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 第三十五章 提刀下山
清水渡口
寒冬已过，暖春将至。滞留在冀州、兖州交界小城的商人们忙碌起来，来往于清水河的商船也越来越多，有黑袍少年郎与身穿蓝色碎花棉袄的小姑娘站于一艘南下的商船船尾，遥遥望向太行山处。
那黑袍少年长相普普通通，身姿挺拔略显潇洒，仿佛晨光中升起的太阳一般，肩上坐了只灰毛猴子正摇摇欲睡，口水直流，背负一根细长物件，用黑色的布条缠起。
身后的小姑娘气色有些差，看上去有些虚弱，有些黝黑的小脸上微微发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一般，一根马尾辫利落的悬于脑后，腰间挂有一柄极为细长的长刀，显得英姿飒爽。
这二人自然是青木离与素素，当然还有小灰。自太行山下来后，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离开这里，既为躲避仇人的追杀，也为去这世间历练一番，才有机会为师傅报仇。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太行山，两人一猴都安静的没有出声，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能像脚下的小船一样，随着命运的河流在世间流浪。
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
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流下
……
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
……
一路南行，或是共同经历了这番变故，青木离与素素两人之间变得极为亲密，宛如家人一般。青木离本打算带着素素去找她的家人，却意外从素素口中知晓了她的身世。
原来，百里庆忌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生父生母是青州东界山下的一对普通农家夫妇，十余年前牙乌山内乱，百里庆忌被叛徒偷袭身受重伤，一路潜逃至界山下被素素的父母所救。数日后饮血宫的人马追踪而来，如同古井镇上那群恶人一般双眼处有血痕，他们手段残忍，将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杀害，百里庆忌本就重伤未愈，与人大战一场后救出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人杀害的素素，一路东躲西藏逃至古井镇，自此二人便以父女相称，在古井镇上落脚。
“这群人滥杀无辜，实在是可恶至极！”青木离握紧拳头，狠狠说道。素素坐在一旁，将辫子剪短的她少了一份天真，却多了一份飒爽，变故之后她愈发寡言少语了，听到青木离的话，她微微蹙眉，轻声说道，“听爹说，他们的功法本就弑杀，鲜血对他们来说就是世间最好的元气来源。”
此时已是夜深时分，船客们都进了内仓休息，这二人站在船尾处闲谈，商量着天下之大他们该何去何从，小灰依旧安静得睡在青木离的肩上，自太行山一战后，小灰就变得十分嗜睡，这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一位寸头大汉缓步向他们走来，这大汉体型壮硕无比，足足高出青木离半个头，身上裹了件厚实的粗布棉衣。天气渐暖，可夜里的冰河上还颇有凉意，那大汉一边走来一边不停搓着双手。
青木离挡在素素身前，微微皱眉，神色紧张得盯着对方。那大汉不以为然，来到青木离身前笑着说道，“二位别紧张，我找你们有事相求。”
初次行走江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的青木离盯着对方，一言不发。倒是身后的素素站了出来，轻声说道，“不知是何事？”
那大汉显然极为怕冷，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对着双手哈了口气，这才说道，“是这样的，自登船时我就注意到你们二位必定是修行之人，不瞒你们我也略懂武艺，只是天资有限至今还是个小武士。这次受人所托运送一批贵重物品南下，如今世道并不太平，还望两位能够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定当厚报。”
原来是想请
自己做打手么？青木离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还没来得及回绝对方，素素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我们也是南下，既然同路那自然没有问题，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那寸头大汉听到素素答应了，十分高兴，笑着说道，“免贵姓乌，身边朋友给面子称一声乌老大。其实二位不用过于担心，我请二位帮忙只是图个万无一失而已。”
