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立门户
申翌回到公州，将秦川要护驾之事对尹先觉一说，尹先觉只得把收编秦川的心思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份信函对申翌说道：“既然秦川要南下护驾，也只能让他去了。这是天安赵宪和朴延寿发来的求援信，稷山的倭寇南下攻打天安来了，你看一看，是去救援天安还是攻打清州？”
申翌接过信看了一遍，说道：“这赵宪还把清州的百姓全迁到天安了，粮食倒是不缺，他把清州倭寇的粮食搬了个空，就是缺兵。真正能打的只有灵圭的几百僧兵，打清州时还折损了一二百人，他的那些佃农奴仆和朴延寿的几百乡兵，根本就不堪一战。他信上说，打天安的倭寇并不多，也就两三千人，还有一半都是高丽人的附从军，下官估计那些倭军还是当初在龙仁水原击败我军的倭军，本来兵力就不多，也受了一些损失，这才招募倭国宵小之徒来充当爪牙，我军正好可以雪龙仁大败之耻。”
“清州不打了？”
“秦川走时托下官转述大人，清州不可轻率去打，倭军已经吃了一回亏，定会加倍小心，恐无机可趁，且小早川隆景大军的动向不明，他建议我军不要轻易动作，保存实力为上。”
“天安那里就能打？”
“下官以为，如果水原、稷山的倭寇要全力来打天安，定不会只有两三千人，还要带上高丽人附从军来壮声势，他们这一定是兵力不足，主要还是想守御京畿道南边，让北上的倭寇大军无后顾之忧。打天安，多半是接到了清州守军原来的告急，派些兵力来牵制我军而已，天安能打下则打下，打不下，他们也不会勉强。只要我军谨慎小心，这股倭军见无法取胜，必然退回稷山，如此，我军也算是取得胜利了，于我军之士气军心大有裨益。”
“好，就以你所见，我军去救援天安。”尹先觉想了想，又觉不妥，问道：“如清州之敌来袭公州，又当如何？“
“清州倭军新败，只要我军放出风声，又要去打清州，他自然先要防我军，那还有胆来打公州。我军击退攻天安之倭寇后，立即回师，即便倭寇知晓，也无可奈何了。”
“如此稳妥了，这样，你就辛苦走一趟，率军五千去救援天安，速去速回，老夫坐镇公州，策应两方。”
“下官遵令。”
*
天安城外，李二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就心头发麻，鬼知道这小小的天安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其实不要说李二丧失了攻下天安的信心，就是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也再没有了张扬。实际上这两天，他们只是试探性的发动了一次攻城（当然是让李二的军队去当炮灰），就再也没有行动了。而守卫水原的倭军大将、取得龙仁大捷的宇田弘毅则干脆来
都不来天安，只派了一百铁炮手助阵。
松下一库认为天安人多城小，既然攻不下，那干脆改围困，饿死城里的高丽人。但加贺足轻大将看了看手下的两三千人，真正的倭军只有六百人，其余的都是战斗力不怎么样的李二的附从军，觉得要包围城池的话，兵力肯定不够，如果每个城门分七、八百人，很有可能倒被高丽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于是急于立功的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就向水原的宇田弘毅，以及汉城的宇喜多秀家发信要求增派兵力。宇喜多秀家的回信还没有收到，但宇田弘毅则是明说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他要防守水原、龙仁及整个京畿道南线，手头上却只有两千多人，即使攻下天安，他也没有多余的人来守卫。
第三天，清州的倭军派信使过来了，通报清州已经收服，这下李二和松下一库、加贺足轻大将三人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进，没有足够的兵力拿下天安；退，李二倒是无所谓，但松下一库、加贺足轻大将觉得很没有面子。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斥候来报，一支三、四千人的高丽军队从公州方向过来了。李二大惊，却不料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却兴奋起来，他们立即下令加固营寨，同时向水原和清州发去急报，要求两地的倭军赶紧来天安，他们也想复制龙仁大捷的奇迹。
