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生剑魄
太曦天都，观星殿。
高台垒于大院之中，绣着金丝的纱幕层层遮掩，有人端坐其中，身形隐隐约约。
举世皆知太曦北苑笼络天下修行者，星官更是个个天纵奇才，单单一个钟吕便足以让太曦人在大陆挺起胸膛走路。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哪怕是武圣钟吕，到了观星殿也是要赤足素衫，三拜而入。
清风拂过，纱幕飘动，幕中长须老者端起手中青瓷茶盏，手指微动。
盏中碧绿茶水缓缓旋转，接着飘忽而起，在空中连成一条，宛若小龙。
茶水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老者面如止水。
隆隆的响声从大院之中传来，整座高台剧烈颤动。
巨响是院中那块硕大的黑石摩擦地面发出的。
在那块黑石周遭，散布着数十块大小相同的黑白巨石。
如果有人能从观星殿上空观看，便会惊讶地发现，整座大院是一座巨大的棋盘，那些黑白石块竟然都是棋子。
茶水缓缓落入杯中，老者紧闭的双眸张开，却是灰翳一片。
“慢了一步啊。”
他轻声叹息，下一刻，院中数块白色巨石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景焕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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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山，朝天殿。
莫羡手捧长刀，规规矩矩地于蒲团之上正坐。陆颉之和他肩并着肩，双手老老实实置于膝盖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好像后背有柄尖刀正对着般。
在他们对面，大执事崇山看着手中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眉头皱成了疙瘩。
那柄长剑，便是从浩荡剑河中逆流冲出的神兵。
此刻铸剑阁外早已一片狼藉，墙倒树折，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被大执事“请”回了朝天殿中。
“陆姑娘，你当真未曾探过辰脉？”
“是……是的。”陆颉之声音里露出一丝慌乱。
“你可知这是违了律法的？”
“知道……”陆颉之的声音更小了些，“可这也不是我的意思……”
崇山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将手中宝剑递与女孩：“身处豪门世家，多得是身不由己，我自然不会多事。陆姑娘，你看手中这剑，可又异样？”
“异样？”陆颉之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也没有见过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手中这把剑……好像在冒烟。”
“冒烟？”这下连莫羡都愣住了，“哪有烟？”
“诶，你看不到吗？”陆颉之瞪大眼睛，“这儿，还有这儿。你手里那把刀也有，只是淡了些……”
“错不了。”崇山叹了口气，“陆姑娘，虽然我没有十成把握，但从那前辈的反应来看，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剑魄。你看到的，不是什么烟，而是剑气。”
“前辈？”
“剑气？”
莫羡和陆颉之同时开口，在意的地方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错，那真龙，乃是老祖长生山旧识。”崇山朝陆颉之点了点头，“我也只是听门主提起过这位前辈，却从未相见。”
莫羡眉头一皱，他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自然知道铸剑阁下住了条缺角的龙。相比起来，他更关心陆颉之所看到的“剑气”。
但凡兵器，都有气息牵绕，剑招剑式，其实就是因循剑气走势而动。只是剑气虽有，可若非坐照观心，心剑相通，又怎能见到？
更何况陆颉之只是个连辰脉都未打开的普通人。
崇山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常人体内八条辰脉，能天生开其一者万里挑一，开其二者已是天资过人，青岚门众多子弟，多是天生开两条辰脉，修行已是比北苑学徒快上不少。而天生剑魄，则是除了最后一条阳跷之外，七脉全开。”
“七条……全开？”
莫羡吞了吞口水，难掩脸上震惊之色。一旁的陆颉之却并不知两人所言究竟为何，只是眨巴着眼看看莫羡，又看看崇山，一头雾水。
“天生剑魄，能识剑气，听剑声，会剑意，修行更是坦途一片。传说青岚老祖长生山便是天生剑魄，观遍天下景致而创青岚九剑。”崇山指了指陆颉之手中的长剑，“这柄剑，就是被封入铸剑阁的龙渊。也难怪陆姑娘能被那条老家伙看中啊……”
