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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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差点被绑架了

    当我终于敢离开自己本体远一些的时候,消失了不知多久的邵文终于突然出现了。



    邵文一身淡蓝色儒衫,腰间用玉带扎起,头发束以玉冠,手中折扇仍是初见时那把,显得风流倜傥。一晃十年了。



    邵文仍旧一脸的闷骚,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错啊,小丫头长开了。”



    我翻了个白眼,哪像您老,几百年都一个样。



    我说:“这么久都没个影?去哪了?”



    邵文走过来,和我一起靠在墙根,说道:“我回了一趟天界。”



    “天界?”我好奇心大起,“好玩么?”



    邵文苦笑道:“不好玩。天界……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在差不多解决了。”



    “都解决了?那是不是你就不用走了?”我开心道。



    “嗯……”邵文转过头,认真看着我,随后神情忽然一暗,欲言又止。



    我转过头,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邵文似乎有些慌乱,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转回头的时候,却没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和挣扎。



    忽然他一把扣住我手腕,一边说:“我不在的时间里,小丫头你没受什么伤吧?”



    我一惊,立刻将手往回一缩,掩饰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他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立刻阴沉如水,死死盯着我说道:“把手给我。”



    我摇摇头。



    他却直接用灵力强行探了我的脉,我急忙闪开,却不想他这五年灵力大增,早已不是我能赶上的了。



    “为何少了一魄!?”他怒道。



    我再次摇摇头,无论他怎么问,我都不肯说。



    忽然他凝眸一笑,那张妖冶的脸上,更显得五官精致。“你忘记了,我,是坪县的土地神。”



    说罢他一转身便消失了。我想跟上,却不知该去向哪里。



    当我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眼神却阴鸷的可怕,我一直觉得我对他无比的熟悉,可此时,我却觉得他无比陌生。



    “你用一魄,护了陈烨那个小子,是不是?”他将眼睛微微眯起来,我却将脸偏向一边,生冷地说道:“这是我的魂魄,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主。”



    我知道这话太伤人,可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



    听了我的话,他突然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啊是啊……”



    他忽地离开我身边,转身向远处走去,身影越来越淡,直到看不清。最后一刻,他在风里留下了一句话:“七魄若是失去其三,就会丧失所有记忆,如若七魄尽皆散尽,你就会灰飞烟灭。”



    ————



    转眼就是腊月深冬了。



    今年的腊月注定与往年不同。因为翻过年来的二月,就要开始县试了。



    “烨儿!别看书了!先吃点饭!”陈母心疼地冲着屋子里喊道。



    “哦,来了!”



    我坐在墙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吃饭,真好。



    陈烨如今也高了,比我都高,我曾经悄悄站在他面前量过,我刚刚好到他眉毛。



    不过他的脸还是一张娃娃脸,就好像长不大,但眼神里却有着一股和小时候不同的自信。长发简简单单用绳子束起,眉眼间却是满满的温柔。一身白色书生的衣服,显得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我很喜欢这么看着他,看他皱着眉认真读书,看他端坐着写字。



    我偏头靠在树枝上,他就要参加科举了,等童声试过了,他便要入京,而我,永远就是南坪村的一棵槐树罢了。如同他从未在意过的桌椅,我对于他,只是一样物品。一棵可以夏天乘凉,傍晚偷闲的树。



    我心底的苦涩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摇摇头,我最不喜欢别人不开心了,所以,我要保持开心,我要让周围的人也开心。



    这世上太险恶,我又有多少力量呢?不过总好过一点都没有吧。



    今年过年,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放炮,小孩子耐不住寂寞,就跑到荒郊野地去放,然后再被自家爹娘拎着耳朵哭丧着脸回来。



    年里的喜庆,都化作对考生的祝福。



    陈烨到了年关,本打算放松一下,却又有衙役将他叫去县衙,说县尊找他。



    陈烨只好跟着那衙役走。



    可是却并非是走向县衙的路。



    陈烨不仅好奇问道:“大哥,是不是路走错了?”



