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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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尊师遗训

    冷月高悬,云淡风轻。

    莫不悔风驰电掣的飞奔在云梦大泽中,茫茫毒障弥漫四野,未眠的飞禽蛇虫,在黑暗里不安的躁动。

    也不知御风狂飞出多少里,他终于有了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胸口积压的郁闷,稍稍得到了宣泄。

    在一处凸起的小土丘上,莫不悔站住身形,修长的身躯在朦胧月色里,显得那般孤独。

    他终究没有刺下那一剑,终究没能为老头报仇雪恨。杀与不杀,也许后者更容易让人获得一时的痛快和满足!

    他相信阿成绝不会欺骗自己,老头生前一定留下了禁止自己为他复仇的嘱托。

    但他实在难以接受,仇人近在眼前,却偏偏要强迫自己撤剑放手。

    现实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为什么老头要饶恕这些害死他的人,为什么自己居然放过了一念大师?

    愤恨、恼怒、不平、疑惑,千万种思绪在莫不悔脑海里交错纷沓,直如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烧灼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缓缓举起悔柔仙剑,仙剑问天,却四顾茫然,不知道该劈向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他?为什么你不让我替你报仇?”

    莫不悔抬起头,恍惚里那弯冷月,渐渐浮现出王归语严峻而温暖的面容,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宠辱不惊,在莫不悔眼中同样的亲切,同样的熟悉。

    突然,悔柔仙剑虚空劈出,四周瘴气风卷云涌朝后退散,伴着凌厉的剑气,从心底发出激越愤懑的呐喊,刹那间传遍半个云梦大泽,惊起无数夜眠的飞鸟走兽,却还是唤不醒沉睡的归语真人。

    悔柔仙剑在莫不悔手中狂舞,一溜溜夺目绚丽的电光,划破黑夜的宁静,破开重重瘴气迷雾,在无边的黑暗里点亮刹那的光明。

    他发疯似的挥舞着仙剑,毫不吝惜的挥霍着体内的真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些。也只有这样才能教自己暂时忘却了王归语。

    终于累了倦了,他停下身形,气喘吁吁的以剑驻地,虽是夜凉如水,衣襟却早被湿透,大颗的汗珠从额头鼻尖不停的滚落,砸到小丘上渐渐幻成一片深黑色。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莫师弟,你好受一点了么?”

    莫不悔身躯剧烈的起伏,汗涔涔的双手,紧紧握在悔柔剑上,没有吱声。

    赵文走到莫不悔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抬头仰望夜空,月影如钩,繁星点点,斗转星移间,世事总是无常。

    赵文平稳心神说道:“莫师弟,你还记得当初师父将你逐出归元,托你带了一封书信给我。你当时曾问我上面写了些什么,我没有告诉你。如今师父已逝,这桩谜底也该让你知道了。”

    莫不悔依旧沉默,却不自觉的抬头望向赵文。

    赵文油然一笑,半是缅怀,半是悲怆,一字一顿道:“上面只有三个字,那便是你的名字。其他的,师父什么也没有说。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莫不悔渐渐冷静一些,开始凝眉思索其中的含义。

    他本是聪颖过人,才思敏捷,略一转念头就猜到了归语真人的用心,低声道:“这是老头要将我托付给你。”

    赵文点点头道:“现在想来,师父他老人家当日把你逐出师门,实在是有太多说不出的苦衷。他虽然亲手送你出门,可心中对你的关爱,却永远一般无二。”

    莫不悔常常吐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全我。可笑当时我还浑然不觉,一味的质问纠缠,带着满腹怨气离开归元。

    “等我后来逐渐醒悟过来,想回头补救的时候,他老人家却已经走了。”

    说到这里,莫不悔心底又是一恸,握剑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一紧。

    赵文看在眼里,假作未觉,问道:“可你又想过没有,师父为什么要把你托付给我?”

