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选一
杨雪俏立在一块冰石上，天雪剑已收入剑鞘。在身前数丈开外，一蓬蓬红雾弥漫在山林之间，以他两人的目力竟也只能看到十丈左右的距离。
杨雪悠然道：“我们方才在峰顶之处的时候我便看了下，这九光噬魂阵有四道门户，正合风云雷电四象之数。如今我们所站之处乃魔阵正南，为雷门入口。现在正是子夜阴气极盛之时，正可借此相冲雷火之威。”
带到一进入魔阵，眼前顿时被漫天的红光包围，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悔柔、天雪二剑不约而同在鞘中微颤低鸣示警。一道道热浪从四面席卷过来，令莫不悔与杨雪如坠入铜炉之中。
只见两人脚下的青草全部都枯萎发黄，一片片焦枯的树叶随着山岚飘荡。干涸的土地冒着乳白色的蒸汽，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足下生起。若是常人，只怕走不出百步就要被灼烤而亡，化作一具干尸。
杨雪小心翼翼朝前迈了九步，然后停住不前，低头端详脚旁一个隆起的小土堆。这小土堆大约三寸多高，上面并排摆着三行九颗石子，平日看来也无什么特异之处。可杨雪却轻蹙眉头，右手玉指掐算半晌才徐徐出了一口气道：“原来那布阵之人用的是‘六六之术’，竟可以配着四象之阵生出三十六中变化，我方才险些小瞧了他！”
莫不悔于奇门遁甲并无研究，闻言问道：“小雪，莫非这土堆中也有什么文章？”
杨雪嫣然一笑，俯下柔若无骨的纤腰轻轻将土堆左角那颗石子移向中间，再将中央石子推到左下角。如此宛如下棋一般将九颗石子重新布列，在外人眼中却看不出丝毫名堂。
只见前方五丈开外异象陡生，“轰”的一声平空爆起一簇紫光，竟形成了两丈多高的一道光门。
自光门之中隐约传来滚滚雷鸣，一团团黑气汹涌扑出，却被两人的护体真气逼到一旁，不得近身。但那黑气中浓重的腥臭味道依旧让人感觉异常难受，呼吸也受到了影响。
莫不悔心中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杨雪不祭起护魂灯来？
杨雪沉吟片刻，说道：“不悔哥哥，麻烦你朝西面走上三步。”莫不悔不明所以却依照吩咐做了，眼前突然红光大盛斗转星移，竟看不见杨雪所在。耳中听见杨雪悦耳的嗓音急道：“向南再退四步！”
莫不悔不敢怠慢，辨了辨方位朝南跨出了四步。那红光一散，恢复到先前情景，只是自己却已经站在紫光门前。
杨雪见莫不悔无恙也松了口气，说道：“这是九宫幻门之一，若不识此阵玄奥在外面一通乱走永远也无法打开此门，更不能通过九光噬魂阵。”
莫不悔尚且是第一次见识到阵法奇妙，暗道：“此次若非带着小雪前来，我只怕连这九光噬魂阵的门户也找不到。看来大千世界浩瀚如烟海，我却险些做了井底之蛙。他日若得空闲，定要在奇门遁甲之上花些功夫，不然任你有通天彻地之能陷入奇阵之中也有虎落平阳之危险。”
莫不悔左脚刚踏进光门，迎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流淌浓绿色浓汁的女鬼双眼放出慑人的金光从树后扑了出来，探出两只细长的枯爪抓向莫不悔。
莫不悔正要反击，杨雪欺身到近前出手如电，春葱似的玉指按在他的右臂上低声道：“不要动！”
莫不悔一怔还来不及多想，那女鬼已扑至丈许开外，森寒的阴风与腐尸难闻的气味清晰可觉。可就在这时，那女鬼竟蓦然幻化作一团绿雾徐徐升起，消失在红蒙蒙一片的头顶。
莫不悔心里一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雪微笑道：“这女鬼只是一个幻象，但切不可对它发动攻击。否则在自身气机牵引之下诱发阵势，不仅女鬼会由虚还真，更将引得阵形变化，令我们陷入危境。这也是我不敢祭起护魂灯的原由。”
莫不悔回想方才情形果然发觉有些蹊跷，这女鬼虽模样狰狞，声势惊人却未让他感到分毫的杀气。但这种细微的差别于千钧一发间往往容易被人忽略，要不是杨雪的提醒自己已然出手。
这个时候杨雪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松开握住莫不悔的纤手，一颗心莫名的连跳数下。莫不悔专注魔阵之中，也不曾留意身边少女的变化，何况在他心中杨雪宛如当日那个爱哭的小妹妹无二。
