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都行 第九十四章 阿木尔
莫羡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少年。
他的身材好似一块砂岩打造，高大而粗犷，繁密绚烂的刺青从裸露的手臂一路攀沿到脖颈，和那根淡白的骨链融为一体。他的面庞有些黝黑，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眼窝很深，眼睛却异常明亮。
莫羡从未见过陆吾人，可他却能肯定面前的少年来自北域。
只有那片苍茫的土地，才能养出如此孔武有力的男孩。
“你在哭。”
陆吾少年走近一步，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情绪荡开。
莫羡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抹了一把脸，笑道：“不知怎么的就流泪了，大概是打了个哈欠。见笑了。”
“你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陆吾少年从怀中取出一根乳白色的长笛，笛身不似竹笛一般光洁笔直，看上去游戏粗糙，笛孔也有些许差异。
“这是骨尺，我的父亲用那柄波尔萨的猎刀，打断了巨熊的颅骨，抽出它的小臂骨，让阿玛给我打出这根骨尺。”陆吾少年抚摸着手中乐器，“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父亲手握猎刀，嘶吼着扑向巨熊的模样，那是乌尔萨男子汉的模样。”
“刚才的音乐，就是你用这根……骨尺吹出的？”莫羡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样精妙的乐曲，竟是面前这个看上去颇为狂野的陆吾人吹出的。
“那首曲子，也是父亲教我的，它没有名字。他告诉我，只要听到这首曲子，乌尔萨人的魂就会回到那片草原，回到自己的故乡。”
“你来自乌尔萨。”
“没错。”
“那儿离天都应该很远吧。”莫羡笑了笑，“不远万里来天都参加万国会，想来应该也蛮辛苦的。”
“我已经在这座城待了四年。”
陆吾少年的下一句话，让莫羡愣在了原地。
“我叫阿木尔，你的名字是什么。”陆吾少年似乎并未注意到莫羡的失态，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
“哦……哦，莫羡。”
“你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
“有什么意思？”莫羡一愣，旋即明白了阿木尔的意思，“大概没什么意思。我的父母去世得早，也没人告诉过我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在我的故乡，失去父母的孩子，如果能够撑过草原的第一个冬天，他就是整个部族的孩子，他足够强壮和幸运，他也会成为一个巨熊一样的男人。”阿木尔微微低头，“所以你不用难过，你是幸运的，也会是强大的。”
“是……是吗。”莫羡不知是不是乌尔萨人说话都是如此直接，这番有些莫名的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他却意外地并不讨厌这种单刀直入说话方式，他能感觉的出面前这个陆吾少年会这么说，只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阿木尔在乌尔萨语里的意思，是英雄。”阿木尔看着莫羡的眼睛，“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他希望我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英雄。”
“大概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英雄吧。”
莫羡不知道为何阿木尔会同他说这些话，两个人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个陆吾少年却好像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一般。
阿木尔听到莫羡的回答，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有孩子，我不希望他成为英雄。我只想让他在草原上平静地生活下去。”
莫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最后还是抿起嘴唇，没有开口。
因为面前的少年忽然看上去很难过。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升起一层雾气。
“我该走了。”
阿木尔朝莫羡点了点头，接着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莫羡看着那颇为雄壮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后，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
太曦向来不同北域交好，虽并未明里开战，暗中却少不了摩擦。而乌尔萨的草原正与北疆接壤，莫羡虽对战事了解不多，却也偶尔听说乌尔萨的兽骑同北疆军队起了冲突。
可一个来自乌尔萨的少年，竟然在天都里独自一人度过了四年。
“有趣。”
