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素颜
字体: 16 + -

第24章 海天盛筵

    虽然本身是一片荒芜,但月亮却成就许多动物的***,不论是水面上或水面下的生物。在海浪之下,春天的激情也让鱼儿蠢蠢欲动。大群的小鱼苗跟随成年小丑鱼群一起出现,在珊瑚礁鱼类之中它们的行为显得不寻常,小丑鱼会守护着发育中的后代;雌乌贼审慎地选择了巢穴之后,再将受精卵安置于其中。虽然母体看似丰满,很像是孕妇,但它的母职本分也只能尽到这里了,它不能一直怀着这么多的孩子。受精卵被安置在珊瑚礁里之后,小乌贼就必须自力更生。爱心妈妈小心翼翼地用触手护卵,清理上面的藻类植物;喷水轻拂,可让它们得到更多的氧气。如此慎重地逐个处理上千个卵,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比其他多数珊瑚礁生物更多;和乌贼不同,巨蚌对其幼小的后代完全置之不理,但生产与散布数百万卵子与精子就花费了它庞大的精力,每次肌肉收缩,泻湖的水就变得更加白浊。鱼群聚集在此,大啖这季节性的美食,也生产自己的孩子。在双色隆头鹦哥鱼中,体形较大的雄性会先跳一段温柔的水中芭蕾,来追求伴侣。但还没有牵手到女友,另一个男人加入了。两只雄性鹦哥鱼彼此追逐,争夺优势地位,取悦心怡的女神。鱼儿彼此的竞争显示满月即将来临。当满月潮汐开始退下,雌鱼便会产下鱼卵,雄鱼就可以当爸爸啦。单身雌性颊纹鼻鱼飞跃海面,仍被成群的求偶竞争者所追逐。随着每个雌鱼释放出它的卵子,雄鱼追上去射出白色的精子,让它受精。其他更小心翼翼的生物会等黄昏以后再开始产卵。雄珊瑚鳟鱼呈现了朴素的求爱体色,它垂着黑色尾鳍在地盘上巡逻;而雌鳟鱼躲藏在珊瑚礁里,鼓胀的腹部充满了卵,隐匿在水底薄暮中等着雄鳟鱼前来求爱。雄鳟鱼精心设计的舞蹈,是为了吸引雌鱼离开隐匿处,这个会跳舞的男人不太擅长躲猫猫。雌鱼在热情的雄鱼鼓动之下,勉强地离开珊瑚的保护,害羞的新娘和新郎见面啦!一时半会,繁殖的欲望传遍礁石。这都是月老的功劳。

    在退潮的牵引下,**派对的狂热如火如荼。成千上万的鱼儿,不论雌雄互相追逐,交配仪式的最高潮是大量产卵,卵子和精子在转瞬间释放到水面附近,成团的卵子和精子在潮来潮往间结合。但受精卵可能也会成为某种动物的大餐。掠食者也加入这场骚动,大口饱餐这些鱼卵。幸好,产卵的鱼儿懂得如何自保,它们产下数千万个受精鱼卵,总有数百万个鱼卵可以逃过一劫,随着潮水到达更深的海域。在下一次涨潮时,潮水回冲至礁岸,一大群小鱼又被冲回泻湖,在波涛间闪耀银波般的光芒。对于许多鱼儿来说,这将是享受阳光的最后一刻,困在平浅的水中,它们成了猎食者来回逡巡的盘中飧。月球、鱼儿和鸟,全在自然完美的和谐中生存。

    春季的水温上升,其他生物时钟也纷纷加紧运作,也为礁石上最壮观的景象创造了条件,珊瑚古老的仪式即将就展开。珊瑚自己也是有性生殖,但是身体固定在海床上,不能移动寻找伴侣,所以它们必须将交配的时间同步化。它们用春天上升的水温及月象来达到目的。每种珊瑚都有特定的产卵期,而产下数百万个卵的时机点则受到月相、日照长度以及水温的影响。在十一月的满月过后几天,在潮汐的力量最微弱时,水底的珊瑚礁开始蠢蠢欲动,无数的珊瑚虫开始膨胀,充满着蕴酿数月的卵子与精子,它们的时辰已然来临。其他生物也回应这股看不见的冲动,长棘海星慢慢爬上珊瑚礁高处,甚至动作迟缓的动物也蠢蠢欲动,海参以自己的步调疾行,远离泻湖湖底爬往上方的珊瑚棚。多刺的黑狗参和花刺参,以及胖乎乎黄瓜参在上面柔软地舞着,随着古老的演化节奏不停摇摆。就连脆弱的羽嘴海参也要应变,远离取食的沙地,而是爬上高处慢摇上半身,羽毛状的嘴巴摇曳生姿。这场引人注目的盛事谁也不容错过。