杨雪见莫不悔若无所觉，暗自幽幽的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因为躲过尴尬的宽慰？她收拾情怀，打量周围景物，默默推算九宫四象的变化。两人身外依旧是树影婆娑，红光弥漫，只是头顶多了隐隐的雷声滚动。而在十丈外的黑暗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杨雪一边计算阵法，一边小心前进。虽然她在九光噬魂阵中同样分辨不出栖凤谷的具体方位，但依照阵理观测理应位于九光噬魂阵的中央，这也合乎先前自高空所观的情景。
杨雪忽而直行九步又退三步，忽而左行三步又朝右连退九步，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正合阵法之道。一路上虽有幻象丛生，却未真个遇到袭击。有时候明明看见三丈外有一树木迎面就要撞上，可不管怎么走它总在那处，好象如影随形保持着与两人三丈的距离；有时一条溪水拦路，可真的踏了上去却是实地，再等过去回头看时，水流已在后方。
此等希奇古怪之状层出不穷，莫不悔渐渐见怪不怪，只抱元守一，随在杨雪的身侧。如此在阵中行了个多时辰，前方传来清冽水声，隐藏在光雾深处看不真切。莫不悔起初以为又是一条溪流，也不以为意，可走到近前才发现居然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横挂当路，也不晓得有多少里宽？
杨雪站在瀑布汇聚起的瀑布边沉思一会，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说道：“依照先天卦法推算，我们入阵后一共走了九百九十九步，正该是雷尽云生，火灭水起的变化更替。”
莫不悔以前也读过些关于先天演卦的书籍，晓得那是上古达者神算子传下的天算之书，据说原文不过四千五百八十九字，六百三十七句，分为上下两册，暗合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北斗七星，八卦九宫之数。然而这不过几千字的巨著却字字珠玑，道尽天理玄妙，玄黄本真，为不世之仙书。可惜其后渐渐失传，而众多转述研究者亦无法恢复其精髓，惟传闻在天道一书之重有下卷中有全文收录。
杨雪所说的“雷尽云生，火灭水起”的道理他也懂得，于是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出路还是要落在这瀑布上。”
杨雪点头浅笑道：“不悔哥哥说的不错，小雪正在想如何破解这水云之门。”她莲步轻移，朝前走了四步，一只靴子已踏入潭水。杨雪恍若不觉，微微停顿后似计算了一下方位，朝着东北方又行了三步，正站在了一块山石上。
杨雪回过头来朝莫不悔微微挥手道：“不悔哥哥，你照着我的步伐走过来。”莫不悔依言走到杨雪身边，低头一看自己落足之处哪里又是什么山石？分明是一挺一丈多长的扁舟，通体似是一片荷花叶，漂浮在水潭之上轻轻荡漾！
再回过头去，什么妖氛红光全都不见，分明是一片风清月明的良辰美景。又朝前瞧，那匹练一样的瀑布正中竟然豁然中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里面黑云滚滚也不晓得深浅。
忽觉着脚下一震，菏叶扁舟无风自动，朝洞口驶去。抵达洞口，杨雪与莫不悔迈下扁舟踏在潮湿的青苔地上，耳朵里响起奇怪的隆隆声。一阵阴风从洞中吹来，夹杂着无比的恶臭，杨雪不禁的掩盖屏息。
莫不悔抬眼冲里打量，只见黑漆漆的洞里无数豆粒大的黄睛点点，闪烁着妖异的光彩，宛如鬼火一样星罗密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双目齐聚，两眼如寒星一闪这才依稀透过重重黑云看见那洞壁上挂着成千上万只黑羽蝙蝠，黄色的冷光便是从它们的眼中射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扁毛畜生，莫不悔心中虽不畏惧也是一紧，想起魔鸦上人的黑色乌鸦来实在是小菜一碟了。
好在那些蝙蝠只栖息在洞壁上也不发作，杨雪自然也已经看到，低声道：“不悔哥哥，这是九光噬魂阵中的幻象所生，只要我们依照阵法通过，就不会有事。”
莫不悔嘿笑道：“这个鬼地方虚实莫辨，变化万千，除非练就通天神目，不然和瞎子也没什么分别。”
杨雪叹息道：“九光噬魂为魔教镇教之宝，就算有天目照妖的修为也不管用。可恨我功力未够，否则直捣中宫毁了那九盏魔灯便无须如此麻烦。”说话间，两人进退有秩，沿着洞穴向里走去。