莫羡抬头看向那块蒙尘的牌子，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
“你这臭小子，又去哪了！”
柳执事指着莫羡的鼻子，想要发火又不能扬声，只得压低了嗓音怒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耽误，不耽误。”
莫羡笑着打了个哈哈，朝柳执事行了个礼，就装作摆弄衣服的模样，退到了一旁，留下执事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方才的事他并未同门内人多说，只是暗自藏在心里。
“你见过圣君吗。”
“你这不是废话，我在青岚山出个门都要打报备，哪有机会来天都。”莫羡白了白沐然一眼。
“巧了，我也没见过。”
两人正在谈话间，却听到身前一声如雷鼓响，接着辰极殿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走了。”柳执事低声道。
莫羡深吸一口气，随即同青岚门众人一同迈步，跨过那道及膝的门槛，走入辰极殿正门之中。在他们身后，大陆四面八方而来的贵客列队随行，竟是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
正门之后，是一片开阔广场，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朝远处看去是百阶长梯，那座宏伟的辰极殿就在石阶之上，仰面看去，好似有七彩长虹横跨宫殿之上，片片金瓦闪烁光芒，九根粗壮的缠龙柱撑起宏大的殿顶，黑底金字的牌匾正挂殿中。
莫羡一行人直行至百阶石阶下才停住脚步，其余来客也都各自站定广场之上。缠龙柱两侧，赤膊的鼓手挥动手臂，沉重的鼓声回荡在空旷的辰极殿上空。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所有人都觉得心跳也随着那鼓声一点一点加快，更有甚者已是不知不觉满头大汗，脸色泛白。
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殿之前鸦雀无声。
“圣君驾到。”
一声洪亮高喝。
莫羡抬头望向石阶之上，有人缓缓从大殿之中缓缓踱步而出。
他穿着黑色的龙袍，九条金色龙纹缠绕袍
身之上，张牙舞爪，面目威严。
那是个中年男人，他的模样谈不上多么出众，可那双锐利眼睛里仿佛藏着百万雄兵，又好像一片无垠海渊，望不见尽头。他并没有刻意地露出威严模样，脸上反倒颇有几分云淡风轻，甚至看上去有些慵懒。
可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威仪。
他是太曦的掌权者，这片大陆最尊贵的太曦圣君。
他不需要展露威严，他的手上本就握着无上的权力。
他轻轻抬手，除却外邦来客和太曦宗门外，其余贵客齐齐整理袍身，缓缓伏身，朝大殿跪拜。
“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人声在空中回荡，这些平日里在太曦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匍匐在辰极殿前，向着同一个男人叩拜。
莫羡怔怔地看着石阶之上的男人，一时间只觉胸中有万丈波澜掀起。
这个男人，就是太曦太祖玄孙，太曦高祖之子，当今太曦圣君，左春秋。
莫羡曾听师傅提起过这个男人。
“论文韬武略，左春秋怕是不在太祖之下。”无量圣人口中，如此评价。
莫羡本以为自己已经见了太多的达官显贵，可直到看到辰极殿前这个男人的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掌权者。
他只需要站在那儿，那儿便是权力的中央。
“平身。”
圣君开口，声音虽不高亢，却充满了力量。
“诸位贵客，自四海八荒而来，齐聚天都同庆盛典，我心甚慰。”左春秋环顾院中，缓缓开口，“万国会本就是为同各邦交流而办，诸位贵客来此不必拘束，有任何要求，只要太曦做得到，定会让诸位满意。”
左春秋顿了顿，接着朗声道：“万国会是各邦年轻一辈展示的舞台，也是修行者切磋交流的擂台。我对修行之事了解不深，却也知修行不易，未免贻笑大方，便请北斗开阳星官为诸位详解万国会具体事宜。”
莫羡闻言，怔在原地。
不只是他，所有太曦的修行者，无一不齐齐仰面，看向辰极殿前。
有人昂首阔步，行至太曦圣君身侧。
他身材修长，长髯飘飘，五官俊朗，手中那杆长枪洁白似雪，银亮枪头之上，透着一抹血红。
泱泱太曦，只有这么一杆雪中梅。
只有武圣钟吕，才拿得起这杆长枪。
“诸位同道，我是北斗开阳星官钟吕，接下来由我为诸位讲解万国会的流程。”
莫羡盯着那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武圣钟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从未从师傅口中提起过的二师兄。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远在青岚山的姑娘。
“你若真是有种，怎不去学那武圣钟吕拓土开疆，在芙蕖河撒什么野？”
于是莫羡忽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陆公子知道自己在天都见了她心中的大英雄，又会作何感想？
莫羡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戴着鸟羽面具的“哑女”，正把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
