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都行 第五十八章 出发
青岚山，朝天院前。
烟雨纷纷，好似薄纱笼罩山水之间。漫山青翠点缀，山涧潺潺淌下，整座青岚山像是一幅在水中晕开的水墨画。
那棵不知年岁几何的迎客松随风微微摇摆，树下湿润的石板上，苔痕深浅不一。
有人撑伞站在千二石阶尽头，一袭长裙素白如雪，好似雨中绽开的山茶花。
“吱呀。”
朝天院门被人推开，有人迈步走出，手中空空如也，腰间却有一黑一白两柄长刀悬挂左右。
“陆公子？”
推门之人开口，声音有些讶异。
不是别人，正是莫羡。
“嗯。”
迎客松下，陆颉之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
“今日怎么不随师兄去听雨轩练剑，有空跑这儿来了。”莫羡好奇。
“都要走了，不得来送送你。”陆颉之走到他身旁，将伞斜过头顶，“练刀练傻了，这么大雨，怎么不打把伞出来。”
“这也叫大雨。”莫羡忍不住笑道，“毛毛雨，连衣服都沾不湿，怕什么。”
“说的也是。”陆颉之想了想，把本已斜过去的雨伞又重新拉了回去。
“喂喂。”莫羡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陆颉之瞧见他这副模样，强忍笑意，咳嗽两声，正色道：“咳，既然要走，怎么不见其他人。”
“执事和师兄他们已经下山备好车马，白狗不知道去了哪儿，琉璃本要同我一起，却不知怎么被茉莉拉了去，估计随后便至。”
“这样啊。”
陆颉之拢了拢耳畔有些沾湿的发丝，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这么算起来，已经快有一月没见着你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可不是，飞花瀑一别，你就被师兄逮走去那听雨轩练剑。”莫羡咧嘴笑道，“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我要是今日不来送你，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陆颉之抬头看向莫羡，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许埋怨。
莫羡本想点头，看到陆颉之眸子里的一抹怨气，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那哪儿能，总得去听雨轩跟你打声招呼。再说我去天都又能多久，最多不过一月两月，你只当多练了两月剑不就好了。”
陆颉之明知莫羡满嘴瞎话，可心情还是莫名地明快了些。
“给你个好东西。”
她抬手，莫羡顺势接过，只觉掌心一阵清凉，再看手中，静静躺着一串赭色的核桃手链。
“上次送你那根断了，既然说要封你做个骠骑左将军，总不能出尔反尔。”
陆颉之低下头，故作轻松道。
只是那脸颊上，不知何时已有绯晕染上。
莫羡一怔，只觉得心跳似乎莫名快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阴阳怪气道：“啧啧啧，也不知是不是昨日柠檬吃多了，怎么酸的我牙疼。”
莫羡头也不回，还嘴道：“柠檬毒，死定了，没救了。兄弟一场，帮你刨个坑好了。”
只见一白衣公子手持油纸伞迈过门槛，左手那柄檀香扇开开合合，脸上笑意好似四月春风，教人心中直生暖意。
正是庐阳白家少家主，白沐然。
“陆姑娘，他莫羡都有个骠骑左将军，凭我白沐然的本事，怎么着也得混个骠骑大将军吧。”白沐然轻摇檀香扇，故意说道。
“好说好说，你想要，就给你咯。”陆
颉之忍不住捂嘴轻笑。
“要个屁，回紫蓬山当你的土财主去吧。”莫羡收起手链，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莫羡。”忽有清冽人声响起。
三人回头，只见琉璃和茉莉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前。
漆黑长袍将琉璃整个人包裹起来，硕大兜帽遮掩住她那张美得惊世骇俗的面庞，只有些许银发从肩膀淌下。
而她身旁的茉莉，则是少见地换了一身安筎的束腰长裙，冰蓝眸子映着满山烟雨，仿佛也浮起一层薄薄水雾。
“琉璃，真不打算留着儿吗，我去天都也用不了多久，总是要回来的。”莫羡开口问道。
“我从故乡来到太曦，只有一件事要做。”琉璃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莫羡耸耸肩，知道劝她不得，“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下山吧。执事他们应该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说罢，他紧了紧腰带，转身朝山下走去。其余几人见状，同陆颉之打过招呼，便也跟随他的步子迈上千二石阶。
迎客松下，陆颉之怔怔看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回过神来之时，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好你个莫羡，专程来送你，走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呸呸呸，最好去那儿被人揍一顿。”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朝莫羡比了个鬼脸，却恰好瞧见远处少年扭头，冲她咧嘴笑了笑，也伸出手指扒着眼皮，还了个鬼脸。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那树下的少女会这么做一样。