那洞穴蜿蜒曲折，有时豁然开朗，有时仅数尺宽度，那些黑羽蝙蝠几乎都贴上身来。杨雪聚精会神，一边前行一边演算，不敢走错半步，不然就是蝙蝠灭顶之灾。
这次莫不悔也留心脚下步数，当踏出第三百六十九步时异变突起，原本安静待在石壁上的蝙蝠猛的振翅群起，黑压压一片压向他二两人。杨雪低声叱道：“闭起眼睛，千万别动！”
莫不悔闻言立刻合起双目，就听耳边呼呼风啸，大地仿佛在不住摇颤就如地震了一般。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风声才静止，周围恢复一片静谧。杨雪在莫不悔耳边轻声道：“不悔哥哥，你可以睁开眼了。”
莫不悔缓缓睁开双目，不仅蝙蝠已经消失，原先的洞穴也不知了去向，周围分明是光雾缭绕，树影摇曳，好象又回到起初的模样。只是在前方十丈外隐约可见一蓬白光闪烁，依稀是一个山谷的入口。
莫不悔精神一振，与杨雪对望一眼，喜道：“小雪，莫非前面就是栖凤谷？”
杨雪点头道：“我们已到阵中，那白光可能是什麽宝物发出，正可抵御魔灯，这才守得谷内平安。看来栖凤谷里果真有人在。”
猛然听见遥遥有一记冰寒的冷笑响起道：“哪里来的小辈，竟敢闯入我的仙阵？”这声音不晓得从何处响起却自四面八方一同传来，宛如说话人就在耳边一般。
杨雪立时停下脚步，低声道：“我们被人发觉啦，恐怕要有麻烦了。”
莫不悔嘿然道：“阁下既然自称前辈高人，却怎麽做出藏头缩尾的事来？若还有半点志气，就出来相见，我们在此恭候！”他的嗓音并不大，却以醇厚的精气远远送出，即使是在数十里外也可听见。但在九光噬魂阵的结界之外，却因受到阵法所阻，对里面发生的任何情况都无法察觉，更不会听见莫不悔的说话声。
那声音哈哈大笑道：“老夫纵横大陆的时候怕你的爷爷都还在穿开裆裤，你这无知小儿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不给你些厉害尝尝，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
杨雪哼了一声道：“你老人家就别大吹牛皮啦，九光噬魂虽然厉害却太过凶戾，尚算不得天下一等一的阵法。莫说比起道光禅寺的大日如来阵差了许多，那碧落黄泉剑阵也未必输给阁下！”
那人冷笑道：“你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今日就叫你知道九光噬魂的厉害！”
说话间头顶紫光爆涨，三盏紫瞳魔灯宛如幽灵飘到了半空中焕放出妖豔的光芒，笼罩於方圆数里的山野。那花草树木，山石洞穴无不蒙上了一层凄豔的紫光，说不出的诡异。
杨雪花容微变道：“不好！”
话音未落，一记震耳欲聋的滚雷在空中炸响，排山倒海似的罡风呼应著雷声宛如泰山压顶轰击下来，吞吐著骇人的团团红紫光芒。四周的苍松古柏发出“吱吱”异鸣，飞速挪动起来，犹如群鬼乱舞，百魔狂啸，一阵天旋地转景物已是大变。
杨雪飞手祭起护魂灯，柔和的白色光华喷薄而出，正接著上空压来的滚滚罡风。护魂灯“叮”的长鸣，在光焰交击里剧烈摇晃，周围爆出一蓬蓬耀眼的火花。
莫不悔心头警兆突起，不假思索的与杨雪双双腾空跃起。脚尖刚一离地，下面“喀喇喇”的连串响动，地面纷纷开裂，形成一道道数丈宽的沟壑，一蓬黑气蒸腾而出，打里面射出一串串紫色火团。
莫不悔人在空中双拳一错，卷起两道强劲的拳风朝下轰去，却是一招七字拳中的“此”字拳法。火团被拳风一挫，纷纷横飞而去，大多撞击在树木山石之上，击得石木粉裂，散落一地。
杨雪的天雪剑铿然出鞘，掠过一缕美到极处的电光，“哧”的将一个扑向莫不悔的黑色游魂截住。原来在火团之间，竟有无数的黑色雾状游魂拖曳著冗长的身影杀了过来，由於是从地下冒出连护魂灯也无可奈何。
此刻周围的树木已然停止，北面的古树却不知转换到哪里去了，平地之上赫然耸起一堵直入云天的山崖，横亘住两人去路，再看不见谷口的白光。这山崖之上密密麻麻画著无数丈许大小的图形，宛如符咒图腾，闪烁著血红的暗芒。
突然间那些图形“兹兹”作响，从崖壁上浮现起来，迅速变大，化作各式各样的血红滚雷，或快或慢，仿佛万马奔腾碾压而来。
在魔阵南方却是一蓬暗云涌动，遮掩了半天天空。一缕缕黄色云柱扶摇升起，在空中幻化成成千上百的云雾魔卒，每个身高都在三丈朝上，却只有上半个身子，下体被团团黄云笼罩，巨灵大手中挥舞奇形怪状的兵刃如滔天的巨浪扑击过来。