素素微微点头，轻声道，“乌老大放心，若有事发生我二人必定竭尽全力。”
乌老大继续搓了搓手，满脸笑容。本来这就是一趟寻常南下，可经验老道的他始终觉得哪里会出问题，在清河渡口见到素素和青木离缓步登船，猜想这二人必然修为不浅，这才趁着夜深人静想请二人帮忙，原以为对方自持身份不愿做这些粗鄙之事，没想到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正是天助我也。
“我还有些兄弟们在船舱内，有空过来我们喝一杯，这外边儿实在太冷，我就不打扰二位，先回去了。”乌老大是个直爽汉子，既然说好了便转身回到船舱内去了。
见乌老大走远，青木离这才好奇问道，“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帮他？”
素素望了他一眼，伸出手揉了揉脑门，有些无奈的说道，“因为我们没有银两了啊。小时候听爹说过他当年游历天下，吃喝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帮人做些事儿换取银两了。”
青木离一拍脑门，叹息一声，呼出一大片雾气。真是没想到自己初次踏上江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没银子了。
商船在月色下随着河水缓缓远去。
汝城
豫州位于东土之中，素有“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八百年前大秦一统东土后为楚所灭，而楚虽灭秦却败于汉，退居江南。北方纷争不断数百年，终由李姓唐王朝一统，又数百年大唐王朝土崩瓦解成诸小国后，南方的楚国率先北上夺取豫州，自此雄霸中原，享有大楚之称数百年。
直至数十年前魏青两姓联手，自北南下连灭五国，打得楚军节节败退，驻马原一役更是坑杀楚国三十万龙骧银甲军，只能忍痛将豫州拱手相让。前些年楚国丞相苏奉更是试图北伐，却止步于豫南三镇外。
可以说，豫州大地上的战争便是逐鹿天下的战争，自古未停。而谁能手握豫州，便有资格傲视东土。
青木离与素素答应随乌老大南下，一行十余人随着清水河一路南下后转为陆路，进了豫州，来到豫州北边的汝城。一路结伴相聊，乌老大也是豪爽之人，并未对青木离与素素有所隐瞒，他乃是冀州巨鹿城内颇有名声的广威镖局的家主，这趟南下是受人所托将一个箱子送至洛阳城中，报酬虽少可那人对广威镖局来说却十分重要，所以乌老大才决定亲自走上一趟。
汝州城，背靠巍巍嵩山，南依茫茫伏牛。
一行人马傍晚时分进城后，随意找了个客栈歇息。素素吃过晚饭后早早得回屋里休息去了，青木离与小灰留了下来陪着乌老大等人一块喝酒畅聊。
汝城特产梅花酿，初冬时采新开的梅花酿酒，埋于雪地之中，待得冬雪落尽时取出，搭配上酱牛肉与腌制的腊肉，别有风味。
每天一到吃饭喝酒，小灰就有了精神，蹲坐在柳曲木的大桌子上双手捧起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刚开始这情景可把乌老大一伙人给惊着了，哪里见过这般能喝酒的猴子，慢慢得日子一长，大伙也就习以为常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汝城数十年前发生过何等大事儿？”乌老大喝了不少酒，醉意渐起，双眼迷离的扫视众人，故意吊起大
家伙的胃口。
立马就有人凑出脑袋大声询问道，“乌老大，我没来过汝城，发生过啥事儿啊？”身旁数人也急忙附和，催促乌老大赶紧说说。
见此情形青木离也是微微一笑，显然很是习惯了。这乌老大每回喝了酒都会说些江湖轶事，可每回说之前又爱故意吊吊大伙胃口。至于他说的酒后之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不得而已了。放下酒杯，青木离说是要去看看素素便起身上楼去了。
乌老大并未介意，自顾自灌了杯梅花酿，满口都是初冬的味道，这才徐徐说道，“说起这汝城，数十年前便是大魏与楚国的首战之地，当时南征军的先锋大将军杨仪，也就是现在的镇南王，连下数城后十万兵马齐聚汝城外。中原江湖人士一同推举悬瀑山郭守阳为武林盟主，那郭守阳深明大义，带领一众江湖人士合力在城外与杨仪的手下大战数场，生生守住汝城数十日，最终不敌杨仪，身死城外，留下一段佳话。现在说起这悬瀑山，还会提到郭大侠的名字。”
坐于乌老大身边的众人听到这故事，都是点头不止，感慨万千，赞扬这位郭大侠乃是人中豪杰，借着酒劲豪言若是自己早生个十几年，必当来此处与郭大侠共守汝城。
大桌子上热闹非凡，角落里突然冒出个有些消瘦的老道士，那道士身穿灰白道袍，外边裹了件破旧袄子，头发微白，手中握着个幡，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为首的乌老大悠悠然说道，“壮士此言不妥，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乌老大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些醉意，见突然有人冒出来驳了自己的话，很是不服气，红着脖子大声嚷嚷道，“你这老道士说我只知其一，那你可知道其二是什么？”
