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之终试验林场（五）
很多人都曾以为，人类的进化史就是一部追逐力量的历史。从集体围猎，以动物做图腾崇拜的原始社会，到征服动物，创造神明的农业革命，再至制霸海天，自封为万物之灵的工业革命，一步步走向力量的金字塔尖。
所以，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说，当你是弱者时，别轻易地说人权、自由、平等，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之上。哼，真是大错特错。
——摘自《天选日演讲稿》
此一瞬，李和平眼中所见一切，都犹如一首钢琴曲的轻柔开端，点点音符轻盈跳动似片片因引力飘落的雪花，不知是何人的手指在敲击着这不存在的琴键，李也不知为何竟能看清那雪花六角枝状的凝结姿态。
于是他的眼眸开始随着那曲如小溪般轻缓，又渐渐融汇其他溪流，逐步势大，汹涌奔腾起来的琴谱，由一片雪花转向一片林海，由一片林海望向一片天空，以几何式开拓的眼界与知识量仿若百川入海，疯狂澎湃地灌入李和平的脑袋。那数以亿计被迫开启的神经元如怒放的花苞，它们前赴后继，不停地吞噬着、包裹着这些未知的东西。
那一瞬，那曲谱上的音符密若群星，即使集合了古往今来的所有最优秀的钢琴家都无法演奏出如此的纷繁飘渺而又浩瀚壮丽的曲目，仿佛这简单的一曲钢琴独奏却能演奏出一整个管弦乐队的气势。
于是李的眼光亦随着这曲的高潮而飞起，他被带出躯壳的魂灵或者说精神，跳出了对流、平流、中间、电离与外层大气层，他看见了一颗蔚蓝如弹珠的球体，正围绕着一个被烈焰缠绕的巨大星体，它的周身密密麻麻环绕着不止几何的星体。很快，它们又密集地集中在了一起，越来越近，最后竟成了无数亮点中的小小一个，结合了数以千亿计的亮点组成了那有着密集而闪亮的核心，两条如银光彩带般的悬臂与另两条短些悬臂组成的天河正缓慢地旋转着。
这时那琴键的敲击声渐渐淡了，少了，飘渺了。于是，那团本包罗万象的天河越旋越小，最后凝结成了一片雪花，和其他无数雪片一样，纷纷落下。
李和平大口喘着粗气，他抓了一把雪花在手里，想把它们看透，却只看到手中的白花花一团，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我全都明白了？”他对嘉尔说。
“你，明白，什么了。”嘉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谨慎地盯着李和平的一举一动，脑中回想起昨夜里原罪与自己的对话：“你是古斯通大区的特种警卫之一。父母或者再上一代亲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新人类。你没有定时定量地服用第三代新药，因为你用它们在黑市上交换了特种药剂，也就是试剂种。这三条，我说错没。”原罪叼着根前端着冒烟的树枝，若无其事地问道。
见嘉尔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咧嘴笑了下，说道：“不打紧，那姓李的小子没一时半会，是不会醒过来的。你知道新药，也知道初代药是个什么东西，敢要我的血，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也挺多是吧。”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位置的原罪神色颇为得意，他继续说道：“你肯定是想试试他吧，我提前告诉你成功几率，无限接近这个数字。”他比了个零的手势。
“这我听说过，而且我想试验的也不是他，是我自己。”
“哼，胆识过人，智商硬伤呐。这不就好比你掷硬币，猜正反，那反面都快转平了，你却还赌它能翻过来是一个道理嘛，啧啧。”原罪嚼着树枝，发出格吧格吧地声响。
“我就是想试试… …”嘉尔低下头。
“小姑娘，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止你一个人有故事，有千万亿人。而且这世界都不止一个，有千万亿都不止呢。”
“原罪先生，您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嘉尔的秀发在寒风中飞散，她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那份忧伤惆怅，愤恼不甘，都与这浓稠的夜色混杂在一起，与这飞舞的雪花交织在一团，让人想一探究竟。
“抱歉，不想。”又撇了根树枝点燃叼起的原罪，将手悬在了燃烧着的火焰上端。
谁都知道火焰燃烧时由内层的蓝色火焰，还原焰；中层的浅黄色内焰以及外层基本无色的氧化焰组成，温度是由内至外，逐渐升高的。这木柴外焰的燃烧温度怎么也要至少一千摄氏度吧，这人竟然能把手搁在上面烤却像没事人一样，这简直… …嘉尔心中惶恐，目瞪口呆。