这魔阵东面更是惊险，天色泛出妖豔的紫兰，映照得山石树木无比狰狞。层层云岚里无数道紫电划裂天幕，纵横交错，宛如劈岳崩山的天斧神剑，排山倒海的劈向两人。
在莫不悔与杨雪西侧同样也是惊涛骇浪迭起，呼啸旋转的狂风竟如有形之体，闪耀著绿色幽光形成一排排数十丈高的风柱，卷得地上乱石横飞，险些把地皮也掀了起来。
原来布阵之人受到莫不悔与杨雪的言语讥讽，又惟恐他们与谷内被困之人里应外合，故此驱动魔灯变幻阵势以求速杀他二人。
如此六面夹攻下幸亏有护魂灯庇护，不然只要一个疏忽任你是大罗金仙也要形神俱毁。正这个功夫头顶传来一阵慑人的鬼哭狼嚎，胆子小点只怕五脏都要被惊裂。数十头形状怪异的凶禽魔兽个个大如小山丘，自上方的光雾里蹿出，朝著天心灯如雨打梨花一阵猛攻。
那护魂灯不愧是上古宝物，在九光噬魂阵的五面攻夹之下却如铜墙铁壁，柔和的红光虽如风中残烛却始终不灭，抵挡住一次次猛攻。只是光芒笼罩的范围在渐渐缩小，眼看风雨飘摇，渐不能支。
更麻烦的是那布阵之人尚隐藏在暗处，若乘势发动偷袭，两人更是难已抵挡。
莫不悔明白这些变化多半是头顶那盏紫瞳魔灯惹出的麻烦，但如今光雾蒸腾，哪里还看的见紫瞳魔灯的所在？他凝聚心神，以心头灵觉朝上方探索，终於隐约感觉到魔灯位置。
於是再无半点迟疑，挥手祭起三枚石珠。当日许春秋送他石珠只为游戏，没想到这次下山却屡屡派上用场。石珠发出三溜五彩绚光，眨眼间消失在重重光雾中。
半空蓦然三声闷响，散落下缤纷光雨，整个天地好象都猛烈的晃动数下，阵中的杀气罡风短暂凝固，诸般幻象亦顿时一滞。石珠倏忽飞回，色泽黯淡许多，仿佛也受到重创。
杨雪明眸一闪清叱道：“九宫飞升，四象绝杀，原来如此！”天雪剑舞起一团雪光迫得群鬼辟易，左手揽住莫不悔的虎腰两人宛如飞鸟一样投向山壁。
莫不悔一惊，但随即想到杨雪绝无带著自己撞壁自尽的道理，这高耸的山崖必然隐藏著什麽玄机。果然杨雪右手轻扬，腕上的灵犀铃铛化作一缕银光正射中山崖上一副状若“米”字的图案，“轰”的将它击成碎片，山石碎屑纷纷飞扬。
那山崖竟然抖动起来，仿佛是一道浮光掠影的水幕一样。莫不悔的脑袋触到山岩的一刹那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直如撞在了空气里。眼前白光闪耀风声呼啸，如坠云里雾里。
蓦然背後寒气袭人，一股凛冽的杀机无声无息逼迫而来。以莫不悔与杨雪的修为竟也未能提前感应，可见来人修为之惊人。此际两人的身躯尚有大半裸露在山崖之外，而护魂灯又被杨雪收起，此刻真的是千钧一发。
杨雪心头一紧，晓得是那暗中布阵之人眼见自己与莫不悔就要脱阵而去，於是掩袭上来。对方掌握的火候不可谓不绝，正是两人背身出阵之际，或早或晚都断不能陷自己於如此被动。
但她亦清楚自己与莫不悔两个人里必然要有一个回身去抵挡，这才能护下另一个人。但这留下之人不仅有强敌在侧，更是身陷九光噬魂阵，生望渺茫。不过这也总比两人全都再陷在阵里要强。
当下杨雪主意已定，要牺牲自己将莫不悔送出阵去。可她却没想到莫不悔也是抱了一样的念头。
莫不悔心念急闪暗想道：“若我不回身抵挡，只怕我和小雪都难逃此劫。可是我若要回过身去必然又将重陷绝阵不得脱身。小雪是杨大叔苏婶婶唯一的女儿，当年要不是他们送我到归元山焉能有我的这条命在？无论如何也需护得她周全，不能令杨大叔他们伤心。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死了也没有什麽大不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五年多前杨雪充满稚气的小脸，耳旁仿佛听见那幼嫩的声音在说道：“不悔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莫不悔再无犹豫，低声在杨雪耳边道：“去吧，小雪！”挣脱杨雪的左手的环抱，左掌在她纤腰上一送，悔柔剑反转过来一式“罡气护体”封住身前。
杨雪突然感觉左手一空，已然明白莫不悔用意，惊呼道：“不悔哥哥！”她想在空中回转身形，可腰间一股柔和大力涌到，将她送进茫茫白光之中。依稀听见莫不悔平静的声音说道：“去吧，小雪！”双目顿时湿润，珠泪不觉盈满眼眶。待要回头再找莫不悔的身影，可眼前一片白光迷离，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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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杨雪悠然道：“我们方才在峰顶之处的时候我便看了下，这九光噬魂阵有四道门户，正合风云雷电四象之数。如今我们所站之处乃魔阵正南，为雷门入口。现在正是子夜阴气极盛之时，正可借此相冲雷火之威。”
