层不变,据知情人士说中国的解放牌卡车几十年竟然连一颗螺丝的位置都没变过,真正的几十年如一日,成了一个计划经济的标志性物件。

    虽然技术落后,模样难看,但都是白送给越南的,什么都无所谓,大大的,一万多辆,伟大的国际主义!

    林森漫步在芒街,楼很小很矮,街面很窄。迎面他发现了一块牌匾,很大,写着汉字‘中泰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他像发现了新大陆,这个肯定是中泰合资的企业。他端量了一下,这个楼在芒街是算上气派的了,他走进去,想咨询一下越南方面的形势、当地经济环境、政府的扶持程度和优惠政策。里面出来一位天生丽质的东方年轻女孩,林森马上断定她是中国人。

    “你好,你是中国人吧?”林森很有礼貌地问。

    “不是,我是越南人。”对方很客气。

    林森一愣,越南还有这样美女,越南人说汉话这么纯正?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

    “是的,”林森回答。“我想你们这个公司肯定是中泰合资吧?”

    那女孩笑了下,“不是的,只是这么起的名字。”

    “那为什么写着那么大的汉字呢?”

    “我们这个公司眼前主要是和中国进行往来贸易,这样方便。”

    “我想和你们探讨一下相互合作问题,你看应该找那位?”林森征询着,他是想假借合作之名,肯定要受到对方看重,顺便把他想要知道的情况也就都了解了。

    “那你今天恐怕不行,老板们都不在。”

    “哦。”林森点了点头,他瞅着面前这个女人心想:她能是越南人么,越南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