“你想说简直非人类，还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这样的贫乏词汇？”原罪挑了挑眉头，绿豆般的眼睛滋溜溜地转了几圈后，将手收了回来，揉了揉红鼻头后又接着说道：“还是见得世面太少，所以我不想听你说所谓自己的事情，全是废话。千万别一厢情愿，现在的世界，你大智若愚可以，若是真的不聪明，还是在大区内安分守己地当个保安比较好。”
说罢，原罪接了一片正飘落的雪花在手中，说道：“在你眼里，这就是一片雪花而已，可在某些人眼中，却可能是整个银河系，甚至宇宙。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是这么个道理。嗯，就说这么多，你们也吃饱了休息够了，今日缘尽，我该走了，有缘再见。”
那时原罪远去时说的一叶知秋呐仿佛还回荡在这片被大雪覆盖的林中，在这声音里颤颤巍巍站来的李和平好像脱胎换骨了般，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围绕着他，连嘉尔都觉得诧异万分，这难道就是原罪口中的思想融合吗，现在这小子脑中的所知和拉曼先生一样了吗。
“李和平，你说你全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嘉尔扶着他的肩膀皱眉问道，她仔仔细细地望着面前这个本就不熟悉的男子。
“我，我说的是问句，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我脑子有点昏，我觉得可能是低血糖。”
这回答把雾里看花的嘉尔搞的更加云里雾里，“你说你低血糖？” 把李扶到一棵树下后，嘉尔只能顺着他的话尴尬地接下去说：“那也有可能，毕竟奔波这么久了，你先休息，我去试试找点带糖的食物来吧。”
看着远去的倩影，倒是李和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一觉起来，怎的嘉尔对自己态度变化如此大，简直是，难道是昨夜里，他们做了点什么？咦，想到昨晚，一张在火光中闪烁的猥琐丑脸蹦出了李的记忆——原罪，那家伙人呢，怎么不见了?
四处扫了圈的李和平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天太紧张了，那些恐怖的回忆，不管是巨虎还是原罪都是自己的臆想呢，有可能。如是安慰着自己的李渐渐释怀开来，他将腿伸了伸，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气后，又拍了拍肚子，却忽地感到肚皮与衣服间有异物感。掀开外套一看，一大块虎皮把自己上半身裹了个结实，细看还有一小块烧焦的地方。登时，昨夜里的恐怖一幕幕如电影回放般重现，吓得李深吸了口气，此刻他只希望嘉尔赶快回来。
这雪似乎就没停过，纷纷扰扰，时大时小。李和平百无聊赖时，一只不知名的鸟落在了他对面的枝头上，它短喙而粗壮，除尾部外周身白羽，一条明显的黑红色过眼纹自嘴角至后眼。看见靠在树旁的李后，便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起来。
切，长得这么肥，要是嘉尔在肯定把你打下来，李和平看着怪鸟，作了个击打的凶狠样子，却不料这鸟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反击似地咯——咯——地叫了起来。
这一举动激怒了李和平生而为人的尊严，混蛋，新人类欺负我，机器人欺负我，老虎想吃我，现在连一只鸟都看不起我！一股怒火顷刻燎原，李和平一怒而起，他抓起一团雪揉成雪球就向那只大鸟掷去。
嗖——，雪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在离那大鸟还有莫约两米处落了下去，与雪球碎裂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重物的落地声，由于失去一只手臂没有掌握好平衡的李，在盛怒下的大力抛甩下，在原地转了近三百六十度后重重地摔进雪中。
呸，在吐出一口雪泥混合物后，李和平再次爬了起来，他怒视着那只仍歪着脑袋讥笑他的大鸟，心中怒喝道，我今儿个不弄死你我就不是人！想罢，他在土中翻寻了片刻，摸到数块石子后，他又一次向那只鸟发动了进攻。
两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李撑着树干，盯着在他枪林弹雨中巍然不动的，仍歪着脑袋的巨鸟，叹了口气，他心里感慨着，这世道太险恶了，一个人不说打下一只鸟，连吓都吓都吓不走它，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待李和平继续慨叹，那鸟忽地一跃而起，扑闪着翅膀朝着他俯冲而来，它似乎能找准时机，趁着树下之人无力招架时发动攻击，不得不说是聪明呢。
