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阵
思量再三，杨雪没有露面，只暗地里跟随莫不悔与阿成来到慕云城府。以她的修为，莫不悔与阿成竟然没有发觉後面缀著一个人。若非最后眼见莫不悔情势危急，或许杨雪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打算现身。
如今听莫不悔不信杨雪也只微微一笑而过并不辩驳。不然将她女儿家的心事势必合盘托出又怎么使得？
忽然小肖满脸喜色奔了进来，咧嘴笑道：“莫公子，杨姑娘，我家总镖头醒过来啦！”
三人来到秦鹰的屋里，秦青正坐在床边见状说道：“爹爹，莫公子和杨小姐都来看你了！”
秦鹰躺在床上，人虽已清醒但气色萎靡，甚是憔悴。见到莫不悔与杨雪挣扎著想坐起来，却终究力不能逮，反累的气喘吁吁。杨雪忙道：“秦总镖头，您还是先躺著吧。”
秦鹰苦笑道：“想不到我秦某纵横北地数十载却也有躺著不能动的时候。几位少侠拔刀相助，救我镖局于水火之中，秦某自当铭记于心！”
莫不悔道：“秦总镖头不必客气，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
秦青搬来了两张椅子请他二人坐下，杨雪伸手轻搭秦鹰的脉搏，双目入体察片刻说道：“秦总镖头的伤势已不碍事，只是元气损耗颇多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不过镖局已不可久留，波音山庄的人虽然暂退，我料他们必不甘心，定要卷土重来。秦总镖头最好先歇了镖局，到外面暂避一时。”
秦鹰吃力的点头道：“多谢杨姑娘提醒，这个在下自是知道。”
莫不悔问道：“秦总镖头，你可知道那姓赵的汉子现今在何处？”
秦鹰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犹豫一下说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不知莫公子为何问起他来？”
莫不悔察言观色，已猜到秦鹰多半知道赵文的下落，只是守口如瓶不肯告诉自己而已。他心中暗哼道：“这个老头如此的倔强，难不成他还当我有恶意不成？”当下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姓赵的汉子就是我的师兄赵文。这次我与阿成下山，便是为了找寻他的下落。赵师兄多年来隐匿行踪，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在屋里的诸位都不是什麽外人，也不会再将这事传了出去。”
秦鹰闻言微微一怔，垂首思忖道：“原来莫公子、刘公子和赵大叔是师兄弟，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也要叫他们‘叔叔’了？也难怪他们先前对赵大叔那麽感兴趣，再三的询问於我了。”一颗芳心犹如有小鹿乱撞不能自已，幸好别人都在凝神倾听，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秦鹰惊讶道：“原来赵兄弟是莫公子与刘公子的师兄，这麽说来他亦是归元派弟子？”
莫不悔见他将信将疑，不由有些恼怒的说道：“莫非秦总镖头还信不过我？”
秦鹰苦笑道：“非是我信不过莫公子，实在是当日在下曾经答应赵兄弟绝不将他的下落说予第三人知道，尚请莫公子见谅。”
杨雪微笑道：“然而莫公子是赵大哥的师弟，秦总镖头对他也不能透露麽？”
秦鹰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摇头道：“在下既然曾经答应过赵兄弟，就需遵守诺言。莫公子为了天佑镖局九死一生，就算要了在下的脑袋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他语气坚决毫的无回转余地，莫不悔对他反倒心生好感，觉得他一诺千金确是条汉子。若是当日秦鹰骨头软一下，将赵文的下落告诉了波音山庄，亦就不会有後来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象秦鹰这般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于是莫不悔说道：“秦总镖头有所不知，我是非要找到赵师兄不可。他近日牵涉进了一桩公案，清风海域与太和宫联手到归元山要人，若他再不出面事情只怕要越闹越大。”
然後就将前因後果简略的叙述一遍，秦鹰听完後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但我看赵兄弟绝非品行不正之人，相反却是位顶天立地，慷慨好义的豪杰。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秦青说道：“可这人必定是赵大叔无疑，不然不会那麽凑巧都在找寻回灵草。”
