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都行 第九十六章 杀意
风穿竹林间，竹叶飒飒作响。
来人的步子很慢，却行得极快，不过一息之间便从石路之中走出，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随风而动，却未有一丝声响。
他迈上石阶，抬手掀开帷幔，一言不发地坐上主座，整过衣袍，捻起面前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视线似聚非聚，好似这亭中并无他人，他只是来这儿品茶而已。
对面钟玄璞早就收起方才闲散模样，腰背绷得笔直。
莫羡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后背有冷汗冒出。
方才虽在辰极殿见过钟吕，已是能察觉那股如山似海般的威压，如今坐近了才知道何为不怒自威。
如果说面对师傅就像是瞧着与云海相接的洗耳湖，表面风平浪静，却不知究竟深有几何，那面对武圣钟吕，就像是仰头看着铸剑阁那座悬于空中的剑山，气势之盛，锐意之浓，不消多言。
难怪有传闻武圣钟吕已快要迈过星君门槛，修为直追无量圣人。
这般威压，纵是石窟前祝老对战七道鬼时也未曾达到。
“那两柄刀，现在何处？”
钟吕放下茶盏，忽然开口。
莫羡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他所言是何，恭敬回道：“祖刃现在放在北苑，今日入朝见圣君，并未随身带着。”
“师傅可安好？”
“一如既往，身体无恙，心情大概也还不错。”
钟吕没有再开口，只是拎起瓷壶，向桌上紫砂杯浇上滚水。乳白色的热气蒸腾，莫羡只觉得身子似乎也热了起来。
这和他想象的见面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按莫羡的设想，他虽从未同钟吕相见，按年龄也差了一辈不止，可终究是同门师兄弟，二师兄就算名声再盛，总归不至于太过冷淡。
可钟吕到厅中，开口不过两句话，却没有一句同莫羡相关。
“额……老爹，你看小师叔今儿也来了，你们师兄弟也还没见过面，不如这样，我去找些上好的雕花酒来，咱们小酌，小酌几杯。”
钟玄璞不等钟吕开口，逃命似的起身，冲莫羡瘪了瘪嘴，露出“好自为之”的表情，接着一溜烟地跑出竹林之外。
莫羡满头黑线，心中大概知道这酒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拿不过来了。
钟吕则像无事发生一般，将用滚水浇过的紫砂杯推到莫羡面前，接着倒上一杯清茶，扭头看向莫羡。
“茶叶是淮岚的茶叶，水是定云山的泉水。”他开口，摊开手掌，示意莫羡饮茶。
莫羡在此情状本无意喝茶，可既然二师兄作此表态，他也不好违背主人心意，于是只得笑笑，抬手握住桌上紫砂杯。
杯子有些温热，却并不烫手，指尖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
但很快，莫羡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不愿尝尝？”钟吕面无表情，开口道。
可莫羡却没有回答。
他根本听不见钟吕在说什么，他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握着紫砂杯的手掌之中。
明明只有一杯清茶的紫砂杯，却好似灌入了整片太液湖一般，无论莫羡如何用力，杯子却纹丝不动紧贴桌面之上。
莫羡只觉得浑身辰力忽
然如滚油入水一般炸腾起来，全身上下大小肌肉无一不绷紧，不过片刻便已经满面汗珠，衣襟已被打湿。
他想要松开手指，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松开。
那盏不起眼的紫砂杯，好像忽然化成一团汹涌的漩涡，莫羡周身辰力不受控制地齐齐涌向掌心，那力道已经足以捏碎钢铁，却无法撼动桌上脆弱的紫砂杯分毫。
“师……兄。”
莫羡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浑身血液似乎都变得滚烫。
可钟吕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羡不再开口，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模糊，却仍旧拼尽了全身力气握住桌上杯子，想要从那团无法抗拒的漩涡之中挣脱出来。
有风骤起，吹动亭中帷幔。
莫羡的瞳孔时聚时散，身上力气已经耗去十之八九，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钟吕眼神微动，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却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
但很快，那表情再次变得不一样。
一团黑色的火焰，从莫羡的指尖忽地窜起。
就如同燎原星火一般，冥火转瞬之间便攀上他的四肢躯干，莫羡扬起脖颈，嘴巴微张，淡紫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和眸中缓缓飘起。
下一刻，如同滚烫的炭火倾倒而出，桌前少年被黑色火焰吞噬，热浪滚滚扑散开来，隔着茶室和竹林的帷幔在空中狂舞，转瞬间变化作灰烬飘散开来。
黑色的冥火凝成盔甲模样，紧紧束缚着莫羡，紫烟从他眸中迸射而出，口鼻间喷吐灼热气息，模样好似冥府修罗。
熊熊火焰转瞬便将整个茶室吞没，可钟吕却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紫砂杯缓缓飘起乳白水汽。
