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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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翊圣七军

    李溪臣刚走出房门,秦倾城便连忙用被子包裹住了身体。她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小脸,也随之瞬间爬满了羞红之意。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这般“豪放”。

    在长安城,哪一个王宫贵胄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样子。那些世家显赫,春风得意的公子哪一个不比李溪臣长的英俊潇洒,又有哪一个不比李溪臣懂得察言观色,擅献殷勤,可秦倾城对他们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一眼。她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用尽了耐心和手段,甚至搭上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色相,只是为了去了解和降服一个身无长物,不名一文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秦倾城即便如此,这个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虽然低下了头,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虽胜尤耻。这是秦倾城将自己一头蒙在被子里后最多的感受。

    “我怎么一见到他,就会不自觉的降低身份。而且,我为什么能这么容忍他这般粗鲁的行径呢?”秦倾城对这种不识时务的人,向来有很多办法。可偏偏面对李溪臣这个庶人的时候,却始终无法在气势上形成压倒性的胜利,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一丝丝被压制的错觉,“如果仅仅是为了让他能为我所用的话,干嘛不直接让父皇降旨呢?况且见本宫不跪,还直呼本宫姓名,本就是死罪……”

    秦倾城胡思乱想了好久,脸上的羞意才慢慢退去,她将头伸出被子外,深吸了几口的新鲜的空气后,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本宫还就不信治不了一个臭男人。李溪臣,你终有一天会拜倒在本宫的裙下!”

    不过另一个当事人李溪臣,却没有秦倾城那般复杂,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墨溪在玄冰玉棺中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害怕。

    ……

    相对于秦倾城的思绪万千,李溪臣的刻骨思念,墨燃就要开心的多了。

    因为眼前这个叩门的老僧,正是鸣沙山上,月牙泉后,大雷音寺里的那个被墨燃称为老秃驴的释无佛。当世唯一的入神之境的绝顶高手,他为了见墨燃这个老朋友,不远万里从雍州的苦寒的沙漠,来到位于扬州的墨家祖庭,墨燃内心岂能不生出有朋自远方来的喜悦之情?

    见到释无佛一身风尘,万里仆仆的样子,墨燃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吐槽道:“老秃驴啊,你怎么才来啊。你不是号称当下九州全无敌吗?怎么走个路比常人都要慢?!”

    “贫僧好不容易出一趟鸣沙山,一路上当然要好好看一看,好好玩一玩了。”释无佛虽双手合十,却没有丝毫佛门弟子的庄严气象,“不过墨老弟在这般年纪,还能得偿夙愿,真是值得恭喜啊。墨矩认主,墨者当兴,你自己说是不是得请贫僧吃顿好的?”

    墨矩认主这件事,乃是墨者的绝密,即便是拥有锦衣卫和闻天炼狱的圣帝,也没能查得这个消息。而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老和尚,是如何知晓此中内情的?

    而更为奇怪的是,墨燃对此居然毫无反应。他对眼前这个随性的佛家掌教,有十分的敬佩,却没有半分的客气:“哈哈哈哈……老秃驴。我们墨家的饭菜,哪个不沾荤腥?我敢请,你敢吃吗?”

    “扣门就扣门嘛,干嘛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释无佛从怀中掏出一块地瓜,便一口塞进口中,调侃道“幸好贫僧自己准备了干粮,否则还不得饿死在你们缥缈峰啊。”

    老友重逢,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故作客

    套。但恰恰是这种率真和坦然,才是他们两人秉性的天然流露。

    于是两个老顽童相视大笑,边说边聊,走到了天字第二号客房。

    等到两人从客房再出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墨燃一夜未眠,精神却不见丝毫萎靡,他先是召集墨侠和百业长商量了一番,随后又来到了念溪小筑。此刻的屋内,李溪臣刚从南华玉中走出,他的心依旧还沉静在《南华真经》之中的玄妙世界。

    “咚咚咚。”墨燃推开门,直接上了二楼,把李溪臣从床上拉了下来。

    李溪臣揉着睡眼,打着哈欠,像是有起床气似得:“我说墨老啊,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啊?!要是此刻是我和珠崽一道睡在床上,你就这般闯进来,成什么体统?”

    “你现在是真不要脸啊。”墨燃一屁股坐在荷花小榻上,骂道,“溪儿要是知道你对长公主做那种事,她能嫁给你,老夫把墨字倒过来写!”