    在鼓胀的珊瑚虫体内也发生了相应的动静,大堡礁的珊瑚准备好要产卵了。但固定在石灰岩上的珊瑚虫无法移动和交配,而是靠微小的卵子和精子,经长途跋涉之后互相结合。在澳洲东北部长达一千两百公里的沿岸,整个大堡礁的每种硬体珊瑚同时产卵。有些珊瑚是雄性,所以释出精子雾,附近有一株雌珊瑚会释出成螺旋状的大量卵子;有些品种的珊瑚是雌雄同体,它们释出的是一团团有精子包住的卵子。一团团卵子与精子浮到水面,与来自珊瑚礁其他部位的卵、精子相互混合。时机掌握得精确无误,每一种珊瑚都会将交配的时间,精准算在某一个夜晚的某一时刻。此刻潮汐平静,以求达到同种类的精子和卵子能最大数量的相遇受精。卵子与精子群集浮上海面时,月光平静了不安定的海洋。

    正当珊瑚虫卵适时应变时,海参的催眠舞蹈也悄悄地达到高潮。雄海参开始从头部的细孔中渗出薄雾状的精子,它们昂首摇摆,将精子散播在泻湖各处,与雌海参所释放的卵子结合。长棘海星在长期的蕴酿下,释放出絮状的大量精子,将其披挂在平日取食的珊瑚上。自然界最重大的秘密盛事就此展开,这是全球最大的同步繁殖,所有生物都会在每年同一天的同一时间产卵,在某一天晚上同时释放出几万亿的精子和卵子,覆盖了整个两千公里长的大堡礁。

    在每年的这几个晚上,空间之战似乎相形见绌,古老的强大力量结合了宿敌,珊瑚礁仿佛成了单一的有机体,一心一意只想保障其未来,珊瑚纷纷喷出了色彩缤纷的种籽。无论性别如何,都有自己的步调与风格。人类有幸目睹这场珊瑚礁奇景。在满月之后长达一星期,每晚产卵的盛况愈演愈烈,其他物种也一起孕育新生命。同步产卵为前来觅食的生物供应了浮游的食物。一只寄居蟹捡拾卵粒果腹,但掠食者只取小部份珊瑚虫卵,多数的卵都顺利地进入海中,卵子和精子仍继续地流出。

    但高潮仍方兴未艾。满月过后的第六个晚上,在未预示的情况下,万花筒似的结局悄悄地登场,各附有数十万只珊瑚虫的巨大片状珊瑚,迸发出漂浮上升的粉红色与白色烟雾,漆黑的深海底混杂了彩色的卵。不过,表演尚未结束,还有一场不可思议的加演戏码。泻湖里点缀了漂流的彩带,这是多毛类海虫(图)的生殖环节,似乎在祝福今晚启航的数百万新生命旅途愉快。住在珊瑚体内的海虫,甩掉尾巴来凑热闹,充满生殖细胞的囊袋蠕动,甩尾之舞正在新生命的银河中上演。释放的热潮消褪之后,潮流为今晚的魔术划上休止符。这些庆典均由月球之乐编奏,太阳系遥远的舞动所组成。在这场规模浩大的乱局中,成对的卵子与精子互相结合。受精的卵子漂离珊瑚礁,这些活宝石是珊瑚移动的护照。每天清晨的海洋都见证了前一晚的辛劳,目送着珊瑚礁群体未来的希望慢慢漂走,这是解决珊瑚礁无法移动之道。

    受精卵发育成可自由游动的幼虫。珊瑚幼虫比大头针头还小,它随水流浮动。逐渐发育的幼虫展开了长程的冒险之旅,就像一个太空舱在寻找另一个星系,寻找一个新的地方生长、发育。有的幼虫不过游动几米,有的却跨洋漂泊几千公里,这取决于洋流把它们带到哪里。珊瑚幼虫混杂在数千万肉眼看不见的浮游生物中,横越荒凉的海洋,离开故土去征服新的领地。一只小鱼只有半厘米长,它现在是珊瑚幼虫的旅伴,但总有一天它会长大,超过两米长。很多礁石动物都有这样的小宝宝,随波漂流,有些有能力给自己指航。珊瑚幼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会游泳,通过微细的体毛推进。

