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之夜 第五十三章 如你泪光，碎了满地(下)
夜风习习。
披着一件暗紫色小披风的白夜，跟随绿荷沿着蜿蜒的廊道狂奔。
冰凉的风刮在了绿荷的脸上，吹乱了她乌黑的长发。
而宫正则紧紧跟随在白夜的身后，两臂一左一右地各夹着一个孩子——
正是宁极和玉琪儿。
一行五人在光影交错的廊道间穿梭，惊动了不少守在暗处的皇城司高手。
收到了消息的文思殿副总管桂英，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等候在了偏殿外的凉亭中。
桂英在看到白夜出现的瞬间，急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奴婢拜见小殿下…小殿下大驾光临文思殿，实乃奴婢等人莫大的荣幸。”
八角宫灯之下，白夜看清了眼前涂满了香粉的老脸，强忍着不适，对桂英直接开口问道:
“清霜在哪儿？”
桂英闻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清霜是谁。
而他身边的小太监见此，对其低声提醒道:“干爷，清霜就是那个负责打扫奇珍室的三等宫女。”
桂英闻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想起来那清霜到底是何人。
而看着白夜愈发显得不耐烦的脸色，他对白夜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奴婢觉得…那清霜此刻应该是回自己屋里休息了吧…”
“你胡说！”
绿荷闻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桂英比她高了好几个级别，气喘吁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先前我去清霜姐姐屋里找她，发现她人根本不在，一问别人才知道，清霜姐姐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来，多半…多半是被关进小黑屋了！”
白夜闻言一愣，不知绿荷口中的小黑屋是何地方。
不过，他从桂英身边几个小太监讳莫如深的表情来看，大概猜到了小黑屋代表着什么——
多半是宫女太监犯错后的惩罚之地。
而桂英闻言，涂着香粉的老脸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却没有反驳绿荷什么。
白夜见此，对桂英沉声说道:“这位公公，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要马上见到清霜，有问题吗？”
桂英闻言，偷偷看了眼白夜不怒自威的小脸，额头边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他此刻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若是桂英答应了白夜的要求，那他就势必会得罪这文思殿的总管太监，而且他收受贿赂，替手下人打掩护的事，十有八九也会被揭发出来。
可若是他不答应白夜……
桂英打了个寒颤。
他无法想象得罪一个正受宠且身份尊贵无比的郡王爷，会落得怎样的一个下场。
而白夜冷冷地看着犹豫不决的桂英，又追加了一句问道:“看来，这位公公是打算拒绝本王了？”
宁极同时对白夜说道:“老白，管他那么多作甚，既然这奴才不听话，打死他就是了，换个听话的奴才带咱们去找清霜。”
桂英闻言，冷汗直流，却连忙回答道:“奴婢岂敢，奴婢岂敢…请二位殿下移步殿内稍作休息，奴婢这就将清霜带过来。”
“不必了。”
白夜直接拒绝了桂英，对其说道:“现在，直接带我们去找清霜。”
桂英闻言，脸色一变，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回道:“奴婢…奴婢遵命。”
……
……
草木茂盛的宫廷角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
白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桂英在
杂草里行走，身后跟着满脸担心的绿荷等人。
白夜从未想过，在这皇城里竟然存在如此荒凉之地。
众人皆沉默不言地行走着，耳边传来的只有沙沙的响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有几分阴森。
“小殿下，到了。”
桂英停下了脚步，在一座四面漏风的柴房外站立不动。
他低着脑袋，根本不敢看向白夜的双眼。
白夜将玉琪儿拉到了身边，沉声说道:“开门。”
几个小太监闻言，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合力将生锈了的铁链扯断，而后拽开了破旧的木门。
在门开的一瞬间，白夜便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捂住了玉琪儿的双眼。
因为白夜在这刹那之间，竟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之味。
他对于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而绿荷则率先冲进了阴冷潮湿的柴房内，在发了霉的干草堆边上，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清霜。
绿荷步伐不稳地冲上前，抱起了身上鞭痕累累的清霜，不停重复道:“姐姐！姐姐你醒醒啊！我…我带小殿下他们来救你了！姐姐，你睁开眼看看绿荷啊！”
绿荷的声音很是凄厉，宛若啼血而鸣的杜鹃鸟。
白夜和宁极同时向内看了一眼，借着微弱的油灯，看清了清霜此刻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以清霜现在出气多于进气的情形来说，只怕是神仙难救。
幽幽烛光之中，意识模糊的清霜在绿荷声嘶力竭的呼喊之下，竟是艰难地睁开了双眸。
她躺在绿荷的怀里，干裂的嘴唇被绿荷的泪珠渐渐打湿。
