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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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留住你

    阿成顿时愁眉苦脸道:“我正为这事犯愁呢。风护法、雷老伯他们说什么也要我当教主,可我哪有这个本事?何况,师父他老人家嘱咐我们,万万不可与正道为敌,我要做了魔教的教主,岂不是背了他的遗愿?

    “我实在说服不了他们,就只好先躲到这里,暂求清静。赵师兄、莫小哥,你们比我聪明多了,快帮我想想法子吧。”

    莫不悔笑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上,谁让你是鸠教主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们不找你又找谁?

    要照我的意思,这个教主做了又怎样,正好让那群自诩名门正派的老家伙,气得七窍生烟,无可奈何。”

    阿成听莫不悔说的话中带着几分戏言,哪里能够当真,不禁摇头苦笑道:“不成的,这么一来,人家更会说师父他老人家是养虎为患,私通魔道啦”

    赵文道:“阿成,你错了。师父若要害怕旁人会这么说,也就不会收养你了,在他心中从无正魔之分,也从未将鸠教主他们看作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阿成点点头,低声道:“可我却把师父他老人家给害死了,我对不起师父。”说着,仰头把一大碗烈酒灌进嗓子眼。

    他本不擅豪饮,这一下直呛得咳嗽不止,火辣辣的滋味在五脏六腑烧灼起来,难受非常。

    赵文知道阿成至今心结难解,把王归语的死全归罪到了自己的头上。因此他才执意拒绝风无情等人,只求留守清心林,为王归语守孝。

    赵文道:“阿成,害死师父的不是你,也不是名门正派中的哪一个人,更不是鸠教主,而是绵延千年的正魔恩怨,门户之见。

    “只要这些仇恨芥蒂一天不消失,正道与魔教的仇杀,就一天不会停止。师父鸠教主他们,仅仅是其中牺牲的一小部分而更多无名无姓的人,死后甚至连一个坟都没能留下。”

    莫不悔点头道:“赵师兄说的不错,什么狗屁正道魔道,依我看来,这不过是八大剑派为了维护他们的正统地位,苦心编纂的说辞罢了。只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砸碎打破,乾元大陆才会有真正的太平。”

    赵文微笑道:“这正是师父毕生心愿。他生前最想见的,就是终有一日正魔两道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不再存有门户出身之见。可惜,他老人家壮志未酬就先去了。”

    阿成胸膛一热,说道:“赵师兄,我们总可以为师父再做些什么吧?能让他老人家含笑九泉,了无遗憾。”

    赵文朝他一笑,道:“阿成,我们不是已经开始做了么?”

    阿成一怔,霍然醒悟道:“赵师兄,你指的是魔教的事情?”

    赵文点头道:“我想,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看到我们阻止了一场血战,心中一定会高兴的很。

    但魔教与正道的怨仇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化解,来年蓬莱仙会上势必还有一场争斗到时候,是不是还能劝阻,恐怕没人能够保证。”

    莫不悔道:“这种事情救急不救穷,大罗金仙也未必能有办法。道光禅寺记恨无为方丈之死,哪里肯善罢甘休,风大哥他们隐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出头之日,也绝不愿再忍气吞声下去。要他们握手言和,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阿成默默听着赵文与莫不悔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时势,知道他们所言非虚,心底隐隐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怔怔望着空荡荡的酒碗出神赵文留意到阿成的神色,知道他正在重新思考,当下微笑不语,与莫不悔一碗接一碗的对拼起酒量来。

    忽听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门外有人说道:“鸠少教主,有一位不愿报出姓名的姑娘一定要见你我们实在被她缠不过,只好将她带来。”

    阿成听出是风无情的声音,朝赵文二人苦笑一声,心中奇怪有谁会跑到这里来找自己?

    更蹊跷的竟然还是一位少女,自己除了小青,哪里还认识其他的女子,会是谁呢?他起身开门,果见风无情身后站立着一位面蒙轻纱的妙龄少女,一见阿成急忙叫道:“鸠少教主,您快想个法子救救我师父师叔!”

    阿成一惊,认出了眼前的少女,立时酒醒了大半,同道:“翎儿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雍姨和洁姨怎么了?”

    原来,这蒙面少女正是雍枫的弟子翎儿,早先在圣坛中与阿牛也有一面之缘。

    翎儿急道:“师父师叔要给自己用刑,受那七七四十九日的‘万毒噬体’之苦。我怕她们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就……”说到这儿,声音里已带着哭音。阿成回想起容洁曾说过的“万毒噬体”之刑,虽然不晓得这种刑罚究竟是什么,但只听这个名字,就明白绝非常人所能忍受,急忙同道:“怎么会这样?”