“陆公子，我回来的时候，定会给你带上天都最好的酒。”
莫羡比罢鬼脸，挥了挥手，高喊道。
陆颉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回话，心中怨气却早已随那漫天雨幕飘散不知何处去了。
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她才抬手抚住心口，轻声喃喃道：
“那我可等着咯。”
----------------------------------------------------------------------------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清晨幽静，树阴掩映的官道上，几架车马不疾不徐地行驶着。
马车并不起眼，不似大商富贾那般用的浮夸的楠木，也不如高官要员一样有太曦官纹嵌在车轮两旁。
可车中坐着的人，却绝不似这马车一样简单。
“从这儿行至淮岚，从芙蕖河坐船，沿河渡至黎江，再从黎江直达天都。咱们要坐的船不是一般客船，船底是有江鲸拖拽的，行至天都也不过几日的事。”
马车中，青岚执事柳俞手捧地图，同面前几名青岚弟子说道。
“江鲸？”茉莉皱眉。
“是江中一种兽，长成之后身体硕大如船，江上有本事的船家都会找来幼崽从小养大，据说是养大后可通人意。你就当江中的马车便好。”白沐然解释道。
“等会儿到了地方，你们直接上船便是，离出发还有些许时间，不要随意走动，免得误了事。”
“知道知道，再说了，走还能走到哪儿去，你说是不。”白沐然笑着开口，不动声色地朝对面莫羡使了个眼色。
莫羡一挑眉，眼底一抹狡黠之色闪过，接着正色道：“确实。”
茉莉看着面前这两人的小动作，忍不住再次皱眉，却也并未出声。
不过半个时辰，车马便已入了淮岚城，沿官道一路行至芙蕖
河的渡口。几人下了马车，还没等迈步，却是愣在了原地。
只见渡口堤岸有官兵层层把卫，竖起一道道木栅栏。栅栏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一眼看去只当是半座淮岚城的人都聚到了这里。
见几人下了马车，人群忽地沸腾了起，欢呼混着尖叫声连成一片。
“神仙！青岚门的神仙！”
“神仙保佑俺家玉米地收成好些，俺给你们磕头了，磕头了……”
“娘，那个姐姐好漂亮，我要娶她做媳妇！”
“你这臭小子，咋啥话都敢乱说，不要命了？小心神仙一剑把你脑袋瓜砍了。”
带孩子的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带老人的凑到老人耳旁大声喊着什么，带媳妇的一把把身旁妇人搂到怀里，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媳妇。
琉璃眼神微凛，双手滑向腰间双刺，却被莫羡轻轻按住了手腕。
他看着琉璃，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这都是出来看‘神仙’来了。”
若是其他弟子见了这种情状，恐怕也得愣上半天。可莫羡在淮岚城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自然知道普通小百姓们心中所想。
常人就是见了天桥胸口碎大石，脖子顶尖枪的都得驻足看上好半天，更不要说只活在传说里的青岚门弟子了，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在他们眼中，青岚门的修行者，就是神仙。
茉莉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处人群，一言不发地走向楼船。其他人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青岚门出行坐的船，自然不会差了，更何况同行的还有个安筎的贵客。于是上了船后，岸上的声音顿时清净了不少。
“离开船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回各自房间歇息去吧，从这儿出发到黎江也不过半日，到了黎江换了江鲸拉着的船舶，走得就快多了。”执事柳俞吩咐道。
“弟子明白。”
几人抱拳行礼，便各自前往分好的房间。
于是柳俞并没有看到，莫羡和白沐然在他背后使的眼色。
半个时辰之后，船终于开动。柳俞坐在厅中，对随行的内门弟子说道：“去唤沐然几个过来，这次去天都，有些事情需要同他们交代清楚。”
内门弟子领命之后便离开厅中。只是不过片刻，便见他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鞋子差点跑丢了一只。
“怎么了？”柳俞见状，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柳俞皱眉。
“人……人不见了，沐然和小师叔，还有神使大人，都不见了！”
柳俞闻言心中大骇，顾不得律法，辰力涌动抬脚直奔楼船房间，破门而入。
只见屋子里的桌子上搁着一张白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师兄执事且先去天都，弟子随后定拍马赶到。”
落款两个大字：莫羡。
柳俞脸色煞白，瘫坐扶椅之上。良久，他才扶额叹息：“大意了，大意了啊。”
“执事，要不要返回寻他们几个回来……”
“寻？怎么寻，那小子跟条泥鳅一样，入了浑水还能抓得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连大执事遇到那小子都觉得伤脑筋？”柳俞颓然摆手，“罢了罢了，都是命。他既然这么说，就先到天都等着好了。”
他现在心中别无他求，只盼着那几人真的能顺利抵达天都，就是万幸了。
（本章完）
