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
和荀柏想的一样，月昙果然是月家子弟。应龙缓缓道出了关于月昙的事情。
在归龙城，有那么极为稀少的一部分人，被称为龙血遗胄。这些人由于身怀龙血，反而无法控制龙萌。不过龙血对身体大多都不会产生影响，那些人最终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月昙身上不一样，她身上的龙血异常的狂躁，一旦苏醒就会和她属于人类的血争夺这幅身体。身体上会出现一些属于龙的特征，例如龙鳞。人与龙的意识相撞就变得狂暴，对周遭的一切都会表现出很强的破坏欲。
不过所幸月昙拥有很强的法术天赋，通过调整身体里的灵气她勉强活了下来。归龙城灵气较为紊乱，因此每过十天都会发作一次。身为月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月家倾尽全家之力为她寻找解决的良方却无计可施。
最终她被送到了望龙山，在圣龙气息的压制下，身体里的龙血安稳了下来，在没有月光的日子里，除非身体受到过强的刺激否则都不会发作。
听到这里，荀柏自责地低下头，把事情的原委说与应龙听：“都怪我，明明她还那么小，不应该故意激她的！”
应龙叹了口气：“倒不该怪你，是我没有教好她，明明已经十八却总是一副孩子心性。”
“什么！？”荀柏愣住了，“她都十八了？”
“她的身体被龙血影响，在十岁那年就停止生长，但实际上她的确已经十八了。”应龙说。
荀柏感到有些幻灭。
“那她这样怎么才能好呢？”
“等个三天她自然就恢复了。”
“我不是说恢复正常，而是说治好。您不是找到方法了吗，但为什么不做呢？”荀柏正色道。
应龙脸色一暗，长叹道：“并非我不想，而是不能。治好她的方法就在这座山顶上，可惜那处我却去不了，或者说归龙城无人去得。”
“为什么？”
“那处是圣龙息燃烧之处，对于龙萌而言，那是剧毒！我本来想过把月昙的法术培养起来，可里面的灵气太过狂躁，只要一接触就会唤醒她的龙血。”应龙老僧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奈的神色，“只要取得圣龙涎就能治好她，但是里面太危险，一般人没有能力下去，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荀柏看着月昙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很自责，虽然常言道不知者无罪，但他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人因为自己的行为无端受苦。他看了一眼海风，青凤枭也以一个眼神回应了他。
“应龙师父，我没有龙萌，如果是我，能取回龙涎吗？”
老僧怔住了，没想到荀柏会突然有此一问，沉默片刻，问：“为什么，你和她非亲非故，何必铤而走险？”
“无论如何她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我责无旁贷，”荀柏笑了起来，“而且，这么多天下来我发现她其实很孤单，就像以前家里生病的妹妹，我放不下，我想救她！”
“可那洞窟之下处处充满危险！而且你与龙昶尚有约定。”
“若不能救她，谈何救国？”荀柏说，“您不是说过吗，武者的道路就是在生与死中不断打磨心体技，既然如此何必畏惧？”
应龙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志，也许……
“罢了，”老僧颔首，“可别死了啊！”
“是！”
两个时辰之后，月昙的状况勉强稳定下来了，至少看起来是安安稳稳睡着了。
应龙把荀柏领到山顶，荀柏这才看见在山的阴面有一个洞窟，深不见底，似乎直通山的中心。洞外有两个石兽，一只身形似豹长着五条尾巴；另一只形状像牛却长着马蹄，蛇颈人面很是怪异。
洞穴里透出一股独特的气息，海风和荀柏都能感受得到——庞然而神圣。
“那是窫窳和狰，上古时期的凶兽，后来被圣龙纳入麾下参与战斗。”应龙老僧介绍道，“此番进去一定要万分小心，关于洞窟的事情我也只能通过古籍知晓一二，也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祈祷圣龙护佑你与海风的平安。”
应龙又拿过荀柏的枪，单掌合十念诵着荀柏听不懂的经文。
“去吧，月昙的未来就靠你了！”说罢把长枪递回去。
荀柏接枪，重重颔首，义无反顾钻进了洞窟。
“愿圣龙与远方的灵保佑！”应龙看着荀柏的背影消失。
洞中不像外面所见那么黑暗，反而十分明亮，周围的岩壁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时而像星辰，时而又像是火光。洞里比外面想象中的要宽阔很多，至少枪还是能施展得开。