    莫不悔怔了怔,涩声道:“那是他对我放心不下,怕我四处招惹祸端。”

    赵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师父他老人家若不放心你,绝不会放你出归元。起初我也跟你一样的猜想,可那日在师父坟前,我才忽然领悟到其中真正的缘由。”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到:“师父并不是怕你四处闯祸,也不怕你在外会吃亏受罪。他担心的,是你性格过于桀骜刚烈,一时冲动之下,做出来会令自己遗憾终生的错事。

    “大丈夫有所为,更要有所不为。你懂得争取,却是否明白有时候也需要放弃?”

    莫不悔低头沉吟,赵文将他拉在身旁坐下,沉声道:“莫师弟,如今师父虽已不在,咱们却更要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能意气用事,辱没了他老人家的清誉,更不能让人在背后讥笑师父养虎为患,教导无方。

    “终有一天,那些人会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这才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报答。”

    他打开酒囊,先自喝了一口,又递给莫不悔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救治赫连萱夫人所需的药材已经找齐,净衣大师在波音山庄中正开炉炼丹。

    “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两个来月,她就能苏醒过来。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可了却一桩心事。”

    莫不悔精神一震,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甘冽清凉的酒汁,顺着嗓子眼一直流下,说不出的畅快舒爽。

    他禁不住又喝了一口,才还给赵文,问道:“赵师兄,我娘亲她真能醒过来么?”

    赵文点头道:“净衣大师说有九成的把握可救活赫连萱夫人,应该没有问题。等令堂醒来,你们母子便可重新团聚了。”

    莫不悔苦笑道:“也不晓得,他还认不认我这个捡来的养子?”

    赵文微笑道:“你怎么会担心这个?她要是不认你,又何必抚养你成人?”说着又将酒囊递给莫不悔。

    莫不悔心中的郁结稍稍缓解,咕咚咕咚畅饮了一通道:“赵师兄,我们好象又有许多天没在一起这么喝过酒了,要是再加上阿成那家伙,就更好了。”

    赵文见莫不悔心结渐解,暗自欣慰,默默道:“师父,莫师弟终究是您苦心调教的弟子,他没有令您失望。

    “不仅修为远胜弟子,所作所为也不负您的期许。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造福大陆九州八方。”

    两人并肩坐在土丘上,你一口我一口直将酒囊喝的点滴不剩,东方的天际也渐渐亮了起来。

    赵文甩手扔了空空如也的酒囊,长身站起,伸了个懒腰道:“莫师弟,咱们回地宫瞧瞧吧!七大剑派的人也该都撤走了。”

    莫不悔起身道:“不错,我还得去看看阿成现在怎样了,也不晓得冯师姐是不是醒了?”

    说起冯颖,莫不悔忍不住问道:“赵师兄,你打算怎么解决冯师姐的事情?”

    赵文楞了一下,说道:“莫师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莫不悔肃容道:“赵师兄,连瞎子也瞧的出冯师姐对你情有独钟,我就不信你丝毫没有察觉。

    “今日她为了你彻底与师门闹翻,清风阁的人不仅不会再将她视做本门弟子,反而会更加恨之入骨,将来说不准哪天就会找她报复。你可不能对人家甩手不理,辜负了冯师姐对你的一片痴情。”

    赵文沉默半晌,忽然抬步走下山丘道:“莫师弟,我们先回地宫再说吧。”

    莫不悔在他身后朗声道:“你刚才还教我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看赵师兄,你恐怕也只懂得放弃,却不晓得有些东西本该是拼命争取的。”

    赵文停下脚步,转过头,见莫不悔正目光烁烁注视着自己,一时不知话从何说起,道:“莫师弟,你的话我会记下,谢谢你。”

    莫不悔嘿嘿一笑,随着赵文御风返回地宫。

    知道这时他才发觉,原来半夜里那场狂奔,居然足足跑出了有五百多里。

    两人回到地宫,就见那些幸存的魔教教众正在四处忙碌,清理善后。

    莫不悔与赵文刚一出现,就有人认出,引着二人进到大殿。

    大殿中狼藉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破碎的地砖和隐约可见的殷红血迹,谁也难以想像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

    魔教的三大护法和十多个首领正聚在一起商议什么,却不见了阿成、秦青等人,雍枫和容洁也早就悄然离去。

    众人见着赵文、莫不悔归来,不约而同聚拢上来。

    风无情问道:“莫兄弟,你没事吧?”