    翎儿摇头道:“我们也不晓得。师父只说她触犯了教规天条,因此要以身作则,受那‘万毒噬体’之苦。

    “容师叔不肯让师父一人受刑,要和师父她老人家同生共死。无论我和静师妹如何劝说,都是不管用,所以我只得来求助您。

    “鸠少教主,您一定要想个法子,不然师父和师叔可都活不成啦。”

    阿成听的一头雾水,也没时间细想,连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和你走。”

    风无情同道:“鸠少教主,可要我们随你一起去?”

    阿成摇摇头,暗想雍姨说过魔教圣坛是极端隐密的地方,即便是魔教中人也不能随意泄漏,于是回道:“不用了,我和翎儿姑娘去去就回,不会有事。”

    风无情也不坚持,点头叮嘱道:“少教主小心。”

    阿成与赵文莫不悔打过招呼,随翎儿匆匆离去,循着一处外人绝对想不到的入口,进了圣坛。阿成与雍枫、容洁相处时间虽不算久,可这两人对他无异于有再造之恩,他心中的感激之情已无须言语表达。而今雍枫、容洁要自领“万毒噬体”的酷刑,阿成虽不明就里,但翎儿如此焦急的跑来找他,多半一定是与他有关,万一雍、容两人果真受刑而死,那他岂不是又添一桩罪过?

    他唯恐去得迟了错恨难返,脚下不自觉的加紧,到后来几乎是御风而行,风驰电掣一般。

    那翎儿看似娇柔,竟也能跟上,始终快过阿成半步在前引路。待转过一道石闸,就听里面一间石室中传出容洁不耐烦的声音道:“静儿,你哭哭啼啼干什么?我和你师父都还没死呢。”

    阿成听见容洁的声音心中一喜,晓得自己总算没有来晚,立到出声叫道:“雍姨、容姨!”

    容洁正在训斥静儿,蓦然听见阿成的声音,不禁一怔,就见那傻小子已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雍枫的另一爱徒翎儿,立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道:“翎儿,你把阿成找来做什么?”

    翎儿悄悄瞥了容洁一眼,却不敢说话。

    阿成目光扫过石室,只见雍枫和容洁分坐在椅子里,静儿则跪在两人面前低声而泣。

    阿成见翎儿此时也跪在地上垂首不语,怕她遭受责怪,替她解围道:“容姨,是我想来探望您和雍姨,不关翎儿姑娘的事,您千万不要怪她。”

    雍枫洁哪里会被阿成三言两语糊弄过关。想那圣坛中机关密布,甬道纵横,若没有翎儿引路,阿成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找到这里。

    容洁狠狠瞪了翎儿一眼,转脸同道:“阿成,你既然出了圣坛,还回来干什么?”

    阿成苦笑道:“容姨,您和雍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受‘万毒噬体’之刑?”

    雍枫微笑道:“阿成,你来就为这件事么?我和你容姨擅自介入圣教与七大剑派的争斗,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了真身,自该受教规处罚。”阿成纳闷道:“可是,七大剑派的人并没有识破你们的身分啊?”

    雍枫道:“如果等到有人识破我们的身分,圣坛之密泄漏于世,我与你容姨纵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了。”说罢吩咐道:“翎儿,送阿成出圣坛吧,别让外面的人久候担心。”竟是下了逐客令。阿成脚步不动,一挺胸大声道:“雍姨,我不走!”容洁怒道:“傻小子,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想看戏么?”

    阿成一摇头道:“我要陪你们一起受刑!”雍枫一怔,温言道:“阿成,你不是圣教的人,不用受刑,还是赶快离开吧。”阿成道:“我虽不明白圣教教规,可我晓得雍姨、容姨都是好人,不该受‘万毒噬体’的酷刑。

    “况且,昨晚若不是为了我,两位前辈也不舍触犯教规,擅离圣坛。如果雍姨和容姨一定非用刑不可,那就算我一个好了。”

    静儿、翎儿异口同声道:“师父、师叔,弟子甘愿一同领受刑罚!”

    容洁外冷内热,最受不得这个,一拍桌案喝斥道:“你们两个也来凑什么热闹?大伙全都完蛋了,这圣坛却留给谁守护?”