莫不悔点头道：“秦总镖头说的不错，我也相信其中必定有什麽误会。可是若找不到赵师兄与那位冯姑娘出面对质，旁人说什麽也是没用的。”
秦鹰沉声道：“赵兄弟当日临别之时也惟恐波音山庄找我报复，故此给我留下了一个地址，要我事情紧急时派人到那里送信找他。”
莫不悔精神一振问道：“赵师兄所说的是什麽地方？”
秦鹰压低声音回答道：“大陆辽州五台山琼浪岭栖凤谷。”
“栖凤谷？”莫不悔尚是头回听见这个地名，好在对于五台山山和它的主峰琼浪岭都不陌生，至少在以前读过的书上有见过。
秦鹰解释道：“赵兄弟当日言道，五台山位於辽州极北边陲，连绵数千里尽是冰峰雪崖。惟独那栖凤谷四季长青，风景如画。传说就是凤凰飞到那里也会落下来流连忘返，故此才得名栖凤。”
这时阿成驱毒完毕换了身新衣裳走了进来，听见秦鹰的声音喜道：“秦总镖头果然醒了，杨姑娘真是厉害，都快成神医啦。”他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说话也有了力气。
莫不悔道：“阿成，你来的正好，秦总镖头刚才已把赵师兄的下落告诉了我们。”
阿成眼睛一亮，开心道：“太好了！莫小哥，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去找赵师兄和师傅去！”
秦青轻声道：“刘公子，你的伤势未愈，恐怕还不能走。”
阿成心底生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红著脸望了秦青一眼，却迎面撞上她温婉清澈的秋波，急忙低下头来。
杨雪微笑道：“秦姐姐说的不错，刘小哥中的乌鸦毒尚需七日的调理，更不能强运精气施展御剑之术，的确不利于远行。”
阿成急道：“那怎麽办，找师傅和赵师兄的事情可不能多耽搁啊。”
莫不悔道：“阿成，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养伤，我去五台山找寻赵师兄。等事情办好再回头来接你就是。”
阿成也明白自己现在有力使不上，勉强去了反成莫不悔的拖累。可觉得就让莫不悔一个人去五台山寻找师傅师兄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叮嘱道：“莫小哥，万一你一个人遇上了什麽麻烦可要多小心啊。”
莫不悔感受到阿成对自己的关切，心头一阵温暖，拍拍他粗壮的肩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等我回来接你。”
杨雪忽然道：“不悔哥哥，要不我陪你走一遭吧。”
莫不悔说道：“雪儿，你若不尽快回山里只怕杨大叔苏婶婶都要挂念于你。”
杨雪心中一甜，觉得莫不悔比起五年前改变了许多。那个时候的他可不会在意别人有什麽想法，更不会为其他人考虑。相形之下，自己还是喜欢如今莫不悔的性格多些。
她微微摇头回答道：“不要紧，等你找到你师傅和师兄我再回天荡山也不迟。”
莫不悔却还是摇头道：“我看不必了，找老头子和赵师兄的事我一个人也应付的来，不需你再帮忙，你还是赶快回家。”
杨雪深知莫不悔生性孤傲，不愿旁人插手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以为意。浅浅一笑说道：“其实是我难得出门想在外面多待几天，以前常听娘亲说五台山苍峰背雪，明烛天北却从没见过。这回正好可以和不悔哥哥做伴亲眼去看上一看，这样也不许么？”
阿成也劝道：“莫小哥，你就让杨姑娘和你一块去吧。她的修为比我还高明许多，有她陪著你我也就放心多了。”
莫不悔怎么会不明白杨雪话中的用意，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幼年时她坐在床上哭著鼻子央求自己说故事的情景，心中一阵感慨点头道：“也好，你便和我一起去吧。”
杨雪见莫不悔答应，嫣然一笑道：“谢谢不悔哥哥。”目光流转又望著阿成谢道：“多谢刘小哥为小雪说情。”
阿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为我解了身上的毒，该是我谢你才对。这次去五台山找寻师傅和师兄，你与莫小哥都要小心些才好。”
杨雪早看出阿成与秦青之间的秘密，当下微笑道：“刘小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早回来接你。”然後眼光扫过一旁的秦青道：“秦姐姐，刘小哥这几日便麻烦你和秦总镖头照顾了。”
秦青清秀的面庞立时升起一抹嫣红，低声道：“杨妹妹放心，刘公子是我们镖局的恩人，我和家父定当尽心照料。”