荀柏不知道发光的是什么，但能够视物总不至于心里没底。一阵像是螃蟹爬过礁石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洞窟中异常刺耳。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但是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出现，那宛如蟹足爬动的声音若隐若现，却始终没有露出真容。
绕过好几个弯，洞窟豁然开朗，一束天光自上而下正照在一小汪潭水中，那水呈现缤纷绚烂如同彩虹的色彩，醉人的幽香从中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畅饮一番。
周围生长着像是珊瑚一样漂亮的植物，明明在高高的山上，却能见到像是海中龙宫一样的美景，不由得让仍感叹自然之神奇。
荀柏取下水壶，当即就想把龙涎装起来。
忽然，海风发出一声长啸，荀柏立刻翻滚到一边。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扫过，凡是接触到的地方都流出了青绿色的水，那水接触到东西就发出滋滋声，怎么想都蕴含剧毒！
“哈，人！”一个声音响起。
“多久没吃过人肉了？”这声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几千年？”
一个人脸从一株巨大的珊瑚后面探出来，紧接着是九个一样的头。直到露出全貌，九个脑袋，蛇身人面，浑身青绿，上面有向虎斑一样的花纹。它出现在荀柏面前，行动时发出蟹足爬行的声音，足足有三丈高。
荀柏握紧了刀枪，会说话
的怪物他还从没遇到过，眼前这个怎么都不像是善类，何况它口中说的都是人肉、吃人之类的话。
“你是什么？”荀柏紧盯着发问。
巨蛇九个脑袋忽然朝向不可见的天空，眼中透射出怨恨愤怒与疯狂：“吾名相柳！被囚于此千年，人类，死！”
毫无征兆地巨蛇发起了攻击，九个脑袋喷出毒水袭向荀柏和海风。
荀柏可不想沾到一点这玩意，看看那些岩石和珊瑚，只是接触到就被融化。换做肉身之躯恐怕瞬间就连骨头都没了！
相柳好似发了狂，开始攻击起眼前所见的一切，毒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皆化为腥臭的沼泽。荀柏被这些毒水驱赶到一个小角落，海风亦然只能不停地在天上飞，躲避飞溅的毒水。
“该死！”荀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龙涎，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距离，却偏偏不得寸进。可是这怪物浑身都被毒水包覆着，究竟要如何才能击败它呢？
相柳突然停止了动作，六个脑袋齐刷刷转向荀柏，铜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目光：“人肉——！”
一阵恶寒咚脊柱升起，荀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恶意来自上古，来自一头被囚禁在这高山上不知多少年的怪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荀柏握紧枪杆，尾指扣住刀环，这是他最熟悉的姿势——狩猎！
九个头同时发动了攻击，似乎是想要直接吃掉荀柏，因此相柳没有释放毒水，但这一样不好对付，九个脑袋速度又快力量又强，他光是闪躲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
这还是在有海风不断干扰对方行动的前提下，换做是荀柏独自一人恐怕早就体力不支，成了相柳的腹中餐。
“吃——！”相柳丝毫没给荀柏喘息的机会，蛇身扭动，蛇尾困住一切退路，一个脑袋分出去阻击海风，八个头再次袭来！
这一次，是十死无生的一击，荀柏绝望地望着相柳张开嘴朝自己扑过来。
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想不到会死在这样一个上古怪物的嘴下。归龙之地望龙山，成了自己的坟墓。
荀柏已经能闻到相柳口中的腥臭气，一瞬间脑海中电转过的是自己的这趟旅程，从海上到冰洲、北齐部落、归龙城外小孤村、飞龙殿的老僧和那个小姑娘。
月昙痛苦挣扎的神情在他脑海中顿时挥之不去。不行！不能死！肩负在自己身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自由，他立下了承诺，必须达成！
“自然的力量人力不可违，顺应它，改变自己。最后，改变它！”
一瞬间他明白了应龙的意思，不是对抗，而是像水一样，那一瞬间他仿佛能融于一切。月昙在瀑布下的身影浮现，调整呼吸的节奏顿时了然于胸。
何为水？水无常形，是世间最柔软温柔的事物，滋养万物。却拥有开山断岳、翻天覆地的力量！
白枪之上黑羽飘然，刀光如飞湍白瀑轰然而至！
