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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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战败

    王玄沂脸色猛地一变,“是他?!”

    巨大的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许多猜测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断。

    难怪方才如许会这样说话,难怪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之间这么奇怪……怪不得如许要来救自己……许多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一下子通透了,虽然露出的端倪很少,可并非没有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纱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却故作无知,“王公子莫要恨如许,她也是身不由己。唉……那云渐寒真是害人不浅,若非他,如许早就嫁给你了;若非他,丞相一家怎么遭此横祸。唉……!也怪如许,若不是她心软,早点告知你一切,怎会有现在的悲剧呢?”

    她取出一个大木盒,交到他手里,摆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这里是我的一些心意,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过日子,都有用。王公子还望不要嫌弃,就当是我这个母亲为女儿赔罪了。”

    王玄沂盯着那个盒子,忽然心生异样。

    云纱的话虽字字柔软关切,但细听之下,却仿佛一切都是她和云渐寒联手害他的缘故。如许的为人他是了解的,她身上或许有很多的秘密,但她是重情义的人,他不相信她会有害自己的心,否则就不会救自己了。

    云纱此言,过于诛心,意在挑拨,太明显了!

    他不动声色的接下木盒,故作咬牙切齿,“多谢王太后,若非王太后一席话,我还被奸人蒙在鼓里,想不到云渐寒如此卑鄙。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雪恨!”

    云纱略略吃惊,忙说,“我并非这个意思,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固然是一个活下去的方法,但平安顺遂亦极难得。王公子,如今王家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可得好好活着,你的家人可都看着你呢。”

    王玄沂盯着云纱的神情,道:“多谢王太后叮嘱。”他深深地一礼。

    云纱与他又叮嘱了几句话,两人这才话别,临走之前,云纱特意送了他一匹马。

    王玄沂再三感激,然而待云纱走远后,那满脸的感激荡然无存。

    此事过于蹊跷,云渐寒是奸细不假,可如许、云纱……她们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云纱这个人心机如此深沉,难道之前那些官员,是她授意如许去杀的?她暗中挑弄风云,逼迫舒宸不得不反,如今再来挑拨自己,怕是居心叵测,决不能轻易上当。

    他深深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今日便是行刑之期,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家人了,天大地大,他将孑然一生。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才阻止自己回去救人,他深深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除了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等着吧,等着吧……这座长安城,他迟

    早会回来!家人的仇,他迟早会报!

    天空灰蒙蒙的,即便午时了,也刮着一股一股的寒风,好像要吹进人的灵魂深处,将一切都冻毙。整个王家上下百来口人齐齐押赴菜市口,于午时斩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灰败的,间或有几个嚎啕大哭,却都敌不过刽子手的大力,被按压在冰冷的台子上。

    围观的百姓将菜市口堵得水泄不通,对着昔日威风凛凛的丞相一家指指点点。

    午时到了,没有奇迹,没有意外,一百多个人齐齐命丧刀下……天越发地冷了,仿佛是已死之人冲天的怨气,将人生生冷出一层又一层的激灵。

    如许站在人群外,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才缓缓走向刑场,地上汇聚起了一条条血河,蜿蜒着向低处流去,慢慢凝固。

    一部分守卫留下来将尸体草草地用草席裹了,打算扔到乱葬岗去。

    她沉默地跟在后面,眼看着守卫们将尸体们都丢了以后才现身。

    在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乱坟堆,连风都特别肃杀。

    乱葬岗附近有许多乌鸦,都是吃死人长大的,它们嘎嘎乱叫,振翅在新鲜的尸体周围跳来跳去,他们往往最喜欢人的眼珠子,尖尖的嘴戳进眼眶里,噗地一声,使劲啄烂,然后大快朵颐。

    然而这一次,它们却没能如愿,一道强劲的剑气劈过,惊飞无数乌鸦,它们嘎嘎乱叫,在低空盘桓,若在寻常,它们饥饿起来是会成群结队地攻击活人的,可这一次却不敢靠近那女子。

    如许看着那一具具身首分离的尸体,眉头蹙了起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仿佛有一小队人马靠近,为首的是王府府兵的一个小小的卫队长,他对如许抱拳一礼,“大小姐!”