    受到珊瑚礁生命发出的声音吸引,鱼、虾,甚至是海胆应声而来,投机者善用这一年一度的契机给自己增肥。但它们所取食的只是冰山一角。然而,在辽阔的海洋中,这些浮游的新生命仍危险重重。浮游生物与珊瑚幼虫群混杂之后,聚集的投机者愈来愈多,幼虫可能死于水母的刺人触器,或被四处掠食的蝠鲼吞下果腹,甚至活火山的爆发,也可能结束幼虫的生命之旅。散布海中的数以亿计的珊瑚幼虫,在更远的地方着陆之前,要经过数个昼夜的漂流,有些幼虫可能要在海中漂流两到三个月,才能找到一块好地方着陆,只有少部份能完成这趟旅程。

    火山爆发会逐渐平息,安然躲过捕食者的珊瑚虫,顺利安顿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尽管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只要有一只珊瑚幼虫幸存就够了。那些活下来的幼虫便固定在新的深海壁上,它变成了一个珊瑚虫,就像嵌入海底的微小海葵一样,在这里它开始了全新的珊瑚群落。在它身边,长时间后又聚集各种罕见的珊瑚幼虫。当它们成功生长后,每只珊瑚虫都有大量复制自己的能力,它们每一个都能长成整个珊瑚群,开创一块新的珊瑚礁,将赋予它们生命的巨大珊瑚城永久地传承下去。这是恒久的扩张。五亿年来,珊瑚一直发展、消亡,再发展,它们的建筑已组成了从空中可见的庞大帝国,一个蓝色星球上最大的活体建筑。所有的海洋动物群,同这些生命的绿洲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珊瑚幼虫横渡了茫茫大海,体型虽小,重要性却不容小觑,时间能证明其策略确实可行。

    每座新环礁都是下一座环礁的踏脚石,珊瑚即藉此跨越时空的隔阂,珊瑚在空旷海洋的艺术长廊里收集了活生物的艺术品。珊瑚礁被形容成拥有“纤细之美”的脆弱的生态系统,却能坚强地历经数百万年的激烈竞争与大变动,而依然屹立。珊瑚礁很精致,但也兼具活力与适应性,采取集体产卵与散布的方法,不可思议地解决了时间、变化与无法活动的问题。壮观的环礁与大堡礁都是由构造简单的动植物堆积而成,它们堆砌形成的石灰岩要塞,就是珊瑚礁性活动演化成功的最佳例证。这种持续的重做过程,可帮助情况不妙的珊瑚礁恢复,只要毁坏不是特别严重,不是特别频繁。

    澳洲北部热带海域的浅水清澈而又温暖,非常适合珊瑚繁殖,长条形礁石形成了一个环礁湖,出现了新的海岸线以及浅沙的海底;上升的海面同时隔断了大地,形成了环礁湖上的六百个岛屿。有的小若岩石,有的则是丛林覆盖的大片山峦。如果没有现代航海图和声纳的帮助,这里是一片致命的迷宫。但正是由于它的复杂和庞大,才为这么多生命创造出机会,凡是人类能想象到的鱼基本都有,它们以珊瑚、植物和浮游生物为生。