带到一进入魔阵，眼前顿时被漫天的红光包围，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悔柔、天雪二剑不约而同在鞘中微颤低鸣示警。一道道热浪从四面席卷过来，令莫不悔与杨雪如坠入铜炉之中。
只见两人脚下的青草全部都枯萎发黄，一片片焦枯的树叶随着山岚飘荡。干涸的土地冒着乳白色的蒸汽，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足下生起。若是常人，只怕走不出百步就要被灼烤而亡，化作一具干尸。
杨雪小心翼翼朝前迈了九步，然后停住不前，低头端详脚旁一个隆起的小土堆。这小土堆大约三寸多高，上面并排摆着三行九颗石子，平日看来也无什么特异之处。可杨雪却轻蹙眉头，右手玉指掐算半晌才徐徐出了一口气道：“原来那布阵之人用的是‘六六之术’，竟可以配着四象之阵生出三十六中变化，我方才险些小瞧了他！”
莫不悔于奇门遁甲并无研究，闻言问道：“小雪，莫非这土堆中也有什么文章？”
杨雪嫣然一笑，俯下柔若无骨的纤腰轻轻将土堆左角那颗石子移向中间，再将中央石子推到左下角。如此宛如下棋一般将九颗石子重新布列，在外人眼中却看不出丝毫名堂。
只见前方五丈开外异象陡生，“轰”的一声平空爆起一簇紫光，竟形成了两丈多高的一道光门。
自光门之中隐约传来滚滚雷鸣，一团团黑气汹涌扑出，却被两人的护体真气逼到一旁，不得近身。但那黑气中浓重的腥臭味道依旧让人感觉异常难受，呼吸也受到了影响。
莫不悔心中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杨雪不祭起护魂灯来？
杨雪沉吟片刻，说道：“不悔哥哥，麻烦你朝西面走上三步。”莫不悔不明所以却依照吩咐做了，眼前突然红光大盛斗转星移，竟看不见杨雪所在。耳中听见杨雪悦耳的嗓音急道：“向南再退四步！”
莫不悔不敢怠慢，辨了辨方位朝南跨出了四步。那红光一散，恢复到先前情景，只是自己却已经站在紫光门前。
杨雪见莫不悔无恙也松了口气，说道：“这是九宫幻门之一，若不识此阵玄奥在外面一通乱走永远也无法打开此门，更不能通过九光噬魂阵。”
莫不悔尚且是第一次见识到阵法奇妙，暗道：“此次若非带着小雪前来，我只怕连这九光噬魂阵的门户也找不到。看来大千世界浩瀚如烟海，我却险些做了井底之蛙。他日若得空闲，定要在奇门遁甲之上花些功夫，不然任你有通天彻地之能陷入奇阵之中也有虎落平阳之危险。”
莫不悔左脚刚踏进光门，迎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流淌浓绿色浓汁的女鬼双眼放出慑人的金光从树后扑了出来，探出两只细长的枯爪抓向莫不悔。
莫不悔正要反击，杨雪欺身到近前出手如电，春葱似的玉指按在他的右臂上低声道：“不要动！”
莫不悔一怔还来不及多想，那女鬼已扑至丈许开外，森寒的阴风与腐尸难闻的气味清晰可觉。可就在这时，那女鬼竟蓦然幻化作一团绿雾徐徐升起，消失在红蒙蒙一片的头顶。
莫不悔心里一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雪微笑道：“这女鬼只是一个幻象，但切不可对它发动攻击。否则在自身气机牵引之下诱发阵势，不仅女鬼会由虚还真，更将引得阵形变化，令我们陷入危境。这也是我不敢祭起护魂灯的原由。”
莫不悔回想方才情形果然发觉有些蹊跷，这女鬼虽模样狰狞，声势惊人却未让他感到分毫的杀气。但这种细微的差别于千钧一发间往往容易被人忽略，要不是杨雪的提醒自己已然出手。
这个时候杨雪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松开握住莫不悔的纤手，一颗心莫名的连跳数下。莫不悔专注魔阵之中，也不曾留意身边少女的变化，何况在他心中杨雪宛如当日那个爱哭的小妹妹无二。
