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沧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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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入浊世 第五十九章 太难得

    瞿归霜点点头,取下后,递给了走过来取的雀姑。

    雀姑递给皇后,皇后打开摸了摸料子,道:“这是新的料吧,还香的很呢。”

    瞿归霜又是点点头。

    “香囊已经不能查了,里面的香料也换了,和五殿下一样的那只在九殿下身上,可,九殿下已经入了棺……”回长歌殿路上,雀姑对皇后讲。

    皇后摇摇头,睫羽垂在眼帘前:“没什么可查的了。”

    “这先是卫姑,太子殿下找了九殿下后又是九殿下,若是皇后……”

    “那也是我的命。”皇后站住脚步,扭头看向担忧的雀姑:“如若我能长命,我就会挺过这一劫。”

    雀姑欲言又止,做罢低头,眼里的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皇后扭过头,看向天上的微云,卷了,舒了,那么自在,又那么的薄弱。

    “就当是洗洗这沧元宫城里的悲哀气氛,天天都是死人的。和亲郡主还要好多天才会到,满了三月,也可以了。”

    白意忠不再讲话,正好又听到通传讲高正嗣求见。

    蔚帝抬手让其进殿。

    高正嗣走进来行礼后,白意忠就自行退走了。

    高正嗣低着头道:“禀陛下,臣派司察在郊外寻到一处客栈,名为菡萏居。”

    “讲。”蔚帝揉了揉眉心,应。

    “菡萏居内前些日子去过一个女子,身穿黑纱衣裳,身上净是伤痕,还有缝补痕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护卫。那日有人给她送荔枝,然而那个小厮进了她的屋之后,就不见了。”

    “你怎么查到这地方的?”蔚帝斜着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高正嗣。

    “听了亓官监正之言,认为可以从妖孽入手。打听到有位信道的画莲人士,在当时死了司察的地方的不远处,有驿站。该驿站就是为纪念此画家命名的。”

    “画莲……”蔚帝冷冷一笑,然后道:“要把恭缪的尸体寻回来。”

    高正嗣听了这,为难的道:“可现在,已经无迹可寻了。”

    “就叫你和亓官子浑一起查嘛。他怎么说的?”

    高正嗣回答:“昨日陛下令监正与臣见面,监正言,东方有孽云。”

    “东方?”蔚帝又是一心的疑惑:“怎么在东方?”

    “臣推测,是在东孟。”

    蔚帝一下就想起了那个叫靳渠的人。

    “对,东孟有故人。”

    高正嗣没敢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偷瞟了一眼正端起茶盅的蔚帝,见他轻笑了一声,道:“是好茶。”这是齐怀珍进献给蔚帝的。

    蔚帝放下茶盅道:“高卿可以不再往下查了。但是时刻关注动向。”

    高正嗣拱手应下。

    瞿钟山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派温戒去见过瞿归暮之后,她就死了。这多明显的杀人灭口。

    瞿归暮的死,还是叫他惋惜的。毕竟瞿归暮刚刚满八周岁,年龄很小,就葬送在了这宫苑之争中。

    他手里还捏着那夜文息放在他桌子上的吕阴的信。他想去救那家人,算是他的一点悲悯心。于是,他的折子也就递到了御政殿。

    其实,太子殿下,还有另外一件烦心事。就是联姻。

    他再次万万没想到,联姻的竟然是自己。蔚帝给的理由是,东宫长期没有纳嫔,只有一个太子妃是不成的。决定给他联姻南恒,既加固朝廷与诸侯国联系,又给东宫加了人气。

    另外,希望太子慢慢放下太子妃,毕竟已经很长时间了,需要为自己未来着想。有了女人,还能要孩子。起码这一点,任何一个女人,都比得上白岸萦。瞿谙虽是二人孩子,但这孩子像是随了母亲的体质,也是体薄里虚,看着不容易成气候。

    瞿钟山把话告诉了温戒,温戒喊着,给对面廊子的白岸萦听。

    白岸萦眼睛都没有抬起来,只是点了点头。

    瞿钟山也点了点头,他不同的,是加了一声冷笑。

    真不知道,是他无情,还是白岸萦无情。

    之后,白岸萦突然告诉魏章一句话,就听见魏章喊:“太子妃心系小殿下,可否母子一见?”

    就见白岸萦抬起眼睛,那晦涩的眸子微微闪着惨淡的光芒。

    瞿钟山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扶着廊柱,一边喊:“宫规规定,女眷产疾,任何男子及男性家眷不得相见你不知道吗?!”

    白岸萦也向前了一步,也一手扶着廊柱:“求殿下,让我们见一面吧!”

