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被禁锢
萧天明威风凛凛、大马金刀的往洞口一站，不屑道：“说大话没用，老夫让你先出手。”莫不悔可没什么尊老敬贤的念头，闻言也不多话，暗自催动体内真气、心神守一，脚下碎步轻移，绕着萧天明周身转动。
在任何时候，莫不悔都晓得绝不可冲昏头脑，越想击败对手或者敌人越强大，就越加需要冷静与沉着。
当他抬腿迈出第一步时，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散发出一股强大气势，偏偏身躯沉稳如山，双目冷澈似冰，全不带半丝怒意。
他晓得萧天明百年修为怎可小觑。倘若自己真打定主意为王归语门下争口气，自己就一定要全力施为，给他点颜色看看。
故此，莫不悔并不急于出手，而是一面积聚真气，一面观察萧天明，只要能发觉到对方破绽，便即刻展开雷霆一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尽管莫不悔只是绕着萧天明兜圈子，可落在曾山等人眼中，已是暗自惊讶。
左雨不由轻轻叹道：“这孩子实在不错，再过三五年，只怕我也难应付他了。”
吴越胡子翘翘，嘟囔着抱怨道：“要不是这臭小子，我当日怎么会白白失了悠悠，现在想着这儿还疼。”
吴越一面说着，一面揉揉自己的心窝，眼珠子却骨碌碌只跟着面色越来越沉重的莫不悔转圈。
萧天明站在场中，可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莫不悔一玩真格，效果迥然不同，迎面迫来的罡风，也令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尽管脸上依然轻松，却以一式“入定”身法守住门户，不再有丝毫懈怠。
他允诺在先，当然不能抢先出手，只能任由对方在身周游弋寻找破绽，可莫不悔耐心出奇的好，整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出招。
这两人不着急，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倒先不耐烦起来，许春秋嘀咕道：“没劲，早知道这样，我该带个枕头来。”
吴越这次少有的附和许春秋看法，朝圈子里叫道：“喂，你们到底打不打，这么转下去，太阳也要落山啦。”
左雨白他一眼，道：“你没看人家在对峙么？”
吴越撇撇嘴，眼珠子依然盯着莫不悔骨碌碌转圈道：“他们打的人不累，我看的人倒受不了啦。”说完，又冲场内大叫大嚷起来，一会给莫不悔鼓劲，一会给萧天明打气，也不晓得他究竟帮着谁。
莫不悔对这老贼头的喳喳呼呼，早已习以为常，更加上心入忘我通幽之境，因此对吴越的喊叫过耳不闻。
萧天明本就对大陆十妖人物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是这位不分主客、见宝贝就犯心痒痒的吴越仁兄。听那老贼头越喊声越大，越喊越得意，终于忍不住低喝道：“吵什么！”
这一喊吴越是住嘴了，可不免心神微分。
气机牵动之下，莫不悔蓦然腾身掠起，犹如一羽利箭直射萧天明，漫天的拳影好似缤纷落英，层层迭迭朝萧天明头顶洒下。
萧天明只觉得面部生疼，冷风凌厉，头顶真假莫测的无数拳影变幻无方，妙到巅豪，可自己居然看不出这后生晚辈使的是哪路拳法。
说起来，这倒也怨不得萧天明，只因莫不悔所用拳法，脱胎自许春秋无聊时悟出的七字拳，几经实战揣摩后，又被莫不悔改良不少，将一式“到”字拳，演绎得精采纷呈，更显灵动之气。
萧天明不愧为当世大家，虽被莫不悔抢得先机也并不见慌，侧身踱步避过拳锋，双掌崩山裂石轰然拍出，以实击虚，以拙应巧，“蓬蓬”几声脆响，化解了莫不悔第一波攻势。
可如果莫不悔仅止于这么一点功夫，前次偷下归元山受的那些罪，未免是白受了。
见萧天明封住上盘，破解了到字拳，莫不悔想也不想，借对方反挫之力，身体凌空倒转，双腿朝上，以驱魔腿幻化无数影子，攻其面门，双拳在下用“此”字拳，强攻萧天明的双肋。
当下拳脚并用，刚柔拙巧相济，看的许春秋都眉毛一挑，高声叫好。
萧天明心头微感诧异，电光石火中犹自思忖道：“我原以为这小子进境尽管了得，也高不过小柔多少，没想他现在的修为竟似不在姚列之下！难怪掌门师兄如此看重他，却是真有些名堂！”
一面想着，一面也是身形飞转，拳脚迭出，用上八分修为，才化解了莫不悔的第二招。
奈何莫不悔素来得理不饶人，那日风无情也曾被他一气攻出三招才缓过劲来，何况是今日之莫不悔？
但看他身影如絮飘飞无端，忽然已到萧天明左侧，依然是双腿朝上，身子一沉，化掌为剑，分斩对方左右膝盖。
