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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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囚牢

    “你该做出选择了。”星流收剑归鞘,剑尖一挑云灵的剑也被收入鞘中。

    云灵抬起头看他,等待发落。

    “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与她一起被囚入斩龙狱,然后一起死。”

    斩龙狱,这个名字在归龙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几乎所有的家庭在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时候都会提到这个地方,威胁孩子要把他关进去。传闻里面关押着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在里面受着各种酷刑,他们会被关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对于云灵这样的封角邑子弟自然是明白斩龙狱的真实面目,那是封印烛龙的大阵中一处非常特别的地方。在那里龙萌会受到影响,不仅无法使用它的力量,还会对反过来让身体产生痛苦。

    云灵听说过别人对于那处的描述——龙萌像是要把自己烧掉一样,从身体灼烧到灵魂,是无法熄灭的业火,用什么办法都压制不住,简直比死还难受。

    “你怎么选?”

    “下斩龙狱。”云灵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不知道迎接雨秀的未来是什么,但是,不想再放开她了。

    “呵。”

    囚车穿过封角邑的长桥与门楼,星流没有离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始终跟在囚车旁。

    “您应该早就在一边看着了吧,星流叔叔?”云灵问。

    “当然,不过没想到你会出现。或者说云川的云隐术已经登峰造极,连我都无法察觉。”

    云灵微微一怔,哥哥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下的云隐术?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可惜现在也没用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竹方?”雨秀突然问道,一脸的恨意。

    “我这里又不养荒人,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他了?”

    “可是你明明把他踢到了悬崖下面,那么高的地方肯定摔死了!”雨秀大吼出来,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此刻她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万人敬仰的剑圣大人,而是个杀了她弟弟的仇人!

    星流冷笑一声:“要杀他一剑了事,我又何必那么麻烦。荒人的性命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且让他在下面自生自灭去吧。”

    “那你还不如杀了他!”云灵道。

    “留那小子一命是玄黄血的愿望,虽然我没有善良到把他放到封角邑养着,至少让他活着我还是做得到。”

    囚车继续向前,星流也离开了,队伍里只剩下两人继续押送着她们,这二人皆披坚执锐,脸藏在面具之下。云灵多次想要使用龙萌,却发现自己脸力气都使不上来,看来在枷锁被竹方挣脱之后对方也学聪明了。

    随着囚车一点一点往地下走,光线也越来越少,到最后除了两盏火炬,一点光源也没有了。

    有一名护卫打开石门,一股令云灵极度不适的气息传来,龙萌在抗拒它,提醒她不要进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云灵就感受到了那股针对龙萌的神秘力量,体内的龙萌开始不受控制般横冲直撞,却偏偏没有伤害到肉体。

    “呜——啊!”她忍不住叫起来,安静的洞窟内回荡着痛苦的声音。这就是斩龙狱的力量么,真可怕啊……她何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关押到这样的地方?

    雨秀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刚

    才受伤了吗?”她没有龙萌,在斩龙狱中反而不受影响。

    云灵硬撑着咧了咧嘴角,想说些让雨秀不要担心的话却发不出声。勉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倚在一块岩石上,什么也做不了。

    水滴落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着莹莹的光照亮洞窟,无限静谧之中孕育着的是属于斩龙狱的绝望与痛苦。

    “你不要死啊……”

    泪水落在云灵的脸上,在雨秀怀中看着她的哭脸,身心俱痛。可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力与自责在心里折磨着她,要是能再强一点,要是能战胜星流——

    望龙山顶融化的雪水到底有多凉,荀柏再清楚不过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这种冰冷了,瀑布下荀柏浑身赤裸,持握着枪与刀,冰水如注,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着,抵抗寒冷。

    荀柏拼尽全力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呼吸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平稳有力。这是应龙要求他锻炼的,之前攀登的时候他已然初窥门径,但还不够,武者的战斗就是不断突破身体能力的一个过程。然而现在他却做不到。

    瀑布的水又冰又重,极其不规律地砸在身上把他每一次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呼吸节奏打乱。

    “又错了!”应龙扔出一颗石子,像一颗陨星,直接把荀柏从瀑布下砸了出来,“跟你说了多少次,自然的力量人力不可违,顺应它,改变自己,最后再去改变它!”

    这样的话荀柏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那和感知到底有什么关系,顺应自然难道是要把身体也变得跟水一样混乱吗?