    瞿钟山慢慢站正那条威严的身躯,立在她遥远的地方,慢慢告诉她,不能见。

    也见她慢慢站好,慢慢打消了刚刚那个念头。那不是突如其来的念头,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念头。

    孩子已经三四岁,可孩子半岁左右就已经完全离开她,之后,只有过年见一面,就像见瞿钟山这样见一面,就没见过了。

    白岸萦冷冷一笑,垂着眼睑,转身离开了。

    她真的头也不回。

    “小谙想不想见她?”

    温戒抿抿嘴唇:“哪有孩子不想见母亲的……”

    瞿钟山看了一眼温戒,然后道:“那她,想不想见我呢?”

    温戒愣了愣,问:“您说小殿下,还是太子妃?”

    瞿钟山没有回答温戒,看着面前空荡一片,却还是想站在这,一直到她走时袖子下的风,钻进他的袖子里。

    周隐回到了储华宫,坐在案后,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忽然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金柳叶,站起身,问文息:“你说,丧期满三个月,是不是就能有喜事了?”

    文息摇摇头,道:“王室需要得到皇帝的准许。”

    周隐沮丧的垂下头,再次瘫坐在席上。

    接着他又问:“你有没有觉着,舍然并不想嫁啊?”

    文息冷言:“这要看国公的意思。”

    “你也觉得会是质子?”周隐烦恼的太息:“哎,成个亲都尔虞我诈的。”

    “府君想不想学个新法术?”文息突然问。

    周隐抬头看向文息:“什么?”

    就见文息抬起手,感受着从门外吹过来的风,慢慢的,周隐看到他指缝的风有了形状,聚散成一颗一颗,不对,是一缕一缕的丝带,如同一缕有色的光芒一样,在文息的手后漂浮着,摇晃着。

    周隐

    惊奇的看着,然后难以置信的问:“你竟然要教我替术?”

    文息看着那缕浮动柔软的纱,道:“替,不是易,不是完全不同的改变某样东西,而是找一件可以看得见的,或者需要用得到的东西替换成眼前想要替换的。

    口诀,朽木方舟,蝼蚁磐楼,无形有形,念义中天。”

    周隐嘟嘟囔囔重复了一遍,然后挠挠头:“你这,是七星道人的法术吧?”

    “对。”文息点点头。

    “为什么会学这呢?”

    “道是最高级的法术。魅术不及道术高级,毕竟魅只是半鬼半仙的,道术只有仙和神会。幻术更不用说,骗人的。”

    周隐狐疑的盯着文息:“你为什么突然要教我这个?”

    文息侧了侧身子,周隐看不见他的眼神了。

    “府君学了乐器,如若会了替术,可以将乐声化有形。”

    “真的吗?”周隐突然来了兴趣。

    文息点点头,没有转过来身子。

    周隐兴奋劲儿拱入了心头,再次走出了宫门,决定再去找一次周立。

    就在路上,他看到好些宦官拥护着周罗,她要往外闯,而那些人却拦着路不让离开。

    “大胆奴才,还敢拦着郡主的路!”

    周隐听到周罗吼了一声,而那群宦官却仍不让路,且全部屈膝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周隐不解的上前,看着这一地的奴婢。

    为首的回话:“回世子,大瞿的联姻使者来了,要与大瞿太子通婚,国公选定了罗郡主呢。”

    周罗身后站着一个青音斋的宦官,也迎合:“是啊,嫁给大瞿太子,多大的福分……”

    “闭嘴!”周罗狠狠的骂。

    周隐心中一震,神色凝重起来:“大瞿太子?”

    他回头看了文息一眼,又看向周罗:“你这要去哪?”

    周罗看了周隐一眼,然后道:“我要去问父王,为什么选我不选周如,分明就是,就是知道这是个局,不舍得周如涉险!”她眼里闪着明晃晃的泪花,可她又拼命地抑制住泪水,就是不认哭。

    那宦官又道:“使者联亲,郡主是不能见的啊……”

    “可这是我嫁人,为什么我不能见?!”

    “阿罗的确应该回到青音斋去。”

    声音从后面的廊子传来,幽幽的,如同深谷浅潭之回响。

    邢王后慢慢走过来,她身边跟着周如,此刻的周如,又不敢面对着周罗。

    四下里行礼,被邢王后免罢,接着,邢王后就接着道:“无论结果如何,让自己平静的接受结果,总要比害了自己强。”

    可我不甘心这个结果!”

    “这是圣意,不是阿罗,或是本宫能决定的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与之相反,周罗的声音,如同霹雳一样震耳欲聋。

    “先回去吧。”

    周隐看着周罗被迫再次往青音斋走,心下不是个滋味。他看向邢王后,不由自主的问:“王后信天命吗?”

    邢王后抬抬眉毛,接着莞尔一笑:“哪里,本宫信得是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