萧天明变招不及，只得急吸一口清气，将偌大身躯倒飞出去三丈，方才脱离莫不悔的掌影笼罩。
可没等他双腿落实地面，眼前黑光闪烁，莫不悔双指连弹，一连射出六道红头怪蜈。
萧天明怎会不认得，当年门下弟子页轩就是伤在怪蜈手中。
他浓眉倒立，怒喝道：“好小子，还敢使邪门歪道，面壁的还不够么？”双掌轰然喷出两股浩荡罡风，仗着不知比莫不悔精纯多少年的归元真气，将红头怪蜈击散。
莫不悔射出蜈蚣后，身子一展，再次迫近萧天明，以“一”字拳指打在他面门。
一老一少在场中犹如花蝶翻飞，斗的煞是好看，一连五招，竟都是莫不悔占着先手，攻的萧天明只有应付的分。
按理，纵使萧天明让了莫不悔先手也不至于如此，怎奈莫不悔的套路变幻莫测，总爱剑走偏锋，一时令萧天明也难以适应。
这也和他的性格相连，换作阿牛，则多半是王道招式，举堂堂之兵。
可莫不悔生性不羁，又屡在强敌重压下靠险招求生，久而久之，更不按牌理出牌，只管兴致所至，毫不理睬什么套路规矩。
但萧天明毕竟了得，到了第六招，终究是抓住了莫不悔招式中一点几不可察觉的破绽，呼喝一声，转守为攻，抢在莫不悔变招前，拍出一记“流光化蝶掌”。
这套掌法不过一十三路，在以剑立门的归元派，亦属独树一帜，创自于六百年前归元派掌门流光真人之手。经过历代归元派精英宿老的锤炼完善，到得萧天明手上，已化繁为简，从最初的二十七路减少到了十三路，但威力更甚，隐然与道光禅寺的“大慈悲手”齐名天陆。
萧天明原也不打算施展此掌法，无奈眼看五招已过，自己居然被一个后生小辈压的无力还手，旁边许春秋等人看的真切，一旦传出去，说自己这个师叔被一个入门不过五六年的师侄打得全无还手之力，恐怕以后就别想在归圆派里抬头做人了。
他拼出真火，用上了八成功力，莫不悔顿时吃紧，两招之间，攻守易位迅速落到了下风。可他自下山后，屡经恶战，早非初出茅庐的稚嫩之辈，一看萧天明恃强猛攻，也不惊慌，紧紧守住门户，以灵动的招式身法周旋。
到了第八招上，萧天明掌势再变，大喝一声：“看掌！”一对巨灵似的手掌，幻化出千万掌影，从四面八方层层不跌的朝莫不悔迫来，把他压缩在不到一丈的狭小方圆中，使得莫不悔失去周旋余地。
莫不悔意念一动，背后悔柔剑镝鸣飞弹，打从悠悠魂魄与紫竹灵心合一，悔柔剑已被炼化到青虚境界，不需主人催动真气，仅凭着意念，就可作到心剑合流。
莫不悔左手剑诀一引，右手握住悔柔仙剑，劈风荡云以攻对攻，在重重掌影之后，寻到萧天明的真身，飞掠他的咽喉。
萧天明一惊，左掌顺势一压，拍在莫不悔的剑上，谁晓得竟是空空的毫不着力，就像舞动着千斤大锤一下子砸在了空处，反震的自己气血一滞。
刚道一声“不好”，悔柔剑已随着掌风被激飞，莫不悔哈哈一笑，赤手空拳揉身而近，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直攻萧天明真身。
萧天明万没料到，莫不悔居然敢如此大胆，方才自己那一掌若含吞吐之劲，顺着仙剑倒攻入莫不悔经脉，这小子就是有十条命也要交代。可对方就是赌他看不破剑势虚实，乘着自己一个失算，重又夺回主动。
萧天明的招式已经用老，无奈只好撤身调息，利用身法变化闪过莫不悔的双拳。
他突然看见莫不悔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心头警兆一动，直感觉背后剑气冲天，居然是悔柔剑凌空回转，射向自己背心。
吴越看的直咂嘴，扭头朝许春秋道：“你们归元派的二代弟子，不会个个都这么年轻厉害吧，真要这样，我们这些老人还有的混么？”
许春秋山呵呵一笑，晃晃脑袋得意的道：“这样的小子，百年能出一个就不错了，你还嫌少么？”
说话间，萧天明背后赤光闪动，催起仙剑“红莲”，“叮”的一声，凌空接下悔柔剑的诡异一击。以一个二代弟子身分，竟然迫得萧天明不得不出剑抵御，莫不悔已堪自豪。
莫不悔右手剑决一引，悔柔剑仿佛肋生双翅，乖乖落回手里。
萧天明也在空中一个腾身，接住红莲仙剑，炯炯望着莫不悔，带你头道：“莫不悔，这才不枉你师父苦心调教一场。”
莫不悔并不领情，喝道：“萧大胡子，你老气横秋说什么废话，看招！”仙剑青影蒙蒙，施展玉龙剑招攻了过去。
萧天明真气一运，红莲剑上赤光爆涨，幻化出朵朵火莲煞是好看。他右手持剑，以一招“燕击长空”封住莫不悔仙剑，左掌又是一记流光化蝶掌拍出。
截至目前，萧天明仍只用上八成的修为，但仅这八成，放在一般人身上足以死过十回。
左雨诧异道：“这十招不是已满，怎么还在打？”
吴越幸灾乐祸道：“定是萧天明挂不住脸面，想讨回点便宜来。反正师叔要打师侄，师侄总不能不理啊。”
许春秋笑道：“你懂什么，萧胡子是要探莫不悔的底细，不然用上十成功力猛轰上十招，那小子再强也吃它不起。”