“姐姐，你醒了！绿荷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姐姐，你不是答应过绿荷，一定要看着绿荷嫁人的吗…还有，我们说好了要给彼此的孩子当干娘的…”
绿荷梨花带雨的脸上强撑出了一个笑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了清霜的脸上。
宁极转过了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在场众人，除了绿荷之外，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清霜此时正处于回光返照之时。
犹如即将燃尽的火苗，只需微风一吹，便会彻底湮灭。
绿荷仍在不停地说着话。
可清霜双眸里的光彩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哭脸，用尽全力地抬起了右手，想再摸摸绿荷的脸颊。
宛如十年之前，两人初见时的那样。
绿荷紧忙握住了清霜布满血痕的右手，同时，看见了清霜微微张口，极为低声地说了什么。
可能是由于四周有些喧哗的缘故，泪流满面的绿荷并未听到清霜说了什么。
但白夜看到清霜的嘴型，却不由得浑身一震。
“姐姐，你要跟绿荷说什么啊…呜呜…绿荷，绿荷没听见啊！”
清霜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便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哭花了脸的绿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就此凝固。
而她的右手同时从绿荷的双手间滑落，就这么无力地落在了阴冷的草堆上——
只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声。
绿荷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而后趴倒在清霜身旁，自责地嚎啕大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向小殿下求救呢！
绿荷的哭声很大，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一片的干草。
白夜见此，转
过了头去，看了眼不停打颤的太监桂英后，对宁极沉声交代道:
“宁极，帮我照看好玉琪儿，还有…派人封锁文思殿，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
宁极闻言一惊，但看白夜的神色并非说笑，思绪一转，便重重点头应了下来。
白夜温柔地松开了玉琪儿的手，而后，在宁极几人的注视下，运足真气向乾元殿狂奔而去。
几个眨眼之间，白夜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内。
宁极见此，一时沉默不语，小脸上浮现出了罕见的严肃。
他思索了片刻，而后看向惊讶于白夜步法的宫正，对其问道:“你可看出，清霜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刚才在场几人中，除了白夜，唯有宫正是修行者。
宫正闻言，未敢藏私，对宁极恭敬地回道:“世子殿下，奴婢也未看的真切…不过，刚才这清霜姑娘应该是在说一样东西。”
“嗯？”
“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她所说的，应该是随珠…”
……
……
乾元殿上。
站在大殿中央处的萧湛，将自己的南平王印玺重重盖在了明黄色的契约上，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在萧湛左右两侧站立的皆是大周重臣。
当他们看到萧湛将契约交给北魏副使后，皆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其中，当属左相上官青云笑的最为愉悦。
因为，这份关于随珠的契约，正是在他一力推动之下，才能如此迅速地被达成。
而他上官青云既得到了萧湛所赠的‘大魏土特产’，又简在帝心，在朝堂上获得了政绩，可谓是名利双收。
既如此，他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在十分轻松的氛围中，上官青云从重臣的队伍里站了出来，对御座上的皇帝说道:
“陛下，既然两国已经达成了契约，那莫不如现在就将随珠交给南平王，以示我大周之坦诚。”
皇帝闻言，微微思索，发觉并未有什么不妥，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时对萧湛说道: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朕如今将这随珠赠予贵国，希望这随珠能成为两国和平之象征，使两国百姓免于战火，安享太平。”
萧湛压低了身子，高举着双手从宫长秋手中接过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盒子，而后直起身，对皇帝回答道:
“本王回到上京后，必将陛下所言转述给吾皇，愿我大魏与大周永世交好，共享太平。”
萧湛此言一出，惹得重臣之中不少人对其冷眼相看。
作为北魏主战派中坚力量的萧湛，说出这么一番话，还真是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而萧湛丝毫不在意四周异样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了木盒的盖子。
铺着南楚上等锦缎的木盒内，静静地放着一枚比成人拳头稍小的幽绿色宝珠。
当着众人之面，萧湛将这绿珠从木盒中取了出来。
恰在此时，乾元殿门外出现了一阵骚动之声。
片刻后，喘着粗气的白夜出现在了乾元殿上，正好与手拿绿珠的萧湛对视了一眼。
而就在二人对视的刹那，似是不小心一般，这绿珠竟从萧湛的手边滑落，坠落于地板之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乾元殿上响起。
本在萧湛手里的绿珠，此刻应声而裂，幽绿的碎碴子同时四散飞溅开来。
