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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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城轶事(2)

    彭美珍也看出来他有点震惊,便拉了他的手抚摸着,帮他消化这个事实:“所以呢,别想那么多,其他都是浮云,个人头上的一片天才是决定自己的晴雨天气,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这个我已经想通了。管它房价一跌再跌,年前最高冲到3000的步梯房,现在基本都在2300左右,还卖不出去,甚至市区的不少房子都在2000上下,广告铺天盖地,都做到这里来了。因为市场已经饱和了,投资也没有空间了,谁还买?最高到了5000多6000的蓝岸国际,现在死寂一片。”

    “真的卖出的只有10%左右那么低吗?”

    “10%——那应该不是。要知道,房地产那的空置率和出售率不是一个概念。我记得蓝岸国际09年那时卖楼花还是很火的,据说是广州那边来的专业营销公司搞的销售,声势浩大,还有提前的认购啊排号啊五万抵十万啊什么的,很复杂,给人的印象就是很多人抢啊。我都排了一上午队才可以进场去取号,而好房源都说给人买了。我们后来装修了去住,才发现确实没有几户人家,当然不是都没卖出去;而是卖了,据说很多都是官员买的,拿来过周末吧,或者纯粹是投资收利的,或者是洗钱啊什么的,但无论怎么说,后来风声一紧,就没人管了,连装修都没装,清水房,全空着。”

    “09年就开始卖呀?”

    “可不是,那时还连个房子都没见着的。价格也已经搞到5600呢。”

    “好像都是别墅?”

    “是别墅多。也有几栋电梯小高层。”

    高敬鸿深思了:“你们10年还住那里了?”

    “是——住了一段时间,后来离婚我就搬回来这里住了。”

    高敬鸿看着她,似有深意地笑:“那个房子比这个值钱多了吧?你怎么没要那个房子?”

    彭美珍笑笑,并不觉得这个不好说:“这个没有关系。反正分的时候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作价,那个房子是比较值钱,给了他,那蓝湾的股份我相应地多分一点就一样了。那房子我不爱住,晚上一片死寂不说,平日时也见不到几个人影,一点人气没有,不像是拿来过日子的,倒像是拍电影的,拍鬼片!而且呢,那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里干点什么买点什么都不方便;小孩那时还在上小学,上学也远,不如这里去学校近多了。还有一点呢,是我自己的心结解不开——”

    高敬鸿认真地听着,这时插话:“感情的结。”

    彭美珍认可地笑笑:“可不是。就是在那房子,和前夫开始闹矛盾——唉,以前穷的时候,住这里,房子也不大,可一家三口过得还是很好,可换个别墅,总是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

    里不对——所以呀,我也看淡了,听人说还要赚多少钱赚多少钱才歇一歇,我懒得去弄了。在我看来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你现在看是什么最重要?”

    “身体健康最重要,家人平安最重要。”

    高敬鸿肯定她:“有见地。”

    “痛过结的疤呀。我有个牌友,家里就是投资了两个电站,还是有单位的,在小城里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名下有三四套房子,两辆车,买包盐都要下韶关的。她的理想就是像我这样,不用上班天天过只打牌的日子。本来也就差那么三四年就退休,就要过上她理想的生活了,不料儿子跟人摩托飞车,摔个半死,躺在市一医院生不生死不死。是请了人照料,她和她老公,是政府官员呢,时不时轮流下去看看;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她偶然才发现,她老公早几年就外边包养了个湖南妹,生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她那个气呀——一气之下,找人把那湖南妹给做了——这个你别觉得很遥远,去趟公共厕所你就会发现,那里到处都有卖什么药卖这样那样的广告和电话,就是随便拨个电话去都可以联络到人找到货的。湖南妹没了,小女孩没人照看,她老公就请了人带。谁知请的不是好人,那人连孩子连家当给卷走了!她老公报案才知道跟我那牌友有关,回家就吵,两人呢就打,打急了都拿菜刀出来对着干,直到双方都动不了了为止。第二天没有去上班单位的人找到他们家去才发现,两个人都没气了——失血过多,一起都死了,留下个半死不活的儿子还在医院。”

    听她的口气越说越低沉,高敬鸿抱抱她,安慰似的说:“别想太多,这个应该是特例。”

    “虽然是特例,但是那本来是我活奔乱跳的牌友,性格还是很开朗的,为人很是豪气,平时也挺聊得来的,都不像比我们大20岁的人,心态还不错;头天都还一起打牌,二天就说要去参加告别仪式了,想都想不到!而且呢,小城这样的杀人八十自伤一百的事情不少的。你有没有听说过十年前那个劳动局长被人害死在办公室的事情?”