所以，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说，当你是弱者时，别轻易地说人权、自由、平等，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之上。哼，真是大错特错。
——摘自《天选日演讲稿》
此一瞬，李和平眼中所见一切，都犹如一首钢琴曲的轻柔开端，点点音符轻盈跳动似片片因引力飘落的雪花，不知是何人的手指在敲击着这不存在的琴键，李也不知为何竟能看清那雪花六角枝状的凝结姿态。
于是他的眼眸开始随着那曲如小溪般轻缓，又渐渐融汇其他溪流，逐步势大，汹涌奔腾起来的琴谱，由一片雪花转向一片林海，由一片林海望向一片天空，以几何式开拓的眼界与知识量仿若百川入海，疯狂澎湃地灌入李和平的脑袋。那数以亿计被迫开启的神经元如怒放的花苞，它们前赴后继，不停地吞噬着、包裹着这些未知的东西。
那一瞬，那曲谱上的音符密若群星，即使集合了古往今来的所有最优秀的钢琴家都无法演奏出如此的纷繁飘渺而又浩瀚壮丽的曲目，仿佛这简单的一曲钢琴独奏却能演奏出一整个管弦乐队的气势。
于是李的眼光亦随着这曲的高潮而飞起，他被带出躯壳的魂灵或者说精神，跳出了对流、平流、中间、电离与外层大气层，他看见了一颗蔚蓝如弹珠的球体，正围绕着一个被烈焰缠绕的巨大星体，它的周身密密麻麻环绕着不止几何的星体。很快，它们又密集地集中在了一起，越来越近，最后竟成了无数亮点中的小小一个，结合了数以千亿计的亮点组成了那有着密集而闪亮的核心，两条如银光彩带般的悬臂与另两条短些悬臂组成的天河正缓慢地旋转着。
这时那琴键的敲击声渐渐淡了，少了，飘渺了。于是，那团本包罗万象的天河越旋越小，最后凝结成了一片雪花，和其他无数雪片一样，纷纷落下。
李和平大口喘着粗气，他抓了一把雪花在手里，想把它们看透，却只看到手中的白花花一团，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我全都明白了？”他对嘉尔说。
“你，明白，什么了。”嘉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谨慎地盯着李和平的一举一动，脑中回想起昨夜里原罪与自己的对话：“你是古斯通大区的特种警卫之一。父母或者再上一代亲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新人类。你没有定时定量地服用第三代新药，因为你用它们在黑市上交换了特种药剂，也就是试剂种。这三条，我说错没。”原罪叼着根前端着冒烟的树枝，若无其事地问道。
见嘉尔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咧嘴笑了下，说道：“不打紧，那姓李的小子没一时半会，是不会醒过来的。你知道新药，也知道初代药是个什么东西，敢要我的血，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也挺多是吧。”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位置的原罪神色颇为得意，他继续说道：“你肯定是想试试他吧，我提前告诉你成功几率，无限接近这个数字。”他比了个零的手势。
“这我听说过，而且我想试验的也不是他，是我自己。”
“哼，胆识过人，智商硬伤呐。这不就好比你掷硬币，猜正反，那反面都快转平了，你却还赌它能翻过来是一个道理嘛，啧啧。”原罪嚼着树枝，发出格吧格吧地声响。
“我就是想试试… …”嘉尔低下头。
“小姑娘，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止你一个人有故事，有千万亿人。而且这世界都不止一个，有千万亿都不止呢。”
“原罪先生，您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嘉尔的秀发在寒风中飞散，她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那份忧伤惆怅，愤恼不甘，都与这浓稠的夜色混杂在一起，与这飞舞的雪花交织在一团，让人想一探究竟。
“抱歉，不想。”又撇了根树枝点燃叼起的原罪，将手悬在了燃烧着的火焰上端。
谁都知道火焰燃烧时由内层的蓝色火焰，还原焰；中层的浅黄色内焰以及外层基本无色的氧化焰组成，温度是由内至外，逐渐升高的。这木柴外焰的燃烧温度怎么也要至少一千摄氏度吧，这人竟然能把手搁在上面烤却像没事人一样，这简直… …嘉尔心中惶恐，目瞪口呆。
