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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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老年人的中年故事

    “你瞧瞧这小子多有种,再看看你。”墨燃虽然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却一点也不妨碍他贬低李溪臣,“简直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蠢蛋。”

    李溪臣自忖就算有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六七百号人前说出这种话,但是没种的恶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承认的,于是狡辩道:“像我这种低调的人,怎么能干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啊。”

    墨溪作为一个小女生,自然也想心爱之人能干出这种浪漫的事,听李溪臣这么说,自然不免有些失落。

    幸好,重新变得嘈杂的人群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许是为了看看如此情种到底是何人,更也许是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敢说出娶苏雩沫这般的狂言,所有人都带着好奇其行又嫉妒其勇的心态想要一探究竟。

    “这谁啊,敢那么狂?苏雩沫是谁啊,就算是排队也轮不到他小子啊……”

    “何止是狂啊,简直是臭不要脸嘛,我们苏苏哪里会看得上这种不知收敛的毛头小子啊。”

    “切,说得好像能看上你似的。人家好歹敢说出心里话,就冲着,老子就佩服他……”

    人群推搡着,张望着,却只不过看到了一个背影。

    苏雩沫听到台下男子的表白,没有愤恼,也没有喜悦,只是稍稍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轻轻的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虽说这个笑容被轻纱遮住了大半,但那剪水的双眸依旧将甜美的笑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被这个笑靥再一次迷醉。

    当然,最为迷醉的人当属之前那个白衣少年。只见他紧追了几步,对着那个消失在台幕下的苏雩沫喊道:“不出五年,我柳北海必定完成誓言!”

    “你们男人的脑子都是浆糊做的吗?看见美女,道都走不动了。”墨溪看着场上的男子疯狂的样子,不禁吐槽道,可转念之间又觉得不对,“柳北海……这个名字我好像哪里听到过啊。”

    柳北海这个名字,似乎确实有着独特的魔力。它不但让墨溪停止了对男人的“鄙夷”,更是让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尤其让李溪臣目瞪口呆的是,所有人在安静下来后,居然都摇着头,一脸自卑的神色,慢慢走出了紫阳台。

    “柳北海……白鹿书院柳北海?”墨溪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难道他就是与钟劭惊齐名的‘北钟南柳’的柳北海?”

    “劣徒不过运气使然,江湖又惯于谬赞,凭他的真的真才实学,又怎能与儒家首席相提并论呢。”人群散尽之后,只见一儒冠博戴,羽扇纶巾的白须老者站在不远处朝着墨燃三人说到,“墨兄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也好净水泼街,夹道欢迎呀。”

    老者这般穿戴,这般语气,大概便是白鹿书院父子季伯川了。而季伯川身旁,还站着那个一袭白衣的柳北海。

    除了鲲非鱼,李溪臣还从来没看过这样俊美的少年。

    “老季啊,你别来虚的,我们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赶紧弄桌好饭好菜。”墨燃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要饭。

    “墨兄还是像从前那般快人快语啊。”季伯川抚着长须笑道,“今天是白鹿书院与玲珑阁一年一度的切磋盛会,只要墨兄不嫌弃我们十派地位低浅,饭菜有的是!”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啊!”

    ……

    说来也是奇怪,在李溪臣和墨燃焦急的等待开饭之时,墨溪竟然消失了。过了足足有一刻钟,才重新坐回了李溪臣身边。

    李溪臣看到墨溪,一下子呆住了,一把拉过墨溪,在她耳旁轻声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只见墨溪上身换上了一件淡粉色的交领,其上绣着几只引吭振翅的白鹤,白鹤之外,又有飘逸遄飞的轻云淡霭;而下身的襦裙,却不事雕琢,只在天青色的丝缎上绣着几朵欲放的寒梅,只是这寒梅绣法精湛,栩栩如生,似乎能飘出缕缕傲骨清香

    。

    这含蓄而淡雅的交领襦裙,配上墨溪特意梳起的俏皮又不失可爱的刘海,一下子将她窈窕的身姿和动人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没干嘛呀,女孩子穿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墨溪明显没有说真话,她的本意,不过是想让李溪臣知道自己绝不比苏雩沫差!