    李溪臣听墨燃这样说,瞬间急了:“我什么也没做,墨老你可不能和珠崽胡说这些空穴来风的事啊。”

    “空穴来风?你确定?”墨燃白了一眼李溪臣,威胁道,“老夫现在来是要告诉你,巨子加冕的仪式既不推迟,更不取消,而是定于今夜的子时举行。到时候,墨者的中坚力量都会齐聚巨子草堂,你给老夫好好拾掇拾掇,提起精神来。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啊,要是到时候你还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淡泊名利的样子,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就别怪老夫到时候那你这点屁事告诉溪儿。”

    “墨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淡泊名利不假,可什么时候吊儿郎当,不着四六了?而且我和长公主那点事,说破天也就是酒后……”李溪臣一时词穷,不知怎么形容昨日的所做所为。

    “酒后什么呀?酒后失手?酒后失德?还是酒后乱性?”墨燃调侃道,“把圣帝最疼爱的长公主摁在墙角调戏,要是这事说出去,咱们墨家也能沾沾您李大色魔的光啊……”

    李溪臣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服了您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像褪毛一样好好洗个澡,保证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而且您让我昂首挺胸,我绝不含胸驼背;您让我勇猛精进,我绝不畏畏缩缩。”

    墨燃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您就不怕圣帝手上的那颗掌上明珠来捣乱吗?”李溪臣一想起秦倾城就害怕,“我可不认为她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啊。”

    墨燃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得意一笑:“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嘛……再说了,我墨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不能防不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李溪臣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墨燃的能力表示怀疑:“流氓不看岁数,英雄不问出处。我还真不认为你能稳稳胜她一筹。墨老你是没她近距离接触过啊,她这个人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头惯于杀伐的母老虎,还是只心机深沉的小狐狸呢。”

    提起秦倾城,墨燃终于想起了还在昏迷的孙女,于是问到:“这么说,你昨天没能从长公主嘴里套出雮尘珠的下落?”

    “可以说得到了,也可以说没有得到。”李溪臣叹了口气:“她搞了半天,最后竟然说要我为她办成一件事,才能告诉我雮尘珠的具体下落。”

    “是什么是说了吗?”墨燃听完李溪臣的话,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李溪臣摇了摇头:“正因为她引而不发,我才越觉得这个本该纨绔无能的长公主

    深不可测……”

    墨燃闻言默然。

    两人沉默了良久,李溪臣才开口道:“算了,此刻担心也是多余,我们能做的,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墨燃点了点头,然后将巨子加冕典礼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和李溪臣详细的说了一遍。大概讲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墨燃才好不容易将之说完。

    两人吃完了绿衣做好的早餐,便各自分道。李溪臣左右无事,便索性在院中练起了基础剑式,而墨燃则是神秘兮兮的向墨藏阁走去。

    李溪臣练完练完了剑,已是正午。吃完了午饭,李溪臣靠着窗,吹着惬意的凉风,喝着绿衣刚沏好的茶,心绪在思念墨溪和品悟《南华真经》之间徘徊。正当此时,一队不速之客,也进了墨家祖庭的山门,径直前往秦倾城暂居的甲字第一号客厢。

    那一队人,为首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陆大指挥,而陆炳后面跟着的六个人,却是穿着各个不同,制式五花八门。

    秦倾城来祖庭,已是第三日,墨枫作为掌教却一直以闭关为借口,不肯面见接驾。但恰恰就是这么一支东拼西凑的队伍,却让墨枫赶忙出了墨兰厅,直奔祖庭的客厢。

    究其原因,是因为有这七个人,分别来自由圣帝亲管的三卫四营。三卫四营各合力组成的队伍,有一个独特的名称,叫做翊圣七军。而翊圣七军,是圣帝才配使用的侍卫力量。

    翊圣七军出,如圣帝亲临。故而墨枫不敢再托大。

    在翊圣七军到达客厢,见到秦倾城的前一步,墨燃成功的拦住了陆炳的脚步。

    “墨掌教,别来无恙啊?”陆炳拦住墨枫想要面见秦倾城的脚步,“下官听说掌教近日一直在闭关,怎么今日如此得闲?”

    墨枫对陆炳这种阴险小人向来是不屑的,但此刻却也不敢流露的太过明显:“闭关,出关,在乎一心而已。陆大人乃是久经宦海,对修道这种旁门左道不在行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陆炳笑了笑,没有再多嘴。毕竟墨家虽然声势日落,但柱国之名依旧,圣帝也没有撕破脸皮,陆炳这种人精,自然不会当冲锋陷阵的出头鸟。

    “哈哈哈哈,三年不见,墨掌教依旧雄辩啊……”此刻陆炳肩负圣帝重托,着急面见秦倾城,于是客套道,“若不是下官现在有要事在身,需立刻见到长公主,真想与柱国好好喝上几杯。”

    墨枫本就是明白人,听完陆炳的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祖庭地大路多,守卫也杂,陆大人着急见长公主,还是让本座带路吧。”

    陆炳看了一眼墨枫,作揖笑道:“如此则再好不过,请!”

    于是一行人在墨枫的带领下,走过了三道门,两个长廊,才终于来到了甲字第一号客厢。。

    “臣等拜见长公主殿下。”翊圣七军七人,在看见秦倾城的一瞬间便躬身作礼。

    秦倾城此刻正在鱼池边赏鱼,突然听到问安之声,犹疑的转过身来,却猛然发现跪倒在地的竟然是翊圣七军,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对着陆炳问到:“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陆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双手举过头顶答道:“圣帝命吾等亲递密旨。”

    什么圣旨,需要翊圣七军亲自护送?秦倾城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扔进池中,接过了陆炳手中的密函,将之启封展读起来。

    越往下读,秦倾城眉宇就越舒展,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掩饰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