莫不悔嘿嘿一笑道：“阿成，既然秦姑娘已经这麽说了，你便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秦鹰岂能看不出女儿的异样，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却牵引伤口猛的一阵咳嗽。阿成愣愣望著秦鹰，也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几人决议已定，阿成便留在了镖局养伤。翌日清晨得知消息的青竹观、淮阳仙府的人纷纷前来拜访，免不了想和归元派的高弟套套近乎。可惜莫不悔与杨雪早就走了，只苦了阿成被几位汉州的前辈元老包围在当中，诸如“年少有为”、“少年英雄”之类的评语不绝于耳。
却说莫不悔与杨雪驾驭仙剑早出了汉州地界，这回认准了方向当不会再蹈昨日覆辙。然而从暮云城府到五台山何止万里，寻常人走上两个月也未必能到，以莫不悔他二人的修为也费了不少周章。
再加之路径终究不熟，不免时常收了仙剑寻找路人相询。一路走走停停景物也逐渐变化，过了一片浩瀚的草原后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极少再能见到人烟，却已深入北寒州地界了。
见四周人烟稀少，莫不悔与杨雪降下仙剑，只在三千多尺的高度飞行。这样速度虽慢了些，却能看清脚下的景物，亦可节省些气力。两人俯瞰下去，底下黄沙漠漠，风尘滚动，在落日的余辉里显得无比悲凉雄壮。远处暮色苍茫，星星点缀，却有几缕孤烟升起，想来是行走在沙漠中的客商正在露营。
过了这片沙漠，前方景致又有变化，一座座山脉连绵不绝，色彩由绿而黄，由黄而白。最后放眼望去尽是皑皑雪峰，连呼出的气都瞬间化作白雾。
两人飞行了整整一日俱感觉有些疲倦，但望着眼前月色映雪，冰封千里，宛如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世界，又觉心旷神怡，豪情澎湃。
杨雪说道：“不悔哥哥，方才我们过的应该是乱云山，向北再有六百多里就该是五台山啦。”高空之中云岚滚荡，寒风呼啸，她的声音却柔和清晰的传入莫不悔耳朵，就如在屋子里轻声说话一般。
莫不悔点头道：“倘若顺利的话我们半夜就能找到那儿，但愿老头与赵师兄都在。”
杨雪问道：“不悔哥哥，你如今还想找那个大狗报仇么？”
莫不悔闻一怔，这件往事杨雪若不提起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奇怪的是他对大狗并无以往那样的怨恨之意，却多了几分不屑和轻蔑。也许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仇恨已经逐渐淡忘了许多。
可是自己的哥哥分明就是为大狗和他手下的爪牙所害，这笔帐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亦无法勾销。他摇摇头，目光中射出一道寒光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且让他再多快活两年。”然后转头说道：“我这故事已经是五年多前对你说的，你倒还记得？”
杨雪凌风御剑，丰姿若仙。在月色里一对明眸如星，脉脉看着莫不悔道：“不悔哥哥，那是我和你的约定，怎么能忘记？”
“约定？”莫不悔思索了一下，想起当时杨雪所说的童稚之语，嘴角流露出一缕笑容道：“那不过是童言儿戏，做不得数的。何况我若想取大狗的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易，也用不着你帮忙了。”
杨雪道：“小雪既然说过，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即便不悔哥哥不用人帮忙，我也可以站在一边为你助阵啊。”
莫不悔洒然一笑，对杨雪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两人借着月色又飞了一段，远远望见视线尽头一座雄伟壮丽的雪山如玉龙横卧，屹立在巍巍群山之间。那山腰里云雾缭绕，仿佛是海涛翻滚，将好一座银装素裹的巍峨大山拱卫于视野之中。
莫不悔伸手一指道：“小雪快看，那里便是五台山了。”
两人见终于到了目的地精神都是一振，加紧催动精气朝雪山飞去。越接近五台山山，就越感觉山之雄壮人之渺小，那跌宕起伏的层层雪峰宛如银浪万顷，极目眺望更无边际。
两人飞到两万多英尺的高度，遥望五台山的第一高峰琼浪岭犹如柱天银石直插天际，四周悬崖峭壁几无通路，就算是飞鸟灵猿也只能在半山望洋兴叹。可峰顶周围冰雪居然消失，代之以葱葱苍翠草木，分外的醒目。在那峰顶之上一座小湖波光粼粼，竟在这冰封世界里冒着腾腾热雾，在峰头聚成一团旖丽的紫气。湖畔绿草如茵，青松翠柏笑傲寒霜，不亲临此境断不能体会到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
杨雪瞩目良久，心神俱醉道：“这而便是栖凤谷了，小雪虽不止一回在古书上读到过它，当若不亲眼目睹，又怎能体会这如画仙境的真正风姿？”
莫不悔疑惑道：“那峰顶明明是极寒之地，为何湖水却不结冰，更有树木花草茂盛生长？难道真是上天钟秀之地？”
