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水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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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0九章 赵知县初战营盘岭

    赵源生一听,赶紧问道:“还有什么?快说来听听!”

    “据说前一两年,匪首覃声鵉在官店口扮作货郎踩点时,与冯家冯老爷成了忘年之交,冯家幺小姐又与那覃声鵉两情相悦。也是凑巧,晏家那名护院的表兄弟就在冯家后院打杂。”晏家兄弟说道:“昨日里他们在一起喝酒时聊到此事,冯家护院正忿忿不平,说覃声鵉薄情寡义,亏得幺小姐那么痴心待他,这次却屁股一拍声都不做就走了,害得幺小姐在家哭得像泪人儿。”

    “哈哈,如此看来,教匪覃声鵉开拔的消息应该属实,他若没走,冯家小姐肯定会晓得。”钱万通听到晏家兄弟说到这里,喜出望外,一拍大腿:“赵大人,我看也不必等谭飞龙了,明日天不亮就拔营,大军直奔官店口,剿灭留守教匪,替你侄子报仇!”

    “也不急这一两天,还是等谭飞龙谭把总到了,一起计划周密再行动吧。”赵源生摇摇头,迟疑不定:“万一是教匪奸计呢?”

    “战机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啊!”钱万通急道:“我们此处已有上千队伍,对付那三四百乌合之众如反掌,就怕时间长了,我们大军进剿的消息传了出去,或是覃声鵉回援官店口,我军便失了先机,或是武魁一伙也闻风逃窜,我军将无功而返,且不说施南府不好交待,就说你那侄子的仇何时得报?”

    钱大人连连催促赵大人提前进剿,自有他的盘算。建始境内匪患,自己身为驻军头领,却要野三关把总署协助清剿,自己脸上已经无光,只是当初不知教匪虚实,自己实无应对把握,才不得不把事态说得严重,以争取上峰加派力量。现今消息已经确认,官店口只剩下武魁三四百人留守,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弱伤病,岂不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天赐良机,又何必把这功劳拱手让给他人呢?

    赵源生本来还在犹豫不决,但听完钱万通一番话,也觉得十分有理。正如钱万通所说,时间一长,官军进剿消息传扬出去,覃声鵉势必率众回防云盘岭,那就毫无胜算了,到时候钱万通在施南府参上一本,自己畏敌不前贻误战机之责怕是推脱不掉。

    特别是仇人武魁还在云盘岭上,对赵源生吸引力太大,让他坚定了速战速决的决心。官军进逼官店口,若是覃声鸾不派兵回援,武魁绝不会以区区三四百残兵坚守,多半会放弃云盘岭南逃。武魁是杀害侄儿赵传宗的凶手,决不能让他跑了,速速拿下云盘岭,用武魁人头祭奠侄儿,也算是对大哥大嫂有个交待。

    当下主意一定,便说道:“钱大人,你是地方驻军首领,行军打战的事,自然是以你为主。就依你所言不等谭飞龙了,让关口守卫兵勇给谭把总留话,因教匪情况有变,我等先去官店口,让他随后赶来。”说罢,高声吩咐左右:“传令下去,明日寅时造饭,卯时拔营,直奔官店口!”

    大队人马通

    过建平关,十分艰难,关口下的石阶,最多只容得两人并行,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坎下,又有骡马辎重,更是得小心翼翼。全部人马下到景阳河边,十五里山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好在昨夜晏升带人提前到达河边的,将两只摆渡木船号定,又沿河岸征调了近二十只渔船。官府征用,又是剿匪打战,自是不付船资的,也无人敢不从。但说是渔船,不过就是小木划子,一次最多坐得三五人。全部人马渡过景阳河,又花了几个时辰,前面渡河的兵勇上了双土地,后面的还在河边等渡。

    大军行至挖角坦,太阳便已偏西。赵大人的意思是就地扎营,但钱大人力劝兵贵神速,连夜抵近云盘岭扎营,明日一早便可攻山。

    赵大人与钱大人催促队伍,紧赶慢赶,近亥时到达白果坝择地扎营。赵源生吩咐,要那晏家兄弟连夜回去,如果情况有变,就天亮前赶紧来报,情况依旧便不必过来,毕竟开仗不是儿戏。又另外派出若干衙役,乔装外出打探消息。

    一切安排妥当,才于大帐之中小憩。

    过不多时,天际已发白,帐外一阵脚步传来,赵大人并未深睡,立马惊醒跳下卧榻,顺手取下精钢游龙剑,喝问:“帐外是谁?”

    话音未落钱万通掀开帐帘进来了,笑呵呵问道:“赵兄,昨夜睡的可好?”