哪怕石阶之上是太曦武圣，也不曾移开半分。
（本章完）
他的身材好似一块砂岩打造，高大而粗犷，繁密绚烂的刺青从裸露的手臂一路攀沿到脖颈，和那根淡白的骨链融为一体。他的面庞有些黝黑，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眼窝很深，眼睛却异常明亮。
莫羡从未见过陆吾人，可他却能肯定面前的少年来自北域。
只有那片苍茫的土地，才能养出如此孔武有力的男孩。
“你在哭。”
陆吾少年走近一步，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情绪荡开。
莫羡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抹了一把脸，笑道：“不知怎么的就流泪了，大概是打了个哈欠。见笑了。”
“你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陆吾少年从怀中取出一根乳白色的长笛，笛身不似竹笛一般光洁笔直，看上去游戏粗糙，笛孔也有些许差异。
“这是骨尺，我的父亲用那柄波尔萨的猎刀，打断了巨熊的颅骨，抽出它的小臂骨，让阿玛给我打出这根骨尺。”陆吾少年抚摸着手中乐器，“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父亲手握猎刀，嘶吼着扑向巨熊的模样，那是乌尔萨男子汉的模样。”
“刚才的音乐，就是你用这根……骨尺吹出的？”莫羡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样精妙的乐曲，竟是面前这个看上去颇为狂野的陆吾人吹出的。
“那首曲子，也是父亲教我的，它没有名字。他告诉我，只要听到这首曲子，乌尔萨人的魂就会回到那片草原，回到自己的故乡。”
“你来自乌尔萨。”
“没错。”
“那儿离天都应该很远吧。”莫羡笑了笑，“不远万里来天都参加万国会，想来应该也蛮辛苦的。”
“我已经在这座城待了四年。”
陆吾少年的下一句话，让莫羡愣在了原地。
“我叫阿木尔，你的名字是什么。”陆吾少年似乎并未注意到莫羡的失态，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
“哦……哦，莫羡。”
“你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
“有什么意思？”莫羡一愣，旋即明白了阿木尔的意思，“大概没什么意思。我的父母去世得早，也没人告诉过我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在我的故乡，失去父母的孩子，如果能够撑过草原的第一个冬天，他就是整个部族的孩子，他足够强壮和幸运，他也会成为一个巨熊一样的男人。”阿木尔微微低头，“所以你不用难过，你是幸运的，也会是强大的。”
“是……是吗。”莫羡不知是不是乌尔萨人说话都是如此直接，这番有些莫名的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他却意外地并不讨厌这种单刀直入说话方式，他能感觉的出面前这个陆吾少年会这么说，只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阿木尔在乌尔萨语里的意思，是英雄。”阿木尔看着莫羡的眼睛，“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他希望我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英雄。”
“大概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英雄吧。”
莫羡不知道为何阿木尔会同他说这些话，两个人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个陆吾少年却好像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一般。
阿木尔听到莫羡的回答，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有孩子，我不希望他成为英雄。我只想让他在草原上平静地生活下去。”
莫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最后还是抿起嘴唇，没有开口。
因为面前的少年忽然看上去很难过。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升起一层雾气。
“我该走了。”
阿木尔朝莫羡点了点头，接着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莫羡看着那颇为雄壮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后，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
太曦向来不同北域交好，虽并未明里开战，暗中却少不了摩擦。而乌尔萨的草原正与北疆接壤，莫羡虽对战事了解不多，却也偶尔听说乌尔萨的兽骑同北疆军队起了冲突。
可一个来自乌尔萨的少年，竟然在天都里独自一人度过了四年。
“有趣。”
莫羡抬头看向那块蒙尘的牌子，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
“你这臭小子，又去哪了！”