然而，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的野望在当天晚上就泡了汤，他们认为那些胆小的高丽人居然发动了夜袭，一支在山林里潜行的千余高丽援军和城里的高丽军队，联手从两个方向对倭军的营寨发起了攻击，其中城里出来的军队，由几百个和尚打头，这些和尚骁勇异常，人人都拿把长柄大刀乱砍乱杀，甚是吓人。李二的高丽人队伍首先就垮了，疯狂逃命的溃兵顺带冲垮了加贺足轻大将的几百倭兵，加贺见势不妙，带着人马就往稷山跑了，李二也随着溃军往稷山跑。
天亮的时候，后面的追兵没有了，李二和一些溃军停下来歇息，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倭兵，看来倭兵行军就是比高丽人快，李二问道：“有人看见松下一库没有？”
无人应声，李二心道，这家伙死了最好，于是让手下开始收罗溃兵，等聚集了几百人后，继续又朝着稷山的方向走。前面路上也有一些溃兵在休息，他一路走一路收罗他们，然后他就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个松下一库，这个倭寇还跑得贼快，居然跑到前面去了，正坐在路边的大树下喘气。
李二赶紧上去，问道：“松下君，你也安全脱险了？”
“李桑，部队损失多少？”
“没损失多少，只是倭国太君松下一库战死了。”
“纳尼？”松下一库一脸愕然，他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怎么战死了，这李二是什
么意思，眼瞎了吗？然后瞬息之后，他就知道李二是什么意思了，李二手中的刀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膛。
周围的高丽士兵全都大惊失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李二大声吼道：“此次兵败，全是这个倭国小人作祟，身为监军，带头逃跑，以致大败！我身为大将，斩之以正军法，现在都听我将令，不从者，此人下场！”
李二身边几个亲信也赶紧跟着喊起来，一些他提拔作为官佐的白莲教徒和奴隶见状，也马上附和，并稳住各自的手下。下面那些高丽士兵，也只是惊诧那么一下，大家本来就对这个趾高气昂的倭军监军不怎么感冒，现在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李二既然敢擅杀倭国人，那就一定有很大的背景和能耐，跟着他混，还是有搞头的。
第二天一早，李二就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返回了稷山，而加贺足轻大将和他的手下，头天晚上就跑回来了，见了李二，非常惊讶，他以为李二全军覆没了，便问道：“李桑，怎么没有看见松下君？”
“松下君不幸战死了，他英勇断后，斩杀了三个高丽士兵。”
“那高丽人追来了吗？”
“高丽人的大军就在后面二十里处，敢问加贺君，这城里还有多少守军？”
“不多，我这里跑回来了四百多，城里只有三百多，你带回来了多少军队？”
“我的手下跑散了大半，还有五、六百人。”
“那我们一起坚守吧，等待宇田大将的援军。”
“来不及了，宇田大将的援军至少明后天才能来，今天高丽大军就会来攻城，我军人太少，连城墙都站不满，而且我手下的兵一见到敌方大军，还会逃跑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到水原去吧，到时候跟着宇田大将把这稷山再夺回来就行了。”
“城里还有缴获的粮食和军械，走了不就留给高丽人了吗？”
“你先走，我来焚烧仓库，保管不教落入高丽军之手。”
“这怎么成，吾身为武士，岂能……”
“加贺君，没时间多说了，高丽大军就要来了，你是倭国人，高丽人会发了疯一样想拿你和你手下的首级去领功，我是高丽人，他们兴趣不会太大，走脱的机会多的是。”
“那就拜托了，李桑。”
李二送走了加贺和守城的倭军，马上下令：“关闭城门，征发城中壮丁，全给我上城墙去。”
他又找来名亲信，吩咐道：“你找纸笔来，我要写封信，你等会骑马给水原的宇田大将送过去。”
“是，大人。”