如同某人的泪光，铺了满地。
（本章完）
披着一件暗紫色小披风的白夜，跟随绿荷沿着蜿蜒的廊道狂奔。
冰凉的风刮在了绿荷的脸上，吹乱了她乌黑的长发。
而宫正则紧紧跟随在白夜的身后，两臂一左一右地各夹着一个孩子——
正是宁极和玉琪儿。
一行五人在光影交错的廊道间穿梭，惊动了不少守在暗处的皇城司高手。
收到了消息的文思殿副总管桂英，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等候在了偏殿外的凉亭中。
桂英在看到白夜出现的瞬间，急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奴婢拜见小殿下…小殿下大驾光临文思殿，实乃奴婢等人莫大的荣幸。”
八角宫灯之下，白夜看清了眼前涂满了香粉的老脸，强忍着不适，对桂英直接开口问道:
“清霜在哪儿？”
桂英闻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清霜是谁。
而他身边的小太监见此，对其低声提醒道:“干爷，清霜就是那个负责打扫奇珍室的三等宫女。”
桂英闻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想起来那清霜到底是何人。
而看着白夜愈发显得不耐烦的脸色，他对白夜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奴婢觉得…那清霜此刻应该是回自己屋里休息了吧…”
“你胡说！”
绿荷闻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桂英比她高了好几个级别，气喘吁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先前我去清霜姐姐屋里找她，发现她人根本不在，一问别人才知道，清霜姐姐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来，多半…多半是被关进小黑屋了！”
白夜闻言一愣，不知绿荷口中的小黑屋是何地方。
不过，他从桂英身边几个小太监讳莫如深的表情来看，大概猜到了小黑屋代表着什么——
多半是宫女太监犯错后的惩罚之地。
而桂英闻言，涂着香粉的老脸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却没有反驳绿荷什么。
白夜见此，对桂英沉声说道:“这位公公，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要马上见到清霜，有问题吗？”
桂英闻言，偷偷看了眼白夜不怒自威的小脸，额头边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他此刻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若是桂英答应了白夜的要求，那他就势必会得罪这文思殿的总管太监，而且他收受贿赂，替手下人打掩护的事，十有八九也会被揭发出来。
可若是他不答应白夜……
桂英打了个寒颤。
他无法想象得罪一个正受宠且身份尊贵无比的郡王爷，会落得怎样的一个下场。
而白夜冷冷地看着犹豫不决的桂英，又追加了一句问道:“看来，这位公公是打算拒绝本王了？”
宁极同时对白夜说道:“老白，管他那么多作甚，既然这奴才不听话，打死他就是了，换个听话的奴才带咱们去找清霜。”
桂英闻言，冷汗直流，却连忙回答道:“奴婢岂敢，奴婢岂敢…请二位殿下移步殿内稍作休息，奴婢这就将清霜带过来。”
“不必了。”
白夜直接拒绝了桂英，对其说道:“现在，直接带我们去找清霜。”
桂英闻言，脸色一变，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回道:“奴婢…奴婢遵命。”
……
……
草木茂盛的宫廷角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
白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桂英在
杂草里行走，身后跟着满脸担心的绿荷等人。
白夜从未想过，在这皇城里竟然存在如此荒凉之地。
众人皆沉默不言地行走着，耳边传来的只有沙沙的响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有几分阴森。
“小殿下，到了。”
桂英停下了脚步，在一座四面漏风的柴房外站立不动。
他低着脑袋，根本不敢看向白夜的双眼。
白夜将玉琪儿拉到了身边，沉声说道:“开门。”
几个小太监闻言，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合力将生锈了的铁链扯断，而后拽开了破旧的木门。
在门开的一瞬间，白夜便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捂住了玉琪儿的双眼。
因为白夜在这刹那之间，竟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之味。
他对于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而绿荷则率先冲进了阴冷潮湿的柴房内，在发了霉的干草堆边上，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清霜。
绿荷步伐不稳地冲上前，抱起了身上鞭痕累累的清霜，不停重复道:“姐姐！姐姐你醒醒啊！我…我带小殿下他们来救你了！姐姐，你睁开眼看看绿荷啊！”
绿荷的声音很是凄厉，宛若啼血而鸣的杜鹃鸟。
白夜和宁极同时向内看了一眼，借着微弱的油灯，看清了清霜此刻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以清霜现在出气多于进气的情形来说，只怕是神仙难救。
幽幽烛光之中，意识模糊的清霜在绿荷声嘶力竭的呼喊之下，竟是艰难地睁开了双眸。
她躺在绿荷的怀里，干裂的嘴唇被绿荷的泪珠渐渐打湿。
“姐姐，你醒了！绿荷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姐姐，你不是答应过绿荷，一定要看着绿荷嫁人的吗…还有，我们说好了要给彼此的孩子当干娘的…”