需知招式的掌握可依靠名师传授、自己体悟，可真气修为乃是实打实的东西，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莫不悔尽管造化堪奇，然而毕竟年纪尚轻，纯粹的修为，无论如何也及不上萧天明百多年的苦心修炼。
说话间，莫不悔与萧天明又斗了四招，莫不悔竟似越打越轻松。
原来萧天明也以一套“凌云九剑”应对，全然中了莫不悔的下怀。
要知道，当年为了参悟这套剑法，莫不悔可没少吃苦头，别人一日学一式，莫不悔用上十天也不止。他整日跟王归语拆解剑招，穷尽一切变化，有时连晚上作梦都在想，第二天怎么给老头点“惊喜”。
所以习剑时间虽短，却何啻于普通弟子十年二十年的光阴？再加上上次下山经受了生死锤炼，对于凌云九剑的体悟更上层楼。
正因为如此，莫不悔对凌云九剑可说是滚瓜烂熟，闭起眼睛来，也能靠风声辨出萧天明用的是哪一招，往往可料敌机先，抢到先手。
幸亏是萧天明在这套剑法上浸淫百多年，不然单单招式变化的比试，恐怕还要输给莫不悔。
当吴越心中默数到第十八招时，萧天明蓦然剑势再变，换作一套衍生剑法。从轻灵飘逸到古拙不工，不过是剎那的转换，竟显得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连许春秋都点头，道：“呵呵，萧胡子的修为进步不少，快赶上我老人家当年啦。”
可惜萧天明是无心去听许春秋的嘉许，他换了一套大马金刀的厚重剑法，希望凭借功力上的优势，克制住莫不悔。一套大衍剑法滚滚施展，但见是漫天红莲盛开，光焰腾霄，剑气浩荡，声势比先前更胜百倍。
莫不悔却偏不着道，他可不会笨到与萧天明硬拼，专门使出“九剑生花”、“百转千回”、“仙人指路”等轻盈招式以虚击实，以巧破拙。急切之间，尽管萧天明占着了上风，可要令莫不悔俯首，还没那么容易。
萧天明心情颇是矛盾，一面觉得被一个小辈拖了二十多招，脸上无光，另外一面见莫不悔修为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免又是欢喜，暗暗想道：“看来，当年归一兄将莫不悔交给归语兄果然不错，以这小子眼下的修为，足以与大陆成名人物一拼，战胜杨顶天的女儿，亦非不可能。“若真能赢得赌约，为我归元派取回天道上卷，则本门光大指日可待！”
不知不觉里，萧天明将功力再加一成，几乎已在尽力施展。
莫不悔在修为上的劣势逐渐显露，任他怎么以空灵剑招抵挡，也禁不住萧天明威猛无伦的狂轰乱炸，心跳气急渐渐真气不济。
他每接下萧天明一剑，就觉得自己手中的悔柔剑重上一分，丹田里归元真气少上一丝。而萧天明的红莲剑，更像一张不断收缩的天网，压缩迫小着自己闪展腾挪的空间，再这么下去，只怕要给活活的逼死。
更可气的是，萧大胡子在施展大衍剑法的同时，居然还有余暇以流光化蝶掌，不断辅助攻击，时不时奇峰突起于厚重剑势里，加上一记轻灵掌法，让自己疲于应付。归元五仙的名头果非虚传，以萧天明的修为，莫说大陆事妖，就是比风无情这般的魔道顶尖人物，也绝不失色。
正着恼时，萧天明低低一喝，红莲仙剑激射出九朵光华，笼罩住莫不悔全身，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死。
莫不悔仙剑连挑，青光破火而出，把那九朵环绕周身的红莲一一刺落。
萧天明哈哈笑道：“好，再看这招！”左掌猛然胀出一倍，映射着一团赤芒拍落莫不悔头顶。
莫不悔扭身撤拳，刚想封架，孰料姬别天铁掌收起，左臂一屈，一抖宽大的袍袖，火龙一般射出，拍向莫不悔胸口。
莫不悔左拳已被萧天明的虚招骗过，来不及回手招架，只得再次运用身法，转换在空中飞速旋转侧飞向西。
萧天明仿佛早算准莫不悔惟一的脱身之招，左袖长长抛飞数丈，不可思议的从莫不悔身侧回转，正先一步封住西首的空档。
莫不悔闪避不及，整个身子就像投怀送抱撞了进去，萧天明大袖一收，巨蟒般卷住莫不悔上身，低喝道：“看好了，袖手旁观诀！”
莫不悔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好似被装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炉之中，龟肉剑轻轻脆鸣，硬是破不开身外看似不堪一击的衣袖。
忽然面前一亮，萧天明的大袖已然收回，再看他的袖口与一般的道服也无甚区别，真不晓得是如何展出三五丈长的袖衣。不用问，这里面定是另有奥妙。
萧天明仙剑回鞘，双手负后道：“莫不悔，把你的东西整理好，跟我走。”
莫不悔也将悔柔剑收起，一面调息恢复，一面回答道：“我可没答应过要跟你走。再说，我接了你二十招三十招也不止，输家自然是你，岂有赢家要听输家的道理？”