李二转头看向城外，眺望远方的天地山河，自言自语道：“稷山，是我的了，管你倭寇、朝廷，再想让我归顺，得拿东西来换！”
（本章完）
申翌接过信看了一遍，说道：“这赵宪还把清州的百姓全迁到天安了，粮食倒是不缺，他把清州倭寇的粮食搬了个空，就是缺兵。真正能打的只有灵圭的几百僧兵，打清州时还折损了一二百人，他的那些佃农奴仆和朴延寿的几百乡兵，根本就不堪一战。他信上说，打天安的倭寇并不多，也就两三千人，还有一半都是高丽人的附从军，下官估计那些倭军还是当初在龙仁水原击败我军的倭军，本来兵力就不多，也受了一些损失，这才招募倭国宵小之徒来充当爪牙，我军正好可以雪龙仁大败之耻。”
“清州不打了？”
“秦川走时托下官转述大人，清州不可轻率去打，倭军已经吃了一回亏，定会加倍小心，恐无机可趁，且小早川隆景大军的动向不明，他建议我军不要轻易动作，保存实力为上。”
“天安那里就能打？”
“下官以为，如果水原、稷山的倭寇要全力来打天安，定不会只有两三千人，还要带上高丽人附从军来壮声势，他们这一定是兵力不足，主要还是想守御京畿道南边，让北上的倭寇大军无后顾之忧。打天安，多半是接到了清州守军原来的告急，派些兵力来牵制我军而已，天安能打下则打下，打不下，他们也不会勉强。只要我军谨慎小心，这股倭军见无法取胜，必然退回稷山，如此，我军也算是取得胜利了，于我军之士气军心大有裨益。”
“好，就以你所见，我军去救援天安。”尹先觉想了想，又觉不妥，问道：“如清州之敌来袭公州，又当如何？“
“清州倭军新败，只要我军放出风声，又要去打清州，他自然先要防我军，那还有胆来打公州。我军击退攻天安之倭寇后，立即回师，即便倭寇知晓，也无可奈何了。”
“如此稳妥了，这样，你就辛苦走一趟，率军五千去救援天安，速去速回，老夫坐镇公州，策应两方。”
“下官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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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城外，李二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就心头发麻，鬼知道这小小的天安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其实不要说李二丧失了攻下天安的信心，就是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也再没有了张扬。实际上这两天，他们只是试探性的发动了一次攻城（当然是让李二的军队去当炮灰），就再也没有行动了。而守卫水原的倭军大将、取得龙仁大捷的宇田弘毅则干脆来
都不来天安，只派了一百铁炮手助阵。
松下一库认为天安人多城小，既然攻不下，那干脆改围困，饿死城里的高丽人。但加贺足轻大将看了看手下的两三千人，真正的倭军只有六百人，其余的都是战斗力不怎么样的李二的附从军，觉得要包围城池的话，兵力肯定不够，如果每个城门分七、八百人，很有可能倒被高丽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于是急于立功的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就向水原的宇田弘毅，以及汉城的宇喜多秀家发信要求增派兵力。宇喜多秀家的回信还没有收到，但宇田弘毅则是明说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他要防守水原、龙仁及整个京畿道南线，手头上却只有两千多人，即使攻下天安，他也没有多余的人来守卫。
第三天，清州的倭军派信使过来了，通报清州已经收服，这下李二和松下一库、加贺足轻大将三人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进，没有足够的兵力拿下天安；退，李二倒是无所谓，但松下一库、加贺足轻大将觉得很没有面子。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斥候来报，一支三、四千人的高丽军队从公州方向过来了。李二大惊，却不料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却兴奋起来，他们立即下令加固营寨，同时向水原和清州发去急报，要求两地的倭军赶紧来天安，他们也想复制龙仁大捷的奇迹。