“等等，龙渊……是青岚老祖同修罗切磋时候用的那把龙渊？”陆颉之终于反应了过来。
“正是此剑。”崇山点了点头，“此剑已在铸剑阁封印多年，若非陆姑娘误打误撞入了真的铸剑阁，想要再见天日也不知是何时了。上一次龙渊出世，还是二十多年前师叔于玄天石拔刀半尺的时候。”
崇山神色渐沉，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他那个此生无法忘却的画面。
雨落如注，紫电贯空，一人手握青剑，衣襟大开，披头散发，仰天狂笑。
紧接着那柄沉寂了百余年的黑刃，被生生拔出半尺。
“老祖同修罗缠斗一旬，不过如此！我若左手龙渊，右手祖刃，青岚颜面何在？可笑可笑，无趣无趣！”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围观千百弟子，数十执事，却无一人敢出言喝止。
那边是他记忆里，那个人最后的模样。
莫羡看到师兄的样子，识趣地闭嘴坐正。陆颉之本想发问，碍于礼数又不好直接开口，正是心痒难耐只是，却听崇山开口道：“陆姑娘，崇某还有一事，想与姑娘商量。”
“前辈只管说便是。”陆颉之连忙道。
“姑娘，可否愿入青岚山门。”
哐当一声，陆颉之手中的龙渊沿着膝盖滑落，看得莫羡一阵心痛。
“姑娘天生剑魄，若是踏入修行之道，必是前途坦荡。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姑娘初到青岚山那日所言所愿，绝非难事。”
陆颉之呆呆地看了看崇山，又转过脸看着莫羡，不知所措。
她自然记得自己初到青岚山时说过什么话，她只是太过讶异，一时大脑有些宕机。
“配三尺剑，立不世功。”莫羡咧了咧嘴，笑道：“怎的，陆公子也是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怂货？”
从一开始他便猜到了师兄的意思，此刻自然顺势
煽风点火。天生剑魄，七条辰脉大开，如此奇才，纵使是青岚门也不愿轻易放过。
“当然，如果姑娘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姑娘只当在青岚山做客，误入铸剑阁也该是守门弟子的责任，姑娘不必多想，待到时日合适，自会送姑娘回淮岚……”
崇山见到陆颉之还在犹豫，故意以退为进。
“愿意。”
陆颉之抿了抿嘴唇，缓缓抬头，目光灼灼：“我愿意。”
“入了青岚门，便是青岚弟子。青岚门规严苛，修行不分男女，姑娘可有觉悟？”崇山面色如常，眼底却闪过一抹欣喜。
“是的。”陆颉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忍常人之不能忍，受常人之不可受，不囷于名利，不囿于私情，不倨傲自负，不妄自菲薄，姑娘可否做到？”崇山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做得到。”
“当真？”崇山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却不见她有丝毫退缩。
“以剑问道，总好过成他人之喜。”
陆颉之一字一字认真回答，语气果决。
“如此甚好。”崇山点了点头，“青岚女弟子本就不多，能有所为者更是凤毛麟角。你天生剑魄，资质卓群，切莫心生怠惰，有负初心。”
“是，前辈。”陆颉之朗声道。
“还叫前辈。”崇山负手而立，面相逐渐森严。
陆颉之一愣，看到身旁莫羡冲自己挤了挤眼，立刻明白了过来，收拢袖口，缓缓俯身，以额触地：“谨遵师嘱！”
莫羡在一旁偷着乐：不愧是跟自己在淮岚城混过大街小巷的陆公子，上道儿快。
崇山点头，并未多言其他，开口道：“你先在殿门外稍候片刻，自会有女弟子带你去刺彤叶，领功服。今日以后你不再是青岚门的客人，而是我崇山的弟子。明日便搬离凇香阁，同其他弟子同吃同住，不可有异。”
“弟子明白。”陆颉之抱拳道。
莫羡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女子，觉得好笑又不敢出声，直到她退出大殿，才听到大师兄再次开口：“终是破境了啊，莫羡。”
莫羡连忙收起脸上笑意，正色道：“是。”
“你可知道你手上的，是千年前冥火修罗留于玄天石上的祖刃？”
“师弟知道。”
“你可知道为何祖刃会出现在飞花瀑，落入你手中？”
“这……”莫羡面露难色，“师弟不清楚。”
一阵异样的沉默，殿内好像冷了几分。
崇山转过身，木地板上投下他拉长的影子。
朝天殿的木门忽地关闭，冷风穿过高大的立柱，殿中长明的油灯忽明忽暗。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莫羡心头，可等他想要出声警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师……兄。”
他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却眼睁睁地看着崇山捡起自己脚边长刀，将刀刃缓缓推向自己的脖颈前。
危机感并非来自别处。
黑色的刀刃泛着冰冷的光。