杨雪道：“看这情景琼浪岭中必然蕴藏着丰富的硫磺等矿物，故此地表极热令湖水长流，草木常青。说不定，那峰底就有火山的岩浆滚动，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而已。”
莫不悔点头道：“想来就是这个道理了，不然谁能相信在冰天雪地里竟有如此这般世外桃源？”
杨雪忽然轻“呓”道：“不悔哥哥，你有没有看见在琼浪岭的背面似有淡淡的红色光雾流动，忽明忽暗就象闪光灯一般。”
莫不悔一怔，想起秦鹰交代栖凤谷便在琼浪岭的北面半山上，莫非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凝目望去，果见琼浪岭背侧浮现着淡淡的红光，弥漫着庞大的杀气。但那如薄雾一般的红光只是隐约可见，如在白天的日射之下怕更不能看清。若不是杨雪心细，可能亦不会发觉。
不知道为何，莫不悔心头警兆忽起，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正在此刻，一阵山风迎面吹拂而来，清新的空气中竟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莫不悔说道：“这里面恐怕是有古怪，待我们过去看一看。”
两人又朝前飞了二十余里，已越过琼浪峰顶，心头的警兆也越来越明显。但见脚下红浪汹涌，深不知几。一股寒风自下而上吹来，悔柔剑与天雪仙剑竟不约而同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一阵剧烈的震颤，险些失去了控制。
莫不悔与杨雪急忙各自稳住身形，低头俯视，只觉得这深不见底的红光里仿佛隐藏着无限的杀机与邪意。莫不悔打量片刻，依稀发现在那覆盖方圆百多里的殷红光雾里闪烁着几点紫色星光，仔细数数居然有九处，依照方位正该是栖凤谷的上空。
莫不悔沉声道：“小雪，你可否看见那紫色的星光？”
杨雪神情凝重，回答道：“不悔哥哥，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并非什么星光，而是九盏紫火魔灵灯射出的光芒。栖凤谷附近必定有魔界护法级的高手坐镇，以九盏紫火魔灵灯布下了九光嗜魂阵。听我爹爹说，这是魔教镇教魔阵，一旦身陷其中又不谙阵法，任你修为通天也只能落得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幸好我们发觉的早，若是在白天胡乱的撞了进去，麻烦便大了。”
莫不悔惊讶的道：“魔教在二十余年前一场巨变，不是已烟消云散，怎的又出现在这里？看来老头和赵师兄果然出事了。”
杨雪摇头道：“个中原由我就不晓得了，或许是魔教重现大陆也未可知。”
莫不悔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咱们都到了这里，总需下去探探再说！”
杨雪略微一思忖，点头道：“九光噬魂阵虽是厉害，好在我也曾随爹爹研习过诸类魔阵的奥妙玄机，或许可以一试。”她此话倒也非自夸，那杨顶天夫妇聪慧过人，精通各类杂学，对大陆各家的阵法亦有研究。有道是虎父无犬女，杨雪自幼耳闻目濡，已不输于当世任何名家。
她伫立在半空里低头凝思，身周云蒸霞蔚，月色与冰光辉映于秀丽绝伦的玉容之上，端的是美到极点。莫不悔飘飞在她身侧，心中不由一动，暗想：“以前我倒也没有觉得，原来小雪竟生的如此美丽淡雅，几乎要将善柔也比下去了。”
似乎是想通其中关键，杨雪樱唇边流露出一缕浅浅微笑，伸出玉指一点道：“不悔哥哥，这九光噬魂魂阵尽管变幻莫测，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惜布阵的人对阵势变化只是略通一二，莫说远不如我爹娘，甚至还不如小妹。他以九盏紫火魔灵灯列出九宫之形，又依山间地势摆出四象之阵，看似千变万化，实际上却首尾不调，生涩的很。虽未入阵，但我已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破解了它。”
莫不悔听杨雪说的头头是道，似乎已胸有成竹，于是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听你差遣，将此魔阵破了！”
杨雪嫣然道：“若说破阵以我们两人的修为或许不成，但只是通过此阵进入栖凤谷却不是难事。唯一需要提防的却是暗中埋伏在阵中的魔教高手，若他乘着阵势朝我们发动攻击倒也麻烦。”
莫不悔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不如们先入阵再说。要在这里一直站下去，就算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杨雪柔声道：“不悔哥哥，你随我来。”身形化作一缕银色弧光射向琼浪峰顶，莫不悔亦驱动悔柔剑也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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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如今听莫不悔不信杨雪也只微微一笑而过并不辩驳。不然将她女儿家的心事势必合盘托出又怎么使得？