    当然,像李溪臣这种感情白痴是看不出来的,他只会不解风情的说:“可是吃饭穿成这样,多不方便啊。”

    “又不会妨碍你?你管我那么多啊。”墨溪白了一眼只知道吃的李溪臣,转眼又一脸讨好的问道,“不过你说实话哦,我穿着这样好看吗?”

    李溪臣听墨溪这么问,只好强行按捺住等菜上桌的期待之心,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语气真诚的说道:“好看!”

    “没啦?看了半天就两个字啊?!”墨溪简直要昏倒。

    其实,墨溪根本不需要征询李溪臣的意见,因为她只需要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就会发现无数双热烈而放光的双眼。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美女啊……”

    “是啊,这种程度的美女,一般都是天下难寻的,今天我一次竟然能遇到两个,真是死也值了!”

    ……

    饭菜慢慢备齐,李溪臣对面的长案后也慢慢坐齐了玲珑阁的学子。与白鹿书院不同的是,其大部分都是妙龄的少女。最后的空位,迎来的正是脸戴白纱的苏雩沫,不过此时的她却换上了一袭素衣。

    素衣虽素,却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今天我白鹿书院除了有玲珑阁的大驾光临,还有一件更大喜事要宣布。”季伯川见所有人都已经坐妥,便站起来恭维道,“鄙人作为书院夫子,便斗胆向在座的各位介绍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诶。老季,我来你这就为吃顿饭,别搞得那么复杂嘛……再说了,我根本不是什么人物,还介绍个屁啊。”墨燃一把抓起烤鸡,撕下鸡腿就啃了起来。看来墨溪今日倒不一定会输在容貌和气场上,反而很有可能输在这两个只知道吃的“饭桶”身上。

    众人听完季伯川的恭维,有听到默然的否认,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向李溪臣三人射来。

    正当众人好奇这个胡子拉碴,须发散乱还穿着一身百衲破衣的老者到底是何妨神圣时,坐在李溪臣对面的一名抱着一只小白猫的中年美妇先一步开了口:“想必这位前辈,一定是墨燃墨掌教了。”

    季伯川一听,哈哈大笑道:“沈阁主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名震天下的墨家掌教,绝世高手。”

    墨燃听言,更是摆了摆手道:“墨家掌教那是以前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我已然是个老汉了。倒是沈阁主,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一等一的美人!”

    “墨掌教还真是幽默不减当年啊,一别匆匆三十多年,你倒是信守承诺,真的是一次也未再出现过啊。”沈晴雨语气幽怨,话里有话,显然两人之间必然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诶,莫老,这大姐好像对你有意见啊。”李溪臣凑到墨燃耳边,轻声问道。

    “老夫四十多岁游历江湖之时,曾和她有一腿。”墨燃竟然丝毫不避讳的说到,丝毫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唉,过去的事啦,现在想想,可真的有点后悔啊!”

    “我去!我看你不是要来吃饭,而是算准了时间来会老情人的吧!”李溪臣一脸鄙夷道。

    墨燃报以沉默,显然事实就是如此。李溪臣多次看了看坐在对面,风韵不减当年的沈晴雨,又看了看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墨燃,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俩能有什么瓜葛。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我也就主随客便了。”季伯川也是当世老狐狸,自然能听出沈晴雨的话中有特别的情愫,便开口将略有尴尬的氛围翻了过去,“今天虽然没有龙肝凤髓,却也算得上山珍海味。大家都饿了,就都先吃

    起来吧。”

    李溪臣听到这里,哪里还有闲情去管墨燃的往事。只见他立刻端过一只烤鸭,撕下两只鸭腿递给墨溪后便大口吃了起来。墨溪看见李溪臣和爷爷像饿死鬼一般的吃法,一下子泄了气,直挺挺的背也塌了下来。