接着，他抬手，将掌心伸向莫羡胸口。
万物沾染便会燃烧殆尽的薄天冥火，却好像躲闪着钟吕手掌一般，他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掌心穿过冥火铠甲，一直探到莫羡胸前。
他捻起那块一直挂在莫羡脖颈上的黑色石块，轻轻地摩挲着。
“这就是你选的人？”
他轻轻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谁诉说。
下一刻，钟吕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像是要凭空握住什么一样。
莫羡意识早已模糊，他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毫无办法。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钟吕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讶异之色。
“我应该说过，不必如此着急。这不像你。”
苍老人声从亭外传来。
茶室之中熊熊燃烧的冥火如同被大水浇上一般，转瞬熄灭，只留下焦黑一片的亭柱和满是灰烬的石砖。
莫羡手中紫砂杯“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杯中清茶洒落桌面之上。
他好像被人扼住脖颈许久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看向茶室之外。
身着灰袍的老人安静地站在那儿，就好像他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此刻正对着莫羡。
钟吕起身，在莫羡诧异的视线中恭恭敬敬行礼，接着开口：“参见国师。”
老人轻轻
点了点头，缓步走入茶室之中，却并未坐下，而是站在莫羡身前，抬手抚向他的脸庞。
莫羡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如同注了铅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老人的指尖划过莫羡额头，只是一瞬，便收回了手掌。
“莫羡，倒真是个好名字。”他开口，不知是称赞还是反语。
莫羡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钟吕和老人身上来回切换。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一般，他仍未从中缓过神，却又见到让钟吕都如此以礼相待的老者。
“我叫弈千道，同你师傅景焕章是旧识。”
莫羡听到那个名字，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先生可是国师，千弈道人弈千道？”
“倒是有人这么叫我。”老人轻笑出声。
莫羡闻言，想要挣扎着起身行礼，却不想腿窝一软，再次瘫坐地上。
“不是朝堂之中，不必如此多礼。”
“先生大名，晚辈于青岚山上便有所耳闻，今日相见，怎能不行礼。”
不是莫羡客套，而是面前这人，着实当得起自己和钟吕郑重行礼。
当今世人，都知无量圣人景焕章天下第一，枪神钟吕以一挑落九星官，但真正修行之人，却知道太曦不止这两人当得起那个“圣”字。
太曦三圣，智圣武圣无量圣。
那个智圣，便是面前这位千弈道人，弈千道。
莫羡只知千弈道人坐于天都观星殿中，一坐便是三十余年，却从未听师傅提起过自己与他是旧识，今日才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不知千弈道人，为何会……”
“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老人抚须笑道，“我若是再晚来片刻，你怕是就要同这地上灰烬一同埋入土中了。”
明明老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像是玩笑一般。
可莫羡浑身的汗毛却根根直立，一股寒流沿着脊骨直窜脑中。
“千弈道人，这是……”
“你还看不出来吗。”弈千道一字一顿地开口，“钟吕要杀了你。”
此言一出，茶室之中顿时沉静下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滞了。
“先生，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良久之后，莫羡才僵硬地勾起嘴角，勉强笑道。
“他没有开玩笑。”
莫羡猛地回头，看向开口的钟吕。
“我方才想要杀了你。”钟吕面无表情地重复，就好像这话不是出自自己口中一般。
“二师兄……”
莫羡额头再次冒出冷汗，饶是他自觉见过了不少大场面，此刻也满脑混沌，不知该做和反应。
“可是我太急了。”钟吕方向手中紫砂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
“什么……意思？”
“莫羡，我会亲手杀掉你，等你把所有的机会全部用尽的时候。”钟吕看向莫羡，眼神逐渐冷硬，“但在那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你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的师弟，我会给你该有的照顾，我会帮你解决修行之路上的问题。等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我的长枪会穿透你的胸口。”