他伶牙利齿连曼舞都辩他不过，何况是素来秉性暴烈、不善狡辩的萧天明？
萧天明闻言怒火又生，也该是他和莫不悔天生不对，刚刚对这小子有了点好感，立刻就被两句话打回原形。
他平生最恨人胡搅蛮缠，伶牙巧辩，勃然道：“莫不悔，你当我真的治不了你？”
莫不悔见他生气，不怕反笑道：“你是我师叔，要治我这么一个二代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这话别人说也许是正话，到莫不悔嘴里怎么听怎么煽人怒火。
萧天明再按捺不住，不管许春秋就在旁边，暴喝道：“好大的胆子！”口中真言急念，从袍袖里放出一蓬红光，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铃铛，通体晶莹，非金非玉，不知是何质地。
左雨偏向莫不悔，见状赶忙叫道：“莫不悔快躲，那是锁仙铃！”
可她不免叫的迟些，锁仙铃在空中迅速放大，射落一束光芒，当头罩落莫不悔，牢牢定住了他的身形。
莫不悔在那团红光包裹下，怎的都动弹不得，不禁怒道：“萧大胡子，你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萧天明也不理睬他，念动真言，催驾锁仙铃将莫不悔缚到面前，左手一招，收了仙铃，右手掌心红光一吐，喝了声：“收！”
莫不悔只觉丹田一热，一道赤红色灵符在衣裳上一闪而隐，全身真气顿时凝滞，丹田中再发不出半点力来。竟是萧天明以火灵符，封了气海。
莫不悔浊气一生，一个趔趄，就要从空中坠落，被萧天明眼明手快夹到了腋下，冷冷说道：“你不想摔死，就给我老实些。”
莫不悔着实没想到萧天明居然突施仙器偷袭自己，不然就算那锁仙铃精妙无伦，也未必能如此简简单单的束缚得了早有防备的自己。
他被萧天明夹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想挣扎，可偏偏丹田宛如被一团火焰死死堵住了般，哪里还能运气，惟有愤然道：“萧大胡子，你有种就放开我，小爷宁可摔死，也不跟你走！”
萧天明落下云头，在许春秋面前躬身道：“师叔，弟子告辞，莫不悔师侄的行李物品，稍后弟子再派人来取。”
莫不悔勉强扭过头，望着许春秋道：“许老头，我要是走了，可没人陪你玩啦！”
许春秋挠挠脑袋，道：“莫小子，你也别太上火，不就三个月么，很快就过去啦。至于我老人家你就别担心了，有老贼头陪我下棋打弹子，勉强也能将就啦。”
莫不悔没想许春秋居然这么不讲义气，眼睛一翻，气的再说不出话，心中却想道：“还是哥哥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惟一能靠的人就是自己，指望着别人绝不会有出息。”
想到哥哥的话，莫不悔顿时又醒悟到，这位娘亲其实最多只能算是自己的养母而已，在这个世上，他其实再无一个真正的亲人，也许除了善柔，或者还有阿成、赵文、王老头和远在天云山的小雪。倘若不是他们，如今的自己，真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
萧天明对许春秋执礼颇恭，对吴越与左雨却毫不理会，又见吴越绿豆小眼泛着光盯着自己的袍袖，脸上居然还贼兮兮透着点美孜孜的笑，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驾起红莲仙剑，风驰电掣回转落霞山庄。
刚一进院门，萧善柔远远迎了上来，诧异问道：“爷爷，你怎么绑了个人回来？”
原来她昨日被爹爹逼着修炼“归元退魔诀”，尚无空闲去找莫不悔，自是不晓得归元五人对莫不悔已有新的安排。
可等她走近了一看，不免花容失色，急忙道：“咦，这不是归语师叔祖门下的莫师叔么，爷爷怎把他抓回来了？”
萧天明对这个宝贝孙女可谓宠爱有加，尽管刚才被莫不悔激得雷霆暴怒，可对着萧善柔依旧和颜悦色道：“你莫师叔要在晚霞山庄住些日子，去把段瑜找来，让他为莫不悔安排食宿。”
莫不悔平生头一遭被人夹在腋下动弹不得，偏巧如此狼狈的模样被萧善柔撞见，顿觉无光，索性双眼一闭，一声不吭，却在心里暗自发狠道：“萧大胡子，你将来别落到我手里，否则就算看在善柔面上，我也不会轻易作罢！”
萧善柔见莫不悔神色不愉，有心询问又怕着了痕迹，于是点头道：“善柔这就去！”再偷偷瞥了眼莫不悔转身去了，连传音入耳也不敢在萧天明眼皮底下使用。芳心之中却思忖道：“难道是爷爷知道我与莫不悔的事情了？若是这样，他该不会对我那样和蔼才对。或许是莫不悔不知怎么惹到了爷爷，稍后我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赶紧去寻段瑜，一颗芳心却忐忑不安的系在莫不悔身上
