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之夜 第五十二章 如你泪光，碎了满地(上)
“爽！好爽！”
宁极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显得十分惬意。
玉琪儿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宁极四仰八叉的样子，娇哼道:“吃那么多，小心胖成一头猪！”
宁极闻言，瞪圆了双眼，怒回道:“你难道吃的少吗？还有，刚才是谁在跟我抢鱼头？！”
玉琪儿闻言，小脸一红，却是不甘示弱地又与宁极对吵了起来。
白夜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人，暗暗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他转而看向盘中一筷子都没动的另外一条鲤鱼，对站在他身旁的红莲问道:
“红莲姐，绿荷姐去哪儿了…她不是最爱吃鱼吗？”
红莲闻言，俏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白夜见红莲如此神色，细细一想，突然反应到绿荷这段时间里种种异常的举动。
好像，自从这北魏使团来京之后，这绿荷便经常性地消失。
白夜目光微沉，站起了身，使得红莲不得不低下头，对视上了白夜泛冷的双眸。
宁极和玉琪儿同时停止了争吵，齐齐地看向了红莲。
寝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红莲的一双玉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将平滑的桃红色绸布揉作了皱皱巴巴的一团。
“红莲姐，你知不知道绿荷姐去哪儿了？”
白夜将同样的话又问了红莲一遍，只不过，声音里却充满了不怒自威之意。
“小殿下，奴婢…奴婢觉得，绿荷现在应该在文思殿…”
哐的一声。
红莲跪倒在地上，神态仿佛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让所见之人忍不住生出疼惜之心。
可白夜在听到‘文思殿’这个词时，心头却忽然一震。
他迫切地对红莲问道:“绿荷为什么去文思殿？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红莲闻言，连忙回答道:
“奴婢其实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奴婢之前听绿荷说，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个在文思殿当管事的姐姐，那个姐姐待绿荷极好，自她入宫以来就处处照顾着她，完全是将绿荷当做亲妹妹看待。
只不过，那个姐姐这段时间好像遭遇了什么麻烦，整日里都是神情恍惚，心神不宁的
…绿荷害怕那个姐姐出什么意外，所以，这段时间总跑去文思殿照顾那个姐姐…”
白夜闻言，严肃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皇宫之中最为讲究规矩。
若是有使唤宫女未经允许，擅离职守，轻则被发配到浣衣院里去做最为下贱的活计，从此再无出头之日；重则被送到宫外的玉音院中，落得一个极为凄惨的下场。
这也正是红莲为何犹犹豫豫，却不敢回答白夜的原因——
从身份地位上讲，白夜是主，红莲是仆。
面对着白夜的问话，红莲不敢不答，更不敢瞎编乱造一通。
可她又怕说了真话，会将绿荷推进火坑，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面对稍显冰冷的白夜，红莲还是畏惧地将所知道的一切都给说了出来。
她说完之后，提心吊胆地抬头瞥了一眼，却发现白夜闻言后并没露出怒色。
宁极拍了拍手，走到了白夜的身旁，打圆场般笑道:
“老白，多大点事…绿荷爱去文思殿就让她去呗，有事喊她回来不就得了吗，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玉琪儿难得的没有反驳宁极，同样对白夜说道:“夜哥哥，若事实真是如红莲姐所说，我觉得绿荷姐姐跑去文思殿也是情有可原…”
白夜听到宁极和玉琪儿的求情之言，不由苦笑了一下。
虽然他与绿荷名为主仆，但却他从来没把绿荷当做仆人看待过，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
白夜沉默了片刻，终究没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他伸出双手，拉起了跪着的红莲，对其说道:“等绿荷回来，你记得让她……”
话刚说到一半，白夜却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声音由远至近，最终停在了寝殿的内室门外。
一双玉手拉开了雕刻着牡丹花纹的木门，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俏脸。
白夜看着眼前出现的翠绿色身影，不知怎的，心却忽然间沉了下来。
“绿荷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夜尽量用相对温和的语气，开口询问了一句。
在场几人又不是瞎子。
任谁都能看出，眼前的绿荷状态很不对劲。
