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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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铸剑等风来 第八十四章 公主殿下请自重

    如果李溪臣就此睡去,明天一早,秦倾城衣衫不整,与墨家七品弟子共卧一榻的场景便会被阁中奴婢和千牛卫看的一清二楚,随后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一致指认下成为一桩男女私定终身的铁案。

    往轻了说,这叫懒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往重了说,这叫侵袭皇女。但不管如何定性,李溪臣都无法摆脱秦倾城布下的温柔枷锁,成为她裙下一只任凭摆布的宠物。

    面对如此香艳却危险的陷阱,李溪臣展现出了极大的求生欲。

    他狠狠咬了咬舌尖,巨大的疼痛涌上脑海,暂时驱散了磅礴的困意。

    秦倾城一惊,她万万没想到,李溪臣为了和她撇清关系,居然不惜自残。

    “长公主殿下……请你自重……”李溪臣口中痛麻难当,说起话连舌头都捋不直。

    秦倾城见李溪臣大着舌头说话,双手护在胸前,活生生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不禁灿然一笑,嫣然无方:“那奴家要是不呢?”

    境界比李溪臣高,意识也比李溪臣清醒,关键她还是个女人,妍王殿下要真准备耍无赖,李溪臣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草民清誉为轻,皇族荣辱为重,还望阎王殿下三思啊。”李溪臣实在想不明白,秦倾城这只母老虎为什么非要赖上他。

    “皇族荣辱?哪有那么严重啊。”秦倾城现在成竹在胸,一点也不着急,“舆论这东西,向来是控制在当权者手中的。再说,即便舆论没控制住,奴家嫁给你也就是了……”

    秦倾城将李溪臣壁咚在榻上,俯视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李溪臣,脸上的笑意如同三月的杏花。

    以壁咚还壁咚,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无耻!”李溪臣束手无策,只好用语言发泄愤懑之情。

    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见惯了尔虞我诈,官场骂战的秦倾城来说,无异于挠痒痒。她不紧不慢的收回柱在榻上的双手,翻身坐在李溪臣身边道:“这味潜阳凝神茶,是抱朴洞祖师爷稚川仙翁遗方,对初饮者而言,药性不下于麻沸散哦。所以你即便把舌头咬下来,也决计是扛不住一刻钟的。”

    秦倾城一边说,一边还用芊芊玉手抚摸着露出的香肩:“等你昏睡过去,恐怕奴家的亵衣就会立刻出现在你手中呢。到时候,你这个决云奇才,天妒之子就不得不成为我秦倾城的丈夫了哦~而你的老情人墨溪,恐怕就只能哭干眼泪,望穿秋水了哦。”

    李溪臣毫不怀疑这个白虎凶神做得出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再次袭来的滔天困意。面对这种足以“致命”的威胁,李溪臣再次选择了屈服:“秦倾城,算你狠......哪三个条件,你说!”

    秦倾城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即整理好衣领道:“第一个条件,你不能叫我母老虎,更不能用谐音叫我阎王。”

    “那我叫你什么?长公主?公主殿下?”李溪臣没想到秦倾城居然会在意这些细节。

    “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殿下,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得叫我倾城。”秦倾城深谙习惯改变性格的道理,这种亲昵的称呼叫习惯了,心中定然也会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不行。”李溪臣断然拒绝道,但昏昏欲睡的身体却让他有些底气不足。

    秦倾城见他拒绝,二话不说,再次露出了香肩,作势就要靠在李溪臣怀中。

    “我同意。”李溪臣原则放弃地相当快。

    找到克制李溪臣杀招的秦倾城笑的如同

    强抢民女的恶霸,说起话来更是有流氓的风采:“第二个条件,离开缥缈峰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老是和我唱反调,必须随叫随到,有命即从。”

    “我只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李溪臣虽然被制服了,但还不至于失去底线。

    “那去掉后半句,你只需要不公开和我唱反调就好了,咱们有分歧,私底下再商量。”秦倾城也知道逼得过头了,就会适得其反。

    “可以。”李溪臣之所以答应的那么快,实在是因为太想睡觉了。

    “第三个条件,找雮尘珠的时候,得带上我。”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很危险。”秦倾城实话实说。

    “危险你还和我去?”李溪臣对此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长公主,你可别闹了。”

    没想到秦倾城闻言,居然收起了媚笑,正襟端坐道:“我没开玩笑,那地方,一个人去与一群人去,都是找死。况且没有我,你去了也是白去。”

    李溪臣思考了片刻,认为带上秦倾城应该有益无害,于是点了点头:“行!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希望妍郡王言而有信,不要趁我睡着搞小动作!”

    说完,翻身背对秦倾城,果断的闭上了双眼。

    只十个呼吸不到,李溪臣便发出了细细的鼾声,完全进入了梦乡。

    秦倾城见状,又是粲然一笑。

    她看着如婴儿一般安睡的李溪臣,很自然地解下了身后的薄纱披风,盖到李溪臣身上,随后竟然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指,轻轻捏了捏李溪臣的鼻子:“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我秦倾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我脑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千方百计的降服一个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的男人?”