相柳的一颗脑袋应声落地！
（本章完）
在归龙城，有那么极为稀少的一部分人，被称为龙血遗胄。这些人由于身怀龙血，反而无法控制龙萌。不过龙血对身体大多都不会产生影响，那些人最终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月昙身上不一样，她身上的龙血异常的狂躁，一旦苏醒就会和她属于人类的血争夺这幅身体。身体上会出现一些属于龙的特征，例如龙鳞。人与龙的意识相撞就变得狂暴，对周遭的一切都会表现出很强的破坏欲。
不过所幸月昙拥有很强的法术天赋，通过调整身体里的灵气她勉强活了下来。归龙城灵气较为紊乱，因此每过十天都会发作一次。身为月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月家倾尽全家之力为她寻找解决的良方却无计可施。
最终她被送到了望龙山，在圣龙气息的压制下，身体里的龙血安稳了下来，在没有月光的日子里，除非身体受到过强的刺激否则都不会发作。
听到这里，荀柏自责地低下头，把事情的原委说与应龙听：“都怪我，明明她还那么小，不应该故意激她的！”
应龙叹了口气：“倒不该怪你，是我没有教好她，明明已经十八却总是一副孩子心性。”
“什么！？”荀柏愣住了，“她都十八了？”
“她的身体被龙血影响，在十岁那年就停止生长，但实际上她的确已经十八了。”应龙说。
荀柏感到有些幻灭。
“那她这样怎么才能好呢？”
“等个三天她自然就恢复了。”
“我不是说恢复正常，而是说治好。您不是找到方法了吗，但为什么不做呢？”荀柏正色道。
应龙脸色一暗，长叹道：“并非我不想，而是不能。治好她的方法就在这座山顶上，可惜那处我却去不了，或者说归龙城无人去得。”
“为什么？”
“那处是圣龙息燃烧之处，对于龙萌而言，那是剧毒！我本来想过把月昙的法术培养起来，可里面的灵气太过狂躁，只要一接触就会唤醒她的龙血。”应龙老僧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奈的神色，“只要取得圣龙涎就能治好她，但是里面太危险，一般人没有能力下去，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荀柏看着月昙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很自责，虽然常言道不知者无罪，但他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人因为自己的行为无端受苦。他看了一眼海风，青凤枭也以一个眼神回应了他。
“应龙师父，我没有龙萌，如果是我，能取回龙涎吗？”
老僧怔住了，没想到荀柏会突然有此一问，沉默片刻，问：“为什么，你和她非亲非故，何必铤而走险？”
“无论如何她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我责无旁贷，”荀柏笑了起来，“而且，这么多天下来我发现她其实很孤单，就像以前家里生病的妹妹，我放不下，我想救她！”
“可那洞窟之下处处充满危险！而且你与龙昶尚有约定。”
“若不能救她，谈何救国？”荀柏说，“您不是说过吗，武者的道路就是在生与死中不断打磨心体技，既然如此何必畏惧？”
应龙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志，也许……
“罢了，”老僧颔首，“可别死了啊！”
“是！”
两个时辰之后，月昙的状况勉强稳定下来了，至少看起来是安安稳稳睡着了。
应龙把荀柏领到山顶，荀柏这才看见在山的阴面有一个洞窟，深不见底，似乎直通山的中心。洞外有两个石兽，一只身形似豹长着五条尾巴；另一只形状像牛却长着马蹄，蛇颈人面很是怪异。
洞穴里透出一股独特的气息，海风和荀柏都能感受得到——庞然而神圣。
“那是窫窳和狰，上古时期的凶兽，后来被圣龙纳入麾下参与战斗。”应龙老僧介绍道，“此番进去一定要万分小心，关于洞窟的事情我也只能通过古籍知晓一二，也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祈祷圣龙护佑你与海风的平安。”
应龙又拿过荀柏的枪，单掌合十念诵着荀柏听不懂的经文。
“去吧，月昙的未来就靠你了！”说罢把长枪递回去。
荀柏接枪，重重颔首，义无反顾钻进了洞窟。
“愿圣龙与远方的灵保佑！”应龙看着荀柏的背影消失。
洞中不像外面所见那么黑暗，反而十分明亮，周围的岩壁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时而像星辰，时而又像是火光。洞里比外面想象中的要宽阔很多，至少枪还是能施展得开。