    “好好想想吧!”应龙老僧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荀柏一个人在寒潭边。

    一个较小漂亮的身影从一边钻出来,左手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捉来的兔子,右手唤出炽烈的火焰炙烤着剥好皮的兔肉。是月昙,她轻巧落在一块石头上,笑嘻嘻幸灾乐祸地问:“又被师父骂了?”

    荀柏撇了撇嘴,这姑娘过来准没好事,每次被应龙训斥之后都会遭她一番奚落。早就习惯了,不搭腔就好了。

    “嘻,笨,那么简单的技巧还学了这么久。”月昙撕下一条烤得正好的兔肉,美美地咀嚼起来。

    “这么说你行咯?”然而荀柏还是忍不住还嘴了,不知道为啥在月昙面前他总压不下自己的不爽。

    小姑娘笑起来,紫色的月牙儿弯弯:“那当然,我可不是你这样的笨蛋。”

    “呵,那你倒是让我见识见识啊,听你吹了那么多次,别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不屑给你看而已!”

    “那一定是假的了,以前村子里的小孩总喜欢这样子来诓人,你跟他们没什么区别。”

    “你说谁小孩呢!”

    “除了你现在还有谁是小孩吗?”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给我展示一下呀。除了拿我过过嘴瘾,我看你根本不行的吧?”

    荀柏收拾好武器准备走,他不打算再纠缠了。看了一眼月昙的表情,她似乎有些生气了,不过不气一气她也好,省得每次都要受气。

    “你给我回来!”见到荀柏要走,月昙叫住他。

    “怎么啦?”

    荀柏回答得很不耐烦。

    “给你看看就看看!我可不是小孩子,说了能做到肯定是能做到!”

    说罢卷起狂风跃向瀑布,撤去所有的法术防护,任由寒冷的冰水从头浇到脚。瀑布之中,月昙的胸腔起起伏伏,既平稳又符合某种独特的韵律,尽管看上去她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瀑布的力量,只能紧紧抓住一边的石头,看起来有些不支,但是她撑住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看,我做到了吧!”月昙鼻子翘得老高。

    忽然,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呛了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身体再也抵抗不住瀑布的力量,直接被冲到潭中。

    “你怎么了!”荀柏吓了一跳,赶紧去寻找小姑娘的身影。她在混乱的水流中不断地挣扎着,隐约可见一根黑色的线顺着脊柱向颅脑延伸,黑线所过之处泛起一层像是龙鳞的纹。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荀柏当机立断一个孟子扎进寒潭之中把她拉上了岸。

    月昙眉头紧锁,表情万分痛苦,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娇小的身子扭动着,像一条滑溜的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

    小姑娘勉强睁开眼睛,紫色的眸子此时散发着妖冶的赤红,又似鲜血又像烈焰:“快、去……找、师父!啊——”

    荀柏立刻把她背起来,他能感受到背上的人此刻正痛苦地颤抖着。回想起多年以前,子蓝生病了,把她送到祭司住处的路上也和月昙一样抖得厉害。

    尽管这些日子里他们老是吵架拌嘴,但是见死不救向来不是荀柏做得出来的事情。

    “应龙师父!”荀柏也不管什么失不失礼,直接一脚踢开飞龙殿的大门,“快来啊,月昙她不知道怎么了?”

    正在打坐的应龙睁开眼睛,一看到月昙的模样立刻前来:“你们做了什么!?”

    荀柏正要回答,就被月昙一拳打飞,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一个术士可以拥有的。那根黑线已经连接了她的每一根骨骼,皮肤上像是长满了狰狞的银白色龙鳞。双眸是嗜血的红,死死咬着牙,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她还想要冲到荀柏面前,却被应龙拦住了去路,于是立刻转移目标,朝着师父发起了攻击。

    应龙大手一挥,龙萌显像于身后,这一次那条飞龙双翼怒张,磅礴的气势比起前日击退雪山时竟还要强上不少!

    “砰!”应龙一掌把发了狂的月昙摁在地上,强大的龙萌压制着她让她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应龙师父,她这是怎么了?”荀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同时揉着被打肿的脸。

    老僧叹了口气:“看到飞龙像下面的那根锁链没?拿过来。”

    飞龙殿终归是有神龙像的,只是不像前面两个大殿那么显眼。荀柏拿起锁链,这东西意外的沉重。

    应龙接过锁链三两下就把月昙绑了起来,这期间他一直使用自己的龙萌,汗水从额上落下。荀柏还是头一次见到应龙这般疲惫。

    老僧一手攥着锁链,一边调整着自己的龙萌,那条飞龙合上双翼,却没有消失卧在身后。

    “对于月昙,这座山,或者说整座归龙城——是座囚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