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落天未晴
“乌撒，您找我？”博尔米踏入房内，门外的风雪又大了。
柯米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并为她端上一碗热茶。然后她坐在博尔米对面，问道：“姐姐，对于早上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谁？”
“你和哥哥。”
博尔米喝了一口茶，道：“安歌瓦怎么想的我不是太清楚。”
“那你呢？”
“对于刚扎叔叔和荀的处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是乌撒，该这样。不过，你为什么不处死那个小偷？”
果然，他们还是不理解，柯米心中叹了口气，不过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道：“夏天的时候我从月来国的商人那里了解了他们的法律，他们不会轻易杀死犯了错的人。”
“犯错？那家伙偷的可是战士们的粮食！”
柯米正坐：“没错，我要说的也是这个。刚扎的营地防守森严，就算当时蛮人大举进攻，也不至于空虚到能让一个平民进去。更何况，他那里连主战场都不算。”
“也许是刚扎叔叔担心蛮人偷袭，所以把所有部队都调走了？”博尔米提出质疑。
柯米冷笑，反问：“他是这样的人吗，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们拉着我要去叔叔的营地探险，结果被逮个正着回去还被爸爸骂了一顿。”
“那一次，也是蛮人入侵，他甚至被调到了主战场……”博米尔下意识端起茶碗，却没发现里面是空的。
“呵，就连我们都进不去，更何况一个平民，若不是有意的，你信？”
女战士不解地问：“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都反对我接纳平民的举措，刚扎当然知道，”柯米又添上热水，“但他不像你们这般鲁莽，经此一事平民们由原本的畏惧可能变成憎恶，而你们原本的蔑视现在只会更严重。内部割裂就产生了。”
“好处呢？他能得到什么？”
“信任，你们的信任，他现在在战士们当中的人望很高吧？”
博尔米稍稍回想，点头肯定。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统领，想要提高人望这一点无可厚非。”乌撒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磕，“但他不该用这种手段，这是挑衅，他在恶意破坏我的政令！”
“而且，我怀疑他有什么别的目的。”柯米压低声音。
“什么目的？”
柯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他挑起事端的时间点和方式都让我怀疑。”她没把荀柏在大平原的发现告诉姐姐。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审问他？”
“呵，审问？”柯米盯着姐姐的眼睛，“我把他关海牢里是你们都认可的，毕竟是违背了命令。但若是审问，而且在他现在人望正高的时候……”
“他们不敢吧……”
“我也不敢赌！”
“好吧，你把我叫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我帮你做吧！”博米尔一摊手。
柯米点点头：“你还记得今天被荀柏打的那个人吗？”
“
缺耳，我知道，他今天还骂荀柏是个该死的异乡人来着。”博尔米看来也不太喜欢他，“打不过就只能在背后损人的家伙。”
“想办法盯住他，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打。荀柏虽然冲动，但我想他不会随便挑个人动手。”
“你是说……”
柯米用手指堵住姐姐的嘴唇：“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只是有所怀疑，也不希望我的怀疑变成真的。所以麻烦你盯着他，而且这几天刚扎不在，正好看看！”
“好，我会帮你。”博尔米点点头，“安歌瓦那边呢，需要跟他说些什么吗？”
“不用，不告诉他反而更好。”
博尔米答应下来就要走，柯米突然叮咛道：“姐姐，多加小心。”
女战士爽朗一笑：“身为乌撒，你才需要多当心。”
妹妹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疲倦顿时涌上心头。她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口气——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啊。
这几天实在是太难过了，荀柏无数次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三天下来人都瘦了不少。
出狱的日子到了，接他的是乌容萨满，海风也来了，直接落在荀柏肩上，亲昵地拿头拱他的脸。
看着这只鸟，乌容啧啧称奇：“这鸟简直成精了！”
“当然，这是海风呀！”荀柏把海风抱在怀里，感受它身上的温度。
