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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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老爸不正经

    sat apr 04 08:24:37 cst 2015

    接到凶信,汪胖子身子都得瑟了。对他的老爸他不说别的,如果老爸真有一个好歹,妈妈咋办?还有一个妹妹,现在还没有工作,真的老爸呜呼哀哉,家里就剩下孤女寡母,以后日子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他接到信就到市面上找车往这边赶。

    从巴二刚的电话里,从任大摇嘴里初步知道可能是脑出血,这个病也是平日家里人总担心成天念叨的。怕老爸那么喝酒喝出血,何况血压还那么高,眼底都有改变。可是他不听,天天喝、顿顿喝,到底出事了!

    车子在夜幕中疾驶,路面很滑,被压实的积雪不时形成一块块凸凹不平的冰疙瘩,车子跑在上面就像在洗衣板上,咯咯愣愣地乱跳。汪胖子从家里黑灯瞎火赶到潮阳时已经接近三个小时。汪胖子是机电大学毕业,思维也算敏捷,脑袋反应问题也挺机警。他来了以后,感觉这几个人似乎有一点异样。裴丕子和他讲事情的经过时胳膊总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肩头,有一种刻意套亲近的味道。巴二刚则常常偷偷地注视着他,好像观察他情绪有什么变化。只有厂长任大摇神情谈定,不理不睬,似乎有意回避什么。他到病房看了看病志,裴丕子陪在身边不停地说东道西。汪胖子马上就从病誌里发现了破绽。汪胖子两眼暗暗瞟了瞟裴丕子,心里犯合计,怎么会是这样?这里面肯定有怕人的事情!

    尸体安放在医院太平房里,头上没有烧纸,他感到死去的老爸爸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他立马跑到医院旁边的寿衣店,要了一整套祭品,按着当地的风俗给老人烧纸,戴孝。另一边给家里打电话,怕家里着急,谎报说病情已经稳定,明天看看好转就可以回去。

    人发虚时最惧怕对方的眼光,裴丕子对汪胖子目光有意无意地回避,汪胖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裴丕子对汪胖子眼光的变化没有发觉。仍旧圆滑着这场事情,不停地叙述由来和经过。tc片子很明显,脑出血是无疑的。以往家里人就担心,血压那么高,整天喝大酒,就怕哪天脑血管喝裂。果然,这一天真的来了。不管怎么样,血管出血是没错的。至于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以后再说。

    汪宝乐的死,给也企业也造成很大损失。不是说他是下面一个车间主任,这个倒没有什么损失。车间里比他有活力、有本领的人多得很。国营企业的领导,让谁干谁都行。问题是汪宝乐活着的时候通过北方一个医药经营公司卖过厂子几批药品。他是针剂车间主任,销售一事与他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汪宝乐非要通过朋友关系卖一些,这样可以挣点提成零花,还可以借故出去玩玩。他非常喜欢商场上那种氛围:舞厅、酒吧、宾馆、酒店,吃着喝着就把生意谈成了,钱也挣了。另则,身子也自由、生活也丰富。然而,因为他在厂子里的职务和岁数,加之平时总在一起吃吃喝喝,他这当厂长的真的不好意思阻拦。他这一撒手人寰,北方那个医药经营公司欠的那些货款咋办?前些天,任大摇特意派人去了一趟,对方一个要求先对账。从药厂账面看,对方欠人民币:八十二万元整,可对方说不对,差老远了。远多少,怎么个不对法?不知道。无奈,任大摇亲自前往,请吃、请洗、请按摩。这才弄明白,对方就欠二十一万元。那六十来万元那儿去了?对方经理领着任大摇来到财会室,一张张收条摆到桌面。任大摇认识汪宝乐的笔迹,确实是他亲笔签的收条。怪不得听说这家伙个把月就非要出去一次,原来都叫他占用了!人死帐滥,和谁要去?

    作为一家国营药厂,损失这点钱无所谓。但得和他儿子把这个事情说明白。于是任大摇就抽了一个晚上在双满意小饭店特意安排了汪胖子一顿。吃饭之前,任大摇迟迟疑疑地把汪宝乐生前收条复印件摆到了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汪胖子瞅着任大摇又瞅了瞅眼前的条子发问。

    “你看一看,这个是你老爸的笔体吧?”任大摇指点收条上的字确认道。

    汪胖子挨着一张一张条子细细端量一气,“是啊,这个确实是老爸的签字没有错的。你的意思是想让父债子还?”汪胖子眨巴着眼睛。

    “这倒不是,你和你老子已分灶多年,在法律上也不和你发生关系。”任大摇停了停又说,“这笔钱太多了,如果是万八千的就算了。可……”任大摇嗨地叹了一口气。

    “我理解。”汪胖子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檫了檫鼻子,“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说话不注意,我老爸这个人你该知道,好色。这些钱都让他醉生梦死地挥霍了,除了喝大酒就是泡女人,根本没有交给家里,我妈妈经常从我手里拿钱。”

    “这个我相信,看来这个帐也是肉包子打狗了。”任大摇无奈地摇着头。

    “我说你能不能说一点人话,你这话骂人也忒狠的了!”汪胖子瞪起了眼睛。

    “不不,我只是比喻,可……你不也说他不正经嘛?”

    “好坏那是我老爸,你用狗比喻他那我成啥了!”

    任大摇抱歉地不住拍着汪胖子手背,“我应该用色狼,用色狼行吧?”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老爸是色狼你就是流氓!”

    “这个我承认。”任大摇说着腰板一挺,显得好郑重其事,汪胖子反倒没有下言了。

    任大摇端起一杯酒,对着汪胖子,“咱们书归正传:老实说从你老爸那方面讲,你是小辈的。不瞒你,我的确也挺色,男人嘛,谁不喜欢长头发?你说什么样的吧,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白的、俊的、俏的,和我好的不少,但我不搭钱。你老爸不行,恨不得把家里的油盐酱醋钱都填进洞里去!”

    “那是,你会玩,女人们都不要钱。”汪胖子讥讽地说。

    “靠,你感觉我说的不顺耳了不是,会玩就不花钱啊?女人好钱是有数的!主要是我有权,讲究。”任大摇自斟自饮,手中的酒一仰脖见底了,又倒了一杯。

    “那是,全市医药系统谁不知道你?出名的赌徒加流氓。”汪胖子直言不讳地。

    任大摇不生气,呵呵笑了起来。“所以,你老爸和我最好!”

    “你们有共同爱好么,都是好色之徒!”汪胖子夹了一筷头豆芽放到碗里,又挑逗着:“你们俩那么好,有没有一起玩过双飞?”

    任大摇突然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我老爸那么好,有没有一起玩过双飞?”

    任大摇忽地放下酒杯,手指着汪胖子:“你,你爸怎么能养你这么个鳖犊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