忽然小肖满脸喜色奔了进来，咧嘴笑道：“莫公子，杨姑娘，我家总镖头醒过来啦！”
三人来到秦鹰的屋里，秦青正坐在床边见状说道：“爹爹，莫公子和杨小姐都来看你了！”
秦鹰躺在床上，人虽已清醒但气色萎靡，甚是憔悴。见到莫不悔与杨雪挣扎著想坐起来，却终究力不能逮，反累的气喘吁吁。杨雪忙道：“秦总镖头，您还是先躺著吧。”
秦鹰苦笑道：“想不到我秦某纵横北地数十载却也有躺著不能动的时候。几位少侠拔刀相助，救我镖局于水火之中，秦某自当铭记于心！”
莫不悔道：“秦总镖头不必客气，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
秦青搬来了两张椅子请他二人坐下，杨雪伸手轻搭秦鹰的脉搏，双目入体察片刻说道：“秦总镖头的伤势已不碍事，只是元气损耗颇多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不过镖局已不可久留，波音山庄的人虽然暂退，我料他们必不甘心，定要卷土重来。秦总镖头最好先歇了镖局，到外面暂避一时。”
秦鹰吃力的点头道：“多谢杨姑娘提醒，这个在下自是知道。”
莫不悔问道：“秦总镖头，你可知道那姓赵的汉子现今在何处？”
秦鹰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犹豫一下说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不知莫公子为何问起他来？”
莫不悔察言观色，已猜到秦鹰多半知道赵文的下落，只是守口如瓶不肯告诉自己而已。他心中暗哼道：“这个老头如此的倔强，难不成他还当我有恶意不成？”当下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姓赵的汉子就是我的师兄赵文。这次我与阿成下山，便是为了找寻他的下落。赵师兄多年来隐匿行踪，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在屋里的诸位都不是什麽外人，也不会再将这事传了出去。”
秦鹰闻言微微一怔，垂首思忖道：“原来莫公子、刘公子和赵大叔是师兄弟，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也要叫他们‘叔叔’了？也难怪他们先前对赵大叔那麽感兴趣，再三的询问於我了。”一颗芳心犹如有小鹿乱撞不能自已，幸好别人都在凝神倾听，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秦鹰惊讶道：“原来赵兄弟是莫公子与刘公子的师兄，这麽说来他亦是归元派弟子？”
莫不悔见他将信将疑，不由有些恼怒的说道：“莫非秦总镖头还信不过我？”
秦鹰苦笑道：“非是我信不过莫公子，实在是当日在下曾经答应赵兄弟绝不将他的下落说予第三人知道，尚请莫公子见谅。”
杨雪微笑道：“然而莫公子是赵大哥的师弟，秦总镖头对他也不能透露麽？”
秦鹰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摇头道：“在下既然曾经答应过赵兄弟，就需遵守诺言。莫公子为了天佑镖局九死一生，就算要了在下的脑袋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他语气坚决毫的无回转余地，莫不悔对他反倒心生好感，觉得他一诺千金确是条汉子。若是当日秦鹰骨头软一下，将赵文的下落告诉了波音山庄，亦就不会有後来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象秦鹰这般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于是莫不悔说道：“秦总镖头有所不知，我是非要找到赵师兄不可。他近日牵涉进了一桩公案，清风海域与太和宫联手到归元山要人，若他再不出面事情只怕要越闹越大。”
然後就将前因後果简略的叙述一遍，秦鹰听完後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但我看赵兄弟绝非品行不正之人，相反却是位顶天立地，慷慨好义的豪杰。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秦青说道：“可这人必定是赵大叔无疑，不然不会那麽凑巧都在找寻回灵草。”
莫不悔点头道：“秦总镖头说的不错，我也相信其中必定有什麽误会。可是若找不到赵师兄与那位冯姑娘出面对质，旁人说什麽也是没用的。”
