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杜校尉领着八千人在蓝田设伏，迟迟未归，云纱和李将军便知道失败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长安是守不住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会留下来，本来就是抱着与长安共存亡的必死的决心，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会投降。
夜很深了，冬日的夜晚即便没有风，也是彻骨的寒冷，如许来到城门下，自报了姓名，原本紧闭的城门撕开一条小缝，放了她进来。
李将军就在城门口巡逻，听闻她只身回来了，忙迎上去。
“大小姐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怎么只有大小姐一人回来，其余人呢？”
如许小声说：“我们设伏不成反被埋伏，杜校尉和其他人都被杀了，我逃进深山里躲了几日，这才躲过一劫。”她垂着目光，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我……”
她说话时嘴里不停地冒着白雾，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一个弱女子深夜回来，浑身冒着冷气，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心疼，李将军信了她的话，忙命人将她送去河南王府。
云纱先一步知道了消息，早早侯在府门外，如许一回来便看到她两行泪如串珠，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儿……你还活着！母亲都快担心死了！”她抱住如许，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呢？！我的儿，母亲以后再也不叫你做危险的事了！”
如许一路行来，早已冻得麻木了，云纱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整个人总算不发抖了。
云纱察觉到她冷，忙牵住她手进去，又是叫人烧水又是叫人备饭，折腾了大半夜。
如许泡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点东西，昏昏然睡着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她这一觉睡了足足一整日，睁开眼时，外边已是黑夜。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清秀就守在一旁，忙近前问：“大小姐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如许摇了摇头，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道：“几时了？”
“酉时刚过二刻呢。”她扶如许起来，伺候她穿衣。
如许心里记挂着息怀扬要攻打长安的事，什么也吃不下，穿好衣裳便去找云纱。她的院子和云纱的隔得近，没几步就到了，然而还未走进月洞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像是巴掌声。
她以为是云纱在教训下人，可一进院子，发现原本伺候的丫鬟一个都不在，书房的房门紧闭，那巴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准许你让她上前线的！你竟敢对我阳奉阴违！”
如许一怔，是师父？
她压低了脚步，悄然屏住呼吸，闪身躲在一旁石头边。
云纱的声音不似寻常那般慈爱，咯咯地笑，像一只老母鸡似的，入了如许的耳，无端端
生出一股冷意。
“她在圣主的调教下，武功独步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她？让她上前线不过是物尽其用，否则岂不是暴殄天物？”
云姬又是一个巴掌甩来，直打得她趴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我让你好生照顾她，不是让你送她去前线！我让你像一个亲生母亲那般对她好，你就这么对她好？”
云纱轻轻拭去嘴角的血，忽地一声冷笑，“圣主真是说笑了，我又没有孩子，我如何知道一个母亲该怎么对孩子好？难道说，圣主抚养她这些年，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云姬眼睛微微眯起，杀意毕露。
云纱仍不知死活，道，“圣主难道忘了，二十四年前我将她送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她深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点儿讽刺，又仿佛喝了醇厚的茶一样回味无穷，“这个孩子，将会是你对九宫最大、最致命的一击。怎么，二十四年过去了，圣主忘了初衷，也想扮演起好师父、好母亲的角色了？”她还说：“不过如今才想着要对她好，是不是有些晚了？”
云姬厉声道，“她是我抚养长大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贱泥一般的人，也配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呵呵，何敢呢？我卑微得连圣主的一点儿手指头都够不上呢？仅仅是想奉劝圣主一句，做都做了，就索性做到底，可别做了一半又后悔，岂非前功尽弃？”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又歪了歪脑袋感慨，“不过这孩子啊也确实招人心疼，连我这样的‘母亲’她都死心塌地的，该是有多渴望父母的关怀，只可惜她的生父生母已经不会再认她了。搞错了……呵呵呵，她还真信呢……这傻乎乎的劲，不知道是随了云莞莞呢，还是随了云若？”