(本章完)
在任何时候，莫不悔都晓得绝不可冲昏头脑，越想击败对手或者敌人越强大，就越加需要冷静与沉着。
当他抬腿迈出第一步时，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散发出一股强大气势，偏偏身躯沉稳如山，双目冷澈似冰，全不带半丝怒意。
他晓得萧天明百年修为怎可小觑。倘若自己真打定主意为王归语门下争口气，自己就一定要全力施为，给他点颜色看看。
故此，莫不悔并不急于出手，而是一面积聚真气，一面观察萧天明，只要能发觉到对方破绽，便即刻展开雷霆一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尽管莫不悔只是绕着萧天明兜圈子，可落在曾山等人眼中，已是暗自惊讶。
左雨不由轻轻叹道：“这孩子实在不错，再过三五年，只怕我也难应付他了。”
吴越胡子翘翘，嘟囔着抱怨道：“要不是这臭小子，我当日怎么会白白失了悠悠，现在想着这儿还疼。”
吴越一面说着，一面揉揉自己的心窝，眼珠子却骨碌碌只跟着面色越来越沉重的莫不悔转圈。
萧天明站在场中，可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莫不悔一玩真格，效果迥然不同，迎面迫来的罡风，也令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尽管脸上依然轻松，却以一式“入定”身法守住门户，不再有丝毫懈怠。
他允诺在先，当然不能抢先出手，只能任由对方在身周游弋寻找破绽，可莫不悔耐心出奇的好，整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出招。
这两人不着急，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倒先不耐烦起来，许春秋嘀咕道：“没劲，早知道这样，我该带个枕头来。”
吴越这次少有的附和许春秋看法，朝圈子里叫道：“喂，你们到底打不打，这么转下去，太阳也要落山啦。”
左雨白他一眼，道：“你没看人家在对峙么？”
吴越撇撇嘴，眼珠子依然盯着莫不悔骨碌碌转圈道：“他们打的人不累，我看的人倒受不了啦。”说完，又冲场内大叫大嚷起来，一会给莫不悔鼓劲，一会给萧天明打气，也不晓得他究竟帮着谁。
莫不悔对这老贼头的喳喳呼呼，早已习以为常，更加上心入忘我通幽之境，因此对吴越的喊叫过耳不闻。
萧天明本就对大陆十妖人物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是这位不分主客、见宝贝就犯心痒痒的吴越仁兄。听那老贼头越喊声越大，越喊越得意，终于忍不住低喝道：“吵什么！”
这一喊吴越是住嘴了，可不免心神微分。
气机牵动之下，莫不悔蓦然腾身掠起，犹如一羽利箭直射萧天明，漫天的拳影好似缤纷落英，层层迭迭朝萧天明头顶洒下。
萧天明只觉得面部生疼，冷风凌厉，头顶真假莫测的无数拳影变幻无方，妙到巅豪，可自己居然看不出这后生晚辈使的是哪路拳法。
说起来，这倒也怨不得萧天明，只因莫不悔所用拳法，脱胎自许春秋无聊时悟出的七字拳，几经实战揣摩后，又被莫不悔改良不少，将一式“到”字拳，演绎得精采纷呈，更显灵动之气。
萧天明不愧为当世大家，虽被莫不悔抢得先机也并不见慌，侧身踱步避过拳锋，双掌崩山裂石轰然拍出，以实击虚，以拙应巧，“蓬蓬”几声脆响，化解了莫不悔第一波攻势。
可如果莫不悔仅止于这么一点功夫，前次偷下归元山受的那些罪，未免是白受了。
见萧天明封住上盘，破解了到字拳，莫不悔想也不想，借对方反挫之力，身体凌空倒转，双腿朝上，以驱魔腿幻化无数影子，攻其面门，双拳在下用“此”字拳，强攻萧天明的双肋。
当下拳脚并用，刚柔拙巧相济，看的许春秋都眉毛一挑，高声叫好。
萧天明心头微感诧异，电光石火中犹自思忖道：“我原以为这小子进境尽管了得，也高不过小柔多少，没想他现在的修为竟似不在姚列之下！难怪掌门师兄如此看重他，却是真有些名堂！”
一面想着，一面也是身形飞转，拳脚迭出，用上八分修为，才化解了莫不悔的第二招。
奈何莫不悔素来得理不饶人，那日风无情也曾被他一气攻出三招才缓过劲来，何况是今日之莫不悔？
但看他身影如絮飘飞无端，忽然已到萧天明左侧，依然是双腿朝上，身子一沉，化掌为剑，分斩对方左右膝盖。
萧天明变招不及，只得急吸一口清气，将偌大身躯倒飞出去三丈，方才脱离莫不悔的掌影笼罩。
可没等他双腿落实地面，眼前黑光闪烁，莫不悔双指连弹，一连射出六道红头怪蜈。