比刀光更冷的，是崇山的眼神。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本章完）
高台垒于大院之中，绣着金丝的纱幕层层遮掩，有人端坐其中，身形隐隐约约。
举世皆知太曦北苑笼络天下修行者，星官更是个个天纵奇才，单单一个钟吕便足以让太曦人在大陆挺起胸膛走路。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哪怕是武圣钟吕，到了观星殿也是要赤足素衫，三拜而入。
清风拂过，纱幕飘动，幕中长须老者端起手中青瓷茶盏，手指微动。
盏中碧绿茶水缓缓旋转，接着飘忽而起，在空中连成一条，宛若小龙。
茶水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老者面如止水。
隆隆的响声从大院之中传来，整座高台剧烈颤动。
巨响是院中那块硕大的黑石摩擦地面发出的。
在那块黑石周遭，散布着数十块大小相同的黑白巨石。
如果有人能从观星殿上空观看，便会惊讶地发现，整座大院是一座巨大的棋盘，那些黑白石块竟然都是棋子。
茶水缓缓落入杯中，老者紧闭的双眸张开，却是灰翳一片。
“慢了一步啊。”
他轻声叹息，下一刻，院中数块白色巨石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景焕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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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山，朝天殿。
莫羡手捧长刀，规规矩矩地于蒲团之上正坐。陆颉之和他肩并着肩，双手老老实实置于膝盖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好像后背有柄尖刀正对着般。
在他们对面，大执事崇山看着手中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眉头皱成了疙瘩。
那柄长剑，便是从浩荡剑河中逆流冲出的神兵。
此刻铸剑阁外早已一片狼藉，墙倒树折，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被大执事“请”回了朝天殿中。
“陆姑娘，你当真未曾探过辰脉？”
“是……是的。”陆颉之声音里露出一丝慌乱。
“你可知这是违了律法的？”
“知道……”陆颉之的声音更小了些，“可这也不是我的意思……”
崇山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将手中宝剑递与女孩：“身处豪门世家，多得是身不由己，我自然不会多事。陆姑娘，你看手中这剑，可又异样？”
“异样？”陆颉之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也没有见过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手中这把剑……好像在冒烟。”
“冒烟？”这下连莫羡都愣住了，“哪有烟？”
“诶，你看不到吗？”陆颉之瞪大眼睛，“这儿，还有这儿。你手里那把刀也有，只是淡了些……”
“错不了。”崇山叹了口气，“陆姑娘，虽然我没有十成把握，但从那前辈的反应来看，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剑魄。你看到的，不是什么烟，而是剑气。”
“前辈？”
“剑气？”
莫羡和陆颉之同时开口，在意的地方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错，那真龙，乃是老祖长生山旧识。”崇山朝陆颉之点了点头，“我也只是听门主提起过这位前辈，却从未相见。”
莫羡眉头一皱，他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自然知道铸剑阁下住了条缺角的龙。相比起来，他更关心陆颉之所看到的“剑气”。
但凡兵器，都有气息牵绕，剑招剑式，其实就是因循剑气走势而动。只是剑气虽有，可若非坐照观心，心剑相通，又怎能见到？
更何况陆颉之只是个连辰脉都未打开的普通人。
崇山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常人体内八条辰脉，能天生开其一者万里挑一，开其二者已是天资过人，青岚门众多子弟，多是天生开两条辰脉，修行已是比北苑学徒快上不少。而天生剑魄，则是除了最后一条阳跷之外，七脉全开。”
“七条……全开？”
莫羡吞了吞口水，难掩脸上震惊之色。一旁的陆颉之却并不知两人所言究竟为何，只是眨巴着眼看看莫羡，又看看崇山，一头雾水。
“天生剑魄，能识剑气，听剑声，会剑意，修行更是坦途一片。传说青岚老祖长生山便是天生剑魄，观遍天下景致而创青岚九剑。”崇山指了指陆颉之手中的长剑，“这柄剑，就是被封入铸剑阁的龙渊。也难怪陆姑娘能被那条老家伙看中啊……”
“等等，龙渊……是青岚老祖同修罗切磋时候用的那把龙渊？”陆颉之终于反应了过来。