    莫不悔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倒叫大伙操心了。”

    电青堂对莫不悔的修为已是心悦诚服,闻言笑道:“莫兄弟说哪里话,要不是你和赵兄及时赶到,咱们这些人怕此刻已在阎王爷那里排队报名啦。”

    大伙听他说的有趣,均自露出笑容。

    莫不悔左右张望,问道:“风大哥,阿成和冯师姐他们现在哪里?”

    风无情道:“冯姑娘还没醒来,电四弟已安排了专人照顾。鸠少教主正在隔壁的一间石室中疗伤,也有秦姑娘守着。”

    莫不悔笑道:“风大哥,你们口口声声叫阿成为‘少教主’,莫非他已经答应了?”

    魔教众人一阵的尴尬,电青堂瞥了眼赵文、莫不悔一眼道:“这正是我们大伙在头疼的事情。赵老弟、莫小哥,有些话电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文察言观色,已经猜到大半,说道:“电护法不用见外,有什么事情是赵某师兄弟帮得上忙的,只管说出来。”

    电青堂道:“刚才众位弟兄又苦心劝说了少教主一次,大伙差点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就任圣教教主之位。

    “本教自鸠教主故后,一蹶不振,险些就烟消云散。如今好不容易重现生机,难得阿成是鸠教主的嫡亲子嗣,众兄弟们都希望他能统帅大伙儿,重振圣教声威,中兴大业。

    “无奈鸠少教主致意不答应,教众人好生为难。”

    雷霆苦笑道:“依老夫看来,鸠少教主既然会出手救援,自没有对圣教心存芥蒂的道理。

    “他言语之间,好象是不愿违背令师生前不得与正道为敌的遗愿,因此一再推辞。赵老弟、莫小哥,不是本教强人所难,可这教主之位阿成若不肯担当,旁人又有谁能让大伙儿都心服口服?”

    众人悄悄观察赵文、莫不悔的反应,惟恐他们也如阿成一样的出言反对。毕竟这师兄弟三人同出于归元派门下,只是因着机缘巧合,才与魔教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也未必就赞成阿成出任魔教的教主。

    赵文道:“阿成的事情,本该由他自己来决定,即便赵某也插不上嘴。不过,若诸位不介意,赵某却想稍后与阿成单独谈上一会,他是否会改变主意,就不是在下所能保证的了。”

    风无情等人听了赵文刚开始的一句话,脸上不由微露失望之色,没想到接着话锋一转,仿佛此事大有可为。

    电青堂喜到:“有劳老弟,要是连你和莫小哥都劝不动他,咱们也该真个的死心了。”

    这倒也实话,王归语一去,当世之间阿成最肯听的人,首推赵文、莫不悔,要是他们也没辙,那么除非归语真人复生,否则谁也休想拽回阿成。

    赵文的话里虽然没明确应承什么,但话外之意众人还是听得明白。

    莫不悔眨眨眼问道:“赵师兄,你跟阿成聊天,我能不能待在一边听听?”

    赵文笑道:“当然可以,咱们三兄弟也该好好聚上一聚了。”

    莫不悔扭头问到:“电护法,您这儿有没有藏上几坛好酒,刚才我和赵师兄在外面还未喝过瘾,正好拉上阿成一齐痛饮。”

    电青堂哈哈一笑,答道:“你算问对了人,老夫藏了十多坛珍品‘烈如刀’,这就叫人送来。”

    赵文、莫不悔走到石室门口,赵文抬手叩门,开门的却是秦青。

    莫不悔笑问到:“秦姑娘,阿成醒过来了没有?”不等秦青回答,就听里面阿成欢喜的声音叫道:“小青,是莫小哥和赵师兄在外面么?”