老道士也不见外，拿起桌上的酒碗先行喝上一口，吧唧吧唧嘴半天不说话，周围的人都一脸莫名得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算盘。半晌后，老道士已然将碗中酒喝尽，还顺带着吃了几口酱牛肉，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得说道，“郭守阳自然是配的上郭大侠的称号，可光靠他可守不住这汝城数十日之久，怕是杨仪手里的黑旗军一个冲锋这城就要丢了。”
见老道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众人好奇心大起，急忙追问道，“那这数十日到底是如何守住的呢？”
老道士望了望桌上的空碗，一言不发。众人都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人了，还不明白这个意思？有人起身急忙将酒斟满，有人将酱牛肉与腊肉端了过来，还有人管客栈掌柜的再要了些酒菜。
老道士微微颔首，轻抚下巴处的灰白胡须，轻声说道，“有高人夫妇乘大雕自天而降，连杀数十人后力拼杨仪，双方两败俱伤后方使这汝城能苟延残喘数十日才破。”
众人急忙询问是何方高人，老道士却将头望向别处，单手翻掌放于桌面上，中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意思很明确。
乌老大见状，行走江湖多年的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脸不屑得说道，“哼，我当是遇上了世外高人，原来是个江湖骗子。”
听到自家老大这么一说，众人才醒悟过来原来是遇上江湖骗子，有人站起身来急忙抓住那打算开溜的老道士，有人撸起袖子就准备将其揍上一顿。
“且慢！”有人在楼上喊住了大伙。
被人抓出的老道士双手抱着头蹲下，听到有人出声抬头一看，是位似曾相识的黑袍少年郎，客栈内光线较弱，隔着有些远看不大清楚。
“这人我认识，一场误会。”青木离满脸笑意的跑了下来，对着乌老大说道，接着转头望向老道士，笑道，“诸葛道长，好久不见。”老道士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一脸诧异。
天下何处不相逢！
（本章完）
寒冬已过，暖春将至。滞留在冀州、兖州交界小城的商人们忙碌起来，来往于清水河的商船也越来越多，有黑袍少年郎与身穿蓝色碎花棉袄的小姑娘站于一艘南下的商船船尾，遥遥望向太行山处。
那黑袍少年长相普普通通，身姿挺拔略显潇洒，仿佛晨光中升起的太阳一般，肩上坐了只灰毛猴子正摇摇欲睡，口水直流，背负一根细长物件，用黑色的布条缠起。
身后的小姑娘气色有些差，看上去有些虚弱，有些黝黑的小脸上微微发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一般，一根马尾辫利落的悬于脑后，腰间挂有一柄极为细长的长刀，显得英姿飒爽。
这二人自然是青木离与素素，当然还有小灰。自太行山下来后，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离开这里，既为躲避仇人的追杀，也为去这世间历练一番，才有机会为师傅报仇。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太行山，两人一猴都安静的没有出声，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能像脚下的小船一样，随着命运的河流在世间流浪。
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
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流下
……
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
……
一路南行，或是共同经历了这番变故，青木离与素素两人之间变得极为亲密，宛如家人一般。青木离本打算带着素素去找她的家人，却意外从素素口中知晓了她的身世。
原来，百里庆忌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生父生母是青州东界山下的一对普通农家夫妇，十余年前牙乌山内乱，百里庆忌被叛徒偷袭身受重伤，一路潜逃至界山下被素素的父母所救。数日后饮血宫的人马追踪而来，如同古井镇上那群恶人一般双眼处有血痕，他们手段残忍，将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杀害，百里庆忌本就重伤未愈，与人大战一场后救出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人杀害的素素，一路东躲西藏逃至古井镇，自此二人便以父女相称，在古井镇上落脚。