    珊瑚礁里栖息着各种细嚼动物、清道夫和咬食动物,多半都看似在啃死的珊瑚礁,其实是在取食日间生长的绒毛状藻类。这些鱼群的排泄物为它们取食的植物施肥。珊瑚礁周围的海水中养份不足,因此有限的资源必须回收利用。食物网的食物链始于肉眼看不见的浮游生物,不断地大量落在珊瑚礁上浮游生物从海水中采集养份,小丑鱼等鱼类则以浮游生物为食,把海里的养份带进珊瑚礁中。蓝鳍鲹是强大的猎食者,每次都成群结队,上一秒还在各自闲逛,但下一秒猎食时便蜂拥而至,齐力合作,制造混乱。它们离开时同样迅捷。被冲散的色彩缤纷的岩礁鱼类再次聚拢。除了它们,银色小鱼也从未放松警惕,它们身上的银光就像上千面小镜子,旋转起来像无形的物体,用以扰乱袭击者,这是它们用来抵御猎食者的唯一方法;马鲛鱼是海底的灵缇犬,小鱼需要全速和灵活规避这个幽灵,因为猎手来无影去无踪。除了这些危险,小鱼还要冒险离开礁石的保护去觅食;也许没什么比这条濑鱼的胆子更大了,石斑鱼体积巨大,是它的几千倍,而且石斑鱼是尤为好斗的领地猎食者,也是礁石里几张大嘴之一,但濑鱼并没打消靠近的念头,它的行为仿佛是自杀。它以微小的吸血寄生虫为生,吸血的鱼虱及其受苦的寄主维持着单向的寄生关系,所以石斑鱼才允许它靠近,它现在扮演医生的角色。不过,濑鱼在石斑鱼嘴中时需要常常煽动自己的鳍,来提醒石斑别把“姐”咽下去了。一只濑鱼一天要吃下一千两百条寄生虫,一点都不挑食。如果不是它们,石斑鱼早就被感染得不成样子了。这项服务如此珍贵,以至于石斑鱼成了这里的常客,一天来好几次。但它也有受够的时候,尤其是当更大掠食者,比如鲨鱼出现时。但就连杀手也有贡献,不让石斑鱼这样的单一物种数量暴增,破坏脆弱的生态系。

    在大堡礁,有无数种生存方法,有些鱼自己种植食物,它们呵护着自己的成果。白色荧光鱼非常擅长防范外敌,它们构成大堡礁的独特风景,甚至盯梢潜水员。白色荧光鱼还是个辛勤的园丁,一直培植和照顾海藻。很多生长在海底沙地上的海藻是可食用的,所以荧光鱼在领地上耕种它们,促进这些海藻生长,同时阻碍其他海藻繁殖,它们小心翼翼地改变着海底环境。经过这番辛苦工作,它可不乐意任何入侵,一旦有鱼游得太近就极力驱逐。但它有没有胆量把石斑鱼赶走呢?无论谁只要靠近它的领地,就会惹上麻烦,石斑鱼能感觉到这点。白色荧光鱼吓不倒石斑鱼,但它就是不放弃。它是条火爆的小鱼,即使石斑鱼比它大很多倍。勇者可嘉,它还是相当的令人生畏战士,石斑鱼先撤退了。白色荧光鱼通过培育植物来维护这片礁石,而有些鱼则是来“拆迁”的,它们就像是城管大哥。大堡礁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美与力量,鱼的种类五花八门,有时候很难为它们取个合适的名字,但以这只鱼来说,取名并不困难,鹦哥鱼的名字出自它貌似鹦鹉的华丽外表。它们不只是跟同名的小鸟一样鲜艳,它们为数众多的牙齿也排列成类似鹦鹉喙的形状,也因此叫“鹦嘴鱼”。这张强壮的大嘴,颚肌特别发达,就像钳子一样。海藻和珊瑚虫看起来好像很好吃,但只有敲碎珊瑚岩才能吃到,隆头鹦哥鱼嘴里的第二组牙齿,可以把珊瑚磨成小块,一只鱼每年就能啃掉五吨珊瑚,然后消化成沙,排泄出来,这些排泄物能让珊瑚更坚固,也能将海底变成沙漠。隆头鹦哥鱼跟一头羊一样大,它们仿佛野牛似地成群移动,咬下珊瑚碎片、压辗成粉,所到之处无不留下大片的新沙,扮演拆迁者的角色。但礁石也不屈不挠,迅速生长,隆头鹦哥鱼又不断破坏,而创造出一个不断变化的环境。鹦哥鱼的此种特性,对生态系统具有珍贵贡献,因为它能避免过多海藻生长在珊瑚礁上。鹦哥鱼还有个好朋友,那就是喇叭鱼,它们俩喜欢在珊瑚礁边一同游泳。在游泳的同时,喇叭鱼喜欢在鹦哥鱼搅起的沙尘中觅食,它可不爱独自吃饭。但在进食时间以外,喇叭鱼时常单独行动,它们喜欢在水中倒立漂浮着,而且,它们时常在附近寻找与它们外型相似的珊瑚枝,以便伪装自己,结果非常有效,它们成功地融入到环境之中。它们此时游得很慢,或像漂浮树枝般静止不动,随着海浪的波动来回摇摆。