而绿荷在听到白夜的声音后，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一般，跪倒在了白夜的身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白夜说道:
“奴婢求求小殿下，救救奴婢的姐姐吧！”
白夜闻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此刻只希望，事情不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
华灯初上，夜未央。
宫门之外。
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蹲在地上充作了人肉凳子，让萧湛踩着其下了马车。
身着一袭紫色郡王蟒袍的萧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的金甲卫士们，心里却不由生出些遗憾——
真是太可惜了。
若是周朝的兵卒尽如这些金吾卫们一样，中看不中用，那大魏的铁骑早就踏平了南朝，哪儿会有什么徽安门之耻。
萧湛心中如是想着，但在面上，却言不由衷地对迎上前来的宫长秋称赞道:
“庆文公，本王观这金吾卫皆是仪表堂堂，举止有度，一看便不愧是贵国禁军中的精锐。”
萧湛口中的‘庆文’，乃是宫长秋的表字。
萧湛和上官家的那群二百五们可不一样。
面对着一位九品上境的武道大高手，萧湛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个阉人就有所轻视。
而宫长秋看着萧湛脸上极为诚挚的笑容，却半点都没相信对方的鬼话，含笑着说道:
“南平王殿下谬赞了…陛下正在乾元殿等您，请随老奴过去吧。”
萧湛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他与宫长秋并肩前行了几步，像是不经意般，对身后的属下淡淡吩咐道:
“本王差点忘了…行飞，给赏。”
“喏。”
名叫行飞的精瘦男人闻言，转身走到了先前的小太监身前，从怀里掏出了块银子，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宫长秋微微向后瞥了一眼，接着便浑不在意地将目光收回。
这段时间萧湛进宫，已经打赏给了太监宫女不少银子。
作为皇城里的大总管，对于萧湛此举，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宫长秋没注意到的是，当行飞将银子递到小太监手心时，那小太监将暗藏在手心里的纸条，同时传到了行飞的手里。
两人的动作极为隐秘。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本章完）
宁极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显得十分惬意。
玉琪儿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宁极四仰八叉的样子，娇哼道:“吃那么多，小心胖成一头猪！”
宁极闻言，瞪圆了双眼，怒回道:“你难道吃的少吗？还有，刚才是谁在跟我抢鱼头？！”
玉琪儿闻言，小脸一红，却是不甘示弱地又与宁极对吵了起来。
白夜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人，暗暗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他转而看向盘中一筷子都没动的另外一条鲤鱼，对站在他身旁的红莲问道:
“红莲姐，绿荷姐去哪儿了…她不是最爱吃鱼吗？”
红莲闻言，俏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白夜见红莲如此神色，细细一想，突然反应到绿荷这段时间里种种异常的举动。
好像，自从这北魏使团来京之后，这绿荷便经常性地消失。
白夜目光微沉，站起了身，使得红莲不得不低下头，对视上了白夜泛冷的双眸。
宁极和玉琪儿同时停止了争吵，齐齐地看向了红莲。
寝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红莲的一双玉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将平滑的桃红色绸布揉作了皱皱巴巴的一团。
“红莲姐，你知不知道绿荷姐去哪儿了？”
白夜将同样的话又问了红莲一遍，只不过，声音里却充满了不怒自威之意。
“小殿下，奴婢…奴婢觉得，绿荷现在应该在文思殿…”
哐的一声。
红莲跪倒在地上，神态仿佛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让所见之人忍不住生出疼惜之心。
可白夜在听到‘文思殿’这个词时，心头却忽然一震。
他迫切地对红莲问道:“绿荷为什么去文思殿？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红莲闻言，连忙回答道:
“奴婢其实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奴婢之前听绿荷说，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个在文思殿当管事的姐姐，那个姐姐待绿荷极好，自她入宫以来就处处照顾着她，完全是将绿荷当做亲妹妹看待。