荀柏不知道发光的是什么，但能够视物总不至于心里没底。一阵像是螃蟹爬过礁石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洞窟中异常刺耳。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但是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出现，那宛如蟹足爬动的声音若隐若现，却始终没有露出真容。
绕过好几个弯，洞窟豁然开朗，一束天光自上而下正照在一小汪潭水中，那水呈现缤纷绚烂如同彩虹的色彩，醉人的幽香从中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畅饮一番。
周围生长着像是珊瑚一样漂亮的植物，明明在高高的山上，却能见到像是海中龙宫一样的美景，不由得让仍感叹自然之神奇。
荀柏取下水壶，当即就想把龙涎装起来。
忽然，海风发出一声长啸，荀柏立刻翻滚到一边。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扫过，凡是接触到的地方都流出了青绿色的水，那水接触到东西就发出滋滋声，怎么想都蕴含剧毒！
“哈，人！”一个声音响起。
“多久没吃过人肉了？”这声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几千年？”
一个人脸从一株巨大的珊瑚后面探出来，紧接着是九个一样的头。直到露出全貌，九个脑袋，蛇身人面，浑身青绿，上面有向虎斑一样的花纹。它出现在荀柏面前，行动时发出蟹足爬行的声音，足足有三丈高。
荀柏握紧了刀枪，会说话
的怪物他还从没遇到过，眼前这个怎么都不像是善类，何况它口中说的都是人肉、吃人之类的话。
“你是什么？”荀柏紧盯着发问。
巨蛇九个脑袋忽然朝向不可见的天空，眼中透射出怨恨愤怒与疯狂：“吾名相柳！被囚于此千年，人类，死！”
毫无征兆地巨蛇发起了攻击，九个脑袋喷出毒水袭向荀柏和海风。
荀柏可不想沾到一点这玩意，看看那些岩石和珊瑚，只是接触到就被融化。换做肉身之躯恐怕瞬间就连骨头都没了！
相柳好似发了狂，开始攻击起眼前所见的一切，毒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皆化为腥臭的沼泽。荀柏被这些毒水驱赶到一个小角落，海风亦然只能不停地在天上飞，躲避飞溅的毒水。
“该死！”荀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龙涎，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距离，却偏偏不得寸进。可是这怪物浑身都被毒水包覆着，究竟要如何才能击败它呢？
相柳突然停止了动作，六个脑袋齐刷刷转向荀柏，铜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目光：“人肉——！”
一阵恶寒咚脊柱升起，荀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恶意来自上古，来自一头被囚禁在这高山上不知多少年的怪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荀柏握紧枪杆，尾指扣住刀环，这是他最熟悉的姿势——狩猎！
九个头同时发动了攻击，似乎是想要直接吃掉荀柏，因此相柳没有释放毒水，但这一样不好对付，九个脑袋速度又快力量又强，他光是闪躲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
这还是在有海风不断干扰对方行动的前提下，换做是荀柏独自一人恐怕早就体力不支，成了相柳的腹中餐。
“吃——！”相柳丝毫没给荀柏喘息的机会，蛇身扭动，蛇尾困住一切退路，一个脑袋分出去阻击海风，八个头再次袭来！
这一次，是十死无生的一击，荀柏绝望地望着相柳张开嘴朝自己扑过来。
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想不到会死在这样一个上古怪物的嘴下。归龙之地望龙山，成了自己的坟墓。
荀柏已经能闻到相柳口中的腥臭气，一瞬间脑海中电转过的是自己的这趟旅程，从海上到冰洲、北齐部落、归龙城外小孤村、飞龙殿的老僧和那个小姑娘。
月昙痛苦挣扎的神情在他脑海中顿时挥之不去。不行！不能死！肩负在自己身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自由，他立下了承诺，必须达成！
“自然的力量人力不可违，顺应它，改变自己。最后，改变它！”
一瞬间他明白了应龙的意思，不是对抗，而是像水一样，那一瞬间他仿佛能融于一切。月昙在瀑布下的身影浮现，调整呼吸的节奏顿时了然于胸。
何为水？水无常形，是世间最柔软温柔的事物，滋养万物。却拥有开山断岳、翻天覆地的力量！
白枪之上黑羽飘然，刀光如飞湍白瀑轰然而至！
相柳的一颗脑袋应声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