    声音虽响,可语气神情分明是在强扮凶悍,连阿成也能瞧得出来。阿成心焦如灼,同道:“雍姨、荣姨,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容洁哼道:“要是还有其他的办法,你当我想陪着师姐一块死么?”她心情激动之下再管不了许多,一口气接着道:“要不是你小子死活不肯做那教主,我师姐压根就不用受‘万毒噬体’之刑!”

    阿成大吃一惊,愕然道:“容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洁刚想回答,却听雍枫喝道:“师妹,这关阿成什么事,你休得再说!”口气少有的威严,令容洁也不敢辩驳,低低哼了一声,强自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阿成蓦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记起雍枫曾经说起过,这圣坛千年以来,除了本教的教主和守护圣坛的长老,从没有第三人可踏足这里。

    自己不仅被雍枫带了进来,还活着走了出去,显然是触犯了魔教的教规。至于参悟的“天道”星图,自然是雍枫唯恐自己修为不够,将来难以自保,才故意哄骗他专心修炼,却和魔教的教规毫无干系。

    这些事情串在一起,雍枫与容洁自请“万毒噬体”之刑的缘由,已不用再多说。

    阿成一拍脑袋,叫道“雍姨、容姨,我明白了,真的是我害了你们!”

    雍枫摇头道:“阿成,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不关你的事。”

    阿成道:“雍姨,您别再瞒我了。您救我回圣坛,已经触犯了圣教大忌。倘若不杀死我,自己就要受‘万毒噬体’之刑,对不对?”雍枫无言以对,既不能承认却也无法否认,惟有沉默。容洁冷冷道:“你明白了又能怎样,还真想陪我们一块死么?”

    阿成恍如没听见容洁的话,垂首怔立片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容姨,雍姨,要是我成了圣教的教主,你们两位就不算违背教规了,对不对?”

    容洁道:“当日师姐若不是这么想,怎会带你进入圣坛,触犯本教天条?”阿成猛一抬头道:“雍姨,容姨,我已经决定就任圣教教主了。这样,大伙都不用受刑啦。”四人的目光刹那间全聚焦在阿成身上,容洁还以为自己听错,犹豫道:“你说的是真的,阿成?你这傻小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阿成苦笑道:“容姨,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和您开玩笑,当然是真的”容洁又惊又喜,起身按住雍枫的双肩,叫道:“太好了,师姐!你听见没有,阿成答应做圣教教主了,这么着咱们都不必死啦!”

    雍枫却并不理会师妹的话,平静问道:“阿成,你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是想成全我和你容姨?”阿成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雍姨,您误会了。就在刚才,我和赵师兄莫小哥喝酒聊天的时候,才真正明白师父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他老人家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圣教能与名门正派化干戈为玉帛,大伙不要再为了仇恨名分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他顿了顿道:“雍姨,我记得您也对我说过,当年我爹爹也曾有同样的想法,昕以才会和我师父结成至交。”

    雍枫轻轻点头道:“不错,当年鸠教主参悟天道星图,也曾有此感慨。”

    阿成道:“所以,我想明白了倘若我做了圣教教主,就可以想方设法与大陆正道各派消弥仇怨,化敌为友,并非一定要继续为仇作对不可。

    “这样,也算替我爹爹和师父一尽未了的遗愿。到那时,大伙平安和美的过日子,该有多好?”

    他越说越是兴奋,声音不自觉变得慷慨谳昂,眼中流露无限憧憬的目光,仿佛猛然换了一个人般。或许此刻阿成并未意识到,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懵懂无忧的少年,今后的命运更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执着未改,淳朴依旧。对于阿成的豪言壮语,美丽憧憬,容洁甚是不以为然,可是,有什么讥笑嘲讽的话,却半句也说不出口,只道:“傻小子,你想的倒挺美,可未必别人都肯听你的话,如你所愿。”

    阿成呵呵一笑,说道:“没有关系,虽然我很笨,可还有赵师兄、莫小哥,还有您和雍姨,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容洁哼了一声,说道:“我可没说帮你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不去找他们的晦气已算不错。要和他们握手言和,门都没有!”