绿荷梨花带雨的脸上强撑出了一个笑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了清霜的脸上。
宁极转过了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在场众人，除了绿荷之外，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清霜此时正处于回光返照之时。
犹如即将燃尽的火苗，只需微风一吹，便会彻底湮灭。
绿荷仍在不停地说着话。
可清霜双眸里的光彩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哭脸，用尽全力地抬起了右手，想再摸摸绿荷的脸颊。
宛如十年之前，两人初见时的那样。
绿荷紧忙握住了清霜布满血痕的右手，同时，看见了清霜微微张口，极为低声地说了什么。
可能是由于四周有些喧哗的缘故，泪流满面的绿荷并未听到清霜说了什么。
但白夜看到清霜的嘴型，却不由得浑身一震。
“姐姐，你要跟绿荷说什么啊…呜呜…绿荷，绿荷没听见啊！”
清霜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便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哭花了脸的绿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就此凝固。
而她的右手同时从绿荷的双手间滑落，就这么无力地落在了阴冷的草堆上——
只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声。
绿荷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而后趴倒在清霜身旁，自责地嚎啕大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向小殿下求救呢！
绿荷的哭声很大，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一片的干草。
白夜见此，转
过了头去，看了眼不停打颤的太监桂英后，对宁极沉声交代道:
“宁极，帮我照看好玉琪儿，还有…派人封锁文思殿，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
宁极闻言一惊，但看白夜的神色并非说笑，思绪一转，便重重点头应了下来。
白夜温柔地松开了玉琪儿的手，而后，在宁极几人的注视下，运足真气向乾元殿狂奔而去。
几个眨眼之间，白夜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内。
宁极见此，一时沉默不语，小脸上浮现出了罕见的严肃。
他思索了片刻，而后看向惊讶于白夜步法的宫正，对其问道:“你可看出，清霜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刚才在场几人中，除了白夜，唯有宫正是修行者。
宫正闻言，未敢藏私，对宁极恭敬地回道:“世子殿下，奴婢也未看的真切…不过，刚才这清霜姑娘应该是在说一样东西。”
“嗯？”
“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她所说的，应该是随珠…”
……
……
乾元殿上。
站在大殿中央处的萧湛，将自己的南平王印玺重重盖在了明黄色的契约上，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在萧湛左右两侧站立的皆是大周重臣。
当他们看到萧湛将契约交给北魏副使后，皆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其中，当属左相上官青云笑的最为愉悦。
因为，这份关于随珠的契约，正是在他一力推动之下，才能如此迅速地被达成。
而他上官青云既得到了萧湛所赠的‘大魏土特产’，又简在帝心，在朝堂上获得了政绩，可谓是名利双收。
既如此，他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在十分轻松的氛围中，上官青云从重臣的队伍里站了出来，对御座上的皇帝说道:
“陛下，既然两国已经达成了契约，那莫不如现在就将随珠交给南平王，以示我大周之坦诚。”
皇帝闻言，微微思索，发觉并未有什么不妥，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时对萧湛说道: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朕如今将这随珠赠予贵国，希望这随珠能成为两国和平之象征，使两国百姓免于战火，安享太平。”
萧湛压低了身子，高举着双手从宫长秋手中接过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盒子，而后直起身，对皇帝回答道:
“本王回到上京后，必将陛下所言转述给吾皇，愿我大魏与大周永世交好，共享太平。”
萧湛此言一出，惹得重臣之中不少人对其冷眼相看。
作为北魏主战派中坚力量的萧湛，说出这么一番话，还真是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而萧湛丝毫不在意四周异样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了木盒的盖子。
铺着南楚上等锦缎的木盒内，静静地放着一枚比成人拳头稍小的幽绿色宝珠。
当着众人之面，萧湛将这绿珠从木盒中取了出来。
恰在此时，乾元殿门外出现了一阵骚动之声。
片刻后，喘着粗气的白夜出现在了乾元殿上，正好与手拿绿珠的萧湛对视了一眼。
而就在二人对视的刹那，似是不小心一般，这绿珠竟从萧湛的手边滑落，坠落于地板之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乾元殿上响起。
本在萧湛手里的绿珠，此刻应声而裂，幽绿的碎碴子同时四散飞溅开来。
如同某人的泪光，铺了满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