另一边，来接刚扎的是妻子查辛娜。刚扎看到海风，问：“这是什么鸟？这家伙什么时候养了只鸟？”
“不知道，要不我问问萨满？”
“算了，无关紧要，我们走吧。”
修养两天荀柏的身子就恢复了，很快就重新回到营地，到营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迎接他。战场上荀柏救下了不少人，加上为人率直，他在这里其实吃的挺开。
“不过，荀，你那天真是太冲动了，为什么要去帮一个平民？这不就倒霉了，还连带着刚扎统领也跟着你遭灾！不该呀不该！”
这类的言语几乎天天都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回答也简单，一概就是：我看不下去。
下午，荀柏在校场教几个感兴趣的人长矛的技巧，这里的矛和他的枪虽然有些差别，但是很多技巧是互通的，荀柏也能学到点东西。
这时候，博尔米来了：“荀，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
荀柏依言过去，两人找了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什么事？如果是让我别太冲动的话就免了，我听一天了。”
博尔米摇摇头，问：“你那天为什么要打缺耳？”
“缺耳？哦，就是那家伙带头挑事，我不打他打谁？我最讨厌的就是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荀柏说到那家伙就来气，无论是什么原因做这种事的他都不会原谅。
博尔米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和平时总是雷厉风行的气质十分不协调。
“怎么了吗？”
“那家伙不见了，前日巡哨后就没了，替班的人在树林发现了他平时用的小刀和一些血迹。”博尔米说，“和缺耳平
时走得近的几个人现在有点怀疑你，说是你杀了他。”
“怀疑我？我这才刚从那个狗屎破海牢理出来，这帮人怀疑起别人倒是真快哈！”荀柏发觉自己火气有点大，“稍微有点激动，对不起。”
博尔米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我跟柯米……没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调查一下。”
“为什么找我？其他人的话应该更可信一些吧？”荀柏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他和乌容萨满聊过这件事，这或许能成为一个调查刚扎的一个切入口。而现在，这正是机会！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博尔米有些不好意思：“你比起我们要更细心些，而且你和刚……不，总之就是可以相信，你不用管了！我将此事任命于你！”
“噗！哈哈哈哈哈！”荀柏忍不住笑，这个人实在是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答应你。”
“对了！”博尔米从腰上取下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獠牙，“你拿着这东西，它就代表我，只要别太出格没人能管你什么！”
荀柏接过獠牙：“谢了！有它就方便多了！”
见荀柏要走，博尔米突然道：“这件事很危险，你要小心！”
他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素来严厉的女战士会关心他。荀柏笑道：“放心，我会把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另一边，刚扎的营地，他正在给自己的猎犬喂食。
一个猎手来到他身边，低声道：“统领，吉克亚已经送走了，也伪造了他死亡的证据。”
“你办的很好，我在海牢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您对部落尽心尽力，可大乌撒还这样对您，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刚扎平静地说：“我确实是违背了她的命令，不过也正因如此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你看看他们迎接我的时候多热情？而且我也确定了那个外乡人确实不足为虑，他翻不起什么大浪，知道这些就够了。”
“统领远见，相信您一定能让我们摆脱那个女乌撒的统治！”
“等我接手北齐部落的那天，我一定会带领你们走向辉煌！”刚扎露出狂热的眼神，“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准备而已，北齐部落一定会更加强盛，绝不是现在这软弱无力的样子！”
“统领万岁！”
猎手离开之后，刚扎站起身，正巧天空飘起雪花，他自语道：“软弱无力？呵，无知！那小丫头确实有我们所看不到的智慧，蒙萨铎·安萨瓦隆。可惜，这一切很快都会是我的了。”
柯米得知博尔米安排荀柏去调查这件事之后笑了起来，一切都那么正好。经过之前的事情刚扎便不会怀疑到荀柏头上，他们的关系到现在依旧是秘密。
不过她并未因此放松，现在只是找到了敌人，但仍然不知道敌人最重要的目的和一切计谋。