杨雪见莫不悔若无所觉，暗自幽幽的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因为躲过尴尬的宽慰？她收拾情怀，打量周围景物，默默推算九宫四象的变化。两人身外依旧是树影婆娑，红光弥漫，只是头顶多了隐隐的雷声滚动。而在十丈外的黑暗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杨雪一边计算阵法，一边小心前进。虽然她在九光噬魂阵中同样分辨不出栖凤谷的具体方位，但依照阵理观测理应位于九光噬魂阵的中央，这也合乎先前自高空所观的情景。
杨雪忽而直行九步又退三步，忽而左行三步又朝右连退九步，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正合阵法之道。一路上虽有幻象丛生，却未真个遇到袭击。有时候明明看见三丈外有一树木迎面就要撞上，可不管怎么走它总在那处，好象如影随形保持着与两人三丈的距离；有时一条溪水拦路，可真的踏了上去却是实地，再等过去回头看时，水流已在后方。
此等希奇古怪之状层出不穷，莫不悔渐渐见怪不怪，只抱元守一，随在杨雪的身侧。如此在阵中行了个多时辰，前方传来清冽水声，隐藏在光雾深处看不真切。莫不悔起初以为又是一条溪流，也不以为意，可走到近前才发现居然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横挂当路，也不晓得有多少里宽？
杨雪站在瀑布汇聚起的瀑布边沉思一会，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说道：“依照先天卦法推算，我们入阵后一共走了九百九十九步，正该是雷尽云生，火灭水起的变化更替。”
莫不悔以前也读过些关于先天演卦的书籍，晓得那是上古达者神算子传下的天算之书，据说原文不过四千五百八十九字，六百三十七句，分为上下两册，暗合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北斗七星，八卦九宫之数。然而这不过几千字的巨著却字字珠玑，道尽天理玄妙，玄黄本真，为不世之仙书。可惜其后渐渐失传，而众多转述研究者亦无法恢复其精髓，惟传闻在天道一书之重有下卷中有全文收录。
杨雪所说的“雷尽云生，火灭水起”的道理他也懂得，于是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出路还是要落在这瀑布上。”
杨雪点头浅笑道：“不悔哥哥说的不错，小雪正在想如何破解这水云之门。”她莲步轻移，朝前走了四步，一只靴子已踏入潭水。杨雪恍若不觉，微微停顿后似计算了一下方位，朝着东北方又行了三步，正站在了一块山石上。
杨雪回过头来朝莫不悔微微挥手道：“不悔哥哥，你照着我的步伐走过来。”莫不悔依言走到杨雪身边，低头一看自己落足之处哪里又是什么山石？分明是一挺一丈多长的扁舟，通体似是一片荷花叶，漂浮在水潭之上轻轻荡漾！
再回过头去，什么妖氛红光全都不见，分明是一片风清月明的良辰美景。又朝前瞧，那匹练一样的瀑布正中竟然豁然中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里面黑云滚滚也不晓得深浅。
忽觉着脚下一震，菏叶扁舟无风自动，朝洞口驶去。抵达洞口，杨雪与莫不悔迈下扁舟踏在潮湿的青苔地上，耳朵里响起奇怪的隆隆声。一阵阴风从洞中吹来，夹杂着无比的恶臭，杨雪不禁的掩盖屏息。
莫不悔抬眼冲里打量，只见黑漆漆的洞里无数豆粒大的黄睛点点，闪烁着妖异的光彩，宛如鬼火一样星罗密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双目齐聚，两眼如寒星一闪这才依稀透过重重黑云看见那洞壁上挂着成千上万只黑羽蝙蝠，黄色的冷光便是从它们的眼中射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扁毛畜生，莫不悔心中虽不畏惧也是一紧，想起魔鸦上人的黑色乌鸦来实在是小菜一碟了。
好在那些蝙蝠只栖息在洞壁上也不发作，杨雪自然也已经看到，低声道：“不悔哥哥，这是九光噬魂阵中的幻象所生，只要我们依照阵法通过，就不会有事。”
莫不悔嘿笑道：“这个鬼地方虚实莫辨，变化万千，除非练就通天神目，不然和瞎子也没什么分别。”
杨雪叹息道：“九光噬魂为魔教镇教之宝，就算有天目照妖的修为也不管用。可恨我功力未够，否则直捣中宫毁了那九盏魔灯便无须如此麻烦。”说话间，两人进退有秩，沿着洞穴向里走去。