    “你们怎么来了?”

    “王太后命小人前来,听大小姐指挥。”

    如许正愁这么多人要怎么安葬,他们来得倒好。她道:“就在附近挖些坑,好生埋了吧。不必立碑,以免惹人注目。”

    卫队长领命,忙指挥下属挖坑的挖坑,抬尸体的抬尸体,只是这么多身首分离的人,要将头和身子对上,着实花费不少功夫,到后来也不知是否拼得对不对。

    朝廷中死了一个丞相,对百姓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然而对整个朝廷却影响甚巨。

    前方战事极为不顺,息琛的大军如风行电扫,转眼便攻下了朔方的上郡,已朝河东郡进发,距离长安已不远了,更有消息传来,他已和舒宸结盟,遥奉舒宸为雁门王,舒康得知此消息,摔烂了一方砚台。

    “出尔反尔的小人!”

    月照翎走进明德殿,那一方砚台被摔得四分五裂,墨汁飞溅,仿佛他此时的心肺,快要被气炸了。

    她沉默着看了一眼砚台,淡

    淡喊了声陛下。

    舒康宛如看到救星,急切地迎上来,“国师!国师!偌大一个朝廷竟然无人可用,国师可要救救朕!”他微微弯下身子,握着月照翎的双肩,哪里还有一朝天子该有的威严。

    他期盼着国师能指给自己一条明路,可月照翎却说,“陛下,退守凉州吧。”她的语调和她的人一样冷,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情。

    舒康握着她肩膀的手猛一下捏紧了,“你说什么?”

    月照翎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舒康陡然暴喝:“朕绝不离开长安!你……你竟敢叫朕离开长安!你居心何在!”

    皇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明德殿门口,拂袖挥退欲禀报的内侍。

    满朝上下都知道他对国师礼遇有加,这是第一次冲国师发怒,她眉头深皱,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

    月照翎道:“长安是守不住的,如今陛下能用的兵力不过二十万,要应对南方的公孙氏,东边根本挡不住息琛,与其困守长安,不如退守凉州,保存实力,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陛下莫忘了,您还有乌孙国,您有贵妃。”

    她的面上极为冷静,内心却波澜阵阵。

    短短的半年,他老去极快,头发开始花白,连胡子也变灰了,这个国家的倾颓之快,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样,快要分崩离析了。

    “你说得对,还有乌孙国,朕有乌孙国!让乌孙国出兵!朕不用退守凉州!只要乌孙国出兵就好。”

    月照翎道:“陛下!乌孙国距离长安千里之遥,就算立刻出兵也未必来得及,息琛大军已进逼司隶部,没有时间了!您快做个决断吧,退守凉州,东山再起!”

    “朕绝不——!”舒康赤红了双目,厉声大喊,即便站在门口的皇后,也被吓了一跳。

    月照翎沉默片刻,语气陡然严厉:“大丈夫能屈能伸,陛下若是一味在意区区一个长安城,即便守得住一时,也守不住一世!”

    “你……你竟敢诅咒朕!”舒康怒极,扬手便要挥巴掌,然而国师微微仰着头,目光坚锐,丝毫没有怯意,那样的倔强仿佛似曾相识,他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怔怔地盯着月照翎,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照翎盯着他,言辞犀利,咄咄逼人:“陛下退守凉州后,乌孙国定会以立贵妃为后为条件出兵,陛下最好答应,否则退守凉州,就会变成败走凉州,东山再起之期,遥遥无望。还望陛下慎重思考!”

    舒康颓然放下手。

    明德殿里安静极了,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无力、颓丧,他为之辛苦奋斗的王朝,才不过区区十来年,便要完了吗?

    月照翎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却最终没有留下一句宽慰的话,转

    身出了明德殿,她在门口顿了片刻,朝侧边看去,整条长廊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腊月中旬,梅花初开的季节,长安落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望之如素,千里沃野,一夕雪白。

    天子下诏西巡凉州,有心人心里明白,天子是要放弃长安了,但或许是为了安稳民心,又或许是真的不甘心仍试图一战,并非整个朝廷全都跑了,仍有不少官员留守,其中便有昔日战功赫赫的河南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