    “原来是钱老弟,这么早啊?来的正好,出去走走,一起看看云盘岭上是何动向。”赵源生只是和衣而卧,这时节虽已入夏,但山里一早一晚气温还是凉爽,所以顺手拉起官衣,披在肩上。与钱万通出得大帐又碰见晏升,正好一起边走边商议。

    扎营之地,背靠一座小山,山顶处可以清晰仰望云盘岭。

    只见那云盘岭上,北坡这边,二岭前出形如f,中间夹着一条狭槽,顺着狭槽,坡势稍缓,便可直达山顶。目光所及,前出二岭上各有一处营寨,寨前有百十人在操练,隘口前后明显增派了守卫,巡逻教勇一拨接着一拨。关隘到山顶大营之间,到处是白莲军旗帜,在林间岩后时隐时现,密林深处诡异难测。二岭营寨及山顶大营乃至山背后,有十余道炊烟袅袅升起。

    赵源生一惊:“看那炊烟与旌旗,云盘岭上岂止三四百人?我大军昨夜扎营白果坝,与教匪近在咫尺,武魁不可能不知,若山上真的力量不够,武魁还不得连夜逃窜?只怕其中有诈!”

    “哈哈……赵兄不记得诸葛亮在西城吓退司马懿之事了?”钱万通一阵大笑,说道:“据小弟所知,教匪石斗坪攻下黄家,又将黄姓一族尽数诛杀,那可都是官店口一方的大户人家,所得钱粮军需无数,全部藏匿在云盘岭上。小弟猜想,我军突然逼近,教匪转移不及,但这些物品对教匪关系重大,没有匪首覃声鸾发话,只怕武魁也不敢轻易放弃。故而只好故弄玄虚,摆下这空城计来拖延时

    间,等待覃声鸾回援!”

    赵源生沉吟片刻,向身后晏升问道:“云盘岭地势情况如何?”

    晏升上前答道:“云盘岭西南两面均为悬崖峭壁,南山悬崖边有一花子洞,教匪钱粮辎重就藏在那洞中。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北山,东面便是官店口街市,攻山之路,除了东边街市便只有这北面。”

    “东边街市大队人马不便通行,况且一旦开战,又有百姓掺杂其间,施展不开,还是只有在这北山打主意。”赵大人微微颔首,又问道:“派出的探子,特别是你那兄弟,可有新的消息回来?“

    “堂弟昨夜离去之后,就没再打转回来。”晏升答道。

    “报……!”小山下跑上来两名便衣衙役,行过礼,气喘吁吁报道:“禀报两位大人,小的们按照晏捕头安排,前天便到了官店口,一直混迹在街市,没有发现大队教匪回转迹象。但昨日正午时分,突见云盘岭上奔出两名教匪骑着快马,神色匆匆一路往东去了。昨夜子时之后,又有两拨教匪,先后往东奔去。”

    赵源生与钱万通对望一眼,两人点头相视一笑。

    “看来是得知我军消息,向匪首覃声鸾搬救兵去了。既如此就事不宜迟,即刻发兵围剿云盘岭?”赵源生看向钱万通。

    “请赵大人只管下令,我建始绿营把总署兵勇,一切听从大人号令!”钱万通一抱拳,朗声应诺。

    “好!钱大人,你将绿营兵勇分作两部,各配一百乡勇,负责攻占左右两侧山岭,取得左右二岭后,再从两翼沿山搜剿东西两侧营寨;本县亲率全部衙役和二百乡勇,经二岭中狭槽,直取云盘岭山顶大营。三路人马,最后在南山花子洞前会师。晏升你带剩余乡勇,留在白果坝看守粮草辎重,并随时准备接应。”赵源生看看钱万通和晏升,似无异议,继续下令:“传令下去,即刻用饭,分拨人马,各自取道抵近营盘岭,辰时一齐发动攻击,全歼白莲教匪!”

    白果坝到营盘岭下,不过三五里路程,不到一顿饭功夫,赵源生钱万通三路官军就到了那狭槽口外。那狭槽外宽内窄形如喇叭,由外向里渐次升高,狭槽尽头有一股清泉,淌出涓涓细流,形成小溪流出槽外,渐渐远去白果坝。

    官军刚到狭槽外,就听见左右二岭上一阵高喊:“官军来了,官军来了!”一时间锣声大起,岭上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慌乱多时,二岭上各有七八十人排好阵势,守在隘口,端着火枪弓箭,或是手执梭镖大刀,严阵以待。

    赵源生把精钢游龙剑先前一指,领着数百衙役乡勇,沿着狭槽往上冲。

    “轰……”山顶大营一声三眼铳响,百十名白莲教勇呼哨着冲下山来,在狭槽中段平缓处列阵,为首一人倒提截头砍山刀,在阵前傲然伫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