只不过，那个姐姐这段时间好像遭遇了什么麻烦，整日里都是神情恍惚，心神不宁的
…绿荷害怕那个姐姐出什么意外，所以，这段时间总跑去文思殿照顾那个姐姐…”
白夜闻言，严肃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皇宫之中最为讲究规矩。
若是有使唤宫女未经允许，擅离职守，轻则被发配到浣衣院里去做最为下贱的活计，从此再无出头之日；重则被送到宫外的玉音院中，落得一个极为凄惨的下场。
这也正是红莲为何犹犹豫豫，却不敢回答白夜的原因——
从身份地位上讲，白夜是主，红莲是仆。
面对着白夜的问话，红莲不敢不答，更不敢瞎编乱造一通。
可她又怕说了真话，会将绿荷推进火坑，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面对稍显冰冷的白夜，红莲还是畏惧地将所知道的一切都给说了出来。
她说完之后，提心吊胆地抬头瞥了一眼，却发现白夜闻言后并没露出怒色。
宁极拍了拍手，走到了白夜的身旁，打圆场般笑道:
“老白，多大点事…绿荷爱去文思殿就让她去呗，有事喊她回来不就得了吗，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玉琪儿难得的没有反驳宁极，同样对白夜说道:“夜哥哥，若事实真是如红莲姐所说，我觉得绿荷姐姐跑去文思殿也是情有可原…”
白夜听到宁极和玉琪儿的求情之言，不由苦笑了一下。
虽然他与绿荷名为主仆，但却他从来没把绿荷当做仆人看待过，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
白夜沉默了片刻，终究没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他伸出双手，拉起了跪着的红莲，对其说道:“等绿荷回来，你记得让她……”
话刚说到一半，白夜却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声音由远至近，最终停在了寝殿的内室门外。
一双玉手拉开了雕刻着牡丹花纹的木门，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俏脸。
白夜看着眼前出现的翠绿色身影，不知怎的，心却忽然间沉了下来。
“绿荷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夜尽量用相对温和的语气，开口询问了一句。
在场几人又不是瞎子。
任谁都能看出，眼前的绿荷状态很不对劲。
而绿荷在听到白夜的声音后，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一般，跪倒在了白夜的身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白夜说道:
“奴婢求求小殿下，救救奴婢的姐姐吧！”
白夜闻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此刻只希望，事情不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
华灯初上，夜未央。
宫门之外。
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蹲在地上充作了人肉凳子，让萧湛踩着其下了马车。
身着一袭紫色郡王蟒袍的萧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的金甲卫士们，心里却不由生出些遗憾——
真是太可惜了。
若是周朝的兵卒尽如这些金吾卫们一样，中看不中用，那大魏的铁骑早就踏平了南朝，哪儿会有什么徽安门之耻。
萧湛心中如是想着，但在面上，却言不由衷地对迎上前来的宫长秋称赞道:
“庆文公，本王观这金吾卫皆是仪表堂堂，举止有度，一看便不愧是贵国禁军中的精锐。”
萧湛口中的‘庆文’，乃是宫长秋的表字。
萧湛和上官家的那群二百五们可不一样。
面对着一位九品上境的武道大高手，萧湛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个阉人就有所轻视。
而宫长秋看着萧湛脸上极为诚挚的笑容，却半点都没相信对方的鬼话，含笑着说道:
“南平王殿下谬赞了…陛下正在乾元殿等您，请随老奴过去吧。”
萧湛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他与宫长秋并肩前行了几步，像是不经意般，对身后的属下淡淡吩咐道:
“本王差点忘了…行飞，给赏。”
“喏。”
名叫行飞的精瘦男人闻言，转身走到了先前的小太监身前，从怀里掏出了块银子，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宫长秋微微向后瞥了一眼，接着便浑不在意地将目光收回。
这段时间萧湛进宫，已经打赏给了太监宫女不少银子。
作为皇城里的大总管，对于萧湛此举，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宫长秋没注意到的是，当行飞将银子递到小太监手心时，那小太监将暗藏在手心里的纸条，同时传到了行飞的手里。
两人的动作极为隐秘。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