    说是降服,其实这三个条件归根到底都是一种保护。秦倾城从见到李溪臣的第一面起,心中就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情愫,而且这种情愫随着二人身体的靠近,会越来越明显。就比如现在,秦倾城恶趣味的揉捏着李溪臣鼻子,心中想的便是:“他的怀抱好像很暖呢,要么本宫躺一下试试?反正他也不知道……”

    “阿嚏!”也许是鼻子上传来感觉太过酸痒,李溪臣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而这个喷嚏的直接后果,就是让秦倾城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而李溪臣也就此失去了一次怀抱温香软玉的机会。

    秦倾城用双手捂住红透的脸颊,赶忙逃离到一旁:“秦倾城,你在想什么呢?你适当牺牲色相,仅仅是为了帮助父皇降服墨家啊!你怎么每次一见到他,就好像就丢了魂似的倒贴起来?!”

    秦倾城虽然一肚子疑惑,可是阁外的繁星明月以及无尽的海风并不能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秦倾城为了保住少女最后的矜持和纯洁,只好选了一个距离李溪臣比较远的地方,凝神打坐起来。

    深夜无眠时喝茶,思虑杂乱时打坐,这是秦倾城多年来的谋事悟道的两大心得法宝,历来十分奏效。

    只是这次,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

    观海阁的景色,其实于清晨之时最佳。因为无边无际的海水,总是显得有些冰冷孤独,但是一旦有了红彤彤的朝阳以及金光粼粼的波浪,就会如同老将解甲归田,豪壮之外,有了几分柔肠。

    在这等美景之中,李溪臣幽幽醒来。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从潜阳凝神茶的药性中复苏,是因为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倾城躲在李溪臣的怀中,睡了整整一夜。

    “我靠!”李溪臣睁开眼的瞬间,就发现秦倾城一脸满足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之上,面对这个说话完全不算话的女人,他心中既恨又怕,不禁发出轻声的怒吼。但万幸的是,此刻时间还早,阁中也还未进人,而始作俑者秦倾城也还在睡梦之中,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溪臣先是小心的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后用手掌拖住了那副举世无双的容颜,将其轻轻托举起来。双手禁止,身体慢慢往外挪动,小心程度,仿佛在雕花琢玉。

    “嗯~”然而秦倾城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她反手一伸,就抱住了李溪臣的腰,然后用力将头挤进了他的怀中。

    “我靠!!”李溪臣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

    正当此时,楼阁之中,出现了足音。

    李溪臣果断掰开秦倾城的手臂,将她的头摁到一旁,然后快速起身,走至阁边,拉开帷幕,装模作样的看起了海景。

    秦倾城随即醒来,她失神片刻便想起了一切,随即心跳加速,小脸比海上的朝阳更红三分。秦倾城赶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襦裙和秀发,学着李溪臣那般装模作样的再次煮起了茶。

    正当此时,贴身千牛卫推门而入。

    “妍王殿下,臣等奉命于辰时入阁,特来请安。”千牛卫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只是数量却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嗯。”秦倾城不愧是圣朝中数一数二的演技实力派,刹那之间便从害羞少女恢复成了老成持重的圣朝郡王,“本宫这还有些事要和李溪臣商量,你们先下去吧。”

    “喏!”千牛卫从不怀疑主人之命,立刻躬身退出门外。

    听着门重新阖上的声音,李溪臣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倾城身边,愤怒的质问道:“秦倾城,母老虎,活阎王,你到底要干嘛?!”

    秦倾城泫然欲泣,而且这次不是装的。

    她虽然多次言语挑逗,但绝非豪放女子,相反经受严格皇族教育的她,骨子里是一个极其保守的女孩。

    这种行为在秦倾城看来,几乎等同于失身。正该安慰之时,眼前这个男人,非但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反而恶语相加,这让她如何受得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打坐入定了呀……怎么会怎样?!”

    秦倾城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女人的泪水,不但可以让男人为之心碎,还能让对错发生两极互换。李溪臣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的错,我不该吼你的,你别哭了。”

    “哇!”李溪臣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秦倾城的泪水决了堤。

    李溪臣对此束手无策,两手一摊,呆若木鸡。

    过了许久之后,秦倾城终于止住了抽噎,掏出了蜀绣手绢擦去了满脸泪痕,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让李溪臣心生愧疚:“好了,别哭了,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难道没有欺负我吗?”秦倾城哭泣之时,已经想好了化危机为契机的方法,“以后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父皇,让他老人家为我做主。”

    “你说话要讲良心啊,我可什么都没干。”李溪臣万万没想到,秦倾城居然如此无良,睁着眼就敢说瞎话。

    “你什么都没干?”秦倾城走到李溪臣身边,将满是泪水的手帕面前摇了摇,然后说到,“那奴家怎么就哭成泪人了呢?”

    李溪臣这才明白,这手绢之上满满粘着的,都是鳄鱼的眼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