    搞拆迁的隆头鹦哥鱼让礁石不断重建,无疑海水也产生一样的效果。在礁石顶端,海水冲击着珊瑚礁坚硬的表面,而形成层层波浪,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撞上了一个不可撼动的物体。这些浪花在大风浪时,毫无疑问的是杀人利器,这也生动地说明了海水的力量。热带风暴和龙卷风通常从太平洋席卷而来,海浪撞击礁石,将下面的珊瑚撕得粉碎。海浪和洋流将周围的碎沙石移走,把它变成美丽的岛屿,珊瑚礁就这样形成了。有些岛从形成到消失只需要几天,而有些从形成到成长会持续几年,植物在这里生根,保护它们不受外界影响。

    大堡礁的雷恩岛一眼望去就像一个沙洲,是一片不毛之地,但事实上却抚育了许多生命。如今很难找到一个无人的没有陆地捕食者的沙洲,而这个岛就是其中最好的,因此这里成了几千只鸟的家园。在岛的中心,它们争夺着最佳地盘。除了这里,其它地方没有这么多数量和种类的海鸟,除了军舰鸟、红脚鲣鸟和红嘴巨鸥,在这里共有八十四种不同的鸟;这里也是全球最大的绿海龟繁殖地。它们在海上配对后,几千只母龟爬到海滩上产卵。一晚就有两万六千只海龟,在这遥远的荒岛上进行拥挤和狂乱的产卵活动。风浪筑造的这个岛屿,为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观创造了合适条件。但岛屿每年每季都会变化,礁石本身不会很长时间维持原样。一天两次,大堡礁周围的生命必须经受得住巨大变化,月亮的升降会导致潮涨潮落。潮落时海水退去,通常生活在水里的珊瑚会整个暴露出来,珊瑚礁顶端的水面急剧下降,变得非常浅,就好像某种强大的力量把珊瑚提出水面,从稳定的水下环境变成恶劣的风浪侵蚀。这是非常极端的条件变化。随着露出水面的珊瑚开始受热,微小的珊瑚虫退缩回石质骨骼寻求保护,然后分泌黏液,就是防晒霜一样。它们在数量上也绝不吝啬,一块咖啡桌大小的地方可产生五升黏液。潮水退到大堡礁边缘,切断了水源,对大多数动物而言寻求庇护是当务之急,像海参和海星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躲到岩湖里。热带阳光的炙热使暴露在外的地面,成了大堡礁上最恐怖的环境,如果有鱼和其它动物暴露在外,面对它的无疑是死亡。金钱鲨却不会,它离开水就无法呼吸,但它可以通过关闭某部分脑部机能,增加其它部分的血液供给而存活下来;不仅如此,它还能在陆地上行走。这些能力使它成了特殊的礁顶捕食者,游走于岩礁湖的有限空间里。对鲨鱼来说,凡事都在其掌控之中,什么都逃不过,连藏匿在沙里的动物都不例外,它可以察觉那些生物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和微弱的电子信号。它探查到一只螃蟹。它现在不需要锋利的牙齿,因为它只需要张嘴吸出它的食物。

    金钱鲨并非唯一能适应潮汐变化的鲨鱼。当潮水再次涨起,将凉爽的活水带到大堡礁,尽管这种缓解很短暂。此时,较大的鲨鱼在礁石边缘狙击,等待着接近这块全新的猎场。随着水面上升,越来越多的生物伺机来此觅食。对鲨鱼而言,那些平时跑得比它们快的鱼暂时被浅滩困住,陷在沙石和水面之间,无处可藏。柠檬鲨靠岸边游动,被成群的小鱼所包围,但此时它似乎对周围的食物没兴趣。其实,它只是在等待海潮的援助。无齿鲹朝鱼群猛冲过去,造成它们的恐慌,打乱了鱼群的阵形。因为位于鱼群中间,鲨鱼处于有利地势来制造骚乱,饥饿的柠檬鲨根本不在乎这里的浅水,它能使用这些特别的战术在浅海觅食。因为潮水的涨退,每几个小时就会环境改变,日夜更替也对这里的生灵有巨大影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