云姬彻底怒了，她发怒的时候目光极为冷静，看人的时候，视线仿佛含着千年不化的霜雪，可以将人彻底冻毙了。她盯着云纱浅浅冷笑的脸，问道：“你想死么？”
云纱对上她的视线，那眼神里杀机毕露，她到底还是惧怕她的，很快垂下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圣主勿恼，我知错了。”
云姬一手捏住她的脖子，轻轻地用力，压低了声音，“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你假装遇袭，让她恨上舒宸，杀了那么多官员，闹得长安满城风雨，我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云纱，你接下来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安安分分扮演你母亲的角色，否则我一定亲自要了你的命！”
云纱心头一震，怕脖子上这只手忽然一用力将她捏死了，彻底服软，忙道，“万望圣主看在神灵的份上不要与我这个贱泥一般的人计较，否则我这个母亲死了，怕是她会起
疑。”
“你威胁我？”
云纱忙说：“不敢。不过这亦是事实，万望圣主三思，大局为重。”
云姬冷嗤，“你明白就好，你能活着，只是一时的平安，若想下半辈子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就给我识相点！”
云纱垂头说是，不复方才嚣张的气焰。
屋内一阵寂静，片刻后，云姬才平了怒气，冷冷说道，“两日内怀扬就会发起进攻，长安不必再守了，你带着神灵尽快离开，南下武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她的指甲沿着云纱的脖子来到她的下颚，轻轻挑起，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余生，你就是神灵的母亲，只要你对她好一日，我就让你好过一日，她伤心一次，我就剐你一片皮。你最好照照镜子，浑身上下有多少好皮。”
云纱目光颤了一下，“……是。”
冬天的夜晚冷得连水都要结冰，地上干枯的草地早早欺满了霜，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银白色，好似一件薄纱雪衣。
云姬和云纱还在说什么，如许已经听不清楚了。
冷，冰冷刺骨，仿佛堕入无边的冰湖……水包裹着她，透过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钻进来，冷了心、冷了肺，冷了每一寸血脉，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都抽离，只剩一具冰冷的躯壳。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的，夜那么黑，照不亮前路，她走得跌跌撞撞。
偌大的河南王府，宛如鬼蜮地府，那些秃了叶子的树枝就像一只只鬼手，张牙舞爪地朝她伸过来……她忽然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双手掩面，用力地捂住脸颊，可无论如何用力，依旧挡不住低泣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里流泻、出来。
原来她们知道……她们都知道她最渴望的是什么，却一次又一次残忍地用亲情作为诱饵，欺骗着自己。她视为最亲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做棋子……她放下了芥蒂、为之放弃了云渐寒的母亲，是假的。而她真正的父母，其实早就已经被自己背叛了。
她慢慢松开手，盯着自己的双手，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却仿佛能闻到血腥味，挥不去地萦绕在鼻尖。
为了她们，她无数次杀人，双手沾满了无论用怎样清冽的水都无法洗干净的罪孽，可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太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场酝酿了二十四年的阴谋，将自己作为最锋利的刀，试图狠狠地插入九宫的心脏。
她想起云莞莞，临走之前只有她还固执地以为自己就是云曦，只有她试图将她带回去，可是所有人都在阻止她，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她的丈夫都以为她在发疯。
可原来，她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她忽地笑起来，低低的，像是
招魂的幽魂，慢慢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在这个无比寂静的夜晚，仿佛厉鬼的哭喊。
突然间仿佛有什么掐住了她的喉咙，死死地压着她的胸口，逼得她透不过气去。气血一下子全被堵在了胸口，堵得她发慌，心口剧烈地疼痛着，唯有歇斯底里的大喊方能缓解些许痛苦，可是她一张口，却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胸腔，她头痛欲裂，呼吸不上来，意识渐渐飘远，颓然摔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粼粼的湖光，那么静，却又那么冷……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从胸口取出一个小瓶子，将药丸和着满嘴的血吞下去。
漫天的星光好像无数双眼睛，沉默地看着这个无人的院落。只看见一个女子躺在湖边，双目微睁、脸色死白，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在地上，整个人安静得仿佛死去一般……