一片雪花落在柯米的手心，洁白无垢。
（本章完）
柯米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并为她端上一碗热茶。然后她坐在博尔米对面，问道：“姐姐，对于早上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谁？”
“你和哥哥。”
博尔米喝了一口茶，道：“安歌瓦怎么想的我不是太清楚。”
“那你呢？”
“对于刚扎叔叔和荀的处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是乌撒，该这样。不过，你为什么不处死那个小偷？”
果然，他们还是不理解，柯米心中叹了口气，不过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道：“夏天的时候我从月来国的商人那里了解了他们的法律，他们不会轻易杀死犯了错的人。”
“犯错？那家伙偷的可是战士们的粮食！”
柯米正坐：“没错，我要说的也是这个。刚扎的营地防守森严，就算当时蛮人大举进攻，也不至于空虚到能让一个平民进去。更何况，他那里连主战场都不算。”
“也许是刚扎叔叔担心蛮人偷袭，所以把所有部队都调走了？”博尔米提出质疑。
柯米冷笑，反问：“他是这样的人吗，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们拉着我要去叔叔的营地探险，结果被逮个正着回去还被爸爸骂了一顿。”
“那一次，也是蛮人入侵，他甚至被调到了主战场……”博米尔下意识端起茶碗，却没发现里面是空的。
“呵，就连我们都进不去，更何况一个平民，若不是有意的，你信？”
女战士不解地问：“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都反对我接纳平民的举措，刚扎当然知道，”柯米又添上热水，“但他不像你们这般鲁莽，经此一事平民们由原本的畏惧可能变成憎恶，而你们原本的蔑视现在只会更严重。内部割裂就产生了。”
“好处呢？他能得到什么？”
“信任，你们的信任，他现在在战士们当中的人望很高吧？”
博尔米稍稍回想，点头肯定。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统领，想要提高人望这一点无可厚非。”乌撒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磕，“但他不该用这种手段，这是挑衅，他在恶意破坏我的政令！”
“而且，我怀疑他有什么别的目的。”柯米压低声音。
“什么目的？”
柯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他挑起事端的时间点和方式都让我怀疑。”她没把荀柏在大平原的发现告诉姐姐。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审问他？”
“呵，审问？”柯米盯着姐姐的眼睛，“我把他关海牢里是你们都认可的，毕竟是违背了命令。但若是审问，而且在他现在人望正高的时候……”
“他们不敢吧……”
“我也不敢赌！”
“好吧，你把我叫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我帮你做吧！”博米尔一摊手。
柯米点点头：“你还记得今天被荀柏打的那个人吗？”
“
缺耳，我知道，他今天还骂荀柏是个该死的异乡人来着。”博尔米看来也不太喜欢他，“打不过就只能在背后损人的家伙。”
“想办法盯住他，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打。荀柏虽然冲动，但我想他不会随便挑个人动手。”
“你是说……”
柯米用手指堵住姐姐的嘴唇：“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只是有所怀疑，也不希望我的怀疑变成真的。所以麻烦你盯着他，而且这几天刚扎不在，正好看看！”
“好，我会帮你。”博尔米点点头，“安歌瓦那边呢，需要跟他说些什么吗？”
“不用，不告诉他反而更好。”
博尔米答应下来就要走，柯米突然叮咛道：“姐姐，多加小心。”
女战士爽朗一笑：“身为乌撒，你才需要多当心。”
妹妹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疲倦顿时涌上心头。她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口气——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啊。
这几天实在是太难过了，荀柏无数次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三天下来人都瘦了不少。
出狱的日子到了，接他的是乌容萨满，海风也来了，直接落在荀柏肩上，亲昵地拿头拱他的脸。
看着这只鸟，乌容啧啧称奇：“这鸟简直成精了！”
“当然，这是海风呀！”荀柏把海风抱在怀里，感受它身上的温度。
另一边，来接刚扎的是妻子查辛娜。刚扎看到海风，问：“这是什么鸟？这家伙什么时候养了只鸟？”
“不知道，要不我问问萨满？”