    阿成的脸一苦,没想到在容洁这里已经吃到了一个软钉子,看来,以后的路,还真的很长很长。

    却说阿成走后,赵文与莫不悔接茬在石室中喝酒。莫不悔的酒力远不如赵文,又不想用体内真气化解酒力,一坛酒下肚已是面红耳赤,带着四五分的醉意。赵文却是悠然豪饮,烈如刀的酒劲尽管厉害,可对他仿佛不起作用。他见莫不悔有些撑不住了,停碗劝道:“莫师弟,不如咱们到此为止罢。也不晓得冯师妹是不是醒了,我想过去瞧瞧。”

    莫不悔点点头,将剩下的大半碗酒一口气倒进肚子里,站起身道:“赵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冯颖歇息的屋子,刚一敲门,就见冯颖面色苍白站在门里,身后的秦青神色焦急。

    秦青见着赵文、莫不悔,松口气道:“赵大哥,莫小哥,你们来得正好冯姐姐她正要想走,小妹怎么也劝不住。”

    赵文微微一愕,同道:“冯师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冯颖轻声道:“赵师兄,你来了,我正打算去跟你道别。小妹这就要回返家中,陪伴爹娘去了。”赵文皱眉道:“冯师妹,我本不该拦你,可你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利远行不如稍微再等些日子,让我进你目去如何?”

    莫不悔附和道:“赵师兄说的对,冯师姐,你也不必着急这一时三刻,反正我们都要离开,大伙儿一起上路还热闹些。”冯颖摇头淡淡道:“不必了,我不会有事”赵文哪里放心得下,他深知此刻冯颖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愁苦万分。

    钱爽与曲仙子先后自尽,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从此清风海清风阁上下势必将她恨之入骨,昔日师门转眼就成仇敌,任谁也不会好过。

    当年赵文虽说也自逐于归元派,可终究还有一个盼头,况且身旁还有师父和归圆真人、莫不悔、阿成等人。而今冯颖的境地却凄惨许多,除了回家之外,在这世上的确已是举目无亲。

    他毅然道:“也好,你稍等我片刻。我这就向风护法他们辞行,和你一同离”

    冯颖芳心一颤,静静道:“赵师兄,你的好意小妹心领,曲终人散终有时,又何必再麻烦你跑上一遭?”

    莫不悔看是醉了,脑袋可比谁都灵光,一瞧这情形,暗自向秦青挤挤眼睛,两人悄悄退出屋子人走了,还用传音入密说道:“赵师兄,大丈夫有所必为,别忘了你早上说过的话。”

    留下来的两个人,忽然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好像又目到当日的那条小渔船上,远离尘世的喧嚣,避开人间的恩怨,享受着短暂的宁和。在那霞光满天处,曾有无垠的旧波浩淼。

    不须浪作缑山意,湘瑟秦萧自有情。只可惜,一切已时过境迁。师门之祸因她而起,像柄匕首深深插入冯颖的心头,钱枫近乎癫狂的怒吼质问,更让她无法面对。也许,人实在无法奢求太多。

    轻轻的,冯颖说道:“赵师兄,小妹走了。”

    她的身影错过赵文静静伫立的虎躯,伸手推向虚掩的石门。

    “颖儿!”

    赵文蓦然在身后沉声唤道。

    冯颖雪白的袖口微微颤抖,却没有回头,只低声同道:“赵师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小妹的?”赵文缓缓道:“不论什么时候,你都绝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这次,我再不会让你独自离开。莫师弟说的对,我太不懂得如何争取,幸好现在说出来,还不算太晚。”

    冯颖缓缓的转过头,掩藏在明眸深处的那缕哀怨和惊喜,直让赵文心痛。这个少女,从没有做错过什么,却承受了命运残酷的打击。为了他,她曾经孑然守候东海边百多日夜,为了他,她不得已背叛师门,从此背负骂名,但也坦然承受。

    自己又可曾为她做了什么?自己又可曾想到为她撑起一片天,遮风避雨?他无惧于群魔乱舞,众口铄金,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与退缩,然而为什么独独面对眼前的少女,竟不自觉的一再逃避?

    今日一别,或许相逢无期。赵文不晓得,若干年后自己会不会后悔,但他清楚,对于这少女的愧疚,对于这少女的回忆,将无时或忘。那一袭洁白如霜、孤寂如雪的身影,今生今世再难从自己的脑海里淡去。

    他伸出手,短短几尺的距离,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无数世纪,终于握住那冰凉柔软的纤手。玉手微颤,却没有躲开,耳畔听见赵文低低的声音道:“颖儿,让我陪你回家。今后,天涯海角,大漠南荒,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咱们一起的家。”执手相凝泪眼无语,疑是梦中却还真。冯颖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一颗晶莹的珠泪,终于夺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