“你想说简直非人类，还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这样的贫乏词汇？”原罪挑了挑眉头，绿豆般的眼睛滋溜溜地转了几圈后，将手收了回来，揉了揉红鼻头后又接着说道：“还是见得世面太少，所以我不想听你说所谓自己的事情，全是废话。千万别一厢情愿，现在的世界，你大智若愚可以，若是真的不聪明，还是在大区内安分守己地当个保安比较好。”
说罢，原罪接了一片正飘落的雪花在手中，说道：“在你眼里，这就是一片雪花而已，可在某些人眼中，却可能是整个银河系，甚至宇宙。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是这么个道理。嗯，就说这么多，你们也吃饱了休息够了，今日缘尽，我该走了，有缘再见。”
那时原罪远去时说的一叶知秋呐仿佛还回荡在这片被大雪覆盖的林中，在这声音里颤颤巍巍站来的李和平好像脱胎换骨了般，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围绕着他，连嘉尔都觉得诧异万分，这难道就是原罪口中的思想融合吗，现在这小子脑中的所知和拉曼先生一样了吗。
“李和平，你说你全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嘉尔扶着他的肩膀皱眉问道，她仔仔细细地望着面前这个本就不熟悉的男子。
“我，我说的是问句，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我脑子有点昏，我觉得可能是低血糖。”
这回答把雾里看花的嘉尔搞的更加云里雾里，“你说你低血糖？” 把李扶到一棵树下后，嘉尔只能顺着他的话尴尬地接下去说：“那也有可能，毕竟奔波这么久了，你先休息，我去试试找点带糖的食物来吧。”
看着远去的倩影，倒是李和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一觉起来，怎的嘉尔对自己态度变化如此大，简直是，难道是昨夜里，他们做了点什么？咦，想到昨晚，一张在火光中闪烁的猥琐丑脸蹦出了李的记忆——原罪，那家伙人呢，怎么不见了?
四处扫了圈的李和平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天太紧张了，那些恐怖的回忆，不管是巨虎还是原罪都是自己的臆想呢，有可能。如是安慰着自己的李渐渐释怀开来，他将腿伸了伸，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气后，又拍了拍肚子，却忽地感到肚皮与衣服间有异物感。掀开外套一看，一大块虎皮把自己上半身裹了个结实，细看还有一小块烧焦的地方。登时，昨夜里的恐怖一幕幕如电影回放般重现，吓得李深吸了口气，此刻他只希望嘉尔赶快回来。
这雪似乎就没停过，纷纷扰扰，时大时小。李和平百无聊赖时，一只不知名的鸟落在了他对面的枝头上，它短喙而粗壮，除尾部外周身白羽，一条明显的黑红色过眼纹自嘴角至后眼。看见靠在树旁的李后，便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起来。
切，长得这么肥，要是嘉尔在肯定把你打下来，李和平看着怪鸟，作了个击打的凶狠样子，却不料这鸟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反击似地咯——咯——地叫了起来。
这一举动激怒了李和平生而为人的尊严，混蛋，新人类欺负我，机器人欺负我，老虎想吃我，现在连一只鸟都看不起我！一股怒火顷刻燎原，李和平一怒而起，他抓起一团雪揉成雪球就向那只大鸟掷去。
嗖——，雪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在离那大鸟还有莫约两米处落了下去，与雪球碎裂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重物的落地声，由于失去一只手臂没有掌握好平衡的李，在盛怒下的大力抛甩下，在原地转了近三百六十度后重重地摔进雪中。
呸，在吐出一口雪泥混合物后，李和平再次爬了起来，他怒视着那只仍歪着脑袋讥笑他的大鸟，心中怒喝道，我今儿个不弄死你我就不是人！想罢，他在土中翻寻了片刻，摸到数块石子后，他又一次向那只鸟发动了进攻。
两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李撑着树干，盯着在他枪林弹雨中巍然不动的，仍歪着脑袋的巨鸟，叹了口气，他心里感慨着，这世道太险恶了，一个人不说打下一只鸟，连吓都吓都吓不走它，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待李和平继续慨叹，那鸟忽地一跃而起，扑闪着翅膀朝着他俯冲而来，它似乎能找准时机，趁着树下之人无力招架时发动攻击，不得不说是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