那洞穴蜿蜒曲折，有时豁然开朗，有时仅数尺宽度，那些黑羽蝙蝠几乎都贴上身来。杨雪聚精会神，一边前行一边演算，不敢走错半步，不然就是蝙蝠灭顶之灾。
这次莫不悔也留心脚下步数，当踏出第三百六十九步时异变突起，原本安静待在石壁上的蝙蝠猛的振翅群起，黑压压一片压向他二两人。杨雪低声叱道：“闭起眼睛，千万别动！”
莫不悔闻言立刻合起双目，就听耳边呼呼风啸，大地仿佛在不住摇颤就如地震了一般。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风声才静止，周围恢复一片静谧。杨雪在莫不悔耳边轻声道：“不悔哥哥，你可以睁开眼了。”
莫不悔缓缓睁开双目，不仅蝙蝠已经消失，原先的洞穴也不知了去向，周围分明是光雾缭绕，树影摇曳，好象又回到起初的模样。只是在前方十丈外隐约可见一蓬白光闪烁，依稀是一个山谷的入口。
莫不悔精神一振，与杨雪对望一眼，喜道：“小雪，莫非前面就是栖凤谷？”
杨雪点头道：“我们已到阵中，那白光可能是什麽宝物发出，正可抵御魔灯，这才守得谷内平安。看来栖凤谷里果真有人在。”
猛然听见遥遥有一记冰寒的冷笑响起道：“哪里来的小辈，竟敢闯入我的仙阵？”这声音不晓得从何处响起却自四面八方一同传来，宛如说话人就在耳边一般。
杨雪立时停下脚步，低声道：“我们被人发觉啦，恐怕要有麻烦了。”
莫不悔嘿然道：“阁下既然自称前辈高人，却怎麽做出藏头缩尾的事来？若还有半点志气，就出来相见，我们在此恭候！”他的嗓音并不大，却以醇厚的精气远远送出，即使是在数十里外也可听见。但在九光噬魂阵的结界之外，却因受到阵法所阻，对里面发生的任何情况都无法察觉，更不会听见莫不悔的说话声。
那声音哈哈大笑道：“老夫纵横大陆的时候怕你的爷爷都还在穿开裆裤，你这无知小儿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不给你些厉害尝尝，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
杨雪哼了一声道：“你老人家就别大吹牛皮啦，九光噬魂虽然厉害却太过凶戾，尚算不得天下一等一的阵法。莫说比起道光禅寺的大日如来阵差了许多，那碧落黄泉剑阵也未必输给阁下！”
那人冷笑道：“你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今日就叫你知道九光噬魂的厉害！”
说话间头顶紫光爆涨，三盏紫瞳魔灯宛如幽灵飘到了半空中焕放出妖豔的光芒，笼罩於方圆数里的山野。那花草树木，山石洞穴无不蒙上了一层凄豔的紫光，说不出的诡异。
杨雪花容微变道：“不好！”
话音未落，一记震耳欲聋的滚雷在空中炸响，排山倒海似的罡风呼应著雷声宛如泰山压顶轰击下来，吞吐著骇人的团团红紫光芒。四周的苍松古柏发出“吱吱”异鸣，飞速挪动起来，犹如群鬼乱舞，百魔狂啸，一阵天旋地转景物已是大变。
杨雪飞手祭起护魂灯，柔和的白色光华喷薄而出，正接著上空压来的滚滚罡风。护魂灯“叮”的长鸣，在光焰交击里剧烈摇晃，周围爆出一蓬蓬耀眼的火花。
莫不悔心头警兆突起，不假思索的与杨雪双双腾空跃起。脚尖刚一离地，下面“喀喇喇”的连串响动，地面纷纷开裂，形成一道道数丈宽的沟壑，一蓬黑气蒸腾而出，打里面射出一串串紫色火团。
莫不悔人在空中双拳一错，卷起两道强劲的拳风朝下轰去，却是一招七字拳中的“此”字拳法。火团被拳风一挫，纷纷横飞而去，大多撞击在树木山石之上，击得石木粉裂，散落一地。
杨雪的天雪剑铿然出鞘，掠过一缕美到极处的电光，“哧”的将一个扑向莫不悔的黑色游魂截住。原来在火团之间，竟有无数的黑色雾状游魂拖曳著冗长的身影杀了过来，由於是从地下冒出连护魂灯也无可奈何。
此刻周围的树木已然停止，北面的古树却不知转换到哪里去了，平地之上赫然耸起一堵直入云天的山崖，横亘住两人去路，再看不见谷口的白光。这山崖之上密密麻麻画著无数丈许大小的图形，宛如符咒图腾，闪烁著血红的暗芒。
突然间那些图形“兹兹”作响，从崖壁上浮现起来，迅速变大，化作各式各样的血红滚雷，或快或慢，仿佛万马奔腾碾压而来。
在魔阵南方却是一蓬暗云涌动，遮掩了半天天空。一缕缕黄色云柱扶摇升起，在空中幻化成成千上百的云雾魔卒，每个身高都在三丈朝上，却只有上半个身子，下体被团团黄云笼罩，巨灵大手中挥舞奇形怪状的兵刃如滔天的巨浪扑击过来。
这魔阵东面更是惊险，天色泛出妖豔的紫兰，映照得山石树木无比狰狞。层层云岚里无数道紫电划裂天幕，纵横交错，宛如劈岳崩山的天斧神剑，排山倒海的劈向两人。