萧天明怎会不认得，当年门下弟子页轩就是伤在怪蜈手中。
他浓眉倒立，怒喝道：“好小子，还敢使邪门歪道，面壁的还不够么？”双掌轰然喷出两股浩荡罡风，仗着不知比莫不悔精纯多少年的归元真气，将红头怪蜈击散。
莫不悔射出蜈蚣后，身子一展，再次迫近萧天明，以“一”字拳指打在他面门。
一老一少在场中犹如花蝶翻飞，斗的煞是好看，一连五招，竟都是莫不悔占着先手，攻的萧天明只有应付的分。
按理，纵使萧天明让了莫不悔先手也不至于如此，怎奈莫不悔的套路变幻莫测，总爱剑走偏锋，一时令萧天明也难以适应。
这也和他的性格相连，换作阿牛，则多半是王道招式，举堂堂之兵。
可莫不悔生性不羁，又屡在强敌重压下靠险招求生，久而久之，更不按牌理出牌，只管兴致所至，毫不理睬什么套路规矩。
但萧天明毕竟了得，到了第六招，终究是抓住了莫不悔招式中一点几不可察觉的破绽，呼喝一声，转守为攻，抢在莫不悔变招前，拍出一记“流光化蝶掌”。
这套掌法不过一十三路，在以剑立门的归元派，亦属独树一帜，创自于六百年前归元派掌门流光真人之手。经过历代归元派精英宿老的锤炼完善，到得萧天明手上，已化繁为简，从最初的二十七路减少到了十三路，但威力更甚，隐然与道光禅寺的“大慈悲手”齐名天陆。
萧天明原也不打算施展此掌法，无奈眼看五招已过，自己居然被一个后生小辈压的无力还手，旁边许春秋等人看的真切，一旦传出去，说自己这个师叔被一个入门不过五六年的师侄打得全无还手之力，恐怕以后就别想在归圆派里抬头做人了。
他拼出真火，用上了八成功力，莫不悔顿时吃紧，两招之间，攻守易位迅速落到了下风。可他自下山后，屡经恶战，早非初出茅庐的稚嫩之辈，一看萧天明恃强猛攻，也不惊慌，紧紧守住门户，以灵动的招式身法周旋。
到了第八招上，萧天明掌势再变，大喝一声：“看掌！”一对巨灵似的手掌，幻化出千万掌影，从四面八方层层不跌的朝莫不悔迫来，把他压缩在不到一丈的狭小方圆中，使得莫不悔失去周旋余地。
莫不悔意念一动，背后悔柔剑镝鸣飞弹，打从悠悠魂魄与紫竹灵心合一，悔柔剑已被炼化到青虚境界，不需主人催动真气，仅凭着意念，就可作到心剑合流。
莫不悔左手剑诀一引，右手握住悔柔仙剑，劈风荡云以攻对攻，在重重掌影之后，寻到萧天明的真身，飞掠他的咽喉。
萧天明一惊，左掌顺势一压，拍在莫不悔的剑上，谁晓得竟是空空的毫不着力，就像舞动着千斤大锤一下子砸在了空处，反震的自己气血一滞。
刚道一声“不好”，悔柔剑已随着掌风被激飞，莫不悔哈哈一笑，赤手空拳揉身而近，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直攻萧天明真身。
萧天明万没料到，莫不悔居然敢如此大胆，方才自己那一掌若含吞吐之劲，顺着仙剑倒攻入莫不悔经脉，这小子就是有十条命也要交代。可对方就是赌他看不破剑势虚实，乘着自己一个失算，重又夺回主动。
萧天明的招式已经用老，无奈只好撤身调息，利用身法变化闪过莫不悔的双拳。
他突然看见莫不悔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心头警兆一动，直感觉背后剑气冲天，居然是悔柔剑凌空回转，射向自己背心。
吴越看的直咂嘴，扭头朝许春秋道：“你们归元派的二代弟子，不会个个都这么年轻厉害吧，真要这样，我们这些老人还有的混么？”
许春秋山呵呵一笑，晃晃脑袋得意的道：“这样的小子，百年能出一个就不错了，你还嫌少么？”
说话间，萧天明背后赤光闪动，催起仙剑“红莲”，“叮”的一声，凌空接下悔柔剑的诡异一击。以一个二代弟子身分，竟然迫得萧天明不得不出剑抵御，莫不悔已堪自豪。
莫不悔右手剑决一引，悔柔剑仿佛肋生双翅，乖乖落回手里。
萧天明也在空中一个腾身，接住红莲仙剑，炯炯望着莫不悔，带你头道：“莫不悔，这才不枉你师父苦心调教一场。”
莫不悔并不领情，喝道：“萧大胡子，你老气横秋说什么废话，看招！”仙剑青影蒙蒙，施展玉龙剑招攻了过去。
萧天明真气一运，红莲剑上赤光爆涨，幻化出朵朵火莲煞是好看。他右手持剑，以一招“燕击长空”封住莫不悔仙剑，左掌又是一记流光化蝶掌拍出。
截至目前，萧天明仍只用上八成的修为，但仅这八成，放在一般人身上足以死过十回。
左雨诧异道：“这十招不是已满，怎么还在打？”
吴越幸灾乐祸道：“定是萧天明挂不住脸面，想讨回点便宜来。反正师叔要打师侄，师侄总不能不理啊。”
许春秋笑道：“你懂什么，萧胡子是要探莫不悔的底细，不然用上十成功力猛轰上十招，那小子再强也吃它不起。”
需知招式的掌握可依靠名师传授、自己体悟，可真气修为乃是实打实的东西，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莫不悔尽管造化堪奇，然而毕竟年纪尚轻，纯粹的修为，无论如何也及不上萧天明百多年的苦心修炼。
