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之夜 第五十四章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绿珠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并且还有几分好听。
可此刻在乾元殿内的重臣们，看着满地的幽绿色碎渣，却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所周知，随珠之所以能成为传世的宝物，除了其与传说中的随侯珠十分相似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其本身那犹如精钢一样的坚硬性。
试问一块精钢被失手掉落到地面上，难道会因此而摔得粉碎？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萧湛看着神情严肃的白夜，逐渐收起了笑容。
他缓缓地将身体转了过来，目光在神色各异的重臣脸上扫过，最终看向了御座之上，皇帝所在之处。
萧湛皱起了双眉，对皇帝含怒而言道:“陛下，尔等是在侮辱我大魏吗？”
萧湛此言很是不客气，甚至隐隐有几分威胁之意。
但在场的重臣们却皆是噤若寒蝉。
身为谏臣之首的御史大夫更是偏过头去，根本不敢看萧湛那犹如怒狮一般的面容。
皇帝闻言，看了看心虚的臣子们，内心也是恼怒无比。
可他不得不保持镇定，对萧湛正色地回答道:“南平王，朕知你心中有气，此事也的确是我大周朝廷之过…若你信得过朕，给朕一些时间，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湛闻言，脸上怒意未减，随手将紫檀盒子扔于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他目不斜视地看向仍保持镇定的皇帝，毫不客气道:
“非是本王信不过陛下，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周人竟然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也未免太过无耻了吧！”
萧湛高昂的声音在乾元殿上空回荡，充满着咄咄逼人之意。
重臣们自知理亏，一个个地都做了缩头乌龟，身为百官之首的上官青云更是将头颅紧低，生怕被人发现其脸上的惶恐之色。
皇帝闻言，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对萧湛说道:“南平王，距离武三艺比试结束还有十日的时间…
朕向你承诺，十日之后，必将真正的随珠交付与你，并且朕以私人名义，会给贵国太后赠送一批礼物当作赔罪，你看可否？”
萧湛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还不够…陛下若真有心向我大魏赔罪，理当给吾皇亲自手写一份谢罪圣旨
，以此消弭我大魏之怒火。”
“荒唐！！”
听闻萧湛此言，白夜忍不住出声，走到了一地幽绿色的碎渣旁边。
他先对皇帝施了一礼，而后对萧湛开口问道:“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在事情的真相还未查明前，南平王殿下竟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我过分？呵呵…”
萧湛闻言怒极反笑，一双眸子仿佛是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白夜，对其说道:“少阁主莫非以为仗着剑皇大人撑腰，就能羞辱我大魏？”
白夜面对着萧湛的气势压迫，却并未露出胆怯之色，而是平静地回答道:“南平王殿下不要总把‘大魏’挂在嘴边，请恕小子直言，殿下代表不了大魏，能代表大魏的只有贵国的皇帝陛下…”
萧湛闻言，一时语塞。
而白夜继续说道:“…同理，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殿下可以责问这殿内的任何一位大臣，但唯独不能责问于我朝陛下，更何况是谢罪？”
皇帝承天之命，故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从礼法上来讲，尽管此刻萧湛有理，但身为臣子，即使是外臣，他也无法要求皇帝行赔罪之举。
这个道理，在场的重臣们懂，萧湛自然也懂。
只不过，在萧湛的怒火之下，只有白夜敢挺身而出，将这个道理讲了出来。
萧湛闻言，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而后对白夜冷冷道:“少阁主当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他懒得再去与白夜争辩什么，转过头去，看向了皇帝，对其说道:“既然陛下承诺十日之后交付真的随珠，那本王暂且信了陛下的话，再等上十日…”
萧湛停顿了一下，双眸中忽然间迸发出了杀气。
“不过…若是十日之后，本王仍未拿到随珠，那待本王北归之后，必定携我大魏铁骑，来这洛阳城讨个公道！”