（本章完）
其实大家都知道长安是守不住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会留下来，本来就是抱着与长安共存亡的必死的决心，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会投降。
夜很深了，冬日的夜晚即便没有风，也是彻骨的寒冷，如许来到城门下，自报了姓名，原本紧闭的城门撕开一条小缝，放了她进来。
李将军就在城门口巡逻，听闻她只身回来了，忙迎上去。
“大小姐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怎么只有大小姐一人回来，其余人呢？”
如许小声说：“我们设伏不成反被埋伏，杜校尉和其他人都被杀了，我逃进深山里躲了几日，这才躲过一劫。”她垂着目光，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我……”
她说话时嘴里不停地冒着白雾，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一个弱女子深夜回来，浑身冒着冷气，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心疼，李将军信了她的话，忙命人将她送去河南王府。
云纱先一步知道了消息，早早侯在府门外，如许一回来便看到她两行泪如串珠，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儿……你还活着！母亲都快担心死了！”她抱住如许，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呢？！我的儿，母亲以后再也不叫你做危险的事了！”
如许一路行来，早已冻得麻木了，云纱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整个人总算不发抖了。
云纱察觉到她冷，忙牵住她手进去，又是叫人烧水又是叫人备饭，折腾了大半夜。
如许泡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点东西，昏昏然睡着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她这一觉睡了足足一整日，睁开眼时，外边已是黑夜。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清秀就守在一旁，忙近前问：“大小姐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如许摇了摇头，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道：“几时了？”
“酉时刚过二刻呢。”她扶如许起来，伺候她穿衣。
如许心里记挂着息怀扬要攻打长安的事，什么也吃不下，穿好衣裳便去找云纱。她的院子和云纱的隔得近，没几步就到了，然而还未走进月洞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像是巴掌声。
她以为是云纱在教训下人，可一进院子，发现原本伺候的丫鬟一个都不在，书房的房门紧闭，那巴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准许你让她上前线的！你竟敢对我阳奉阴违！”
如许一怔，是师父？
她压低了脚步，悄然屏住呼吸，闪身躲在一旁石头边。
云纱的声音不似寻常那般慈爱，咯咯地笑，像一只老母鸡似的，入了如许的耳，无端端
生出一股冷意。
“她在圣主的调教下，武功独步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她？让她上前线不过是物尽其用，否则岂不是暴殄天物？”
云姬又是一个巴掌甩来，直打得她趴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我让你好生照顾她，不是让你送她去前线！我让你像一个亲生母亲那般对她好，你就这么对她好？”
云纱轻轻拭去嘴角的血，忽地一声冷笑，“圣主真是说笑了，我又没有孩子，我如何知道一个母亲该怎么对孩子好？难道说，圣主抚养她这些年，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云姬眼睛微微眯起，杀意毕露。
云纱仍不知死活，道，“圣主难道忘了，二十四年前我将她送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她深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点儿讽刺，又仿佛喝了醇厚的茶一样回味无穷，“这个孩子，将会是你对九宫最大、最致命的一击。怎么，二十四年过去了，圣主忘了初衷，也想扮演起好师父、好母亲的角色了？”她还说：“不过如今才想着要对她好，是不是有些晚了？”
云姬厉声道，“她是我抚养长大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贱泥一般的人，也配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呵呵，何敢呢？我卑微得连圣主的一点儿手指头都够不上呢？仅仅是想奉劝圣主一句，做都做了，就索性做到底，可别做了一半又后悔，岂非前功尽弃？”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又歪了歪脑袋感慨，“不过这孩子啊也确实招人心疼，连我这样的‘母亲’她都死心塌地的，该是有多渴望父母的关怀，只可惜她的生父生母已经不会再认她了。搞错了……呵呵呵，她还真信呢……这傻乎乎的劲，不知道是随了云莞莞呢，还是随了云若？”
云姬彻底怒了，她发怒的时候目光极为冷静，看人的时候，视线仿佛含着千年不化的霜雪，可以将人彻底冻毙了。她盯着云纱浅浅冷笑的脸，问道：“你想死么？”