“这群人滥杀无辜，实在是可恶至极！”青木离握紧拳头，狠狠说道。素素坐在一旁，将辫子剪短的她少了一份天真，却多了一份飒爽，变故之后她愈发寡言少语了，听到青木离的话，她微微蹙眉，轻声说道，“听爹说，他们的功法本就弑杀，鲜血对他们来说就是世间最好的元气来源。”
此时已是夜深时分，船客们都进了内仓休息，这二人站在船尾处闲谈，商量着天下之大他们该何去何从，小灰依旧安静得睡在青木离的肩上，自太行山一战后，小灰就变得十分嗜睡，这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一位寸头大汉缓步向他们走来，这大汉体型壮硕无比，足足高出青木离半个头，身上裹了件厚实的粗布棉衣。天气渐暖，可夜里的冰河上还颇有凉意，那大汉一边走来一边不停搓着双手。
青木离挡在素素身前，微微皱眉，神色紧张得盯着对方。那大汉不以为然，来到青木离身前笑着说道，“二位别紧张，我找你们有事相求。”
初次行走江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的青木离盯着对方，一言不发。倒是身后的素素站了出来，轻声说道，“不知是何事？”
那大汉显然极为怕冷，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对着双手哈了口气，这才说道，“是这样的，自登船时我就注意到你们二位必定是修行之人，不瞒你们我也略懂武艺，只是天资有限至今还是个小武士。这次受人所托运送一批贵重物品南下，如今世道并不太平，还望两位能够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定当厚报。”
原来是想请
自己做打手么？青木离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还没来得及回绝对方，素素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我们也是南下，既然同路那自然没有问题，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那寸头大汉听到素素答应了，十分高兴，笑着说道，“免贵姓乌，身边朋友给面子称一声乌老大。其实二位不用过于担心，我请二位帮忙只是图个万无一失而已。”
素素微微点头，轻声道，“乌老大放心，若有事发生我二人必定竭尽全力。”
乌老大继续搓了搓手，满脸笑容。本来这就是一趟寻常南下，可经验老道的他始终觉得哪里会出问题，在清河渡口见到素素和青木离缓步登船，猜想这二人必然修为不浅，这才趁着夜深人静想请二人帮忙，原以为对方自持身份不愿做这些粗鄙之事，没想到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正是天助我也。
“我还有些兄弟们在船舱内，有空过来我们喝一杯，这外边儿实在太冷，我就不打扰二位，先回去了。”乌老大是个直爽汉子，既然说好了便转身回到船舱内去了。
见乌老大走远，青木离这才好奇问道，“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帮他？”
素素望了他一眼，伸出手揉了揉脑门，有些无奈的说道，“因为我们没有银两了啊。小时候听爹说过他当年游历天下，吃喝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帮人做些事儿换取银两了。”
青木离一拍脑门，叹息一声，呼出一大片雾气。真是没想到自己初次踏上江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没银子了。
商船在月色下随着河水缓缓远去。
汝城
豫州位于东土之中，素有“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八百年前大秦一统东土后为楚所灭，而楚虽灭秦却败于汉，退居江南。北方纷争不断数百年，终由李姓唐王朝一统，又数百年大唐王朝土崩瓦解成诸小国后，南方的楚国率先北上夺取豫州，自此雄霸中原，享有大楚之称数百年。
直至数十年前魏青两姓联手，自北南下连灭五国，打得楚军节节败退，驻马原一役更是坑杀楚国三十万龙骧银甲军，只能忍痛将豫州拱手相让。前些年楚国丞相苏奉更是试图北伐，却止步于豫南三镇外。
可以说，豫州大地上的战争便是逐鹿天下的战争，自古未停。而谁能手握豫州，便有资格傲视东土。
青木离与素素答应随乌老大南下，一行十余人随着清水河一路南下后转为陆路，进了豫州，来到豫州北边的汝城。一路结伴相聊，乌老大也是豪爽之人，并未对青木离与素素有所隐瞒，他乃是冀州巨鹿城内颇有名声的广威镖局的家主，这趟南下是受人所托将一个箱子送至洛阳城中，报酬虽少可那人对广威镖局来说却十分重要，所以乌老大才决定亲自走上一趟。
汝州城，背靠巍巍嵩山，南依茫茫伏牛。