秦鹰沉声道：“赵兄弟当日临别之时也惟恐波音山庄找我报复，故此给我留下了一个地址，要我事情紧急时派人到那里送信找他。”
莫不悔精神一振问道：“赵师兄所说的是什麽地方？”
秦鹰压低声音回答道：“大陆辽州五台山琼浪岭栖凤谷。”
“栖凤谷？”莫不悔尚是头回听见这个地名，好在对于五台山山和它的主峰琼浪岭都不陌生，至少在以前读过的书上有见过。
秦鹰解释道：“赵兄弟当日言道，五台山位於辽州极北边陲，连绵数千里尽是冰峰雪崖。惟独那栖凤谷四季长青，风景如画。传说就是凤凰飞到那里也会落下来流连忘返，故此才得名栖凤。”
这时阿成驱毒完毕换了身新衣裳走了进来，听见秦鹰的声音喜道：“秦总镖头果然醒了，杨姑娘真是厉害，都快成神医啦。”他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说话也有了力气。
莫不悔道：“阿成，你来的正好，秦总镖头刚才已把赵师兄的下落告诉了我们。”
阿成眼睛一亮，开心道：“太好了！莫小哥，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去找赵师兄和师傅去！”
秦青轻声道：“刘公子，你的伤势未愈，恐怕还不能走。”
阿成心底生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红著脸望了秦青一眼，却迎面撞上她温婉清澈的秋波，急忙低下头来。
杨雪微笑道：“秦姐姐说的不错，刘小哥中的乌鸦毒尚需七日的调理，更不能强运精气施展御剑之术，的确不利于远行。”
阿成急道：“那怎麽办，找师傅和赵师兄的事情可不能多耽搁啊。”
莫不悔道：“阿成，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养伤，我去五台山找寻赵师兄。等事情办好再回头来接你就是。”
阿成也明白自己现在有力使不上，勉强去了反成莫不悔的拖累。可觉得就让莫不悔一个人去五台山寻找师傅师兄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叮嘱道：“莫小哥，万一你一个人遇上了什麽麻烦可要多小心啊。”
莫不悔感受到阿成对自己的关切，心头一阵温暖，拍拍他粗壮的肩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等我回来接你。”
杨雪忽然道：“不悔哥哥，要不我陪你走一遭吧。”
莫不悔说道：“雪儿，你若不尽快回山里只怕杨大叔苏婶婶都要挂念于你。”
杨雪心中一甜，觉得莫不悔比起五年前改变了许多。那个时候的他可不会在意别人有什麽想法，更不会为其他人考虑。相形之下，自己还是喜欢如今莫不悔的性格多些。
她微微摇头回答道：“不要紧，等你找到你师傅和师兄我再回天荡山也不迟。”
莫不悔却还是摇头道：“我看不必了，找老头子和赵师兄的事我一个人也应付的来，不需你再帮忙，你还是赶快回家。”
杨雪深知莫不悔生性孤傲，不愿旁人插手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以为意。浅浅一笑说道：“其实是我难得出门想在外面多待几天，以前常听娘亲说五台山苍峰背雪，明烛天北却从没见过。这回正好可以和不悔哥哥做伴亲眼去看上一看，这样也不许么？”
阿成也劝道：“莫小哥，你就让杨姑娘和你一块去吧。她的修为比我还高明许多，有她陪著你我也就放心多了。”
莫不悔怎么会不明白杨雪话中的用意，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幼年时她坐在床上哭著鼻子央求自己说故事的情景，心中一阵感慨点头道：“也好，你便和我一起去吧。”
杨雪见莫不悔答应，嫣然一笑道：“谢谢不悔哥哥。”目光流转又望著阿成谢道：“多谢刘小哥为小雪说情。”
阿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为我解了身上的毒，该是我谢你才对。这次去五台山找寻师傅和师兄，你与莫小哥都要小心些才好。”
杨雪早看出阿成与秦青之间的秘密，当下微笑道：“刘小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早回来接你。”然後眼光扫过一旁的秦青道：“秦姐姐，刘小哥这几日便麻烦你和秦总镖头照顾了。”
秦青清秀的面庞立时升起一抹嫣红，低声道：“杨妹妹放心，刘公子是我们镖局的恩人，我和家父定当尽心照料。”
莫不悔嘿嘿一笑道：“阿成，既然秦姑娘已经这麽说了，你便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秦鹰岂能看不出女儿的异样，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却牵引伤口猛的一阵咳嗽。阿成愣愣望著秦鹰，也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几人决议已定，阿成便留在了镖局养伤。翌日清晨得知消息的青竹观、淮阳仙府的人纷纷前来拜访，免不了想和归元派的高弟套套近乎。可惜莫不悔与杨雪早就走了，只苦了阿成被几位汉州的前辈元老包围在当中，诸如“年少有为”、“少年英雄”之类的评语不绝于耳。