（本章完）
来人的步子很慢，却行得极快，不过一息之间便从石路之中走出，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随风而动，却未有一丝声响。
他迈上石阶，抬手掀开帷幔，一言不发地坐上主座，整过衣袍，捻起面前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视线似聚非聚，好似这亭中并无他人，他只是来这儿品茶而已。
对面钟玄璞早就收起方才闲散模样，腰背绷得笔直。
莫羡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后背有冷汗冒出。
方才虽在辰极殿见过钟吕，已是能察觉那股如山似海般的威压，如今坐近了才知道何为不怒自威。
如果说面对师傅就像是瞧着与云海相接的洗耳湖，表面风平浪静，却不知究竟深有几何，那面对武圣钟吕，就像是仰头看着铸剑阁那座悬于空中的剑山，气势之盛，锐意之浓，不消多言。
难怪有传闻武圣钟吕已快要迈过星君门槛，修为直追无量圣人。
这般威压，纵是石窟前祝老对战七道鬼时也未曾达到。
“那两柄刀，现在何处？”
钟吕放下茶盏，忽然开口。
莫羡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他所言是何，恭敬回道：“祖刃现在放在北苑，今日入朝见圣君，并未随身带着。”
“师傅可安好？”
“一如既往，身体无恙，心情大概也还不错。”
钟吕没有再开口，只是拎起瓷壶，向桌上紫砂杯浇上滚水。乳白色的热气蒸腾，莫羡只觉得身子似乎也热了起来。
这和他想象的见面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按莫羡的设想，他虽从未同钟吕相见，按年龄也差了一辈不止，可终究是同门师兄弟，二师兄就算名声再盛，总归不至于太过冷淡。
可钟吕到厅中，开口不过两句话，却没有一句同莫羡相关。
“额……老爹，你看小师叔今儿也来了，你们师兄弟也还没见过面，不如这样，我去找些上好的雕花酒来，咱们小酌，小酌几杯。”
钟玄璞不等钟吕开口，逃命似的起身，冲莫羡瘪了瘪嘴，露出“好自为之”的表情，接着一溜烟地跑出竹林之外。
莫羡满头黑线，心中大概知道这酒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拿不过来了。
钟吕则像无事发生一般，将用滚水浇过的紫砂杯推到莫羡面前，接着倒上一杯清茶，扭头看向莫羡。
“茶叶是淮岚的茶叶，水是定云山的泉水。”他开口，摊开手掌，示意莫羡饮茶。
莫羡在此情状本无意喝茶，可既然二师兄作此表态，他也不好违背主人心意，于是只得笑笑，抬手握住桌上紫砂杯。
杯子有些温热，却并不烫手，指尖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
但很快，莫羡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不愿尝尝？”钟吕面无表情，开口道。
可莫羡却没有回答。
他根本听不见钟吕在说什么，他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握着紫砂杯的手掌之中。
明明只有一杯清茶的紫砂杯，却好似灌入了整片太液湖一般，无论莫羡如何用力，杯子却纹丝不动紧贴桌面之上。
莫羡只觉得浑身辰力忽
然如滚油入水一般炸腾起来，全身上下大小肌肉无一不绷紧，不过片刻便已经满面汗珠，衣襟已被打湿。
他想要松开手指，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松开。
那盏不起眼的紫砂杯，好像忽然化成一团汹涌的漩涡，莫羡周身辰力不受控制地齐齐涌向掌心，那力道已经足以捏碎钢铁，却无法撼动桌上脆弱的紫砂杯分毫。
“师……兄。”
莫羡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浑身血液似乎都变得滚烫。
可钟吕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羡不再开口，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模糊，却仍旧拼尽了全身力气握住桌上杯子，想要从那团无法抗拒的漩涡之中挣脱出来。
有风骤起，吹动亭中帷幔。
莫羡的瞳孔时聚时散，身上力气已经耗去十之八九，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钟吕眼神微动，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却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
但很快，那表情再次变得不一样。
一团黑色的火焰，从莫羡的指尖忽地窜起。
就如同燎原星火一般，冥火转瞬之间便攀上他的四肢躯干，莫羡扬起脖颈，嘴巴微张，淡紫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和眸中缓缓飘起。
下一刻，如同滚烫的炭火倾倒而出，桌前少年被黑色火焰吞噬，热浪滚滚扑散开来，隔着茶室和竹林的帷幔在空中狂舞，转瞬间变化作灰烬飘散开来。
黑色的冥火凝成盔甲模样，紧紧束缚着莫羡，紫烟从他眸中迸射而出，口鼻间喷吐灼热气息，模样好似冥府修罗。
熊熊火焰转瞬便将整个茶室吞没，可钟吕却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紫砂杯缓缓飘起乳白水汽。
接着，他抬手，将掌心伸向莫羡胸口。