一行人马傍晚时分进城后，随意找了个客栈歇息。素素吃过晚饭后早早得回屋里休息去了，青木离与小灰留了下来陪着乌老大等人一块喝酒畅聊。
汝城特产梅花酿，初冬时采新开的梅花酿酒，埋于雪地之中，待得冬雪落尽时取出，搭配上酱牛肉与腌制的腊肉，别有风味。
每天一到吃饭喝酒，小灰就有了精神，蹲坐在柳曲木的大桌子上双手捧起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刚开始这情景可把乌老大一伙人给惊着了，哪里见过这般能喝酒的猴子，慢慢得日子一长，大伙也就习以为常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汝城数十年前发生过何等大事儿？”乌老大喝了不少酒，醉意渐起，双眼迷离的扫视众人，故意吊起大
家伙的胃口。
立马就有人凑出脑袋大声询问道，“乌老大，我没来过汝城，发生过啥事儿啊？”身旁数人也急忙附和，催促乌老大赶紧说说。
见此情形青木离也是微微一笑，显然很是习惯了。这乌老大每回喝了酒都会说些江湖轶事，可每回说之前又爱故意吊吊大伙胃口。至于他说的酒后之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不得而已了。放下酒杯，青木离说是要去看看素素便起身上楼去了。
乌老大并未介意，自顾自灌了杯梅花酿，满口都是初冬的味道，这才徐徐说道，“说起这汝城，数十年前便是大魏与楚国的首战之地，当时南征军的先锋大将军杨仪，也就是现在的镇南王，连下数城后十万兵马齐聚汝城外。中原江湖人士一同推举悬瀑山郭守阳为武林盟主，那郭守阳深明大义，带领一众江湖人士合力在城外与杨仪的手下大战数场，生生守住汝城数十日，最终不敌杨仪，身死城外，留下一段佳话。现在说起这悬瀑山，还会提到郭大侠的名字。”
坐于乌老大身边的众人听到这故事，都是点头不止，感慨万千，赞扬这位郭大侠乃是人中豪杰，借着酒劲豪言若是自己早生个十几年，必当来此处与郭大侠共守汝城。
大桌子上热闹非凡，角落里突然冒出个有些消瘦的老道士，那道士身穿灰白道袍，外边裹了件破旧袄子，头发微白，手中握着个幡，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为首的乌老大悠悠然说道，“壮士此言不妥，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乌老大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些醉意，见突然有人冒出来驳了自己的话，很是不服气，红着脖子大声嚷嚷道，“你这老道士说我只知其一，那你可知道其二是什么？”
老道士也不见外，拿起桌上的酒碗先行喝上一口，吧唧吧唧嘴半天不说话，周围的人都一脸莫名得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算盘。半晌后，老道士已然将碗中酒喝尽，还顺带着吃了几口酱牛肉，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得说道，“郭守阳自然是配的上郭大侠的称号，可光靠他可守不住这汝城数十日之久，怕是杨仪手里的黑旗军一个冲锋这城就要丢了。”
见老道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众人好奇心大起，急忙追问道，“那这数十日到底是如何守住的呢？”
老道士望了望桌上的空碗，一言不发。众人都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人了，还不明白这个意思？有人起身急忙将酒斟满，有人将酱牛肉与腊肉端了过来，还有人管客栈掌柜的再要了些酒菜。
老道士微微颔首，轻抚下巴处的灰白胡须，轻声说道，“有高人夫妇乘大雕自天而降，连杀数十人后力拼杨仪，双方两败俱伤后方使这汝城能苟延残喘数十日才破。”
众人急忙询问是何方高人，老道士却将头望向别处，单手翻掌放于桌面上，中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意思很明确。
乌老大见状，行走江湖多年的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脸不屑得说道，“哼，我当是遇上了世外高人，原来是个江湖骗子。”
听到自家老大这么一说，众人才醒悟过来原来是遇上江湖骗子，有人站起身来急忙抓住那打算开溜的老道士，有人撸起袖子就准备将其揍上一顿。
“且慢！”有人在楼上喊住了大伙。
被人抓出的老道士双手抱着头蹲下，听到有人出声抬头一看，是位似曾相识的黑袍少年郎，客栈内光线较弱，隔着有些远看不大清楚。
“这人我认识，一场误会。”青木离满脸笑意的跑了下来，对着乌老大说道，接着转头望向老道士，笑道，“诸葛道长，好久不见。”老道士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一脸诧异。
天下何处不相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