云纱对上她的视线，那眼神里杀机毕露，她到底还是惧怕她的，很快垂下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圣主勿恼，我知错了。”
云姬一手捏住她的脖子，轻轻地用力，压低了声音，“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你假装遇袭，让她恨上舒宸，杀了那么多官员，闹得长安满城风雨，我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云纱，你接下来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安安分分扮演你母亲的角色，否则我一定亲自要了你的命！”
云纱心头一震，怕脖子上这只手忽然一用力将她捏死了，彻底服软，忙道，“万望圣主看在神灵的份上不要与我这个贱泥一般的人计较，否则我这个母亲死了，怕是她会起
疑。”
“你威胁我？”
云纱忙说：“不敢。不过这亦是事实，万望圣主三思，大局为重。”
云姬冷嗤，“你明白就好，你能活着，只是一时的平安，若想下半辈子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就给我识相点！”
云纱垂头说是，不复方才嚣张的气焰。
屋内一阵寂静，片刻后，云姬才平了怒气，冷冷说道，“两日内怀扬就会发起进攻，长安不必再守了，你带着神灵尽快离开，南下武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她的指甲沿着云纱的脖子来到她的下颚，轻轻挑起，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余生，你就是神灵的母亲，只要你对她好一日，我就让你好过一日，她伤心一次，我就剐你一片皮。你最好照照镜子，浑身上下有多少好皮。”
云纱目光颤了一下，“……是。”
冬天的夜晚冷得连水都要结冰，地上干枯的草地早早欺满了霜，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银白色，好似一件薄纱雪衣。
云姬和云纱还在说什么，如许已经听不清楚了。
冷，冰冷刺骨，仿佛堕入无边的冰湖……水包裹着她，透过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钻进来，冷了心、冷了肺，冷了每一寸血脉，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都抽离，只剩一具冰冷的躯壳。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的，夜那么黑，照不亮前路，她走得跌跌撞撞。
偌大的河南王府，宛如鬼蜮地府，那些秃了叶子的树枝就像一只只鬼手，张牙舞爪地朝她伸过来……她忽然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双手掩面，用力地捂住脸颊，可无论如何用力，依旧挡不住低泣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里流泻、出来。
原来她们知道……她们都知道她最渴望的是什么，却一次又一次残忍地用亲情作为诱饵，欺骗着自己。她视为最亲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做棋子……她放下了芥蒂、为之放弃了云渐寒的母亲，是假的。而她真正的父母，其实早就已经被自己背叛了。
她慢慢松开手，盯着自己的双手，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却仿佛能闻到血腥味，挥不去地萦绕在鼻尖。
为了她们，她无数次杀人，双手沾满了无论用怎样清冽的水都无法洗干净的罪孽，可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太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这场酝酿了二十四年的阴谋，将自己作为最锋利的刀，试图狠狠地插入九宫的心脏。
她想起云莞莞，临走之前只有她还固执地以为自己就是云曦，只有她试图将她带回去，可是所有人都在阻止她，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她的丈夫都以为她在发疯。
可原来，她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她忽地笑起来，低低的，像是
招魂的幽魂，慢慢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在这个无比寂静的夜晚，仿佛厉鬼的哭喊。
突然间仿佛有什么掐住了她的喉咙，死死地压着她的胸口，逼得她透不过气去。气血一下子全被堵在了胸口，堵得她发慌，心口剧烈地疼痛着，唯有歇斯底里的大喊方能缓解些许痛苦，可是她一张口，却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胸腔，她头痛欲裂，呼吸不上来，意识渐渐飘远，颓然摔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粼粼的湖光，那么静，却又那么冷……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从胸口取出一个小瓶子，将药丸和着满嘴的血吞下去。
漫天的星光好像无数双眼睛，沉默地看着这个无人的院落。只看见一个女子躺在湖边，双目微睁、脸色死白，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在地上，整个人安静得仿佛死去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