    高敬鸿点点头,“听过,是被毒死的吧?还说查不到凶手,后来呢?”

    彭美珍笑笑:“官方是查不到呢,可私下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哦?”高敬鸿饶有兴趣。

    “是他老婆派人干的。”

    “他老婆?干吗要这样做啊?”

    “这个故事有点小复杂。就是那劳动局长啊,也不是好东西,长期和局里的女下属什么的,这个你懂?一般的也就过去了,估计他老婆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当不知道而已。但是有个呢,还是有家庭孩子的,那女的的老公好像还是蛮好的一单位,供电局

    啊或者税务局之类的,偏偏就和那劳动局长那个,而且时间还不短,就给那局长老婆知道了。局长老婆是谁呀?或者她是谁不要紧,关键是她娘家厉害的,她大哥可是公安局长,叔叔什么的是劳教局的头头,咽不了这口气,就找到那个女的,直接给她药,给她说要么她自己吃了,要么给局长吃了,然后该怎么地还怎么地,不找她麻烦了,否则她肯定身败名裂局长也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那女的多精明的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倒在了那糊涂的局长茶杯里。那家伙真是,早上接水喝杯子也不洗,直接接了水就喝了,然后就倒地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死无对证,不知道人怎么死的,公安局后来就以中毒身亡结论,至于是他杀自杀,全不管。后来那女的就离开了劳动局调到市区去了,而后来的劳动局长就是原来那局长夫人的堂弟。——你说这些事情,复杂吧?”

    高敬鸿点头,“想都想不到。”

    彭美珍看他还比较有兴趣,又想起一单,“还有个环城路那个卖玻璃器皿的老板,姓张,大家都叫玻璃张的,记得不?好几年前一个大年三十晚上被人一枪崩死在大观园。”

    高敬鸿也点头,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在小城的,所以听得比较多,传闻是仇杀,不知道究竟。

    彭美珍云淡风轻地笑笑,“仇杀——看怎么理解。确实是杀手干的,否则你说怎么会那么专业一枪致命,还是那么嘈杂的酒楼大厅入口。就那么巧刚好碰上?还瞄得那么准?不会认错人?还没有人反应过来,都以为是小孩子玩纸炮呢!是什么人、在哪里开的枪,都没有人看到!等公安局的来到,人都凉了。”

    这个简直像是悬疑片,高敬鸿都感起兴趣来:“公安局的效率就那样,没得说的——民间怎么说呢?”

    “这个开始还确实没有个统一的说法,说什么的都有,生意场的竞争对手干的,或者说是因为女人,或者是赌债,或者是家族纷争……什么都有。而玻璃张走后,他家的店正常开,他老婆还在,却多了个男的,好像是外地人。鬼都知道,他老婆就和那外地人过上了的。后来慢慢地传出,说玻璃张老婆本来也是外地来的,说是湖北还是湖南,而那男的,就是她的老相好。哦,这样一来,就可以联想到什么了——很多人都知道了,就是情杀。但是很奇怪,几年来一直也没有什么变化,就那样。玻璃张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他死的那年,儿子才读小学吧。玻璃张老家是龟背的——你也知道龟背是全县第一大镇,在县城的人也不少,出来做生意的做得大的一大半都是龟背人呢。玻璃张家族很大,在县城的人也很多,做建材这块的基

    本都是他们一大族的,虽然是乡镇来的,可是在县城势力不一般啊。——所以大家都很搞不懂,一个龟背的老板不明不白死了为什么却可以这么平静。后来呢,玻璃张的儿子初中毕了业,没有上学,就在店里做;才半年时间,就到那年底了——前年还是大前年了,还是大年三十,玻璃张的儿女随家族的人回老家去祭祖了,玻璃张的老婆和她那个老情人还在店里。但是,转折就出现在这里了——第二天年初一玻璃店没有开门,玻璃张儿子下午回来开门的时候,发才现那对男女已经流血流干了,是被人一刀封喉的。——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了!”

    “啊!”高敬鸿不禁一惊,“听得我背脊冷飕飕的——为什么会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