却说莫不悔与杨雪驾驭仙剑早出了汉州地界，这回认准了方向当不会再蹈昨日覆辙。然而从暮云城府到五台山何止万里，寻常人走上两个月也未必能到，以莫不悔他二人的修为也费了不少周章。
再加之路径终究不熟，不免时常收了仙剑寻找路人相询。一路走走停停景物也逐渐变化，过了一片浩瀚的草原后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极少再能见到人烟，却已深入北寒州地界了。
见四周人烟稀少，莫不悔与杨雪降下仙剑，只在三千多尺的高度飞行。这样速度虽慢了些，却能看清脚下的景物，亦可节省些气力。两人俯瞰下去，底下黄沙漠漠，风尘滚动，在落日的余辉里显得无比悲凉雄壮。远处暮色苍茫，星星点缀，却有几缕孤烟升起，想来是行走在沙漠中的客商正在露营。
过了这片沙漠，前方景致又有变化，一座座山脉连绵不绝，色彩由绿而黄，由黄而白。最后放眼望去尽是皑皑雪峰，连呼出的气都瞬间化作白雾。
两人飞行了整整一日俱感觉有些疲倦，但望着眼前月色映雪，冰封千里，宛如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世界，又觉心旷神怡，豪情澎湃。
杨雪说道：“不悔哥哥，方才我们过的应该是乱云山，向北再有六百多里就该是五台山啦。”高空之中云岚滚荡，寒风呼啸，她的声音却柔和清晰的传入莫不悔耳朵，就如在屋子里轻声说话一般。
莫不悔点头道：“倘若顺利的话我们半夜就能找到那儿，但愿老头与赵师兄都在。”
杨雪问道：“不悔哥哥，你如今还想找那个大狗报仇么？”
莫不悔闻一怔，这件往事杨雪若不提起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奇怪的是他对大狗并无以往那样的怨恨之意，却多了几分不屑和轻蔑。也许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仇恨已经逐渐淡忘了许多。
可是自己的哥哥分明就是为大狗和他手下的爪牙所害，这笔帐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亦无法勾销。他摇摇头，目光中射出一道寒光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且让他再多快活两年。”然后转头说道：“我这故事已经是五年多前对你说的，你倒还记得？”
杨雪凌风御剑，丰姿若仙。在月色里一对明眸如星，脉脉看着莫不悔道：“不悔哥哥，那是我和你的约定，怎么能忘记？”
“约定？”莫不悔思索了一下，想起当时杨雪所说的童稚之语，嘴角流露出一缕笑容道：“那不过是童言儿戏，做不得数的。何况我若想取大狗的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易，也用不着你帮忙了。”
杨雪道：“小雪既然说过，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即便不悔哥哥不用人帮忙，我也可以站在一边为你助阵啊。”
莫不悔洒然一笑，对杨雪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两人借着月色又飞了一段，远远望见视线尽头一座雄伟壮丽的雪山如玉龙横卧，屹立在巍巍群山之间。那山腰里云雾缭绕，仿佛是海涛翻滚，将好一座银装素裹的巍峨大山拱卫于视野之中。
莫不悔伸手一指道：“小雪快看，那里便是五台山了。”
两人见终于到了目的地精神都是一振，加紧催动精气朝雪山飞去。越接近五台山山，就越感觉山之雄壮人之渺小，那跌宕起伏的层层雪峰宛如银浪万顷，极目眺望更无边际。
两人飞到两万多英尺的高度，遥望五台山的第一高峰琼浪岭犹如柱天银石直插天际，四周悬崖峭壁几无通路，就算是飞鸟灵猿也只能在半山望洋兴叹。可峰顶周围冰雪居然消失，代之以葱葱苍翠草木，分外的醒目。在那峰顶之上一座小湖波光粼粼，竟在这冰封世界里冒着腾腾热雾，在峰头聚成一团旖丽的紫气。湖畔绿草如茵，青松翠柏笑傲寒霜，不亲临此境断不能体会到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
杨雪瞩目良久，心神俱醉道：“这而便是栖凤谷了，小雪虽不止一回在古书上读到过它，当若不亲眼目睹，又怎能体会这如画仙境的真正风姿？”
莫不悔疑惑道：“那峰顶明明是极寒之地，为何湖水却不结冰，更有树木花草茂盛生长？难道真是上天钟秀之地？”
杨雪道：“看这情景琼浪岭中必然蕴藏着丰富的硫磺等矿物，故此地表极热令湖水长流，草木常青。说不定，那峰底就有火山的岩浆滚动，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而已。”