在莫不悔与杨雪西侧同样也是惊涛骇浪迭起，呼啸旋转的狂风竟如有形之体，闪耀著绿色幽光形成一排排数十丈高的风柱，卷得地上乱石横飞，险些把地皮也掀了起来。
原来布阵之人受到莫不悔与杨雪的言语讥讽，又惟恐他们与谷内被困之人里应外合，故此驱动魔灯变幻阵势以求速杀他二人。
如此六面夹攻下幸亏有护魂灯庇护，不然只要一个疏忽任你是大罗金仙也要形神俱毁。正这个功夫头顶传来一阵慑人的鬼哭狼嚎，胆子小点只怕五脏都要被惊裂。数十头形状怪异的凶禽魔兽个个大如小山丘，自上方的光雾里蹿出，朝著天心灯如雨打梨花一阵猛攻。
那护魂灯不愧是上古宝物，在九光噬魂阵的五面攻夹之下却如铜墙铁壁，柔和的红光虽如风中残烛却始终不灭，抵挡住一次次猛攻。只是光芒笼罩的范围在渐渐缩小，眼看风雨飘摇，渐不能支。
更麻烦的是那布阵之人尚隐藏在暗处，若乘势发动偷袭，两人更是难已抵挡。
莫不悔明白这些变化多半是头顶那盏紫瞳魔灯惹出的麻烦，但如今光雾蒸腾，哪里还看的见紫瞳魔灯的所在？他凝聚心神，以心头灵觉朝上方探索，终於隐约感觉到魔灯位置。
於是再无半点迟疑，挥手祭起三枚石珠。当日许春秋送他石珠只为游戏，没想到这次下山却屡屡派上用场。石珠发出三溜五彩绚光，眨眼间消失在重重光雾中。
半空蓦然三声闷响，散落下缤纷光雨，整个天地好象都猛烈的晃动数下，阵中的杀气罡风短暂凝固，诸般幻象亦顿时一滞。石珠倏忽飞回，色泽黯淡许多，仿佛也受到重创。
杨雪明眸一闪清叱道：“九宫飞升，四象绝杀，原来如此！”天雪剑舞起一团雪光迫得群鬼辟易，左手揽住莫不悔的虎腰两人宛如飞鸟一样投向山壁。
莫不悔一惊，但随即想到杨雪绝无带著自己撞壁自尽的道理，这高耸的山崖必然隐藏著什麽玄机。果然杨雪右手轻扬，腕上的灵犀铃铛化作一缕银光正射中山崖上一副状若“米”字的图案，“轰”的将它击成碎片，山石碎屑纷纷飞扬。
那山崖竟然抖动起来，仿佛是一道浮光掠影的水幕一样。莫不悔的脑袋触到山岩的一刹那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直如撞在了空气里。眼前白光闪耀风声呼啸，如坠云里雾里。
蓦然背後寒气袭人，一股凛冽的杀机无声无息逼迫而来。以莫不悔与杨雪的修为竟也未能提前感应，可见来人修为之惊人。此际两人的身躯尚有大半裸露在山崖之外，而护魂灯又被杨雪收起，此刻真的是千钧一发。
杨雪心头一紧，晓得是那暗中布阵之人眼见自己与莫不悔就要脱阵而去，於是掩袭上来。对方掌握的火候不可谓不绝，正是两人背身出阵之际，或早或晚都断不能陷自己於如此被动。
但她亦清楚自己与莫不悔两个人里必然要有一个回身去抵挡，这才能护下另一个人。但这留下之人不仅有强敌在侧，更是身陷九光噬魂阵，生望渺茫。不过这也总比两人全都再陷在阵里要强。
当下杨雪主意已定，要牺牲自己将莫不悔送出阵去。可她却没想到莫不悔也是抱了一样的念头。
莫不悔心念急闪暗想道：“若我不回身抵挡，只怕我和小雪都难逃此劫。可是我若要回过身去必然又将重陷绝阵不得脱身。小雪是杨大叔苏婶婶唯一的女儿，当年要不是他们送我到归元山焉能有我的这条命在？无论如何也需护得她周全，不能令杨大叔他们伤心。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死了也没有什麽大不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五年多前杨雪充满稚气的小脸，耳旁仿佛听见那幼嫩的声音在说道：“不悔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莫不悔再无犹豫，低声在杨雪耳边道：“去吧，小雪！”挣脱杨雪的左手的环抱，左掌在她纤腰上一送，悔柔剑反转过来一式“罡气护体”封住身前。
杨雪突然感觉左手一空，已然明白莫不悔用意，惊呼道：“不悔哥哥！”她想在空中回转身形，可腰间一股柔和大力涌到，将她送进茫茫白光之中。依稀听见莫不悔平静的声音说道：“去吧，小雪！”双目顿时湿润，珠泪不觉盈满眼眶。待要回头再找莫不悔的身影，可眼前一片白光迷离，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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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