然而，松下一库和加贺足轻大将的野望在当天晚上就泡了汤，他们认为那些胆小的高丽人居然发动了夜袭，一支在山林里潜行的千余高丽援军和城里的高丽军队，联手从两个方向对倭军的营寨发起了攻击，其中城里出来的军队，由几百个和尚打头，这些和尚骁勇异常，人人都拿把长柄大刀乱砍乱杀，甚是吓人。李二的高丽人队伍首先就垮了，疯狂逃命的溃兵顺带冲垮了加贺足轻大将的几百倭兵，加贺见势不妙，带着人马就往稷山跑了，李二也随着溃军往稷山跑。
天亮的时候，后面的追兵没有了，李二和一些溃军停下来歇息，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倭兵，看来倭兵行军就是比高丽人快，李二问道：“有人看见松下一库没有？”
无人应声，李二心道，这家伙死了最好，于是让手下开始收罗溃兵，等聚集了几百人后，继续又朝着稷山的方向走。前面路上也有一些溃兵在休息，他一路走一路收罗他们，然后他就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个松下一库，这个倭寇还跑得贼快，居然跑到前面去了，正坐在路边的大树下喘气。
李二赶紧上去，问道：“松下君，你也安全脱险了？”
“李桑，部队损失多少？”
“没损失多少，只是倭国太君松下一库战死了。”
“纳尼？”松下一库一脸愕然，他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怎么战死了，这李二是什
么意思，眼瞎了吗？然后瞬息之后，他就知道李二是什么意思了，李二手中的刀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膛。
周围的高丽士兵全都大惊失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李二大声吼道：“此次兵败，全是这个倭国小人作祟，身为监军，带头逃跑，以致大败！我身为大将，斩之以正军法，现在都听我将令，不从者，此人下场！”
李二身边几个亲信也赶紧跟着喊起来，一些他提拔作为官佐的白莲教徒和奴隶见状，也马上附和，并稳住各自的手下。下面那些高丽士兵，也只是惊诧那么一下，大家本来就对这个趾高气昂的倭军监军不怎么感冒，现在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李二既然敢擅杀倭国人，那就一定有很大的背景和能耐，跟着他混，还是有搞头的。
第二天一早，李二就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返回了稷山，而加贺足轻大将和他的手下，头天晚上就跑回来了，见了李二，非常惊讶，他以为李二全军覆没了，便问道：“李桑，怎么没有看见松下君？”
“松下君不幸战死了，他英勇断后，斩杀了三个高丽士兵。”
“那高丽人追来了吗？”
“高丽人的大军就在后面二十里处，敢问加贺君，这城里还有多少守军？”
“不多，我这里跑回来了四百多，城里只有三百多，你带回来了多少军队？”
“我的手下跑散了大半，还有五、六百人。”
“那我们一起坚守吧，等待宇田大将的援军。”
“来不及了，宇田大将的援军至少明后天才能来，今天高丽大军就会来攻城，我军人太少，连城墙都站不满，而且我手下的兵一见到敌方大军，还会逃跑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到水原去吧，到时候跟着宇田大将把这稷山再夺回来就行了。”
“城里还有缴获的粮食和军械，走了不就留给高丽人了吗？”
“你先走，我来焚烧仓库，保管不教落入高丽军之手。”
“这怎么成，吾身为武士，岂能……”
“加贺君，没时间多说了，高丽大军就要来了，你是倭国人，高丽人会发了疯一样想拿你和你手下的首级去领功，我是高丽人，他们兴趣不会太大，走脱的机会多的是。”
“那就拜托了，李桑。”
李二送走了加贺和守城的倭军，马上下令：“关闭城门，征发城中壮丁，全给我上城墙去。”
他又找来名亲信，吩咐道：“你找纸笔来，我要写封信，你等会骑马给水原的宇田大将送过去。”
“是，大人。”
李二转头看向城外，眺望远方的天地山河，自言自语道：“稷山，是我的了，管你倭寇、朝廷，再想让我归顺，得拿东西来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