说话间，莫不悔与萧天明又斗了四招，莫不悔竟似越打越轻松。
原来萧天明也以一套“凌云九剑”应对，全然中了莫不悔的下怀。
要知道，当年为了参悟这套剑法，莫不悔可没少吃苦头，别人一日学一式，莫不悔用上十天也不止。他整日跟王归语拆解剑招，穷尽一切变化，有时连晚上作梦都在想，第二天怎么给老头点“惊喜”。
所以习剑时间虽短，却何啻于普通弟子十年二十年的光阴？再加上上次下山经受了生死锤炼，对于凌云九剑的体悟更上层楼。
正因为如此，莫不悔对凌云九剑可说是滚瓜烂熟，闭起眼睛来，也能靠风声辨出萧天明用的是哪一招，往往可料敌机先，抢到先手。
幸亏是萧天明在这套剑法上浸淫百多年，不然单单招式变化的比试，恐怕还要输给莫不悔。
当吴越心中默数到第十八招时，萧天明蓦然剑势再变，换作一套衍生剑法。从轻灵飘逸到古拙不工，不过是剎那的转换，竟显得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连许春秋都点头，道：“呵呵，萧胡子的修为进步不少，快赶上我老人家当年啦。”
可惜萧天明是无心去听许春秋的嘉许，他换了一套大马金刀的厚重剑法，希望凭借功力上的优势，克制住莫不悔。一套大衍剑法滚滚施展，但见是漫天红莲盛开，光焰腾霄，剑气浩荡，声势比先前更胜百倍。
莫不悔却偏不着道，他可不会笨到与萧天明硬拼，专门使出“九剑生花”、“百转千回”、“仙人指路”等轻盈招式以虚击实，以巧破拙。急切之间，尽管萧天明占着了上风，可要令莫不悔俯首，还没那么容易。
萧天明心情颇是矛盾，一面觉得被一个小辈拖了二十多招，脸上无光，另外一面见莫不悔修为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免又是欢喜，暗暗想道：“看来，当年归一兄将莫不悔交给归语兄果然不错，以这小子眼下的修为，足以与大陆成名人物一拼，战胜杨顶天的女儿，亦非不可能。“若真能赢得赌约，为我归元派取回天道上卷，则本门光大指日可待！”
不知不觉里，萧天明将功力再加一成，几乎已在尽力施展。
莫不悔在修为上的劣势逐渐显露，任他怎么以空灵剑招抵挡，也禁不住萧天明威猛无伦的狂轰乱炸，心跳气急渐渐真气不济。
他每接下萧天明一剑，就觉得自己手中的悔柔剑重上一分，丹田里归元真气少上一丝。而萧天明的红莲剑，更像一张不断收缩的天网，压缩迫小着自己闪展腾挪的空间，再这么下去，只怕要给活活的逼死。
更可气的是，萧大胡子在施展大衍剑法的同时，居然还有余暇以流光化蝶掌，不断辅助攻击，时不时奇峰突起于厚重剑势里，加上一记轻灵掌法，让自己疲于应付。归元五仙的名头果非虚传，以萧天明的修为，莫说大陆事妖，就是比风无情这般的魔道顶尖人物，也绝不失色。
正着恼时，萧天明低低一喝，红莲仙剑激射出九朵光华，笼罩住莫不悔全身，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死。
莫不悔仙剑连挑，青光破火而出，把那九朵环绕周身的红莲一一刺落。
萧天明哈哈笑道：“好，再看这招！”左掌猛然胀出一倍，映射着一团赤芒拍落莫不悔头顶。
莫不悔扭身撤拳，刚想封架，孰料姬别天铁掌收起，左臂一屈，一抖宽大的袍袖，火龙一般射出，拍向莫不悔胸口。
莫不悔左拳已被萧天明的虚招骗过，来不及回手招架，只得再次运用身法，转换在空中飞速旋转侧飞向西。
萧天明仿佛早算准莫不悔惟一的脱身之招，左袖长长抛飞数丈，不可思议的从莫不悔身侧回转，正先一步封住西首的空档。
莫不悔闪避不及，整个身子就像投怀送抱撞了进去，萧天明大袖一收，巨蟒般卷住莫不悔上身，低喝道：“看好了，袖手旁观诀！”
莫不悔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好似被装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炉之中，龟肉剑轻轻脆鸣，硬是破不开身外看似不堪一击的衣袖。
忽然面前一亮，萧天明的大袖已然收回，再看他的袖口与一般的道服也无甚区别，真不晓得是如何展出三五丈长的袖衣。不用问，这里面定是另有奥妙。
萧天明仙剑回鞘，双手负后道：“莫不悔，把你的东西整理好，跟我走。”
莫不悔也将悔柔剑收起，一面调息恢复，一面回答道：“我可没答应过要跟你走。再说，我接了你二十招三十招也不止，输家自然是你，岂有赢家要听输家的道理？”
他伶牙利齿连曼舞都辩他不过，何况是素来秉性暴烈、不善狡辩的萧天明？
萧天明闻言怒火又生，也该是他和莫不悔天生不对，刚刚对这小子有了点好感，立刻就被两句话打回原形。