    那衙役反而加快了步子,低着头用帽檐遮挡住脸,不耐烦道:“没错,县尊今日要在外面见你们。”



    陈烨见他如此,反而停下不走了。



    那衙役一看,这能行了?转身抓过他就是往前走。



    陈烨一看,也慌了:“你是什么人?我跟你无仇无怨……”



    幸亏我身体好了在后面跟着,听陈烨唠唠叨叨的,我一个反劈手……



    打了个空。



    忘记注入灵力了,我将灵力运足,一下子劈到那衙役的后颈上,那衙役一下子就摊到在地。



    陈烨见状,却吓蒙了,一个力大如牛的汉子,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下,自己也没做什么呀?



    陈烨附身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有气,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了威胁,他转身就要跑,可没跑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将那衙役帽子摘掉,仔细看了样貌,有摸了摸他身上,找到一块石牌,陈烨正反翻着看了下,揣到怀里,又拿起那衙役的刀,转身就向县衙跑。



    嗯,机灵了……



    我没有跟着他,用灵力探了下这名假衙役的气息,很陌生,绝非南坪村人,可坪县何时混入这等残暴之人?



    可这次我却不打算参与了。神仙在凡界用灵力是会遭到反噬的,我这五年就是个很好的验证。我闪身跟上陈烨,只要他没事就行了,查案什么的,交给王博那一班子人吧。



    我看见陈烨跟王博耳语一番,再将所得的证物交给王博,原本王博温和的神情瞬间冰冷。



    王博唤来张远、县丞和主薄,几人围坐在二堂里的桌子上,半晌,王博才沙哑地开口道:“这牌子,张师爷你看看。”



    张远双手接过,仔细查看那石牌,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豹……豹头帮!?”



    几人闻言,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也不是他们胆小,大崇两京十三省,匪患更是十分严重,其中有名的几个里,排第一的就是这豹头帮。



    听说民间要是哪家孩子夜啼不止,家里大人就会吓唬他,小心把豹头帮的土匪招来,孩子一听立马瘪着嘴不哭了。



    所以一听是豹头帮的人,几人才会如此惊恐。当他们将心情平复下来,却有一个疑惑:虎头帮的人,为何会到坪县绑架陈烨?



    陈烨至今十三岁,还从未出过坪县,自然不可能惹到贼人,而通过陈烨的描述可以看出,豹头帮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陈烨,如果没人暗中传信,豹头帮的人怎么会摸到这个小小的县城?



    张远仔细摩挲着手中的石牌,看向陈烨,皱着眉头说:“恐怕是惹到了什么人,才会有人给豹头帮传信,让他们来杀你。”



    王博一听,吃惊道:“何人这么大胆?”



    陈烨沉着脸,缓缓摇摇头道:“师尊,学生也不知道。”



    王博颓然坐在凳子上,在他治下发生土匪横行这种事儿,横竖是别想善终了。



    张远,李县丞和赵主簿几个人面面相觑,朝廷剿了这么多年匪,却是越剿越多,就凭坪县这男女老少加起来才千百号的人,又能对天下第一的匪帮做什么呢?



    李县丞仗着他是县衙二把手,试探地说到:“大人,要不咱整个县衙的人都出动,就不信抓不到那贼人!”



    王远睨了一眼李县丞,忍了忍火气淡淡说道:“不可,衙门里的捕役和快手一共不到三十人,哪怕再加上咱们这些官和吏也不过四十来人,豹头帮发展了这么多年,连我大崇的军队都抓不住何况咱们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人?再说了,全部人手都出动,万一有贼人趁机袭击县衙,咱们可就血本无归了。”



    李县丞是知州大人安排下来的,本就是草包一个,王博不愿拂了上官的面子,于是就安排他当了个县丞。这人没什么本事,唯一的好处就是懂得闭嘴,从不添乱。



    于是一见自己出了馊主意,立马低头不吭声。



    赵主簿倒是沉吟半晌,幽幽地说:“打不得,就只有安抚了,只要他们不闹出事来,一切就好说。”



    陈烨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经过欧阳胜和王博这几年的教导,陈烨如今越发稳重,那股不知天高地厚不论后果的劲也小了很多。



    王远却皱紧眉头,显然对这个和稀泥的方法不满意,毕竟还不知道谁私通豹头帮,留此隐患,恐将来酿成大祸。



    沉默片刻,王博感到气氛实在过于压抑,于是打起精神道:“不必太过灰心,你先散了吧,容本官好好想想。”



    “是!”几人立马站起施礼,走出门外。



    陈烨故意落在最后,趁无人注意,悄悄对王博说道:“子时学生上门拜访,切勿外传。”



    王博一愣,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