烟雨纷纷，好似薄纱笼罩山水之间。漫山青翠点缀，山涧潺潺淌下，整座青岚山像是一幅在水中晕开的水墨画。
那棵不知年岁几何的迎客松随风微微摇摆，树下湿润的石板上，苔痕深浅不一。
有人撑伞站在千二石阶尽头，一袭长裙素白如雪，好似雨中绽开的山茶花。
“吱呀。”
朝天院门被人推开，有人迈步走出，手中空空如也，腰间却有一黑一白两柄长刀悬挂左右。
“陆公子？”
推门之人开口，声音有些讶异。
不是别人，正是莫羡。
“嗯。”
迎客松下，陆颉之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
“今日怎么不随师兄去听雨轩练剑，有空跑这儿来了。”莫羡好奇。
“都要走了，不得来送送你。”陆颉之走到他身旁，将伞斜过头顶，“练刀练傻了，这么大雨，怎么不打把伞出来。”
“这也叫大雨。”莫羡忍不住笑道，“毛毛雨，连衣服都沾不湿，怕什么。”
“说的也是。”陆颉之想了想，把本已斜过去的雨伞又重新拉了回去。
“喂喂。”莫羡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陆颉之瞧见他这副模样，强忍笑意，咳嗽两声，正色道：“咳，既然要走，怎么不见其他人。”
“执事和师兄他们已经下山备好车马，白狗不知道去了哪儿，琉璃本要同我一起，却不知怎么被茉莉拉了去，估计随后便至。”
“这样啊。”
陆颉之拢了拢耳畔有些沾湿的发丝，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这么算起来，已经快有一月没见着你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可不是，飞花瀑一别，你就被师兄逮走去那听雨轩练剑。”莫羡咧嘴笑道，“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我要是今日不来送你，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陆颉之抬头看向莫羡，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许埋怨。
莫羡本想点头，看到陆颉之眸子里的一抹怨气，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那哪儿能，总得去听雨轩跟你打声招呼。再说我去天都又能多久，最多不过一月两月，你只当多练了两月剑不就好了。”
陆颉之明知莫羡满嘴瞎话，可心情还是莫名地明快了些。
“给你个好东西。”
她抬手，莫羡顺势接过，只觉掌心一阵清凉，再看手中，静静躺着一串赭色的核桃手链。
“上次送你那根断了，既然说要封你做个骠骑左将军，总不能出尔反尔。”
陆颉之低下头，故作轻松道。
只是那脸颊上，不知何时已有绯晕染上。
莫羡一怔，只觉得心跳似乎莫名快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阴阳怪气道：“啧啧啧，也不知是不是昨日柠檬吃多了，怎么酸的我牙疼。”
莫羡头也不回，还嘴道：“柠檬毒，死定了，没救了。兄弟一场，帮你刨个坑好了。”
只见一白衣公子手持油纸伞迈过门槛，左手那柄檀香扇开开合合，脸上笑意好似四月春风，教人心中直生暖意。
正是庐阳白家少家主，白沐然。
“陆姑娘，他莫羡都有个骠骑左将军，凭我白沐然的本事，怎么着也得混个骠骑大将军吧。”白沐然轻摇檀香扇，故意说道。
“好说好说，你想要，就给你咯。”陆
颉之忍不住捂嘴轻笑。
“要个屁，回紫蓬山当你的土财主去吧。”莫羡收起手链，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莫羡。”忽有清冽人声响起。
三人回头，只见琉璃和茉莉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前。
漆黑长袍将琉璃整个人包裹起来，硕大兜帽遮掩住她那张美得惊世骇俗的面庞，只有些许银发从肩膀淌下。
而她身旁的茉莉，则是少见地换了一身安筎的束腰长裙，冰蓝眸子映着满山烟雨，仿佛也浮起一层薄薄水雾。
“琉璃，真不打算留着儿吗，我去天都也用不了多久，总是要回来的。”莫羡开口问道。
“我从故乡来到太曦，只有一件事要做。”琉璃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莫羡耸耸肩，知道劝她不得，“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下山吧。执事他们应该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说罢，他紧了紧腰带，转身朝山下走去。其余几人见状，同陆颉之打过招呼，便也跟随他的步子迈上千二石阶。
迎客松下，陆颉之怔怔看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回过神来之时，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好你个莫羡，专程来送你，走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呸呸呸，最好去那儿被人揍一顿。”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朝莫羡比了个鬼脸，却恰好瞧见远处少年扭头，冲她咧嘴笑了笑，也伸出手指扒着眼皮，还了个鬼脸。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那树下的少女会这么做一样。
“陆公子，我回来的时候，定会给你带上天都最好的酒。”
莫羡比罢鬼脸，挥了挥手，高喊道。