他平生最恨人胡搅蛮缠，伶牙巧辩，勃然道：“莫不悔，你当我真的治不了你？”
莫不悔见他生气，不怕反笑道：“你是我师叔，要治我这么一个二代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这话别人说也许是正话，到莫不悔嘴里怎么听怎么煽人怒火。
萧天明再按捺不住，不管许春秋就在旁边，暴喝道：“好大的胆子！”口中真言急念，从袍袖里放出一蓬红光，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铃铛，通体晶莹，非金非玉，不知是何质地。
左雨偏向莫不悔，见状赶忙叫道：“莫不悔快躲，那是锁仙铃！”
可她不免叫的迟些，锁仙铃在空中迅速放大，射落一束光芒，当头罩落莫不悔，牢牢定住了他的身形。
莫不悔在那团红光包裹下，怎的都动弹不得，不禁怒道：“萧大胡子，你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萧天明也不理睬他，念动真言，催驾锁仙铃将莫不悔缚到面前，左手一招，收了仙铃，右手掌心红光一吐，喝了声：“收！”
莫不悔只觉丹田一热，一道赤红色灵符在衣裳上一闪而隐，全身真气顿时凝滞，丹田中再发不出半点力来。竟是萧天明以火灵符，封了气海。
莫不悔浊气一生，一个趔趄，就要从空中坠落，被萧天明眼明手快夹到了腋下，冷冷说道：“你不想摔死，就给我老实些。”
莫不悔着实没想到萧天明居然突施仙器偷袭自己，不然就算那锁仙铃精妙无伦，也未必能如此简简单单的束缚得了早有防备的自己。
他被萧天明夹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想挣扎，可偏偏丹田宛如被一团火焰死死堵住了般，哪里还能运气，惟有愤然道：“萧大胡子，你有种就放开我，小爷宁可摔死，也不跟你走！”
萧天明落下云头，在许春秋面前躬身道：“师叔，弟子告辞，莫不悔师侄的行李物品，稍后弟子再派人来取。”
莫不悔勉强扭过头，望着许春秋道：“许老头，我要是走了，可没人陪你玩啦！”
许春秋挠挠脑袋，道：“莫小子，你也别太上火，不就三个月么，很快就过去啦。至于我老人家你就别担心了，有老贼头陪我下棋打弹子，勉强也能将就啦。”
莫不悔没想许春秋居然这么不讲义气，眼睛一翻，气的再说不出话，心中却想道：“还是哥哥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惟一能靠的人就是自己，指望着别人绝不会有出息。”
想到哥哥的话，莫不悔顿时又醒悟到，这位娘亲其实最多只能算是自己的养母而已，在这个世上，他其实再无一个真正的亲人，也许除了善柔，或者还有阿成、赵文、王老头和远在天云山的小雪。倘若不是他们，如今的自己，真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
萧天明对许春秋执礼颇恭，对吴越与左雨却毫不理会，又见吴越绿豆小眼泛着光盯着自己的袍袖，脸上居然还贼兮兮透着点美孜孜的笑，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驾起红莲仙剑，风驰电掣回转落霞山庄。
刚一进院门，萧善柔远远迎了上来，诧异问道：“爷爷，你怎么绑了个人回来？”
原来她昨日被爹爹逼着修炼“归元退魔诀”，尚无空闲去找莫不悔，自是不晓得归元五人对莫不悔已有新的安排。
可等她走近了一看，不免花容失色，急忙道：“咦，这不是归语师叔祖门下的莫师叔么，爷爷怎把他抓回来了？”
萧天明对这个宝贝孙女可谓宠爱有加，尽管刚才被莫不悔激得雷霆暴怒，可对着萧善柔依旧和颜悦色道：“你莫师叔要在晚霞山庄住些日子，去把段瑜找来，让他为莫不悔安排食宿。”
莫不悔平生头一遭被人夹在腋下动弹不得，偏巧如此狼狈的模样被萧善柔撞见，顿觉无光，索性双眼一闭，一声不吭，却在心里暗自发狠道：“萧大胡子，你将来别落到我手里，否则就算看在善柔面上，我也不会轻易作罢！”
萧善柔见莫不悔神色不愉，有心询问又怕着了痕迹，于是点头道：“善柔这就去！”再偷偷瞥了眼莫不悔转身去了，连传音入耳也不敢在萧天明眼皮底下使用。芳心之中却思忖道：“难道是爷爷知道我与莫不悔的事情了？若是这样，他该不会对我那样和蔼才对。或许是莫不悔不知怎么惹到了爷爷，稍后我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赶紧去寻段瑜，一颗芳心却忐忑不安的系在莫不悔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