    秦青一面应道:“是他们看你来了。”一面急忙把赵文、莫不悔引进屋子。

    赵文、莫不悔与秦青都是熟悉之人,也不客套,大步走进石室,正撞见阿成兴冲冲从打坐的石床上跳下地。

    他冲到两人跟前,一手拽住赵文胳膊,一手抓着莫不悔肩膀,咧着嘴呵呵憨笑,王归语死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莫不悔提起左手的酒坛道:“阿成,我和赵师兄找你喝酒来啦。”

    阿成望着莫不悔道:“莫小哥,我劝你不要杀一念大师,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莫不悔故意板着脸,道:“当然怪你,不然我手起剑落,是何等的痛快。”

    阿成笑容一收犯愁道:“莫小哥,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干脆打我一顿解气吧。”

    莫不悔瞧着他憨憨抱歉的摸样,忍不住心底升起一缕温暖,嘴角含笑,拍拍阿成敦实的肩头,说道:“打你我还嫌手疼。你若真是过意不去,便陪我和赵师兄喝个痛快,咱们不醉不休。”

    阿成这才醒悟莫不悔并未真的怪罪自己,只是有意开个玩笑而已。他喜笑颜开道:“好,咱们三个就痛痛快快喝上一顿,瞧谁最先倒下。”

    三人在桌边围坐,赵文招呼道:“秦姑娘,你也一起坐下喝几杯吧。”

    秦青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劫后重逢,有数不尽的话要谈,自己守在一旁未免有些让人不能尽欢。

    于是摇头微笑道:“小妹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陪赵大哥喝酒了。我这就去探望冯姐姐,也不知她醒了没有?”

    阿成被她一点,说道:“小青,冯师姐经历这么一场大变,心里必定难受得很。你和她都是女孩儿家,说起话来比我们这些大男人可方便多了,可要好生的安慰一下她。要不是冯师姐大义灭亲,只怕赵师兄的冤屈,到现在还未能洗脱呢!”

    秦青点头道:“我知道了。阿成哥,你就和赵大哥、莫小哥他们好好喝酒聊天,墨姐姐那里我会照应的。”

    她告辞出屋,赵文道:“阿成,秦姑娘的确是个好女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阿成的脸没喝酒却先红了,莫不悔偏不肯放过他,追问道:“阿成,你和秦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成婚,咱们也好讨杯喜酒。”

    阿成期期艾艾道:“师父在世的时候,曾和雷老伯约定,等我突破炼气境界,根基敦实之后,就替我和小青成亲。

    “可如今师父他老人家走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先守孝三年。”

    屋中出现短暂的沉默,赵文默默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替三人各满上一碗,浓烈的芬芳,瞬间在石室里弥漫开。

    莫不悔举起碗,将烈酒洒落在地,低声道:“老头这辈子怕也没喝过一口酒,这碗就算是我敬他的吧!”

    赵文、阿成默不做声的将碗中的烈酒倒洒于地,目光怔怔望着酒汁渗入地砖的缝隙里。

    仿佛中,三人又回到了清心林,回到了那些曾经快乐宁和的日子。

    莫不悔重新为三人满上酒,有意打破眼前的沉闷,问道:“阿成,这些日子你都哪里去了,让我们好一通担心。”

    阿成勉强笑笑,回答道:“我被师父救出道光禅寺后,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见着了雍姨。”

    他简单的将自己的遭遇叙述了一遍,却隐去了雍枫、容洁的真实身份,等没有透露圣坛的消息。

    不是阿成不相信莫不悔和赵文,只是他早已答应雍洁绝不对旁人吐露半字,自要守口如瓶,一言九鼎。

    好在赵文、莫不悔虽察觉到其中另有隐情,但都没有追问,只为阿成能参悟星图由衷欢喜。

    莫不悔笑道:“阿成,照你所说,“天道”下卷共有一十二幅星图组成,你只参悟出三幅就已经这么厉害,直打的落霞、太和宫两大掌门满地找牙。要是全部悟透,岂不成了大陆第一高手,羽化飞天也是指日可待?”

