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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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之夜 第七十二章 英雄不问出处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戏台上的郑绣儿,一边反弹着琵琶,一边用轻灵的嗓音,开口唱起了那晚白夜在庄敬殿上所写的卜算子来。

    柳通坐在上官言隔壁的看台内,听着郑绣儿清亮的歌声,不由自主地帮她打起了节拍。

    而在他的身边,则依偎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容貌之艳丽竟是不输给台上的郑绣儿。

    她见柳通痴迷地看着戏台,秀目中不由闪过了几分幽怨,对柳通开口问道:“公子,绣儿姐姐当真这么讨人喜欢吗?”

    柳通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对女子笑道:“这郑绣儿琵琶弹的虽好,可依我看来,她还是比不上艳艳你的风情万种。”

    柳通乃是诗坛大家。

    这个身份的背后,代表着他同样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因此,他又如何看不出,其身边的秦艳艳这是起了嫉妒之心呢?

    而秦艳艳听到柳通的回答,展眉一笑,用如玉藕般的胳膊挽着柳通,对其继续问道:“那为何,公子竟是看的如此痴迷?”

    柳通闻言,笑着解释道:“我所痴迷的并非是郑绣儿,而是她此刻唱的这首梅花词。”

    说罢,柳通忍不住附和着戏台上的郑绣儿唱道: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一曲终了。

    郑绣儿的歌声似乎还在场间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消失。

    柳通搂着入怀的秦艳艳,分外感慨道:“此词一出,后世不知有几人,还能记得柳某的梅花词…”

    秦艳艳像只乖巧的猫一般,侧卧在柳通的怀中。

    而她听着柳通黯然神伤的感慨,却难以奉承着反驳。

    毕竟,如今整座洛阳城都在疯传,说皇孙白夜乃是天赋诗才。

    而既然是上天赐予的绝世文采,那岂非是凡人可以诟病的?

    秦艳艳此身虽然沦落风尘,但对于天道还是有着无比的敬畏。

    于

    是,她想了一想,对柳通开导道:“公子何必为此神伤?

    世人皆知,白夜殿下的诗才莫说在当世,就是往上再数个百十年,那也是力压群雄,独占诗坛鳌头…而公子身为当世的诗坛大家,能与白夜殿下大气地比上一场,那不就说明,公子同样是文采无双的人物吗?”

    柳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看向秦艳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爱,忍不住说道:“艳艳当真是聪明伶俐,蕙质兰心…现下看来,这玉音院的头牌却是给错了人。”

    秦艳艳闻言,心里感觉美滋滋的,但面上还是委婉地说道:

    “公子不要这么说,奴家可比不得绣儿姐姐的能歌善舞,讨人喜欢…”

    秦艳艳用余光看了看结束了表演,正冲看客们福了福身子的郑绣儿,对柳通说道:

    “…若说奴家有什么能比得过绣儿姐姐的话,那应该就是奴家今夜有幸遇到了公子,而绣儿姐姐却是所托非人,只能抱憾终生了…”

    柳通闻言,好奇地反问道:“艳艳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艳艳叹了口气,将付游与郑绣儿两人的故事,细细地讲给了柳通听。

    临了,她带有几分唏嘘地感叹道:“公子别看此刻绣儿姐姐笑得开心,但奴家却知道,她心中的苦恨,此生怕是都难以化解了…”

    柳通听完了故事后,沉默了片刻,却是将秦艳艳抱地更紧了些,有几分认真地问道:

    “那艳艳你不遗憾吗?”

    “我?奴家有什么好遗憾的,能与公子你独处一晚,就是奴家三生有幸。”

    柳通闻言笑了笑,看着郑绣儿怀抱琵琶施施然地离开了戏台,对秦艳艳问道:

    “那不知,艳艳你可愿随我回大魏?”

    秦艳艳闻言,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柳通。

    而当她确认柳通并非在开玩笑之时,顿时落泪道:“奴家…奴家自然是愿意,一辈子服侍在公子身边的…”

    秦艳艳的声音很激动。

    因为,柳通的问话于她来说,乃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身处在这玉音院里,

    秦艳艳太明白什么叫做‘表面风光,背地凄凉’。

    别看秦艳艳如今在院里仅次于郑绣儿,但用不了两年,她就会被那些后辈们给淘汰,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而她今夜被钱姑姑派来服侍柳通,也无非是院里想让她蹭蹭柳通的名气,待一夜鱼水之欢过后,方便炒作抬高她的身价罢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柳通竟然愿意给她赎身,还愿意带她回大魏!

    秦艳艳如坠云雾地看着柳通,感觉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柳通微笑地看着喜极而泣的秦艳艳,没有多解释些什么,而是另说道:“其实,我现在倒挺想见见这个付游的。”

    秦艳艳抹了抹眼泪,不解道:“公子见他做什么?”

    柳通叹道:“世人皆在传颂才子佳人的痴情故事,可谁又真正地见过故事里痴情的才子?”

    秦艳艳闻言,不屑道:“才子?依奴家看,只有公子这样出身高门,才情卓绝之人,方可被称为才子…而那付游与公子相比,犹如萤火比之皓月,算不得才子的。”

    柳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艳艳此言不对…我大魏的太祖皇帝,年少时也不过是个给贵族放羊的牧童,而你们周朝的开国陛下,出身也是小门小户…”

    “由此可见,英雄尚且不问出处,那才子岂有什么门第之分?”

    “公子教训的是,奴家记下了。”

    秦艳艳如一条无骨的蟒蛇一般,缠在了柳通的身上。

    而柳通当真配得上他的姓氏,如同某位同样姓柳的前辈一般,坐怀不乱地看着戏台,见郑绣儿去而复返之后,对秦艳艳问道:

    “是不是,马上要开始花魁的梳弄之争了?”

    梳弄之争,这是个雅致的说法。

    说白了,就是马上要拍卖郑绣儿的赎身之权了。

    秦艳艳闻言转过头,看了眼戏台之后,对柳通回答道:“公子,的确如此。”

    柳通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奇地自言自语道:“这付游究竟是不是故事里的才子,就要看,他待会儿能不能出现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