陆颉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回话，心中怨气却早已随那漫天雨幕飘散不知何处去了。
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她才抬手抚住心口，轻声喃喃道：
“那我可等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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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马蹄声踏碎清晨幽静，树阴掩映的官道上，几架车马不疾不徐地行驶着。
马车并不起眼，不似大商富贾那般用的浮夸的楠木，也不如高官要员一样有太曦官纹嵌在车轮两旁。
可车中坐着的人，却绝不似这马车一样简单。
“从这儿行至淮岚，从芙蕖河坐船，沿河渡至黎江，再从黎江直达天都。咱们要坐的船不是一般客船，船底是有江鲸拖拽的，行至天都也不过几日的事。”
马车中，青岚执事柳俞手捧地图，同面前几名青岚弟子说道。
“江鲸？”茉莉皱眉。
“是江中一种兽，长成之后身体硕大如船，江上有本事的船家都会找来幼崽从小养大，据说是养大后可通人意。你就当江中的马车便好。”白沐然解释道。
“等会儿到了地方，你们直接上船便是，离出发还有些许时间，不要随意走动，免得误了事。”
“知道知道，再说了，走还能走到哪儿去，你说是不。”白沐然笑着开口，不动声色地朝对面莫羡使了个眼色。
莫羡一挑眉，眼底一抹狡黠之色闪过，接着正色道：“确实。”
茉莉看着面前这两人的小动作，忍不住再次皱眉，却也并未出声。
不过半个时辰，车马便已入了淮岚城，沿官道一路行至芙蕖
河的渡口。几人下了马车，还没等迈步，却是愣在了原地。
只见渡口堤岸有官兵层层把卫，竖起一道道木栅栏。栅栏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一眼看去只当是半座淮岚城的人都聚到了这里。
见几人下了马车，人群忽地沸腾了起，欢呼混着尖叫声连成一片。
“神仙！青岚门的神仙！”
“神仙保佑俺家玉米地收成好些，俺给你们磕头了，磕头了……”
“娘，那个姐姐好漂亮，我要娶她做媳妇！”
“你这臭小子，咋啥话都敢乱说，不要命了？小心神仙一剑把你脑袋瓜砍了。”
带孩子的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带老人的凑到老人耳旁大声喊着什么，带媳妇的一把把身旁妇人搂到怀里，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媳妇。
琉璃眼神微凛，双手滑向腰间双刺，却被莫羡轻轻按住了手腕。
他看着琉璃，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这都是出来看‘神仙’来了。”
若是其他弟子见了这种情状，恐怕也得愣上半天。可莫羡在淮岚城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自然知道普通小百姓们心中所想。
常人就是见了天桥胸口碎大石，脖子顶尖枪的都得驻足看上好半天，更不要说只活在传说里的青岚门弟子了，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在他们眼中，青岚门的修行者，就是神仙。
茉莉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处人群，一言不发地走向楼船。其他人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青岚门出行坐的船，自然不会差了，更何况同行的还有个安筎的贵客。于是上了船后，岸上的声音顿时清净了不少。
“离开船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回各自房间歇息去吧，从这儿出发到黎江也不过半日，到了黎江换了江鲸拉着的船舶，走得就快多了。”执事柳俞吩咐道。
“弟子明白。”
几人抱拳行礼，便各自前往分好的房间。
于是柳俞并没有看到，莫羡和白沐然在他背后使的眼色。
半个时辰之后，船终于开动。柳俞坐在厅中，对随行的内门弟子说道：“去唤沐然几个过来，这次去天都，有些事情需要同他们交代清楚。”
内门弟子领命之后便离开厅中。只是不过片刻，便见他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鞋子差点跑丢了一只。
“怎么了？”柳俞见状，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柳俞皱眉。
“人……人不见了，沐然和小师叔，还有神使大人，都不见了！”
柳俞闻言心中大骇，顾不得律法，辰力涌动抬脚直奔楼船房间，破门而入。
只见屋子里的桌子上搁着一张白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师兄执事且先去天都，弟子随后定拍马赶到。”
落款两个大字：莫羡。
柳俞脸色煞白，瘫坐扶椅之上。良久，他才扶额叹息：“大意了，大意了啊。”
“执事，要不要返回寻他们几个回来……”
“寻？怎么寻，那小子跟条泥鳅一样，入了浑水还能抓得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连大执事遇到那小子都觉得伤脑筋？”柳俞颓然摆手，“罢了罢了，都是命。他既然这么说，就先到天都等着好了。”
他现在心中别无他求，只盼着那几人真的能顺利抵达天都，就是万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