柳执事指着莫羡的鼻子，想要发火又不能扬声，只得压低了嗓音怒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耽误，不耽误。”
莫羡笑着打了个哈哈，朝柳执事行了个礼，就装作摆弄衣服的模样，退到了一旁，留下执事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方才的事他并未同门内人多说，只是暗自藏在心里。
“你见过圣君吗。”
“你这不是废话，我在青岚山出个门都要打报备，哪有机会来天都。”莫羡白了白沐然一眼。
“巧了，我也没见过。”
两人正在谈话间，却听到身前一声如雷鼓响，接着辰极殿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走了。”柳执事低声道。
莫羡深吸一口气，随即同青岚门众人一同迈步，跨过那道及膝的门槛，走入辰极殿正门之中。在他们身后，大陆四面八方而来的贵客列队随行，竟是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
正门之后，是一片开阔广场，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朝远处看去是百阶长梯，那座宏伟的辰极殿就在石阶之上，仰面看去，好似有七彩长虹横跨宫殿之上，片片金瓦闪烁光芒，九根粗壮的缠龙柱撑起宏大的殿顶，黑底金字的牌匾正挂殿中。
莫羡一行人直行至百阶石阶下才停住脚步，其余来客也都各自站定广场之上。缠龙柱两侧，赤膊的鼓手挥动手臂，沉重的鼓声回荡在空旷的辰极殿上空。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所有人都觉得心跳也随着那鼓声一点一点加快，更有甚者已是不知不觉满头大汗，脸色泛白。
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殿之前鸦雀无声。
“圣君驾到。”
一声洪亮高喝。
莫羡抬头望向石阶之上，有人缓缓从大殿之中缓缓踱步而出。
他穿着黑色的龙袍，九条金色龙纹缠绕袍
身之上，张牙舞爪，面目威严。
那是个中年男人，他的模样谈不上多么出众，可那双锐利眼睛里仿佛藏着百万雄兵，又好像一片无垠海渊，望不见尽头。他并没有刻意地露出威严模样，脸上反倒颇有几分云淡风轻，甚至看上去有些慵懒。
可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威仪。
他是太曦的掌权者，这片大陆最尊贵的太曦圣君。
他不需要展露威严，他的手上本就握着无上的权力。
他轻轻抬手，除却外邦来客和太曦宗门外，其余贵客齐齐整理袍身，缓缓伏身，朝大殿跪拜。
“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人声在空中回荡，这些平日里在太曦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匍匐在辰极殿前，向着同一个男人叩拜。
莫羡怔怔地看着石阶之上的男人，一时间只觉胸中有万丈波澜掀起。
这个男人，就是太曦太祖玄孙，太曦高祖之子，当今太曦圣君，左春秋。
莫羡曾听师傅提起过这个男人。
“论文韬武略，左春秋怕是不在太祖之下。”无量圣人口中，如此评价。
莫羡本以为自己已经见了太多的达官显贵，可直到看到辰极殿前这个男人的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掌权者。
他只需要站在那儿，那儿便是权力的中央。
“平身。”
圣君开口，声音虽不高亢，却充满了力量。
“诸位贵客，自四海八荒而来，齐聚天都同庆盛典，我心甚慰。”左春秋环顾院中，缓缓开口，“万国会本就是为同各邦交流而办，诸位贵客来此不必拘束，有任何要求，只要太曦做得到，定会让诸位满意。”
左春秋顿了顿，接着朗声道：“万国会是各邦年轻一辈展示的舞台，也是修行者切磋交流的擂台。我对修行之事了解不深，却也知修行不易，未免贻笑大方，便请北斗开阳星官为诸位详解万国会具体事宜。”
莫羡闻言，怔在原地。
不只是他，所有太曦的修行者，无一不齐齐仰面，看向辰极殿前。
有人昂首阔步，行至太曦圣君身侧。
他身材修长，长髯飘飘，五官俊朗，手中那杆长枪洁白似雪，银亮枪头之上，透着一抹血红。
泱泱太曦，只有这么一杆雪中梅。
只有武圣钟吕，才拿得起这杆长枪。
“诸位同道，我是北斗开阳星官钟吕，接下来由我为诸位讲解万国会的流程。”
莫羡盯着那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武圣钟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从未从师傅口中提起过的二师兄。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远在青岚山的姑娘。
“你若真是有种，怎不去学那武圣钟吕拓土开疆，在芙蕖河撒什么野？”
于是莫羡忽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陆公子知道自己在天都见了她心中的大英雄，又会作何感想？
莫羡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戴着鸟羽面具的“哑女”，正把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
哪怕石阶之上是太曦武圣，也不曾移开半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