说罢，萧湛抖了抖紫色王袍的衣袖，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了这乾元殿。
乾元殿上随之变得寂静。
皇帝强压着怒火，看了看殿上的这些重臣们，语气冰冷地对其说道:“除了左相与白夜，其余人等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转瞬之后，诺大的乾元
殿便变得空荡荡的，暗含有几分肃杀之意。
皇帝从御座上站起，却是径直越过了略显慌乱的上官青云，走到了白夜的面前。
“夜儿，你怎么过来了？”
皇帝轻声问了白夜一句，语气中饱含着疼爱之意，就如同寻常人家里疼孙子的爷爷那样。
白夜闻言，简短的将清霜的事情对皇帝说了一遍，而后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皇祖父，孙儿认为，清霜必然是发现了随珠被掉包的秘密，所以才会被谋害了性命，而这凶手十有八九是文思殿的主事之人。
因此，孙儿让宁极控制住了文思殿，等候皇祖父圣裁。”
皇帝闻言，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眼神。
很难想象，一个七岁多大的孩子，竟然这般聪慧过人，不但从细节处推断出全局，更是在发现端倪后，当机立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将白夜凌乱的紫色披风摆正，同时，对侍立一旁的宫正淡淡地问道:
“人还没带过来吗？”
白夜闻言微怔，而后突然反应过来——
只怕在这假随珠碎裂之时，皇城司的高手们就已经出动，暗中去捉拿相关人等了。
想通了这点，白夜便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着消息。
大约半刻钟之后，身着红披风的皇城司供奉进入殿内，见宫长秋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之后，对皇帝说道:
“陛下，我等已捉拿了相关要犯…
只是，当我等找到文思殿总管太监时，发现他已经服毒自尽…”
皇帝闻言，转过了头去，对上官青云冷冰冰地问道:“左相，我记得这文思殿的总管太监，是你举荐的吧？”
扑通！
上官青云闻言，瞬间跪倒在地，哪还有一点百官之首的风范。
皇帝见此，强忍着盛怒，对白夜说道:“夜儿，你先回去吧，爷爷有话要跟左相说。”
“孙儿遵命。”
白夜自然感受到了皇帝压抑着的滔天盛怒，对皇帝施了一礼后，便迅速地溜之大吉。
而当他走出殿外后，回头看向了夜色中的乾元殿，不知为何，后背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如此刺骨。
（本章完）
可此刻在乾元殿内的重臣们，看着满地的幽绿色碎渣，却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所周知，随珠之所以能成为传世的宝物，除了其与传说中的随侯珠十分相似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其本身那犹如精钢一样的坚硬性。
试问一块精钢被失手掉落到地面上，难道会因此而摔得粉碎？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萧湛看着神情严肃的白夜，逐渐收起了笑容。
他缓缓地将身体转了过来，目光在神色各异的重臣脸上扫过，最终看向了御座之上，皇帝所在之处。
萧湛皱起了双眉，对皇帝含怒而言道:“陛下，尔等是在侮辱我大魏吗？”
萧湛此言很是不客气，甚至隐隐有几分威胁之意。
但在场的重臣们却皆是噤若寒蝉。
身为谏臣之首的御史大夫更是偏过头去，根本不敢看萧湛那犹如怒狮一般的面容。
皇帝闻言，看了看心虚的臣子们，内心也是恼怒无比。
可他不得不保持镇定，对萧湛正色地回答道:“南平王，朕知你心中有气，此事也的确是我大周朝廷之过…若你信得过朕，给朕一些时间，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湛闻言，脸上怒意未减，随手将紫檀盒子扔于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他目不斜视地看向仍保持镇定的皇帝，毫不客气道:
“非是本王信不过陛下，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周人竟然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也未免太过无耻了吧！”
萧湛高昂的声音在乾元殿上空回荡，充满着咄咄逼人之意。
重臣们自知理亏，一个个地都做了缩头乌龟，身为百官之首的上官青云更是将头颅紧低，生怕被人发现其脸上的惶恐之色。
皇帝闻言，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对萧湛说道:“南平王，距离武三艺比试结束还有十日的时间…
朕向你承诺，十日之后，必将真正的随珠交付与你，并且朕以私人名义，会给贵国太后赠送一批礼物当作赔罪，你看可否？”