万物沾染便会燃烧殆尽的薄天冥火，却好像躲闪着钟吕手掌一般，他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掌心穿过冥火铠甲，一直探到莫羡胸前。
他捻起那块一直挂在莫羡脖颈上的黑色石块，轻轻地摩挲着。
“这就是你选的人？”
他轻轻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谁诉说。
下一刻，钟吕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像是要凭空握住什么一样。
莫羡意识早已模糊，他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毫无办法。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钟吕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讶异之色。
“我应该说过，不必如此着急。这不像你。”
苍老人声从亭外传来。
茶室之中熊熊燃烧的冥火如同被大水浇上一般，转瞬熄灭，只留下焦黑一片的亭柱和满是灰烬的石砖。
莫羡手中紫砂杯“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杯中清茶洒落桌面之上。
他好像被人扼住脖颈许久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看向茶室之外。
身着灰袍的老人安静地站在那儿，就好像他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此刻正对着莫羡。
钟吕起身，在莫羡诧异的视线中恭恭敬敬行礼，接着开口：“参见国师。”
老人轻轻
点了点头，缓步走入茶室之中，却并未坐下，而是站在莫羡身前，抬手抚向他的脸庞。
莫羡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如同注了铅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老人的指尖划过莫羡额头，只是一瞬，便收回了手掌。
“莫羡，倒真是个好名字。”他开口，不知是称赞还是反语。
莫羡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钟吕和老人身上来回切换。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一般，他仍未从中缓过神，却又见到让钟吕都如此以礼相待的老者。
“我叫弈千道，同你师傅景焕章是旧识。”
莫羡听到那个名字，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先生可是国师，千弈道人弈千道？”
“倒是有人这么叫我。”老人轻笑出声。
莫羡闻言，想要挣扎着起身行礼，却不想腿窝一软，再次瘫坐地上。
“不是朝堂之中，不必如此多礼。”
“先生大名，晚辈于青岚山上便有所耳闻，今日相见，怎能不行礼。”
不是莫羡客套，而是面前这人，着实当得起自己和钟吕郑重行礼。
当今世人，都知无量圣人景焕章天下第一，枪神钟吕以一挑落九星官，但真正修行之人，却知道太曦不止这两人当得起那个“圣”字。
太曦三圣，智圣武圣无量圣。
那个智圣，便是面前这位千弈道人，弈千道。
莫羡只知千弈道人坐于天都观星殿中，一坐便是三十余年，却从未听师傅提起过自己与他是旧识，今日才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不知千弈道人，为何会……”
“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老人抚须笑道，“我若是再晚来片刻，你怕是就要同这地上灰烬一同埋入土中了。”
明明老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像是玩笑一般。
可莫羡浑身的汗毛却根根直立，一股寒流沿着脊骨直窜脑中。
“千弈道人，这是……”
“你还看不出来吗。”弈千道一字一顿地开口，“钟吕要杀了你。”
此言一出，茶室之中顿时沉静下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滞了。
“先生，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良久之后，莫羡才僵硬地勾起嘴角，勉强笑道。
“他没有开玩笑。”
莫羡猛地回头，看向开口的钟吕。
“我方才想要杀了你。”钟吕面无表情地重复，就好像这话不是出自自己口中一般。
“二师兄……”
莫羡额头再次冒出冷汗，饶是他自觉见过了不少大场面，此刻也满脑混沌，不知该做和反应。
“可是我太急了。”钟吕方向手中紫砂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
“什么……意思？”
“莫羡，我会亲手杀掉你，等你把所有的机会全部用尽的时候。”钟吕看向莫羡，眼神逐渐冷硬，“但在那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你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的师弟，我会给你该有的照顾，我会帮你解决修行之路上的问题。等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我的长枪会穿透你的胸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