    李溪臣大快朵颐之时,余光瞥见了嘟起小嘴的墨溪耷拉个脑袋,于是好奇的问到:“你怎么不吃啊?等会上了路,可就又只能吃肉也没二两的野兔子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才是能把一个集市吃空的馋猪呢。”此刻墨溪看着一袭素衣,精致的品尝着点心的苏雩沫,竟然头一次有了一丝挫败之感。当然这种挫败,只能“归功于”身旁这两个毫无风度的吃货。

    果然,令墨溪最为担心的事情立刻就发生了。只听得沈晴雨媚意如丝咯咯笑道:“墨掌教怎么饿成这样?要不是您身边这位气质超绝,美貌无双的姑娘,我简直要怀疑你们墨家是不是遭了什么大难了。”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唉!”墨燃又岂能不知沈晴雨想要借此机会报当年自己薄情薄义的仇,但他却不舍得反击,“毕竟老啦,如今孤家寡人有一顿没一顿的,当然得在有的吃的时候多吃点。”

    “你看你出趟门,孙子孙女都陪在左右,哪里孤寡了。你在瞧瞧我,偌大一个玲珑阁,尽是些不带血亲的弟子哦。”沈晴雨的话乍听之下本无破绽,可是此言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李溪臣耳中,便得出了其中三味了、

    “这大娘怕是在说你始乱终弃,以至于她孤独终老啊。”李溪臣强忍住笑意,在墨燃耳边轻声调侃道。

    “孙女确实是孙女,但这孙子确实不是孙子啊。”墨燃悠悠开口,既回答了沈晴雨,又讥讽了一番没大没小的李溪臣。

    不是孙子,怎么会带在身边,甚至还坐在墨燃和其亲孙女之间。也许是猜出了众人的疑惑,墨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答道:“他是我刚收的徒弟。”

    “徒弟?你不是不能收徒吗?”沈晴雨好奇的说到,“看来,这个年轻人肯定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啦~恭喜墨掌教在这个年纪还能喜获得意门生啊。”

    像墨燃这种老顽童,当然是睚眦必报的,此刻找到机会,自然不免要再讥讽一番:“什么得意门生,凑合着用吧。”

    许久没有开口的季伯川听墨燃此言,立刻拍马屁道:“诶,墨兄也太谦虚了。五教弟子,哪个拎出来不是鹤立鸡群的天纵之才啊。”

    “诶,季夫子如何能妄自菲薄呢。我看他未必比得上你们书院的北海大侄子嘛。”沈晴雨三十多年来对墨燃的幽怨终于有了机会抒发,自然不会轻饶。但此话一出,却把季伯川吓了一跳:“沈阁主玩笑了,小柳与钟首席并列已然是谬赞了,此刻岂敢再和墨家亲传弟子相提并论。”

    白鹿书院毕竟是江湖门派,季伯川并不愿意与五教这种庞然大物扯上对等的关系,不然极有可能立于众矢之的。

    “诶,不比比怎么知道呢?”没想到沈晴雨非但没有听出季伯川的退缩,反而继续坚持道。

    季伯川听言,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墨燃此刻已然吃饱,便用筷子夹着花生米就酒喝。只见他思忖片刻,神态轻松的说到:“沈阁主说的有道理啊,不比比怎么知道呢?”

    “可是……”季伯川心中还是满满的顾虑。

    墨燃也知季伯川心中之惧,便想出了一个办法:“我看要比就我们仨的徒弟一起比,大家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就当宴席上的助兴之法罢了。”

    既然有玲珑阁一起分担压力,又有墨燃助兴之言定调,季伯川也便不再强求,转而说到:“只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啊。”

    柳北海正愁没有机会在苏雩沫面前表现的机会,当下便从案后坐起,走至中庭,拂袖抱拳道:“弟子愿意!”

    语气之中,满是风发的意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