“正是此剑。”崇山点了点头，“此剑已在铸剑阁封印多年，若非陆姑娘误打误撞入了真的铸剑阁，想要再见天日也不知是何时了。上一次龙渊出世，还是二十多年前师叔于玄天石拔刀半尺的时候。”
崇山神色渐沉，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他那个此生无法忘却的画面。
雨落如注，紫电贯空，一人手握青剑，衣襟大开，披头散发，仰天狂笑。
紧接着那柄沉寂了百余年的黑刃，被生生拔出半尺。
“老祖同修罗缠斗一旬，不过如此！我若左手龙渊，右手祖刃，青岚颜面何在？可笑可笑，无趣无趣！”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围观千百弟子，数十执事，却无一人敢出言喝止。
那边是他记忆里，那个人最后的模样。
莫羡看到师兄的样子，识趣地闭嘴坐正。陆颉之本想发问，碍于礼数又不好直接开口，正是心痒难耐只是，却听崇山开口道：“陆姑娘，崇某还有一事，想与姑娘商量。”
“前辈只管说便是。”陆颉之连忙道。
“姑娘，可否愿入青岚山门。”
哐当一声，陆颉之手中的龙渊沿着膝盖滑落，看得莫羡一阵心痛。
“姑娘天生剑魄，若是踏入修行之道，必是前途坦荡。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姑娘初到青岚山那日所言所愿，绝非难事。”
陆颉之呆呆地看了看崇山，又转过脸看着莫羡，不知所措。
她自然记得自己初到青岚山时说过什么话，她只是太过讶异，一时大脑有些宕机。
“配三尺剑，立不世功。”莫羡咧了咧嘴，笑道：“怎的，陆公子也是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怂货？”
从一开始他便猜到了师兄的意思，此刻自然顺势
煽风点火。天生剑魄，七条辰脉大开，如此奇才，纵使是青岚门也不愿轻易放过。
“当然，如果姑娘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姑娘只当在青岚山做客，误入铸剑阁也该是守门弟子的责任，姑娘不必多想，待到时日合适，自会送姑娘回淮岚……”
崇山见到陆颉之还在犹豫，故意以退为进。
“愿意。”
陆颉之抿了抿嘴唇，缓缓抬头，目光灼灼：“我愿意。”
“入了青岚门，便是青岚弟子。青岚门规严苛，修行不分男女，姑娘可有觉悟？”崇山面色如常，眼底却闪过一抹欣喜。
“是的。”陆颉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忍常人之不能忍，受常人之不可受，不囷于名利，不囿于私情，不倨傲自负，不妄自菲薄，姑娘可否做到？”崇山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做得到。”
“当真？”崇山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却不见她有丝毫退缩。
“以剑问道，总好过成他人之喜。”
陆颉之一字一字认真回答，语气果决。
“如此甚好。”崇山点了点头，“青岚女弟子本就不多，能有所为者更是凤毛麟角。你天生剑魄，资质卓群，切莫心生怠惰，有负初心。”
“是，前辈。”陆颉之朗声道。
“还叫前辈。”崇山负手而立，面相逐渐森严。
陆颉之一愣，看到身旁莫羡冲自己挤了挤眼，立刻明白了过来，收拢袖口，缓缓俯身，以额触地：“谨遵师嘱！”
莫羡在一旁偷着乐：不愧是跟自己在淮岚城混过大街小巷的陆公子，上道儿快。
崇山点头，并未多言其他，开口道：“你先在殿门外稍候片刻，自会有女弟子带你去刺彤叶，领功服。今日以后你不再是青岚门的客人，而是我崇山的弟子。明日便搬离凇香阁，同其他弟子同吃同住，不可有异。”
“弟子明白。”陆颉之抱拳道。
莫羡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女子，觉得好笑又不敢出声，直到她退出大殿，才听到大师兄再次开口：“终是破境了啊，莫羡。”
莫羡连忙收起脸上笑意，正色道：“是。”
“你可知道你手上的，是千年前冥火修罗留于玄天石上的祖刃？”
“师弟知道。”
“你可知道为何祖刃会出现在飞花瀑，落入你手中？”
“这……”莫羡面露难色，“师弟不清楚。”
一阵异样的沉默，殿内好像冷了几分。
崇山转过身，木地板上投下他拉长的影子。
朝天殿的木门忽地关闭，冷风穿过高大的立柱，殿中长明的油灯忽明忽暗。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莫羡心头，可等他想要出声警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师……兄。”
他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却眼睁睁地看着崇山捡起自己脚边长刀，将刀刃缓缓推向自己的脖颈前。
危机感并非来自别处。
黑色的刀刃泛着冰冷的光。
比刀光更冷的，是崇山的眼神。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