    阿成红着脸道:“我到现在还有点稀里糊涂,不晓得当时是怎么赢的日天师伯他们,莫小哥,你那套剑法才是真的了不起,连一念大师这样的人都被你打败啦。可以前在归元的时候,我怎么从没见你施展过?”

    莫不悔微笑道:“这是日前我在清心林中闭关参悟的一套自创招式,将早先收得来的伏魔六剑剑魄以丹田真元凝铸,炼化作六把光剑,再辅以归元派的剑法发动,今后就不怕别人以多打少围攻我。

    可惜练成的时日太短,还有不少缺陷破绽,比起赵师兄的天照九剑粗糙生涩许多,不然昨夜那战,也不会打得如此辛苦。”

    因为阿成还不晓得莫不悔在困魔渊中的际遇,累得他不得不简略的从头说起,听得阿成眼睛圆睁,不住为莫不悔的遭遇揪心。

    最后莫不悔说道:“等我出关时,风大哥已经孤身赶往云梦大泽,却托赵师兄留下话来。我和赵师兄、冯师姐随后日夜兼程驰援魔教,只盼还能赶上。也是老天有眼,教我们师兄弟三人在这里重新团聚。”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阿成却明白,要想从伏魔六剑剑魄中演绎出这一套震古烁今、空前绝后的绝世剑法,其中过程是何等的艰辛痛苦。

    人们往往只留意到台前的光彩绚丽,却不经意的忘记了在台后需要付出几多血汗。

    阿成问道:“莫小哥,你这套剑法可有名字?”

    莫不悔道:“许老头把它称作‘六道圣剑’,我和赵师兄都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阿成若有所思,喃喃道:“‘六道圣剑’,却不晓得这‘六道’是什么?”

    莫不悔心头微动,口中却笑道:“许老头随口取的名字,哪里来的这么多学问?不过正巧是六柄伏魔剑所化而已。”

    赵文悠然饮尽碗中烈酒,道:“只怕未必。许师叔祖表面粗枝大叶,言笑无忌,可其中莫不藏有深意。他将你的剑法称为‘六道圣剑’,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莫不悔哼道:“他以前整日找我打弹子,斗蛐蛐,也是大有深意么?”

    赵文知道莫不悔故意抬杠的脾气又来了,微笑不理。

    阿成却认真道:“莫小哥,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什么学问,只是咱们现在还没领悟。许师叔祖学究天人,修为通天,一言一行自然也高深莫测,暗藏玄机。”

    莫不悔瞪了阿成一眼,道:“许老头不在这里,你不用这样落力的拍他马屁。”

    阿成嘿嘿一笑,当然不会介意莫不悔的调笑,端起大碗道:“赵师兄,你的冤屈终于洗脱,我和莫小哥都该敬你一碗酒。”

    赵文点头饮干,莫不悔道:“赵师兄,既然如今真相大白,你又能重列归元门墙啦。不晓得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赵文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道:“赫连萱夫人很快就能苏醒,师父的这桩遗愿也可了断。我想先回清心林为师父守坟三年,咱们师兄弟三人里,总得有人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不能让清心林一脉就此断绝。”

    说罢,望着莫不悔问道:“莫师弟,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莫不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和你一起回趟归元吧。老头一个人待在里面一定寂寞得很。等我娘亲醒来,我就去南海找雪儿。

    “再往后,要是可以,我便终老清心林,和赵师兄做个伴儿。”

    赵文微笑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南海找杨姑娘了。”

    莫不悔点点头道:“是呀,我亏欠她太多,也该有个了断啦。”

    阿成插言道:“莫小哥、赵师兄,我和小青商量过了,也和你们一块儿回归元山,为师父他老人家守孝。”

    莫不悔嘿嘿一笑道:“你可不像我跟赵师兄,好似闲云野鹤来去自在。你若想离开这儿,却教风大哥和魔教兄弟们大大的为难,总不成教他们把总坛也搬到归元那里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