“算了，无关紧要，我们走吧。”
修养两天荀柏的身子就恢复了，很快就重新回到营地，到营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迎接他。战场上荀柏救下了不少人，加上为人率直，他在这里其实吃的挺开。
“不过，荀，你那天真是太冲动了，为什么要去帮一个平民？这不就倒霉了，还连带着刚扎统领也跟着你遭灾！不该呀不该！”
这类的言语几乎天天都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回答也简单，一概就是：我看不下去。
下午，荀柏在校场教几个感兴趣的人长矛的技巧，这里的矛和他的枪虽然有些差别，但是很多技巧是互通的，荀柏也能学到点东西。
这时候，博尔米来了：“荀，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
荀柏依言过去，两人找了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什么事？如果是让我别太冲动的话就免了，我听一天了。”
博尔米摇摇头，问：“你那天为什么要打缺耳？”
“缺耳？哦，就是那家伙带头挑事，我不打他打谁？我最讨厌的就是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荀柏说到那家伙就来气，无论是什么原因做这种事的他都不会原谅。
博尔米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和平时总是雷厉风行的气质十分不协调。
“怎么了吗？”
“那家伙不见了，前日巡哨后就没了，替班的人在树林发现了他平时用的小刀和一些血迹。”博尔米说，“和缺耳平
时走得近的几个人现在有点怀疑你，说是你杀了他。”
“怀疑我？我这才刚从那个狗屎破海牢理出来，这帮人怀疑起别人倒是真快哈！”荀柏发觉自己火气有点大，“稍微有点激动，对不起。”
博尔米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我跟柯米……没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调查一下。”
“为什么找我？其他人的话应该更可信一些吧？”荀柏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他和乌容萨满聊过这件事，这或许能成为一个调查刚扎的一个切入口。而现在，这正是机会！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博尔米有些不好意思：“你比起我们要更细心些，而且你和刚……不，总之就是可以相信，你不用管了！我将此事任命于你！”
“噗！哈哈哈哈哈！”荀柏忍不住笑，这个人实在是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答应你。”
“对了！”博尔米从腰上取下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獠牙，“你拿着这东西，它就代表我，只要别太出格没人能管你什么！”
荀柏接过獠牙：“谢了！有它就方便多了！”
见荀柏要走，博尔米突然道：“这件事很危险，你要小心！”
他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素来严厉的女战士会关心他。荀柏笑道：“放心，我会把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另一边，刚扎的营地，他正在给自己的猎犬喂食。
一个猎手来到他身边，低声道：“统领，吉克亚已经送走了，也伪造了他死亡的证据。”
“你办的很好，我在海牢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您对部落尽心尽力，可大乌撒还这样对您，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刚扎平静地说：“我确实是违背了她的命令，不过也正因如此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你看看他们迎接我的时候多热情？而且我也确定了那个外乡人确实不足为虑，他翻不起什么大浪，知道这些就够了。”
“统领远见，相信您一定能让我们摆脱那个女乌撒的统治！”
“等我接手北齐部落的那天，我一定会带领你们走向辉煌！”刚扎露出狂热的眼神，“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准备而已，北齐部落一定会更加强盛，绝不是现在这软弱无力的样子！”
“统领万岁！”
猎手离开之后，刚扎站起身，正巧天空飘起雪花，他自语道：“软弱无力？呵，无知！那小丫头确实有我们所看不到的智慧，蒙萨铎·安萨瓦隆。可惜，这一切很快都会是我的了。”
柯米得知博尔米安排荀柏去调查这件事之后笑了起来，一切都那么正好。经过之前的事情刚扎便不会怀疑到荀柏头上，他们的关系到现在依旧是秘密。
不过她并未因此放松，现在只是找到了敌人，但仍然不知道敌人最重要的目的和一切计谋。
一片雪花落在柯米的手心，洁白无垢。
（本章完）