萧湛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还不够…陛下若真有心向我大魏赔罪，理当给吾皇亲自手写一份谢罪圣旨
，以此消弭我大魏之怒火。”
“荒唐！！”
听闻萧湛此言，白夜忍不住出声，走到了一地幽绿色的碎渣旁边。
他先对皇帝施了一礼，而后对萧湛开口问道:“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在事情的真相还未查明前，南平王殿下竟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我过分？呵呵…”
萧湛闻言怒极反笑，一双眸子仿佛是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白夜，对其说道:“少阁主莫非以为仗着剑皇大人撑腰，就能羞辱我大魏？”
白夜面对着萧湛的气势压迫，却并未露出胆怯之色，而是平静地回答道:“南平王殿下不要总把‘大魏’挂在嘴边，请恕小子直言，殿下代表不了大魏，能代表大魏的只有贵国的皇帝陛下…”
萧湛闻言，一时语塞。
而白夜继续说道:“…同理，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殿下可以责问这殿内的任何一位大臣，但唯独不能责问于我朝陛下，更何况是谢罪？”
皇帝承天之命，故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从礼法上来讲，尽管此刻萧湛有理，但身为臣子，即使是外臣，他也无法要求皇帝行赔罪之举。
这个道理，在场的重臣们懂，萧湛自然也懂。
只不过，在萧湛的怒火之下，只有白夜敢挺身而出，将这个道理讲了出来。
萧湛闻言，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而后对白夜冷冷道:“少阁主当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他懒得再去与白夜争辩什么，转过头去，看向了皇帝，对其说道:“既然陛下承诺十日之后交付真的随珠，那本王暂且信了陛下的话，再等上十日…”
萧湛停顿了一下，双眸中忽然间迸发出了杀气。
“不过…若是十日之后，本王仍未拿到随珠，那待本王北归之后，必定携我大魏铁骑，来这洛阳城讨个公道！”
说罢，萧湛抖了抖紫色王袍的衣袖，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了这乾元殿。
乾元殿上随之变得寂静。
皇帝强压着怒火，看了看殿上的这些重臣们，语气冰冷地对其说道:“除了左相与白夜，其余人等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转瞬之后，诺大的乾元
殿便变得空荡荡的，暗含有几分肃杀之意。
皇帝从御座上站起，却是径直越过了略显慌乱的上官青云，走到了白夜的面前。
“夜儿，你怎么过来了？”
皇帝轻声问了白夜一句，语气中饱含着疼爱之意，就如同寻常人家里疼孙子的爷爷那样。
白夜闻言，简短的将清霜的事情对皇帝说了一遍，而后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皇祖父，孙儿认为，清霜必然是发现了随珠被掉包的秘密，所以才会被谋害了性命，而这凶手十有八九是文思殿的主事之人。
因此，孙儿让宁极控制住了文思殿，等候皇祖父圣裁。”
皇帝闻言，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眼神。
很难想象，一个七岁多大的孩子，竟然这般聪慧过人，不但从细节处推断出全局，更是在发现端倪后，当机立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将白夜凌乱的紫色披风摆正，同时，对侍立一旁的宫正淡淡地问道:
“人还没带过来吗？”
白夜闻言微怔，而后突然反应过来——
只怕在这假随珠碎裂之时，皇城司的高手们就已经出动，暗中去捉拿相关人等了。
想通了这点，白夜便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着消息。
大约半刻钟之后，身着红披风的皇城司供奉进入殿内，见宫长秋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之后，对皇帝说道:
“陛下，我等已捉拿了相关要犯…
只是，当我等找到文思殿总管太监时，发现他已经服毒自尽…”
皇帝闻言，转过了头去，对上官青云冷冰冰地问道:“左相，我记得这文思殿的总管太监，是你举荐的吧？”
扑通！
上官青云闻言，瞬间跪倒在地，哪还有一点百官之首的风范。
皇帝见此，强忍着盛怒，对白夜说道:“夜儿，你先回去吧，爷爷有话要跟左相说。”
“孙儿遵命。”
白夜自然感受到了皇帝压抑着的滔天盛怒，对皇帝施了一礼后，便迅速地溜之大吉。
而当他走出殿外后，回头看向了夜色中的乾元殿，不知为何，后背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如此刺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