莫不悔点头道：“想来就是这个道理了，不然谁能相信在冰天雪地里竟有如此这般世外桃源？”
杨雪忽然轻“呓”道：“不悔哥哥，你有没有看见在琼浪岭的背面似有淡淡的红色光雾流动，忽明忽暗就象闪光灯一般。”
莫不悔一怔，想起秦鹰交代栖凤谷便在琼浪岭的北面半山上，莫非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凝目望去，果见琼浪岭背侧浮现着淡淡的红光，弥漫着庞大的杀气。但那如薄雾一般的红光只是隐约可见，如在白天的日射之下怕更不能看清。若不是杨雪心细，可能亦不会发觉。
不知道为何，莫不悔心头警兆忽起，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正在此刻，一阵山风迎面吹拂而来，清新的空气中竟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莫不悔说道：“这里面恐怕是有古怪，待我们过去看一看。”
两人又朝前飞了二十余里，已越过琼浪峰顶，心头的警兆也越来越明显。但见脚下红浪汹涌，深不知几。一股寒风自下而上吹来，悔柔剑与天雪仙剑竟不约而同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一阵剧烈的震颤，险些失去了控制。
莫不悔与杨雪急忙各自稳住身形，低头俯视，只觉得这深不见底的红光里仿佛隐藏着无限的杀机与邪意。莫不悔打量片刻，依稀发现在那覆盖方圆百多里的殷红光雾里闪烁着几点紫色星光，仔细数数居然有九处，依照方位正该是栖凤谷的上空。
莫不悔沉声道：“小雪，你可否看见那紫色的星光？”
杨雪神情凝重，回答道：“不悔哥哥，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并非什么星光，而是九盏紫火魔灵灯射出的光芒。栖凤谷附近必定有魔界护法级的高手坐镇，以九盏紫火魔灵灯布下了九光嗜魂阵。听我爹爹说，这是魔教镇教魔阵，一旦身陷其中又不谙阵法，任你修为通天也只能落得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幸好我们发觉的早，若是在白天胡乱的撞了进去，麻烦便大了。”
莫不悔惊讶的道：“魔教在二十余年前一场巨变，不是已烟消云散，怎的又出现在这里？看来老头和赵师兄果然出事了。”
杨雪摇头道：“个中原由我就不晓得了，或许是魔教重现大陆也未可知。”
莫不悔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咱们都到了这里，总需下去探探再说！”
杨雪略微一思忖，点头道：“九光噬魂阵虽是厉害，好在我也曾随爹爹研习过诸类魔阵的奥妙玄机，或许可以一试。”她此话倒也非自夸，那杨顶天夫妇聪慧过人，精通各类杂学，对大陆各家的阵法亦有研究。有道是虎父无犬女，杨雪自幼耳闻目濡，已不输于当世任何名家。
她伫立在半空里低头凝思，身周云蒸霞蔚，月色与冰光辉映于秀丽绝伦的玉容之上，端的是美到极点。莫不悔飘飞在她身侧，心中不由一动，暗想：“以前我倒也没有觉得，原来小雪竟生的如此美丽淡雅，几乎要将善柔也比下去了。”
似乎是想通其中关键，杨雪樱唇边流露出一缕浅浅微笑，伸出玉指一点道：“不悔哥哥，这九光噬魂魂阵尽管变幻莫测，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惜布阵的人对阵势变化只是略通一二，莫说远不如我爹娘，甚至还不如小妹。他以九盏紫火魔灵灯列出九宫之形，又依山间地势摆出四象之阵，看似千变万化，实际上却首尾不调，生涩的很。虽未入阵，但我已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破解了它。”
莫不悔听杨雪说的头头是道，似乎已胸有成竹，于是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听你差遣，将此魔阵破了！”
杨雪嫣然道：“若说破阵以我们两人的修为或许不成，但只是通过此阵进入栖凤谷却不是难事。唯一需要提防的却是暗中埋伏在阵中的魔教高手，若他乘着阵势朝我们发动攻击倒也麻烦。”
莫不悔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不如们先入阵再说。要在这里一直站下去，就算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杨雪柔声道：“不悔哥哥，你随我来。”身形化作一缕银色弧光射向琼浪峰顶，莫不悔亦驱动悔柔剑也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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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